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北京市朝阳区金盏乡皮村位于五环以外,这里生活着许多外来务工人员,其中有不少爱好文学的工友。他们多住在皮村或附近,在城里工作,业余从事写作。自2014年起,青年学者张慧瑜开始无偿为皮村爱好文学的工友授课,并吸引了一批知识分子加入志愿者团队,陆续涌现出以范雨素为代
深圳商报•读创客户端首席记者 魏沛娜
北京市朝阳区金盏乡皮村位于五环以外,这里生活着许多外来务工人员,其中有不少爱好文学的工友。他们多住在皮村或附近,在城里工作,业余从事写作。自2014年起,青年学者张慧瑜开始无偿为皮村爱好文学的工友授课,并吸引了一批知识分子加入志愿者团队,陆续涌现出以范雨素为代表的一批基层作者。2019年以来,皮村文学小组出版电子双月刊《新工人文学》,每年举办“劳动者文学杯”征文。
近年来,皮村文学小组的影响力日益扩大,《新工人文学》及“劳动者文学杯”逐渐吸引了全国各地文学爱好者的参与,覆盖各行各业的基层劳动者。这些作品呈现出丰富的文学想象力、多样的人生经验和真挚朴素的时代情感。继《劳动者的星辰》后,近日,世纪文景再次推出皮村文学小组诗集《大口呼吸春天》,这一次,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皮村15位诗人近150首诗歌。
《大口呼吸春天》
皮村文学小组诗集
陈年喜 李若 等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5年4月
据了解,《大口呼吸春天》一书收录的作者不仅包括活跃在北京的工友,也包括身在外地、在《新工人文学》发表诗歌或获得“劳动者文学奖”的写作者。“他们都是从事不同行业的普通劳动者,如陈年喜是爆破工、范雨素是家政工、徐良园是泥瓦匠、绳子是酒厂工人、郭福来是布展工人、朱自生是机械工人、小海是流水线工人等。这些‘会写诗的工人’在繁重的劳作之余创作,成为物质劳动和文学写作的双重生产者。这些作品具有浓郁的劳动生产和个体生命的烙印,语言简洁有力,充满想象力,可谓我们这个时代的‘新乐府’。” 现为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员的张慧瑜如此评价道。
“温榆河上鸟飞鸟逝/波涛汹涌不息/唯有奔波能让奔波者停下来”。2016年秋天,陈年喜来到皮村,和工友们共同生活了几个月,留下组诗《在皮村》。在他笔下,街道上快乐奔跑的孩子、奔腾不息的温榆河、钻入脚手架的秋风无一不承担着命运的重量。
范雨素以非虚构作品火遍全网,热浪过去后,她依然居住在皮村,一边做钟点工维持生计,一边继续文学创作。她也是一位诗人,“知识长什么样子/大雁在天上写着个一字/村里的娃娃在树下咿咿呀呀”,《树下的娃娃》以疏淡纯真的笔法写留守儿童对母亲的思念,简单而有直抵人心的力量。这首诗亦由“谷仓乐队”主唱许多作曲,收录至北京鸿雁社工服务中心制作的专辑《生命相遇》。
北漂刘玲娥在个人简介中说,对她而言,诗歌是“一个穷人收获的一笔精神财富”。她的笔下有女性的敏锐痛感,“我的父亲,在急救室,突发脑溢血/至死,也没有把一声‘疼’字喊出来”,也有平凡日常中的轻盈幸福,“下午,阳光突然照进火车/我全身顿感温暖,好似乡下的亲人远道迎来/从窗口伸进一双大手抚热了我”。
李明亮曾为乡村教师,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南下深圳打工,他的《中秋节,在出租屋打死一只老鼠》《折断骨头的人》《摸黑扫地》等篇目记录了打工生活的心酸,又含有一个劳动者的清白和自尊。
小海从十几岁时就进场打工,做过20年的一线工人,他的诗句洋溢着澎湃的生命激情和现实追问,“我日夜坐在这里/用电烙铁将所有的/青春 理想 孤独 憧憬与迷茫/统统都凝固在一个个叫电阻的点上”,“工人紧握着电批/电批挤压着螺丝/螺丝冲击着螺纹/螺纹弯曲旋转着钻入螺孔/如同钻入一些人无底洞般的花花肠子”。
15位诗人各具特色,从田间地头、流水车间到街头巷陌、广阔都市,他们的诗歌呈现了各行各业不为人知的细节和只有亲历者才能抓住的诗性瞬间。他们笔下凝聚了质地密实的生存经验的诗行,既怀有对故乡、对生命深邃浓烈的情感,也包含了对劳动价值和人性尊严的思考,更是一个个鲜明的个体向着生存意义发出的最真挚、最炽热的声音。
正如张慧瑜所说:“这些劳动者的诗篇是一种以诗歌为媒介的劳动传播学,也创造了一种生产的诗学。这些作品再次呈现了新工人文学的独特性,这是一种书写劳动、创造世界的生产者文学,也是发现生产、生长和生命创造力的文学。文学如流水,新工人也如江河,文学与新工人的相遇终将汇聚成文化的五湖四海。”
来源: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