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三月，因避难倭寇之扰来到南京的黄姬水，为友人之子“又玄”书写了一件罕见自作诗长卷，煌煌巨制，清健潇洒，既是同样飘零以诗慰怀的酬唱，亦是一场金陵城邂逅的诗书风雅……」

▲黄姬水《草书自作诗长卷》，局部

「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三月，因避难倭寇之扰来到南京的黄姬水，为友人之子“又玄”书写了一件罕见自作诗长卷，煌煌巨制，清健潇洒，既是同样飘零以诗慰怀的酬唱，亦是一场金陵城邂逅的诗书风雅……」

——黄姬水《草书自作诗长卷》前言

明代吴中文人荟萃，享有大名者极多，如沈周、文徴明、唐寅、祝允明等。诸家之中又以文徴明一脉最是风雅，如文彭、文嘉、文伯仁等得益于家学，皆精于艺事，文氏门下弟子陈淳、陆治、钱榖、王宠、彭年、周天球、黄姬水等亦俱为艺林中流砥柱，享誉至深。由此可见，吴中风流，半出文氏。

古人评价文人地位，多以“诗书画印”为衡量标准，并以诗为首。而文氏众多的俊杰门人中，最终取得诗文最高成就者，笔者私以为当属黄姬水，其晚年诗名之盛，有“东南诸诗人之冠”美名，可见文坛推重至极。而后主吴中风雅的王穉登诗书亦受黄姬水影响。

黄姬水（1509-1574）字淳父，号士雅或士雅山人，学者称质山先生，嘉靖元年（1522）诸生，豪侠僻俗，有孝名。嗜古富收藏，赏鉴称专家，书善行草，极擅古诗文，著有《白下集》《高素斋集》《黄淳父先生全集》等，亦曾参与编纂《长洲县志》。崇祯年间，当地知府将黄姬水与其伯父黄鲁曾配享吴趋坊家祠，亦见后世倾仰之心。

惜其传世书作鲜少，又迄今久远，声名渐为所掩。此次北京保利2025春拍，征得黄姬水《草书自作诗长卷》，书赠“又玄词伯”，计收录自作诗十一首，部分诗句著录于《白下集》《高素斋集》《黄淳父先生全集》，诗文内容清逸，气格与词藻俱是高雅，书法则亦是饱有文人洒脱韵致，长达五米有余，其珍可知。

黄姬水（1509-1574）草书自作诗

水墨纸本 手卷 1560年作

28×520.5cm

题识：

《元日立春》元正初献岁，玉琯即移春。日彩偏增丽，年光一倍新。椒花长命酒，苹叶远游人。正历今尧舜，欣逢奉朔辰。

《沃洲吕光禄席上》云林簪组元同调，华省骈筵喜见招。酒隐蹉跎年冉冉，宦游戚草鬓萧萧。山深冻雨皆成雪，水落寒沟不上潮。末路行藏何足叹，此生唯有诵逍遥。

《顾太常许乞名酒，诗以速之》君家岁酒郁金杯，春满糟床注緑醅。定是太常斋不饮，可能分送一车来。贱老相寻气独豪，春阴十日饮春醪。鹴裘典尽君休咲，雪里长安酒价高。

《后台程京兆郡斋作》散发狂歌谁与临，多君投分谊初敦。世情阅尽唯存道，意气相看不在言。已为停云每开径，还因卧雪一除门。郡斋高掩寒江雨，满坐渔樵倒绿尊。

《市隐园得朝字》过尔园居昼寂寥，欲开愁肺绿樽浇。三千白发仍孤客，九十芳时又一朝。种石成林疏缀馆，跨溪为路曲通桥。春风刚到春全露，半在禽声半柳条。

《白岳何柱史过访以山行失门赋此以答》南台骢马客，问隐到花林。草緑元随意，莺求自好音。采芝成独往，看竹枉相寻。却咲陆通妇，空惊辙迹深。

《同汤练川纳言冶城道院宴集之作》凭高载酒凌芝榭，澄霁山川骋望新。帝阙云霞常抱日，仙坛花鸟别成春。避时自咲疏狂客，爱士何惭献纳臣。緑蚁盈杯须共覆，一年欢赏几芳辰。风景不殊人代改，吴宫隋苑此芜城。青霞似吐干将气，芳草犹含罗绮情。花坞日迟春霭乱，仙台人散月华生。怜君缀组心偏远，喜结山中鸾鹤盟。

《寄黎瑶石孔目》一自秣陵道，别君三岁余。青袍多旧恨，緑绶有新除。曼倩隐金马，相如著子虚。片鸿知达否，万里岭南书。

《沃洲席上送止山丘明府之任柳城》都城一月春风颠，仰天缩脚闭户眠。海门片雾吞江树，散作千山万山雨。积阴黯黯翳空林，饥鸟白昼啼愁霖。裹饭谁过子桑牅，垆头赖饮知章酒。酒畔欣逢闽越贤，自言夙昔神交久。一官憔悴家更贫，往往新诗播人口。伟哉光禄大厦材，身居九列名三台。乘骢风凛长洲苑，东瓯初试栽花满。同是公门桃李枝，余今已作沟中断。廿载重逢鬓各丝，后来会面安可期。徘徊日夕情何极，衔杯屡换青山色。王粲飘零归未能，关河裘马空怀德。惜别当时已泫然，骊驹今复在门前。龙城路绕衡阳外，总有音书雁莫传。

《卧病》一月春风卧病中，癯形转与鹤相同。读骚饮酒年年事，决水栽花日日工。生死未能忘向子，安危元自识庞公。江南鸟兽多遗粒，何用山妻唤釜空。

《赠尹公子如山太学》太史文章元世禅，少年才誉动吴京。赋成定撤中郎稿，书妙应夸小圣评。愧我尚存湖海气，何人却借长安名。眼前交态已如此，谁复执辔迎侯生。

款识：士雅子黄姬水顿首，稿上又玄词伯教正，庚申三月。

钤印：淳父、汉徵君裔

鉴藏印：寒涛真赏、古风堂珍藏书画之印

诗文著录：

1.“沃洲席上送止山丘明府之任柳城”见黄姬水自刻《白下集》卷二，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明代刻本（下同）。

2.“寄黎瑶石孔目”见《白下集》卷四。

3.“沃洲吕光禄席上”“市隐园得朝字”“同汤练川纳言冶城道院宴集之作”见《白下集》卷五。

4.“顾太常许乞名酒，诗以速之”见《白下集》卷六。

5.“白岳何柱史过访以山行失门赋此以答”见《高素斋集》卷五，明代刻本。

6.“元日立春”见黄姬水婿顾九思编《黄淳父先生全集》卷六，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明代刻本（下同）。

7.“白岳何柱史过访以山行失门赋此以答”见《黄淳父先生全集》卷七。

8.“同汤练川纳言冶城道院宴集之作”见《黄淳父先生全集》卷十二。

9.“沃洲吕光禄席上”“市隐园得朝字”见《黄淳父先生全集》卷十三。

10.“顾太常许乞名酒，诗以速之”见《黄淳父先生全集》卷十五。

黄姬水《草书自作诗》（左右滑动，查看更多）

黄姬水父亲黄省曾字勉之，号五岳山人，嘉靖十年（1531）中举，以《诗》魁乡榜。因两试礼闱不第，遂弃举业。王守仁倡道学于越西时，黄省曾参与讲堂，湛若水为国子监祭酒时，复往从游，后从李梦阳学诗，而能自成一家。伯父黄鲁曾，学者、藏书家，刻印古籍多种，与黄省曾称“二黄先生”。

作为吴中显富，黄省曾喜好文词，故与彼时贤达多有交谊。而黄姬水是黄省曾长子，幼有文名，深受喜爱，因此黄省曾每有雅集时都携同黄姬水一起参与，并令其作诗同赋。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亦有载。黄姬水表亲“皇甫四杰”皇甫冲、皇甫涍、皇甫汸、皇甫濂亦精于诗文，擅才名于吴中。

黄姬水《草书自作诗》，局部

长此“诗词环境”的耳濡目染，黄姬水的诗文日益精进，而后又入文徴明门下随侍左右，诗书更是俱深有所得。王世贞《黄淳父集·序》称黄姬水“所为颂、雅、骚、选、赋、诔之属”前后历经三变：“始务以精丽宏博自喜，中年游白下，稍趋澹辞雅调，晚节益自喜为工语。”

序中，王世贞亦不禁感慨黄姬水：“今吴下之士与中原交相诋。吴习务轻俊，然不能不推淳父之精深。中原好为豪，亦不能以其粗而病淳父之细者。淳父真能剂矣。”

所谓“淳父真能剂矣”即调和之意。此语盖因彼时吴中之地作诗宗法六朝、初唐，推崇“绮艳”诗风，与“前后七子”所倡导“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主张相悖。吴中富庶，奢靡之风盛行，故而文学方面经常呈现出“声色相征”的艳丽之音。

而黄姬水能够融合吴地之“绮艳”与中原之“豪放”，清丽中显现宏博，婉曲尚情中又得教化之用，可谓风骨与辞藻兼备。此外，其得益于家学，却能不受其父黄省曾诗风所囿，得隽雅诗格，不落时俗，更为士林所激赏。陈田《明诗纪事》亦赞言：“勉之（黄省曾）北面空同，致失故步，不如其子淳父为轻俊语，吴人而吴歈也。”

黄姬水《草书自作诗》，局部

是卷黄姬水录写自作诗十一首，包括《元日立春》《沃洲吕光禄席上》《顾太常许乞名酒，诗以速之》《后台程京兆郡斋作》《市隐园得朝字》等，著录累累，不一而足。诗文内容则或吟兴寄怀、或酬友唱和，辞藻清健俊丽，与吴中香艳用词有着明显不同。

“元日立春”《黄淳父先生全集》卷六 页影

“寄黎瑶石孔目”《白下集》卷四 页影

如《沃洲吕光禄席上》诗云“酒隐蹉跎年冉冉，宦游戚草鬓萧萧”，感慨岁月流逝、宦游不易，而诗藻并不纤媚，亦有以诗言志之感。“吕光禄”为吕似野，塘西镇大户，筑有吕园，文徴明、文嘉、王穉登、王榖祥等与之皆有诗游。彼时文人结社之风亦盛，常集于吕园一本堂中，吕似野为社主。而吕园之盛，甲于杭郡。

另一诗《沃洲席上送止山丘明府之任柳城》中“一官憔悴家更贫，往往新诗播人口”亦是文人甘于清贫，而“龙城路绕衡阳外，总有音书雁莫传”则见惜别友人的不舍之心，有真情实感。“止山丘明府”为丘云霄，字止山，福建崇安人，嘉靖间广西梧州府训导，后擢柳城知县。

《寄黎瑶石孔目》诗题中“黎瑶石孔目”为黎民表，字惟敬，号瑶石。举嘉靖甲午乡试，授翰林院孔目，转吏部司务，擢南京兵部职方司员外，后官至河南布政史参议。“南园后五子”之一。

黄姬水《草书自作诗》，局部

王世贞《黄淳父集·序》中亦有言：“自淳父之工语出，而诸郡中名能诗者，争传写之，纸为贵。嘉、隆之际，即东南诸诗人不能先淳父而指屈也。”则可见黄姬水的诗作在嘉靖、隆庆之际已经片纸惟珍，并争先传写，并引为东南诸诗人之冠。

本卷录写黄姬水精彩自作诗文外，书法亦是精湛。关于黄姬水的书法渊源，有两处记载为人所知，钱谦益称“五岳（姬黄省曾）拙于书，命淳父学书于祝京兆，遂传其笔法”说黄姬水的书艺得祝允明指授，能传其法。另一则是王世贞所言“正书初宗虞永兴，行书本主王履吉，而晚节加率。”云及黄姬水楷书学虞世南，行书则法王宠。

而观本幅用笔，行草间杂，与祝允明狂肆书风不同，更多的是呈现一种黄姬水自成一家的清逸洒脱之气，偶有牵丝映带，多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字字独立，而行气俱足，起止分明，富有很强烈的节奏感，又充盈着文人潇洒韵致，一如其诗文之清健、豪放兼得。

整卷书法气息、面目可参阅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行书杂诗九首诗卷》及上海博物馆藏《行书读升庵太史过射陂客部诗卷》。

黄姬水《行书杂诗九首诗卷》局部，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行书杂诗九首诗卷》局部，上海博物馆藏

黄姬水《草书自作诗》，款识

款识：“士雅子黄姬水顿首，稿上又玄词伯教正，庚申三月。”可知是嘉靖三十九年（1560）为“又玄词伯”所作。

钤印“淳父”（白文）、“汉征君裔”（白文），后者可参见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唐寅《桐山图卷》，黄姬水卷后题跋，亦钤盖同一印鉴。

唐寅《桐山图卷》，黄姬水题跋，钤盖同一印鉴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而“又玄词伯”究竟何人？笔者考，戏曲理论大家何良俊（1506-1573）长子何玄之，又名昙宝，字又玄，号横泾，国子生，以淹雅称乡里。

王士禛《池北偶谈》有言：“吾乡公文介公鼐，万历中，为词林宿望，诗文淹雅，绝句尤工。”可见“淹雅”有渊博、工于诗文之意。而“词伯”亦是称誉擅长文词的大家，类于词宗。

笔者亦考，嘉靖己未年（1559）何良俊作《与五山兄长书》，云及：“知玄之造房，大兴工役，年将四十，尚在庠序”，可借此推断彼时何玄之约莫三十八九岁，则应生于1521年左右。南京图书馆藏袁凯《海叟集》四卷（活字印本）为隆庆四年（1570）何玄之刊刻，故此时其仍在世，生卒大致为（1521前后-1570后）。

何良俊，嘉靖贡生，荐授南京翰林院孔目，仕途失意，遂隐居著述，筑《四友斋》，藏书四万余册，亦富书画收藏，并刊刻古籍多种。而黄姬水家境殷实，父伯辈亦是以藏书闻名，子承父业，自然藏书甚富，并多书画珍藏。可见“何黄”两家文人性情喜好相通。

嘉靖三十四年（1555），吴中受倭寇之扰，黄姬水应已经致仕的兵部尚书聂豹之邀，前往江西永吉避难。途经南京时，邂逅亦逃倭患的何良俊，何氏劝黄姬水同留在南京，直至嘉靖四十年（1561）黄姬水方才离开南京返回故乡。

流寓南京期间，黄姬水与金陵名士唱和不断。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亦有载：“嘉靖戊午（1558）、已未（1561）间，子价在南主客，何元朗在翰林，金在衡、陈九皋、黄淳甫、张幼于皆侨寓金陵，留都人士金子坤、盛仲交之徒，相与选胜徵歌，令觞染翰，词藻流传，蔚然盛事，六朝之佳丽，与江左之风流，互相映发。”其中“何元朗”即何良俊，“黄淳甫”为黄姬水。

此外，是卷诗文所著录《白下集》为黄姬水生前自刻，白下亦为南京别称。何良俊《何翰林集》中，亦有多篇提及与黄姬水等友朋雅集诗，如《春日花前听李节筝歌作，张王屋、黄质山每夸余以歌馆之乐书此贻之，并要和篇戏呈紫岗兄》《乙卯八月余觞客清溪之上，坐有李节鸣筝、质山咏二绝，因次其韵》。

而本幅作于1560年，正是黄姬水接受何良俊建议避难南京、竟日酬唱之时，写此赠予何良俊之子何玄之，合乎情理，故此卷可称是“一场金陵城文人邂逅的诗书风雅”。鉴藏印“寒涛真赏”亦常见于市场流通的精品明清及近代书画作品，则更为难得。

此次，北京保利2025春拍，佳制繁多，另有张瑞图《草书七律》手卷，水墨绢本，作于万历四十八年（1620），为其艺术转折期的重要作品，亦是可珍。篇幅所限，仅简要介绍一二，权作浮光掠影而已。

张瑞图（1570-1641）草书七律

手卷 水墨绢本 1620年作

30.5×373 cm

题识：前有尊酒行。东邻老儒谭道业，锦屏醉拥如花妾。夜闻候吏报除书，除书不下心烦热。西菴老僧谈苦空，朝朝拔刺谒王公。王公白眼来听法，扬扬座上暘玄风。不如眼前一杯酒，清茗苦菜招红友。心中有事口即传，不省真空与妙有。借问先生真不真，高歌一曲杨柳春。庚申，芥子图书。

钤印：张瑞图印

张瑞图《草书七律》（左右滑动，查看更多）

此卷张瑞图《草书七律》创作于万历四十八年（1620），距离黄姬水《草书自作诗》正好一个甲子，此时承平已久的朱明王朝朝野局势已发生极大改变。

是年在位长达四十八年的万历皇帝朱翊钧驾崩，皇太子朱常洛登基，拟于次年改元泰昌。然仅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红丸案”，泰昌帝暴亡，成为明代三大悬案之一。而后年幼的天启皇帝即位，从此东林党与阉党掀开党争的序幕。此外，各地民变此起彼伏，后金又是虎视眈眈，积重难返的明朝开始陷入危亡前奏。

张瑞图《草书七律》，局部

而张瑞图为万历三十五年（1607）探花，初授翰林院编修。新帝登基，朝廷展开新一轮人事调动，张瑞图亦得以擢升为左春坊中允，任职于詹事府，掌管侍从礼仪及驳正启奏等事务，很快又被升为詹事府右谕德、少詹事，逐渐进入权力中枢。

这一时期，张瑞图的书法面目亦有明显改变，从之前疏朗肆意的文人书法转为舍圆就方，纵牵横撑的狂异用笔、结体。传统文化中，“方”往往代表正直，而“圆”有世故之意，张瑞图书法的标新立异，或许与其在时势变化中违心为魏忠贤书丹纪功、题生祠匾后内心懊悔有关。

张瑞图《草书七律》，款识

是作款识“庚申，芥子图书”，钤盖“张瑞图印”，“芥子”或“芥子居士”署款常见于张瑞图中早期作品，包括《行书歌行》（1616年作，《古代书画图目》京9-047）、《行草书〈后赤壁赋〉》（1619年作，四川省博物馆藏）、《行草感辽事作诗卷》（1621年作，《中国法书全集·张瑞图》3）以及《行书画马歌》（1621年作，上海博物馆藏）等作。

本卷布局得宜，字距紧密，行距疏朗，用笔流畅，骨力内蕴，局部略见涨墨，整体用笔方圆结合，浓淡有别，气沉力满，富有文人雅逸韵致。而部分书写如“有、邻、闻、传”等字已见方折或横撑用笔，预示着其书法嬗变的轨迹。晋江市博物馆藏张瑞图同年所作《卫民祠碑》书风相近，可作参考。

内容《前有尊酒行》，《白毫庵集》中可见同题诗文。张瑞图好酒，曾有《醉为家人所詈》，诗云“饮罢更复醉，颠倒不自持”，亦曾不顾医生劝阻仍要饮酒，称“莫信杜陵言，浊醪有妙理”，另有《独酌吟》《和饮酒二十首示莲水弟》等亦是有关饮酒诗篇。本卷所云“不如眼前一杯酒，清茗苦菜招红友。心中有事口即传，不省真空与妙有。”同样饮酒忘愁，自得其妙。

张瑞图的书法与王铎、傅山、倪元璐、黄道周等有“晚明五大家”之称，又与董其昌、邢侗、米万钟齐名，亦有“南张北董”之誉，可见成就之高。而本卷长达近4米，为其艺术面目转折的最重要时期所作，骨力苍劲，静穆朴茂，识者宝之。

来源：沐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