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的婚姻(小说)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29 17:03 2

摘要:孟燕辉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她躺在医院三楼的病床上,眼神空洞着望着黑暗的世界。似有万千不甘心,也都随之而去了。

孟燕辉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她躺在医院三楼的病床上,眼神空洞着望着黑暗的世界。似有万千不甘心,也都随之而去了。

最后还是身旁一直照顾守候她的发小王晓娟呜咽着帮她合上了眼睛。那双手温暖粗糙,颤抖着诉说着不舍。孟燕辉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等等...她不是死了吗?怎么感受到的?

可她不仅感受到了,还能看见呢。

不对呀,她不是都被扒拉上眼皮了吗?怎么看见的?

她自己也害怕了,按理说她都死了,还有啥害怕的。

可她也是头一回死呀,不知道还有后续呢。

她感觉自己慢慢在升高,她看到她木讷的亲生儿子不再贴着墙角默默流泪了,而是跪到床边大哭起来。

她的儿啊,可她没有眼泪能流了。她觉得此生最亏欠的两个人,其一就是儿子。

从她二婚嫁给徐树民开始,这个亲生的儿子就交给她妈带了。

所以,她第二个亏欠的就是她妈。二十多年来都是她带大的,自己除了给点钱,也没别的贡献。

正回忆着呢,突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人,扯着她儿子的衣领就嚷了起来。

“别在这哭坟了,你妈在的时候你咋不来照顾,现在想来分钱了,就哭两声让人听见?”

孟燕辉的灵魂震惊了,眼前这个拎着她儿子往外扔的男人是她偏爱半生的老公徐树民吗?

他不是个有知识有文化,做事有条理,又稳重自持,品貌端正的水利局副科长吗?

怎么竟然有这副她不曾见过的嘴脸?

接着他被人叫了出去,孟燕辉出于好奇也跟着飘了出去。

找他的像是个业务员,穿着带领的汗衫,腋下夹着包,面色沉重的说了声节哀,然后就推销起他的产品来。

殡葬一条龙服务。

“不用,就正常烧了,买个骨灰盒就行,不用好的,很快就水葬了”

徐树民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悲伤,眼睛直往产品手册里钱最少的那列看,最后指着那个180元的,位于图册最底部的黑木盒子。

说道:“就这个吧”

“啊?”这个销售小伙子可能也没想到这个结果。他为难的说:“这个买的人少,不产了,要不...”

话没说完就被徐树民打断了,“没有算了”

他刚要转身回病房,就又被小伙拉住了,他赔笑着说:“有,就是我车上带的样品,您看...能行吗?”

“行”他似乎不愿多说,还要往回走。

却又一次被小伙拉住了,“听您说水葬,我们正好有个套餐活动,给您介绍下吧”

“不用了,你快走吧,我到时候扬河里就行了”

说着他往窗外那条大河一指,甩开了小伙的拉扯离开了。

此时目瞪口呆的不止销售小伙,还有飘在半空的孟燕辉。

要给我扬了?这还是那个甜言蜜语哄她的老公吗?

怔仲之间,她又向上飘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城市上空,忽然觉得好陌生。

也难怪,她一个开养猪场的,天天在郊区养猪,猪场吃猪场睡,哪有时间来城里享福。

这一身的病也是这么累出来的,回想这辈子她赚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钱,可没有多少是给自己花的。

基本上全给了他们父女,对了,说到女儿,她的继女娇娇怎么没看到?

想什么来什么,她看到了娇娇停在医院停车场里的那辆红色轿车。

这车是她给娇娇买的新婚礼物,那时还听她亲口叫了一声妈,心里开心的不得了,以为从此能得济,以后晚年有她在床边照顾。

可谁曾想,自打她生病住院以来,娇娇就来过一次,还是穿着小皮裙,高跟靴子。一点也不像来照顾她的。

徐树民总说娇娇忙,事业上升期,赚了钱以后就孝敬她了。这话,她也是越来越不信了。

此时的娇娇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打电话催促起她爸来。

终于徐树民上了车,直奔银行而去。看着他们将自己的身份证和死亡证明提交后,本来属于她的最后十万块钱划入了徐树民的银行卡里。

不对呀,他答应过,这笔钱给她儿子留着的,算是最后的补偿,怎么变卦了?

娇娇戴上墨镜坐进了车里,笑着很轻松,“她终于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庆祝了”

什么?

孟燕辉的脑袋仿佛被敲了一闷棍,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是我一路花钱供她读书,给她买车,送礼升职的好女儿?

可是另一句话,瞬间让她的灵魂如坠冰窟。

“处理完她的事,咱们跟你刘姨一起吃个饭,我们聊的挺好,也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什么?

我刚死你就有新人了?看样子已经聊挺久了,我说怎么一接电话就出去,躺在病床上经常能看到他一边打字一边笑。

原来如此。

你们爷俩这对白眼狼,骗走了我此生全部的积蓄,为你们铺平了光辉的大路,可我呢,我儿子呢?我妈呢?

忽的一晃,她在快到窒息的飞跃中来到了一个熟悉的路口。她看到了她的妈妈。

那是一个矮胖的小老太太,今年71岁了。她岣嵝着身躯走在一个干枯的排水渠旁,那水渠很深,里面有一些清扫不及时的垃圾。

突然,这个老太太扶着边缘跳进了排水渠,那边缘已经到她胸口了,孟燕辉急忙飘过去看她。

却见她笑着捡起了一个矿泉水瓶,抬手放到了路边,眼睛又到处看了一圈,似乎是没找到其他的废品,便收工准备上去。

可是那水渠太深了,她双手攀住马路边缘,几次都爬不上来,她扶着腰,大口的喘着气,再一次拉住一个从石缝里长出来的枯草,用上全部的力气颤动的往外爬。

看到这里,孟燕辉哭了。

她赚的钱都被徐树民把控着,母亲为了养大她的儿子,最后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想当年,她娘家在这顺阳县也是富户,她妈去菜市场一买就是半扇排骨,那一路拎回来,羡慕死多少人。

可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瓶子,跳下这么深的水渠,爬不上来。

她真是愧对她,她不是好女儿,不是好妈妈。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擦亮眼睛,照顾好他们,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一阵大风又将她吹到高处,接着就像突然松手般,将她抛下了人间。

她颤抖着尖叫着,可是下一秒,她又落地了。

她惶恐的睁开了眼睛,面前偌大的囍字映红了她的眼。

震惊的转头看了看屋里喜庆的布置,这不是她和徐树民结婚的那个晚上吗?

耳旁是喧闹的声响,屋里则点着两支红蜡烛,红泪缓缓流淌,映着整间屋子半明半暗。

她震惊的捂住了嘴,她回到了23年前?

这个日子她是不会忘记的,这是她和徐树民的婚礼,因为彼此都是二婚,也就没有大办,就在自家小院里摆了两桌。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绸唐装,心里慌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快走了几步,来到门边,透过玻璃和小窗帘的缝隙向外看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了,他们都是那么的年轻。

很快,她就看到了全场最瞩目的人,今天的新郎官——徐树民。

他这时的头发还很浓密,瘦高的身段,长得是真精神。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站在门后看着他们的孟燕辉笑了。

等着吧,好戏还长着呢。

她抓起了果盘里的的瓜子,一边嗑着一边肆意在屋里划着舞步跳舞。还不忘偷看一眼外面的情形。

那个实心实意待她的晓娟在忙前忙后的招待客人,而自己的五岁的儿子却没有在场。

只因为商量结婚时,徐树民提出了那个要求:养男孩费用太高了,我负担不起。

可事实证明他那个白眼狼女儿最后花了她更多的钱。

她的继女叫徐婉娇,今年11岁。母亲病逝。他们结婚后就一直在他们身边长大,跟她爸一样最会说好听的哄她了。

可是这一世,她不会再信了。

此刻她独自坐在屋里,反思着一生,从最开始嫁给张大勇,张大勇出事后他主动提出离婚,不连累她们母子。

到后来,她妈以自己守寡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要不阳阳(她儿子)会性格软弱,被人欺负。

这个徐树民说到底还是她妈托人介绍的,图他上过大学,未来有出息。人斯文,有正式工作,她觉得比大勇那种开大车的要强。

要不是人家丧偶了,她还够不上格呢,据说想嫁他的黄花大闺女都得排长队呢。

可能她妈也是听了别人的忽悠,又来忽悠她了,果然上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她爸早先是护林队长,家里挺富裕,但是比人家知识青年还是差一大截。

所以她自觉得矮人一头,又觉得他读过书,想法新,就事事都听他的。

结果就是,儿子也不让养,钱也都放在他兜里,自己纯纯一个为他奔波为他打工的奴隶。

说实话,她也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婚都结了,还是二婚了,总不能再离了吧。就这么一路忍过来。

其实她心里知道她妈后期也后悔了,可是没法说出来,自己给女儿找的人家,她过的不好,自己就该替她分担。

想到这,她的眼眶又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却笑了。

这一世,儿子她一定会好好带的,至于他们父女嘛,也要将上辈子欠她的一一还了才行。

她揭掉了镜子上的那个囍字,看着镜中那个年轻的自己,意味深长的笑了。

推开门,她来到了后厨,又是晓娟在那忙个不停,一会儿传菜,一会儿搬啤酒,忙的不可开交。

孟燕辉不由得想:她待我是真实诚呀,放心吧,以后姐带你发家致富。

她走过去拉住了她忙碌的手,扯着她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是自己手里握住的那只手,前不久才给她合上了眼,心里免不了一阵酸楚。

“干啥呀,我忙着呢”晓娟憨厚的笑着,露出一对大门牙,中间还有个缝隙。

“我结婚,你忙啥,歇会吧,不够吃了他们就走了”

孟燕辉不以为意的说,伸手进上衣兜里抓了把瓜子塞给她。

边嗑边嘟囔着:“歇会儿,要不你肩周炎该犯了”

“啊?什么肩周炎”晓娟愣愣地瞅着她,似乎没听懂。

这时孟燕辉才反应过来,她犯肩周炎都是四十岁以后的事了,便笑着搪塞道:

“我就是让你注意注意,别累坏了”

“我不累,等你养猪场办好了,我还要帮你一起养猪呢”

看着她满怀期待的高兴样儿,孟燕辉自己笑了,养猪场是要办的,不过具体操作,可能就与过去不同了。

说到这个养猪场,又是一段心酸往事,后来她发现徐树民可能就是看上她要开养猪场能赚钱才跟她结婚的。

这个养猪场可是将她爹的抚恤金都花上了才办起来的,赚钱是真赚钱,累也是真累。

她妈去看她时,都掉眼泪了。回去跟别人说:她在那儿四季都穿个拖鞋,鞋底薄的跟葡萄皮似的。

而且因为长期生活在养猪厂,她身上总被徐树民说有股味道,整的她一直挺自卑的,回去也不敢跟他一屋睡,都是自己睡客厅。

放到此刻一看,全是狗屁,花她钱的时候怎么不嫌臭。他在那个水利局30年没升职,一直是个小科员。

还是前两年,把她打算补齐工龄,以后能领养老金的4万块钱拿去,孝敬了领导,在退休前升了副科长。

说起来真是寒碜,他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钱,他和他女儿开销都是用她养猪的钱,还在外面说,他不能升官是因为他老婆是养猪的。

呸!我不养猪,你早饿死了。

一窝子白眼狼,越想越气。

她陪晓娟休息够了,去了前院,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下来连吃带喝。这把一些人看傻眼了,这新娘子怎么也出来吃了,不合本地的规矩呀。

不过这一切孟燕辉都置若罔闻,继续拉着有些胆怯的晓娟猛吃一顿。

过去,她最怕徐树民提离婚了,现在,哼哼,她只盼他别提的太晚才好。

死过一回她才算活明白了,人活一世,就要让自己开心,为了别人勉强自己,那都是傻子。

没错,过去她就是那个傻子。

她抬眼看到徐树民也在奇怪的看着她,把她乐的差点将嘴里的酒喷出去。

她拿起一瓶酒,冲他一挥,大声嚷道:“你喝你的,把大家照顾好,没吃过瘾的,我们接着出去吃饭店”

徐树民的脸色渐渐白来了起来,但是现场的气氛也被她带动起来了,大家吃着喝着吆喝着,都在恭维这个好爽的新娘。

孟燕辉心里冷哼着:这钱我给谁花不是花,喂了狗它还能夜里送我一段路呢。

她是很了解徐树民的,他好面子,为人小气,爱算计,在领导面前屁都不敢放,只敢在她面前装大爷。

呵呵,现在好了,我可以清醒的肆意拿捏你了。等着瞧吧,我的新老公。

就这么吃着喝着,心里没有一点不痛快的。

渐渐地她也有些多了,被晓娟搀扶着回了屋躺下。

她闭着眼睛舒服的躺在她上辈子很少能睡的大床上,随意地翻身打滚。

不一会儿,她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这个脚步声她熟悉的很,正是徐树民。

见她喝的人事不省,徐树民一脸不耐的将她往里推了推,人也很快躺了下去。

孟燕辉越想越膈应,实在不想跟他同睡一张床,便决定将酒疯耍到底,给他个大惊喜。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徐树民的脸上,吓得半睡半醒的他赶紧起身看看情况。

就见那个始作俑者,正闭着眼睛做梦一样的在床上东踹一脚,西抽一巴掌,嘴里还咬着牙说着梦话。

这让徐树民更生出一股厌烦之心,气的抱起被子去了客厅。

他这一走,孟燕辉的心里瞬间宽敞了,自己又可以在床上肆意翻滚了。

她睡前还在想一件事,就是,这房子明明是她买的,理应是她睡最好的地方,过去真傻呀。

早上起床,她头脑发晕的醒来了,昨天喝了不少果然耽误事,看表已经上午九点了。

开门去了客厅,见桌上空空的,去了灶间,掀开锅盖,看锅里也空空的。

切!她哼笑一声。

过去,她要是出门早,都会提前把饭做好给他们爷俩放锅里保着温。

可人家爷俩好,啥也不给她留。她估摸着是去东边的小吃店吃的早饭。

对了,他俩过去吃早饭总记她账上,现在可要注意,不能惯他们毛病。

行啦,她也收拾收拾去那吃一顿吧。这饭她以后可不想做了,家务活也是能躲就躲吧。

总之一句话,真是不值得。

她锁了门,骑着自行车悠哉的前往小吃部。

骑着骑着她这车链子就发出了烦人的声音,脚蹬子也锈了,反正是哪哪都不好了。

嗨~好的那个不是让人家文化人骑去上班了吗?把他过去这个破车子留她,真行!

进了小吃,老板刘英热情的招待她,“才来呀,包子就一个酸菜馅的了,馅饼还有,要素的要肉的”

看着她从竹笼边探头看过来,孟燕辉有点流泪的冲动。

因为过去的她经常将心里的苦说给刘英听,所以一来二去,就由同学变成了更好的朋友。

“随便来点就行,给我多夹点你家那个荠菜丝,辣椒油多来点”

她说着,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这个味道她可太怀念了。

毕竟这家小吃部三年后就会关门,从此以后再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咸菜了。

刘英端着包子和粥过来,笑着骂道:“干那么大的买卖,赚那么多的钱,天天就惦记吃我家的免费咸菜,真抠”

“啥买卖不买卖的,糊弄人而已。再说了,你家这个是真好吃,我到哪都想着这一口”

话音刚落,一个装满芥菜丝,里面躺着滚滚红油的玻璃瓶放在了她的面前。

“拿去吃,不够再来,这玩意儿还不管够”

孟燕辉笑了,她还是那个大方爽快的刘英。

“等我养的猪出栏了,给你拿块好肉过来,感谢你”

她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得了吧,你新厂开业,我能白要你东西呀,给我拿就得给你钱”

“就凭咱俩这交情,不能要你钱”她也说的斩钉截铁,毫不退让。

等她吃完了,把钱往柜台上一放,眼睛扫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说道:“我后找那个和她闺女今早来你这吃饭了吗?”

“来了呀”刘英洗洗手从后厨出来,不理解为啥她要这么问。

孟燕辉咬着唇想了一下,说道:“以后如果他们爷俩要将早饭钱记在我账上,你就拒绝,听见了没?”

“呦”刘英坏笑道:“行呀,现在心眼挺多呀”

“那你看,半路夫妻,就是得留个心眼”她一脸老谋深算的表情,把刘英逗得直乐。

吃饱喝足,出了店门。她骑着那辆破车一路艰难的蹬到了养猪场。一共用了一个半小时。

可把她累坏了,一边蹬一边把徐树民十八辈祖宗骂骂了个遍。

她决定下次一定要赶在他出门上班前,将那本属于她的那辆好自行车骑走,一定!

等她来到猪场时,都快到中午了。这熟悉的味道她闻着就高兴,这是她在病床上最怀念的味道了。

这边也没什么活,好在之前都安排妥当,没什么急需她处理的。

不过猪场还有三天就开业了,她也不敢耽误,该请的请了,该预备的都提前预备好。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做戏,至于演员嘛,她也已经想好了。

再排练两天估计没有问题,开厂做买卖这些年,别的不说,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当然,除了那对白眼狼。

这两天她不回去了,又在猪厂吃猪厂睡了。那瓶香死人的咸菜陪着她度过紧张忙碌的两天时光。

开业前的一天,她又骑上那辆破自行车回家了。

她下午先去通知他妈和哥哥嫂子,来参加她的开业典礼。

下午又去第一幼儿园接了她的儿子回姥姥家。给他买了吃的,一起在妈妈家吃了饭,才回去。

到家时已经7点多了。徐树民装模作样的问她吃了吗?

“吃过了,跟现场工人一起吃的”

没错她说了谎,因为如果说去看儿子和妈了,他一定会拉着脸,怀疑她给他们送钱去了。

“明天开业了,你也去吧,娇娇要上学就别去了”

他听着这话,连忙说:“我早就请好假了,上午去你那儿看看,下午回去上班”

她疲惫的伸着懒腰,给自己烧了水泡了脚。又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全当放松了。

这时徐树民抱着被子出来了,说道:“明天还要忙,早点睡吧”

接着又犹豫道:“你看是都睡里面,还是我出来睡客厅呀”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主要是我怕你又打把式踢我打我的”

孟燕辉笑了:“还是我客厅吧,我今天也没洗澡,一股味”

“那怎么行,你明天还得弄开业典礼,那么忙”他站在那说道。

孟燕辉上去轻柔地抢下他手里的被子,说“去吧,没事的”

等他转身回屋后,孟燕辉冷哼一下,看了接过来被子。真虚伪呀,你都把我被子抱出来,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呀。

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那种硫磺燃烧的气味瞬间弥漫四周。

男司仪在经过一通介绍和赞扬后,终于在众人期盼下进入到了剪彩环节。孟燕辉谦恭的请另外两个人先登台,而自己则走在最后。

等他们三个笔直的站在剪彩台上笑容灿烂时,孟燕辉也看到了台下徐树民脸上那错愕震惊的表情。

很好,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她这次特意找来两个之前有交集的企业家,来帮她一起撑场面做戏。现如今锣鼓声起,好戏开场。

她自信一笑,迈步上前,在立地的麦克风前站好。

“非常有幸请到各位亲朋好友前来参加今天兴隆猪厂的开业典礼,在个猪厂能办成,其实我最该感谢地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两位老大哥”

她顿了一下,接着感慨道:“没有他们的出资以及实质性的帮助,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兴隆猪厂”

这时,抱着手臂站在台下围观的徐树民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据他最初打听到的消息是:这家猪厂是她个人开办的呀,怎么如今还有别的人参与。

爽朗的笑声之后,她继续道:“其次就是感谢所有的员工与支持我的亲人朋友们,我无以为报,只能好好养猪,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收入,吃到最好最实惠的猪肉,好啦我就说这么多了,让我敬爱的两位老大哥讲两句”

她默默的退到后面,满意的看着台下的人群,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的一张脸,除了一个人。

他在人群中独异于人的苦着一张脸,很难不被发现。太好了,他一会儿就要迫不及待的问自己怎么回事的,不过没关系,说辞她都想好了。

果然开业典礼结束,她客气的送走两位老大哥之后,回到了厂门前,就遇到了等候多时的徐树民。

似乎是急于求证般,他没有过多的言辞,直截了当的问道:“他们两个也出钱了吗?”

“对呀”孟燕辉美滋滋的告诉他,然后心里默默地等待着他下一个问题。

然后他就如她所料般,气急败坏的问道:“他们两个出了多少钱?要不要分成给他们?”

听完之后,孟燕辉拍着腿大笑起来,拿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

“当然了,这不是废话吗?谁入股不要分红呀?又不是我亲哥”

“那他们入了多少的股?”他的一张俊脸上眉头锁的很深,仿佛像是要被这两位大哥剜肉了一样。

她正色道:“他们俩一人出35%,我出30%”

徐树民愣住了,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当初打听时没听说有别的人参与呀。

他心中暗叫道:“这下坏了,这钱不就赚的少了吗?”

孟燕辉猜出他心里想什么,她打心里散发的高兴劲儿面上都快藏不住了。

她故作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笑道:“赚多少花多少,再说你不是还有一份工资嘛,饿不着的”

心里暗道:又不是我亲口承诺你,自己独立办猪厂的,现在就叫你有苦难言。

见徐树民的脸色更差了,她心里偷笑,嘴上却哄他,“等我赚钱了就把股份再慢慢买回来,一样的”

听她这么说,徐树民心想犯起了嘀咕,那么多人想嫁我,我不娶,偏娶你一个养猪的,还不是看你有钱,结果...

他反思着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抬眼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女人,又苦下脸没再说什么,灰溜溜的上班去了。

望着他跨上自行车离去的背影,孟燕辉的心情好到想要唱歌。

未来的一个月她都会以猪厂忙碌为由住在这里不回家,不忙的时候就和晓娟吃吃喝喝,反正就是怎么快乐怎么来,钱只花给值得的人。

带人清理完了猪栏,大家洗了手,吃上了孟燕辉买回来的冰棍,凉凉爽爽的吃进肚子是真舒服,大家都在议论果然跟着孟老板待遇好。

办公室里,孟燕辉嚼着冰渣问坐在对面的晓娟,“你不用陪着我一天天的不回家”

晓娟咽下一口冰水,满不在乎的说,“别操心了,闺女有人带”

“你就是太实诚”孟燕辉摇着头感慨道。

“这样,你回去两天。就当休息,然后把这个给你家巧云带去,另一个给我儿子带去”

说着她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套衣服。

晓娟哎呀了一声,埋怨的说道:“你整什么事嘛,又不过年买什么衣服呀”

可是她都买了,也知道自己得必须拿着了,又有些歉意的笑了一下。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好几天不能回去陪孩子,得给买点东西,要不孩子该跟你生分了”

孟燕辉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起了前世儿子对自己疏离的态度,以己度人,觉得孩子都应该被好好对待。

“去吧,给你两天假,正好一会儿有车来送料,拉上你和车子一起给你送到家门口”

忽然,晓娟被她这一番安排感动得有点鼻子泛酸,笑了道:“行,听你的,你也别太累,有啥活等我回来再干”

“知道啦,真能操心,好好休息得了”

送走了晓娟,孟燕辉又研究了一会儿排班表,将割猪草、晾晒、发酵等事宜都一一做了修改。

她这一辈子,哦不,应该说是两辈子,干别的得可能不行,但是养猪这件事,就算是整个市里大排名那都得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

此刻她的老板桌上还摆着几本基础养猪知识的书籍,想想到了后来,她都是经常给人讲课的。

对于自己未来事业上的计划,她除了养猪,还打算有些新动作。

不过,事以密成,这些计划现在还都在她脑子,毕竟这一辈子摸爬滚打过来,也见惯了,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表面奉承你,背地里诋毁你。一边死皮赖脸好话说尽让你帮忙,一边又过河拆桥落井下石。

她摇了摇头,驱散了繁杂的心事,推开门嘱咐了几句就出了厂门。

站在门前的太阳地里,看着自己骑来的那辆破旧掉漆的自行车,厌烦的皱起了眉头。

眼珠转了两圈,决心不能委屈自己了。摸了摸口袋里办典礼剩下的钱,跨上自行车,朝摩托车市场而去。

想着这是最后一次骑这辆自行车了,骑得也格外来劲,两个脚蹬子转的飞快。

出了厂门,高喊一句,“好日子,我朝你奔过来了”

进了城里的摩托车销售部,孟燕辉瞬间被各式各样的大铁家伙吸引了。

她四十多岁时也是骑过摩托车的,但与此时看到是两个感觉。

“您骑过吗?”销售员和蔼的问道。

他穿着蓝色四兜的中山服,一脸的笑模样。

“我骑过,会骑”孟燕辉边走边看,细细挑选着,完全忽略了销售员诧异的眼神。

“这边车型适合您这样的女士骑,请跟我来”

说着他将孟燕辉领到了一处轻型摩托车展区。

接着开始了他滔滔不绝得讲解:“这辆是苏联产的‘佳娃’,整体很轻,操控也简单”

“还有这个,这个要贵一些,是德国进口的,发动机属于世界最好的”

“还有我们自己产的,也是用的外国技术,价格便宜,性能还好”

听他口若悬河的说了半天,孟燕辉有些犹豫不决了。

买哪个好呢?

绕着展柜转了几圈后,最终决定买国产的,红色的机身,很亮眼很拉风。

买完了车,她又在销售部里转了起来,看到一个被摆的很高的燃油三轮车,问道:

“这个多少钱”

那销售员笑了,谦恭的回道:“这个多少钱也不卖,因为它是样品”

“样品?”

孟燕辉有些不解,既是摆出来的样品,就应该也对外销售呀,他家到奇怪。

那销售员也看出她的疑惑,便解释道:“我们老板把它挂在这里,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打听,要是有人真的想要,他收了定金再去山东进货”

“哦,山东产的”她若有所思道:“还这么麻烦呢”

“是的,这个车很贵,而且咱这边都没有,所以担心销量不好,才只进了一件样品在这摆着”

“行,我明白了,你把我那辆自行车给我送到留给你那个地址去,虽然旧,但是我还有用呢”

说完她乐呵呵的出了店门,留下男销售员在那一脸的疑惑不解。

两千块的摩托都买了,这么个破旧掉链子的自行车还不舍得扔,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有钱人也这么小气呀”

他哪里知道,孟燕辉留着这破车的用处,那便是留给那个继女骑呀。

前世的记忆清晰的掠过眼前,那时她也是想要换掉这个破旧的自行车,于是买了一辆漂亮崭新的坤车。

结果刚骑回家,就被徐树民三言两语哄骗了过来,给他的宝贝女儿骑着上学了。

而她自己呢?又骑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对付了两年。这其中委屈,除了她,谁又能知道呢。

现在好了,她谨记教训,买了一辆摩托车,他徐树民总不能让她女儿骑摩托车上学吧。

至于他自己,胆小如鼠,看到别人骑摩托车都吓得要命,自己更不会抢她的新摩托车骑了。

骑着她新买的摩托车加了满满一缸的汽油,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猪厂。

一进厂区,就看到屠宰场的刘老板正在院子里打电话。就见他一手大哥大,一手夹着烟,大声嚷嚷着。

见她回来,便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笑着迎上来。

“怎么样啊这两天,我刚从广州回来,没赶上你开业典礼呀”

孟燕辉笑着看他挺起的大肚皮,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稀罕物。也亏得他开屠宰场,吃肉不愁,这才慢慢胖起来。

院子里说话哪成呀,她赶紧请他办公室里歇着。又泡了茶,两人这才热聊了起来。

“这一趟去广州么样呀,我看你大哥大都用上了,行呀,以后得照顾妹妹我生意了”

他哈哈一笑,又扬起了手里的大哥大,说道:“你还别说,这科技发展真是不得了,过去你敢信,这玩意,一没线,二不用连电的,就能打电话,神吧”

“可不,就跟神话似的,让我妈看到都得吓坏了”孟燕辉嘴里奉承着他,却想不起来他这次来的目的。

“行啦,我不绕弯子了,我这回来就是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着他低下头开始抓挠着自己半白的头发,似乎是有些难以开口。

孟燕辉见他这般为难,笑着问道:“刘哥,咱们都认识这么些年了,合作也有两年了,有啥不能说的?”

他点了点头,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说道:“按理说,下个月底,第一批猪运到我那,我就该给你结钱,嗯...”

他又顿住了,肥出肉窝的大手胡噜了一把脸,说道:“但是呢,我这次去谈了个买卖,跟另外两个外地哥们儿合作个项目,投了一笔钱进去,所以...唉~想晚一个月给你结钱”

听他说完这句,孟燕辉猛然觉得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原因却不是因为他要晚一个月给她结款,而是他刚才提到的那两个外地的合作伙伴。

刘老板端着茶杯,看着孟燕辉越来越差的脸色,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样子,有点出虚汗了。

他尴尬的笑了两声,哑然道:“没事,妹子,要是你急着用钱,我就正常给你结款,我这边...”

“不是”孟燕辉清醒过来后,紧忙打断他的话。

“我刚才想了一下,你说的这个事没有问题,晚给就晚给,我还信不过你吗”

见她痛快答应了,刘老板这才放心下来,把她好一顿夸奖,什么巾帼英雄、有魄力有远见等等...

送走了刘老板,孟燕辉坐在自己的老板桌前陷入了沉思。

她细品着刘老板的为人,说实话,他有着商人的狡猾贪婪,但是论到根儿里,他不是一个坏人。

他在洪灾过后捐过款,大雪封路时出钱雇车铲雪,乡里乡亲的谁家有事他也没少出钱出力,这些她都记得。

按理说,自己应该救他一命。

可是...

随意介入别人的生死,到底应不应该,她又有些想不明白。

违背天理,逆天而行,会不会遭到天谴?这件事谁也说不好。

她将自己深深的陷入黑色牛皮软椅内,苦恼的叹息了一声。

来源:梦里有我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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