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月的风裹着甜丝丝的月季香往窗缝里钻,我蹲在新别墅的院子里,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正给刚栽下的花苗浇水。
拆迁款到账被裁员,岳父赶我出门,买别墅后他们来跪舔?
五月的风裹着甜丝丝的月季香往窗缝里钻,我蹲在新别墅的院子里,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正给刚栽下的花苗浇水。
门铃声突然炸响,惊得我手一抖,水壶里的水溅湿了裤脚。这栋位于城郊的房子搬来半个月了,除了送快递的小哥,还没谁特意寻过来。
我用衣角蹭了蹭沾泥的手,心跳莫名快得发慌。猫眼凑近的刹那,老丈人周伯的脸突然填满视野——他踮着脚往院子里瞅,身后丈母娘张阿姨提着红塑料袋,里面的苹果压得袋子鼓囊囊的。
我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墙。三个月前的那幕像被按了播放键,“唰”地涌进脑子。
那天拆迁款刚到账,我攥着手机在公司厕所抽了三根烟。短信提示音炸得耳膜生疼:“尾号8888账户到账300,000,000元。”
还没缓过神,部门经理老吴敲了敲厕所门。平时总拍我肩膀说“小陈是骨干”的人,此刻盯着桌上的裁员名单,声音轻得像叹息:“今年业务缩编,补偿按N+2算,下个月不用来了。”
我盯着他保温杯上没擦净的枸杞渣——那是上周加班到凌晨三点,他泡的养生茶。他当时拍着我后背说:“下周带小陈见大客户,年轻人多露露脸。”
出公司时飘着细雨,我站在写字楼门口给小芸打电话,喉咙发紧:“我被裁了。”
电话那头是超市促销的喇叭声,小芸顿了两秒:“先回家吧,回家说。”
推开门就撞进油焖大虾的香味。小芸系着我送她的草莓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笑,围裙上的草莓被热气蒸得泛红:“今天发工资?我买了你爱吃的虾。”
我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亮着银行信息。她指尖刚碰到手机就抖了一下,虾铲“当啷”掉在地上,溅起几滴油星子:“三亿?咱老家那破房子……真赔了这么多?”
我蹲下去帮她捡铲子,指尖刚碰到她手背,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是岳父母。
张阿姨拎着两捆青菜跨进门,看见我就皱眉:“怎么这么早下班?小芸说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小芸刚要开口,周伯凑过来看手机,老花镜滑到鼻尖:“三亿?拆迁款?”
“啪!”张阿姨的青菜摔在地上,菜叶子滚到我脚边:“陈远,你现在没工作了?”
我喉咙发紧:“公司裁员,不是我……”
“没工作还拿这么多钱?”她打断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搞歪门邪道?小芸,我早说过找个没房没车的不靠谱,现在倒好,工作没了钱倒多了,指不定怎么来的!”
小芸去拉她胳膊,手腕上还戴着我送的银镯子,那是我们结婚三周年买的:“妈,这是他爷爷留的老房子拆迁,所有证件都在抽屉里锁着……”
“证件?”周伯拍得桌子直晃,“我不管什么证件!男人没工作算什么?吃软饭啊?小芸嫁你五年,住出租屋挤公交,现在倒好,靠拆迁款混日子?”
我涨红了脸:“我没混日子,我可以再找工作……”
“找工作?”张阿姨冷笑,“你都三十二了,现在裁员潮,你能找着什么?一个月挣万把块,够干什么?小芸跟着你,以后孩子上学、生病住院,全靠吃老本?”
小芸突然拽我袖子,指甲掐进我肉里:“爸妈,你们先吃饭,有话好好说……”
“吃什么饭!”周伯把筷子拍在桌上,瓷碗跳了跳,“小芸,明天跟他去办离婚!这日子没法过!”
我脑子“嗡”地一声。小芸的手从我袖子里抽走,垂在身侧微微发抖。她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可嘴唇张了张,终究没说出话。
那晚我睡在客厅沙发。后半夜听见卧室传来压抑的哭声,是小芸。我摸黑去倒水,经过卧室门口,听见张阿姨压低声音:“听妈的,这钱说不准有问题,再说了,没工作的男人靠不住……”
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小芸送我到电梯口,攥着我衣角小声说:“等我,我跟爸妈谈谈。”
我点头,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看见她转身往屋里走,背影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我们刚结婚时,挤在十平米出租屋的冬夜里,她裹着我的旧外套那副模样。
后来我在酒店住了半个月,每天给小芸发消息,她只回“嗯”“知道了”。直到那天刷到中介朋友圈,照片里的别墅带个大院子,月季开得正艳。
签合同那天,中介大姐说:“这院子能种二十盆月季,您爱人肯定喜欢。”
我摸着院墙上的青石板,想起小芸怀孕时靠在我肩上说的话:“等咱们有房子了,我要种满院子的月季,每天闻着香起床。”
后来孩子没保住,她在手术台上疼得抓着我手,哭着说:“对不起,是我没本事。”我当时攥着她的手说:“只要有你,什么都有。”
现在别墅买了,院子整得平平整整,我买了二十盆月季苗,每天早晨蹲在院子里浇水。可小芸的消息,已经三天没回了。
门铃声还在响。张阿姨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小远,开门啊,我们带了虾,你不是爱吃油焖大虾吗?”周伯跟着说:“之前是我们说话冲,你别往心里去……”
我摸出手机,翻到小芸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昨天发的:“别墅地址发我。”
现在她应该就在外面吧?
月季的香味突然浓了,我想起搬来那天,把小芸的草莓围裙挂在厨房挂钩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草莓图案红得像她当年出嫁时的喜服,那时候她穿着红裙子说:“我不怕跟你吃苦。”
门铃声停了,换成轻轻的叩门声。
“陈远,是我。”
是小芸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刚哭过。
我手按在门把上,突然想起五年前冬天,我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她端着泡面说:“等咱们有钱了,要买个大冰箱,装满我爱吃的草莓。”现在冰箱里确实装满了,草莓在保鲜层冻得硬邦邦的,可她站在门外,我突然不敢开门了。
如果开门,他们会说什么?是道歉,还是提钱?如果不开,这扇门隔开的,到底是三亿拆迁款,还是当年那个在出租屋给我煮泡面、说“我不怕吃苦”的姑娘?
风从院角吹过,掀落几瓣月季,红的粉的落了一地,像小芸婚礼上撒的喜糖纸。
你说,我该开门吗?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