摘要:林徽因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我要把颜色找准,国徽的事,不能出差错。”
林徽因动完手术没几天,护士查房时一掀她的被子,吓了一跳。
床底下不是毛毯也不是药包,而是几块碎掉的琉璃瓦片,还有一叠画稿。
林徽因正发着烧,脸色苍白,手却还在画图,身边放着调色板和水杯。
“这是干什么?”护士急了。
林徽因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我要把颜色找准,国徽的事,不能出差错。”
那一年林徽因46岁,刚刚摘掉一颗坏死的肾,医生原本以为她会老老实实躺着养病。
但她却一头扎进稿纸、齿轮、麦穗和旧瓦片里,非要用自己那只还在发炎的手,给新中国画出一张像样的国徽。
其实从1937年,林徽因就被确诊为肺结核,长期咳血,身体越来越虚弱。
到了1947年,病毒已经扩散到肾脏,左肾彻底脓化,医生说:“不切除,随时有生命危险。”
她签手术同意书时医生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沉默地说道:“你能不能挺过麻醉还不一定。”
林徽因只是笑了笑:“那就听天由命吧。”
术前,她给在美国的好友费慰梅写信,只写了一句话:“我的命由天决定,但祖国需要我。”
她不是不知道手术风险,而是觉得自己还能再为国家干点事,还能设计出像样的国徽。
这一点,她看得比命还重。
林徽因的术后恢复很不顺利,在那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想控制感染几乎全靠意志和运气。
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高烧,创口发炎,靠冰袋敷、靠止痛针硬撑,但只要她身体好一点,她就开始叫助手带资料过来研究。
资料就是几块残砖断瓦,还有一堆从文物库调出来的老建筑构件。
护士一度以为她神志不清,可她却拿着这些瓦片,在病床上反复对比颜色。
“红不能太艳,像旧朝廷的血色;黄不能太灰,要像秋天的麦田。”
林徽因对国徽颜色的要求到了“变态”的程度,她甚至用指甲刮下瓦粉,加水试色,配出颜色后又拿着调色板让护士帮她举着窗帘后比光线。
从1949年接到设计国徽的任务开始,林徽因前后画了不下百张草图,正式递交审稿的是第19版。
曾经有专家建议干脆照着苏联的样式画,直接上锤子镰刀。
林徽因当场否了:“我们的国徽不能是复制品,得画我们自己的。”
她坚持保留天安门作为图案主体,又提出要用齿轮托底、麦穗环绕、五星高悬。
齿轮怎么画?她拖着病体跑去北平农机所,一点点比对每一个角度。
麦穗怎么画?她让助手带她下稻田,观察麦芒的弯曲程度。
有人问她:“照片上也有,你为啥非得亲眼看?”
她只说了一句:“麦穗是活的,照片是死的。”
有人觉得图案还不够“传统”,建议改成康乾时期的宫廷纹样。
她翻出敦煌壁画的线条说:“传统不是清朝的,是汉唐的,是我们的。”
线条被她改得简洁有力,结构强调中轴线,从齿轮到麦穗到天安门再到五星,全是对称构图。
就连画画用到的墨水和纸,她也特意挑选最耐时间、最不褪色的材料。助手去灯市口跑了三趟,才买到她满意的墨条。
她知道,这一幅图一点差错都出不得。
就在图案审议前,突然有人跳出来质疑她说:“林徽因这种出身,不适合担任设计者。”
有人甚至提议,干脆从主创名单中撤掉她的名字。
林徽因听说后,第二天照样去了会议室。
她没有吵闹,只站在一面贴满草图的墙前,:“我的家世你们看过了,那这图纸你们也请好好看看。”
墙上的图纸,有的边角磨损,有的粘着药水和咳血印子。她用几乎撑不住的身体,一笔一画改出来的。
会议室一时鸦雀无声,从此没人再提换人。
1950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一周年,天安门广场挂起第一枚正式版国徽。
林徽因原本受邀登楼观礼,但前一晚突然高烧咳血,紧急被送回病房。
当天早上,她坚持让护士把她推到窗边,披着毛毯对准长安街的方向。
广播里传来周总理宣读国徽说明的声音。
助手赶回来,把当天的新闻样刊递给她:“林老师,刊登了,图样就是您最后一版!”
她轻轻展开报纸,盯着那一张图,眼睛慢慢泛红。
“挺好。”她说完这两个字,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还捏着画稿的一角。
几个月后,《人民日报》刊登讣告,字数不过寥寥:“建筑学家林徽因病逝,曾参与国徽设计。”
林徽因从未要求国徽署名,有人为她抱不平,她却笑笑说:“国徽是国家的,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她只在最后一张草图背后,写了四个字:
“中正平和”。
这是她对新中国最后的祝福。
几十年过去,我们站在国徽下,看的是一个国家的庄严。而藏在那红黄配色背后的,是一位女人用尽最后力气撑起来的骨气。
来源:赵林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