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五岁那年,九皇子为了救贪玩走散的我,和我一同被困在了深山之中,整整一天一夜。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十五岁那年,九皇子为了救贪玩走散的我,和我一同被困在了深山之中,整整一天一夜。
为了保全我的清白之身,他遵奉圣旨迎娶了我。
后来,他登上皇位成为皇帝,我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后。
他向来冷心冷情,偌大的后宫之中,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妃嫔。
人人都传言他对我一往情深,钟情至极,只有我心里清楚,他不过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爱慕多年的御史千金嫁作他人妇,心灰意冷罢了。
即便如此,他对我也还算不错。
然而,他越是这般对我,我心里就越是惶恐不安,久而久之竟忧虑成疾。
临终之前,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叹息着说道:
“对不起……如果还有来世,我不会再嫁给你了。”
再度睁开眼睛时,我已然回到了当日和他一起被困的山洞之中。
为了避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我拼尽全力想要爬出山洞。
可他却一把拉住了我,神情古怪地说道:
“着什么急?和我待这一会儿,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夜,静谧而空旷。
露珠顺着蜿蜒曲折的岩壁,滴落在寒冷的水潭里,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
我裹着一件带有玄色暗纹的大披风,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山洞的角落里。
不远处,九皇子萧玄脱掉了上衣,露出线条刚劲的上身,正坐在火堆前专心烤鱼。
我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心里既感到十分惊讶,又隐隐有些遗憾。
我重生的时机实在太差劲了,如果能再早一点,我就能躲开和九皇子一起被困在这山洞里的厄运。
虽说上一世我们在山洞里,只是各自占据一方空间,吃着鱼、烤着火,并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封闭的空间,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为了维护我们国公府的名誉,皇上一道圣旨下达,将我和九皇子赐了婚。
皇命难违,后来我才知晓,其实九皇子一直心仪裴御史家的千金,而我却成了棒打鸳鸯的那个人。
上一世,我一直为此自责不已。
要是我在春猎场上不那么任性贪玩,独自深入山林跟大家走散,九皇子也不会为了救我,和我一起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洞中,最后不得不为了我的名声,牺牲自己的婚姻。
因为这件事,我日夜都不得安宁,忧愁过度,年仅十八岁就卧病在床离世了——
不行,这一世说什么都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下定决心站起身来。
挑了一处看上去最为平缓的岩壁,开始试着往上攀爬。
然而,费了好大的劲儿,却没什么进展,急得我满头大汗。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你在做什么?”
我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赶紧收回像蜘蛛一样攀爬的四肢,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
“啊,是这样的,我觉得咱们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得想点办法才行。”
他看了一眼那十几丈高、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峭壁,又看了看瘦得像小鸡仔一样的我,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羞愧得脸都红了。
笑吧笑吧,等出去之后皇上赐婚,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但没敢骂出口。
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伸出双手去烤火。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子,似乎不愿意正面对着我。
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闷气。
虽说他对我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我们毕竟也是从小在宫里一起长大的,他不至于这么讨厌我吧——
突然,我的手里被人塞了一条烤鱼,他淡淡地说:
“吃完就去睡觉,我来守着。有人来了我叫你。”
好吧,其实他这人也不算太坏。
我拿起烤鱼往嘴里送,却发现手颤抖得厉害。
这山洞下面冷极了。
我的衣服因为掉进了水潭里,全都湿透了,尽管裹着他的披风,还是冻得受不了,冷得刺骨。
我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皱着眉头问我:“陆宜,你是不是冷?”
我点了点头,却没注意到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
不对劲啊……
我晕晕乎乎地想着,上一世好像没觉得这么难受啊。
难道是我刚才爬山洞的时候出了汗,又吹了冷风的缘故?
“没、没事。”我打着哆嗦放下手里的鱼,把斗篷裹得更紧,打算去旁边的杂草丛里躺一会儿。
反正天一亮,宫里的人就会找到我们,应该死不了。
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身体一轻。
天旋地转之间,我被萧玄抱回了火堆前。
他把我半抱在怀里,解开我身上的斗篷。
接着又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晕晕乎乎地靠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赶忙按住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
他推开我的手,把我的外衣脱了下来,语调平静地说:“穿着这身湿衣服,我看你连明天早上都熬不过去。
“放心,我还不至于卑鄙到在这种时候对你动手动脚。”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可上一世我们清清白白的,出去之后都解释不清。
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比上一世还要糟糕吗?
“不行、不行。你听我说,你我的名声不能毁在这儿。你有武功,我出不去这地方,你不一定出不去。
“要是我们真在这儿过一夜,皇上肯定会让我们成亲的。绝对、绝对不能这样!”
他解衣服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动作。
“让尊贵无比的国公府独女,嫁给我这个失宠落魄的皇子,确实是委屈你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
想摇头,却没有力气。
“不、不……”
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抓住我抗拒的手,语气有些凶狠地说:
“你难道宁愿在这里生病死掉?”
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只感觉他胸口坚硬而炽热的肌肤贴在我的肩膀和手臂上,烫得让人难受。
没过多久,我身上就被一件烤干的里衣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他把我平放在地上,利落地把我的裙子也脱掉了,用他的外衣裹住我的双腿。
旁边有篝火烘烤着,那种令人难受的湿冷感终于消失了。
不得不说,萧玄这人还挺善良的。
我在昏迷之前迷迷糊糊地想着。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我闺房里杏花颜色的薄帐。
鼻尖飘来阵阵春日里甜美的花香。
窗户微微敞开着,院子里传来人们的交谈声。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夫人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等小姐醒了,咱们再慢慢跟她商量。”
我心里猛地一惊。
糟了!
我急忙翻身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我娘看到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走过来扶住我。
“你这孩子,身子还没好呢,这是要做什么呀?”
“娘,”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和九皇子……皇上还没下圣旨吧?
“只要没下圣旨就还有机会补救。这一回我就算把头发剃了去山上当尼姑,也不能再嫁给他了!”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可上一世因为一时的贪玩,连累了救命恩人萧玄的婚姻。
我心里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这辈子就算牺牲我自己,我也不能再害他了。
我娘却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呀?谁让你嫁给九皇子了?”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和九皇子孤男寡女在山里待了一天一夜,除了和他成亲,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哟,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娘赶忙捂住我的嘴,
“你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九皇子是帮忙一起找你了,但是是和其他宫人一起找到你的,哪有什么孤男寡女的说法?”
我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
只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娘说,萧玄从来没有和我孤男寡女在山里待过?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来又怀疑是上一世的记忆出错了。
最后才慢慢想明白了。
大概是我在山洞里说的话提醒了萧玄。
他肯定不想娶我,所以对找到我们的宫人叮嘱了一番,对外更改了说法。
事情有了转机,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躺在床榻上,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一辈子他不用为了我们国公府的名声,奉旨娶我,那么他应该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迎娶裴御史的千金吧。
心里烦闷不已,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这天,我正闷在屋里看书,宫里十公主身边的婢女前来传话,说十公主身体不舒服,让我进宫去陪陪她。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丫头平时身体可好了,怎么会不舒服呢?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我还是带着母亲准备的滋补药食前往宫里。
结果刚到宫门口,就看见她挽起袖子在那儿等着。
“哎呀,你可真磨蹭,晚了就看不到精彩的了!”
她急匆匆地过来拉我。
“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生病啊?”
“生什么病啊,就算天王老子病了我都不会生病!”
她脚步轻快,带着我来到了宫里新搭建的演武台。
太子这段时间崇尚武力,宫里请来了许多健壮勇猛的武士。
一走进演武场,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那些武士们只穿着一条束脚的大裤子,满眼都是古铜色的结实上身。
我身后的小丫鬟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吓得用手捂住眼睛尖叫起来。
十公主却豪爽地大手一挥:
“挑吧,我跟太子打过招呼了,你喜欢哪个就挑走,带回府上做贴身护卫多好啊!”
场上原本就有十几个人在进行比武,听说公主要选人,他们一个个都更加卖力地打斗着,恨不得把身上的汗水都甩到我们脸上。
我长长地“呃”了一声,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十公主“哟”了一声,看向门口说道:
“九哥来了。”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感到有些心虚。
赶紧把目光从那些健壮武士的身上移开。
“殿下。”我轻轻地向他福身行礼。
他脸色有些冷漠,目光从场上比武的武士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我的脸上。
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身子还没好,倒有精力来看这些热闹?”
“好看吗?”
我:“……还、还行吧。”
十公主向来爱打抱不平,看不惯他嘲讽我,一把将他推开:
“你管我们做什么,还是多关心你的裴姑娘吧,她今儿一大早也来看过了呢。”
听到“裴姑娘”这三个字,我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
裴姑娘,裴御史的女儿。
萧玄上一世心心念念的人。
是啊,上一世是我破坏了他们的缘分,害得他们不能在一起。
现在我也算是弥补了过错。
以后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生气地转过身,随手朝着台上长得最帅气的那个武士一指:
“我就要他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被我选中的健壮男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跳下台对着我笑着抱拳行礼:
“多谢小姐赏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保护小姐的安全!”
萧玄没有看我,只是把目光投向十公主:
“瞎闹什么?放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在身边,能保护什么安全?”
健壮男子一脸委屈地说:
“九皇子,我们都是良家子弟出身,怎么能说是身份不明呢?”
又转过头来笑着看着我:“这位小姐,我做护卫可是很专业的,每个月只要五两银子的工钱。”
他笑得很灿烂,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还没等我仔细看清他的模样,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
萧玄背对着我,声音冰冷地说:“我给你十两银子,到我府上去做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那名男子离开了。
十公主大为震惊地说:“早上裴姑娘也说喜欢这个护卫呢,九哥这是明目张胆地替裴姑娘抢人啊!”
我:“……”
真是倒霉透顶了。
春天到了,各家各户的邀请多得数不清。
母亲盯着丫鬟们给我精心梳妆打扮,换上崭新的衣服,还亲自走上前把我的每一根头发都整理得服服帖帖,容不得有丝毫差错。
我当然明白,春天里的这些宴会,说白了就是闺阁里的千金小姐和年轻公子们相互认识、相看的好时机。
这一世我和九皇子没有被皇上赐婚,母亲自然要为我谋划其他合适的人选。
到了春猎场,我刚坐下,禄国公夫人就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她家的三公子齐正安。
齐正安比我大三岁,身材高大魁梧,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
他的脸还带着几分稚气,但总是一本正经地绷着,让人见了就不自觉地感到愧疚,好像自己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我起身行礼。
“林夫人,齐公子。”
齐正安那张严肃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向我回了一礼。
禄国公夫人林氏的眼睛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着,突然笑着说:
“正安,你不是说有东西要带给你宜儿妹妹吗?你带妹妹去吧。”
我看了看母亲,母亲也正微笑着点头。
我心里顿时一沉。
看来母亲和林夫人早就商量好了,今天要让我们相互了解、相看。
我环顾了一下整个猎场,并没有看到九皇子萧玄的身影。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心里不断蔓延开来。
看来这一世,我和他真的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萧玄今日来得稍迟了些。
刚一入场,他便不由自主地寻觅着陆宜的身影。
却瞧见她正站在凉亭之下,和身旁的一位年轻男子谈笑风生。
齐正安?
萧玄的双眉陡然一蹙。
陆家已经和齐家定亲了?
怎么这么快?
心中骤然而生的焦躁之感,比头顶那炽热的太阳还要灼人。
他一把拉过陆家的小厮,冷冷地问道:
“陆渊呢?”
“大少爷?大少爷进林子去了。”
萧玄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上马便朝着林子里奔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正在追逐野鹿的陈国公世子陆渊。
他搭上箭、拉开弓,直接射死了陆渊正瞄准的花鹿。
陆渊皱着眉头瞪了过来,看清是他之后,赶忙下马行礼。
萧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少来这套。我听说你妹妹已经许配给齐家了?”
陆宜?许配给齐家?
陆渊茫然地皱起眉头:“没有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萧玄满脸不悦:“你能知道什么?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你也不知道多操心两句。”
陆渊愈发疑惑了,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
“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妹妹的婚事了?殿下是觉得齐家不合适吗?”
萧玄没有作答。
胯下的骏马不安地踢踏着地面,使得他的神色显得更加不耐烦。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开口说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渊的眉头微微动了动,表面上还算镇定。
可脑子里却犹如响起了数声惊雷。
他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萧玄皱起眉头。
“我问你,我和齐正安相比,谁更配得上陆宜?”
陆渊的脑海中如风暴般闪现着陆宜和萧玄过往的种种回忆。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
不对,是萧玄何时开始对陆宜……
他此刻的思绪万分复杂,一时顾不上想齐正安如何,只想着如今太子愚笨憨直,近两年轻信小人,犯下了好几桩大错。
朝中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看得出,皇上已有废除太子的打算。
而九皇子萧玄虽说出身不高,但在几位皇子中格外出众,这两年无论是黄河救灾还是赋税改革,他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太子一旦被废,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下一任帝王。
这样的人物,后院定然不会冷清。
陆宜性情单纯,绝对无法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中立足。
“殿下,宜儿从小就被我爹娘宠坏了,恐怕她当不了殿下的王妃。”
陆渊单膝跪地,望向萧玄的眼神中满是诚恳。
萧玄皱着眉头,自然明白他的担忧。
“除了她,我后院不会有其他人。”
陆渊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哦,那就没问题了。你要是喜欢她,自己去提亲不就行了。”
他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萧玄:
“殿下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萧玄用眼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要是你妹妹不愿意,我去提亲也是为难她。
“你得帮我。”
陆渊:“……?”
这种事情还要别人帮忙?
我和齐正安的婚事泡汤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大哥陆渊居然说齐正安会克他。
要是我嫁给齐正安,他这个大舅子就会被克得神志不清,丢了性命。
这话实在是太狠了。
爹娘虽然责骂他胡言乱语,但最终还是推掉了这门亲事。
这几天,只要我提到京中哪位公子半句好话,陆渊就会在一旁莫名其妙地说上几句:
“也没你说得那么好嘛。”
“我看他连九皇子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嘛。”
“不是大哥说你,陆宜,你看人眼光真得好好提高提高了。”
我实在是烦透了,正好赶上三春节去点花灯,我带着丫鬟小桃和两名护卫出了门。
登上满花楼,只见京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楼下正走过一支花灯游街队伍,两边挤满了人。
小桃突然“咦”了一声,指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那不是九皇子吗?没想到九皇子也会来这种地方凑凑热闹。”
我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他穿着一身白青色的圆领襕衫,站在人群之中,手里小心翼翼地护着一盏闪烁着光芒的兔子灯,看上去和平时那冷峻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满街灯火的映照下,他的神情说不出的温柔和善,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哪怕我和他相识多年,甚至上一世还做了几年夫妻,也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
我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这时,我看见他抬起头,朝人群的另一个方向望去。
人群的那一边,是裴玉淑。
她正灿烂地笑着,抬手向萧玄打招呼。
我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转过身去,有些惶恐地靠在栏杆上。
即便上一世有所听闻,如今亲眼见到,仍然感到十分震撼。
是啊、是啊。
原本他们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
上一世,只是机缘巧合。
如今他们回归正轨,我也总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我强行安慰着自己,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萧玄提着兔子灯,正站在我面前。
春日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
将他乌黑的头发微微扬起,扫过我的脸颊。
“陆宜,你哭了?”
他的声音轻柔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手一摸,脸上果然湿漉漉的。
“没有。”
我胡乱地用手帕擦了擦脸,想要绕过他离开。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陆宜,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隔着衣袖推开他的手。
“殿下,你我身份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又没什么往来,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陆宜!”
他闪身挡在我面前,神色复杂,目光炽热地在我脸上扫视着。
“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讨厌他?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白皙英俊的脸庞。
前世今生,一直都是他九皇子嫌弃我。
现在他反倒说我讨厌他?
街上游灯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射向空中的烟花瞬间照亮了他那艳丽的五官。
他怒目圆睁,双眼通红,凤眼里满是说不清是怨恨还是悲凉的神情。
我的心微微一动。
脑子里一直坚信的某些东西,似乎在慢慢动摇。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把兔子灯放到了我手中。
这兔子灯……不是买给裴玉淑的吗?
是她不要的东西,才拿来扔给我?
我下意识地把那兔子灯扔了出去。
“萧玄,你要是喜欢裴玉淑,尽管去裴家提亲,干嘛来招惹我?
“这兔子灯本就是要送给裴玉淑的,不管她要不要,你把这东西交到我手上,不觉得很失礼吗?
“那我现在告诉你,她裴玉淑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我又气又恼,全身都微微颤抖着,就连手里的帷帽什么时候掉到楼下都没发觉。
萧玄的脸色瞬间变幻了好几次。
最后,他定定地看着我。
难以置信地说道:
“陆宜,你……”
“你在吃醋?”
吃醋?
我气得七窍生烟。
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我吃什么醋!”
萧玄笑了。
这个像千年寒冰一样的人。
居然笑了。
眉眼间满是笑意,望着我的眼神温柔又和善。
就和他刚才在人群中护着兔子灯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陆宜,”他轻声唤着我,“你不会以为我对裴御史那个女儿有意思吧?”
我皱起了眉头。
他在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面前装什么呢?
“殿下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不会坏了殿下和裴姑娘的名声。”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他是皇子,更是未来的天子,我刚才的态度确实有些过分了。
萧玄微微侧过头,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话。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她有关系?我心里一直……”他顿住了话头,双眼紧紧盯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
“陆宜,我想娶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我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以为他会说出“裴玉淑”这个名字。
我根本不想听,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没兴趣知道。”
“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他的声音盖过了我的,一字一句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说什么?
他想娶的人是我?
这一刻,我既谈不上惊喜,也算不上惊吓,更多的是觉得荒谬。
他怎么会想娶我呢?
上一世因为在猎场和他孤男寡女待了一夜,圣上赐婚,我们也遵照旨意成了亲,可婚后相处得并不融洽啊。
刚开始,他虽然话不多,但每天都会在我房里歇息,床榻上也和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
可外面传言他心仪裴玉淑的消息不绝于耳,三年后我积郁成疾,他就很少来我房里了,只是做做样子,天天派人送些温补的汤药来,让我保重身体。
他登基以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无论怎么看,他都应该是极度厌恶我才对。
“陆宜,”他轻声唤着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焦急的神色,“你怎么不说话?你对我……有没有好感?”
他微微弯下腰,双眼与我平视。
前世今生,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他的面容,观察他的神情。
期待、焦虑、不安、困惑。
这样的神情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做了一场夫妻,这样的萧玄,我却从未见过。
“萧玄,我做了一个梦。”
我轻声说道。
“我梦见皇上给我们赐婚,我嫁给了你。”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喜欢裴御史家的千金,你是被迫娶我的。”
“婚后,你对我确实也不上心。”
“我因此忧郁成疾,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萧玄的瞳孔骤然一缩。
眼中瞬间闪过无数种情绪。
就在我以为他会斥责我胡说八道的时候,他慢慢地直起了身子,神色比平时更加冷峻。
“我明白了。”
他的目光投向街道。
裴玉淑正站在东街的葫芦灯摊前,和旁边几位戴着帷帽的小姐谈笑风生。
萧玄目光阴冷,看着她,就像看着什么死物一样。
“陆宜。”萧玄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之前的疏远和客气全然不见,我甚至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婚后的时光。
“我以前以为你是被迫和我成亲,实际上是嫌弃我母妃地位低微,不愿和我亲近,又不得不敷衍我,所以才郁闷成疾。”
“可是你还年轻,而且向来心胸宽广,身体也很不错,这点事情怎么会让你抑郁成病呢?”
“没关系,这一次我们重新开始。那些不相干的人你都别在意,我会把他们都处理好。”
夏日酷热难耐,府上的丫鬟们都躲在楼阁里偷懒。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裴玉淑却顶着炎炎烈日来找我。
她神色慌张,脚步匆匆,脸上的汗水把脂粉都晕染开了,留下点点斑驳,就连裙裾的一角沾上了污泥都没注意到。
一点也没有了往日端庄从容的模样。
不过,在我对面坐下之后,她还是强装镇定,露出了一丝带着轻蔑的笑容。
“妹妹家不愧是武将世家,府上的亭台楼阁都透着一股粗犷豪迈的气息,倒是显得我们这些书香门第太过讲究了。”
大疆朝一向重文轻武,朝中的文官向来瞧不起武官。
就算上个月裴御史因为受贿包庇、买卖官位的案子被弹劾,被贬到千里之外去做县丞了,裴玉淑还是高高昂着头,在我面前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我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裴大人已经出发前往芦根县了,怎么姐姐和令堂打算独自留在京中享福吗?”
裴玉淑被戳到了痛处,神情变幻不定。
她和她母亲现在虽然留在京中的裴家老宅,但她父亲本就是家中的庶子,当初高官厚禄的时候,家里自然任由她们横行霸道。
如今裴骞被贬,裴家上上下下,谁还会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
日子并不好过。
即便如此,还要被外人指指点点,说她们母女只图自己享受,让裴骞一个人去千里之外赴任。
“爹爹心疼我们,死活不让我们跟着去。”她脸上笑着,让丫鬟递过来一个锦盒。
“听说妹妹最近身体不舒服,这是柴北的雪燕,很滋补的,我特意拿来给妹妹补补身子。”
我看着那个精美的木匣子,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裴玉淑比我大两岁,上一世萧玄登基的时候,她已经快二十岁了,早一年就嫁人了。
萧玄登基之后,原本和我没什么交情的裴玉淑却经常进宫,和我闲聊。
言语中时不时地透露出萧玄对她的感情。
这样几次之后,我就不想再见到她了。
她倒也没再来烦我。
只是我宫中的大宫女捧来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说里面装的是柴北进贡的雪燕,十分珍贵。
我当时没心思留意这些,就让她们天天煮这雪燕给我吃。
大概过了半年,我的身体就开始感到疲倦乏力。
太医当时说,我是积郁成疾。
这是心病,没办法医治。
果然,一年之后,我就因病去世了。
而现在,这个匣子出现在了裴玉淑的手里。
我伸出手想去接,却发现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妹妹,你怎么了?”
裴玉淑笑着问道。
这时,院门被人猛地推开,两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嬷嬷大步走了进来。
“大小姐怎么在这儿呢,可把老奴们找坏了。裴大人来了书信,让小姐和夫人一起去芦根县。大小姐跟我们走吧。”
两位嬷嬷不由分说,架起裴玉淑就往外走。
裴玉淑吓得花容失色:“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还不快放开我!”
那两位嬷嬷一口咬定自己是裴大人派来的,手上却迅速地用粗绳子把裴玉淑捆了个结结实实,还拿一块破布堵住了她的嘴。
出门之前,其中一位嬷嬷还转身向我行礼告别。
“惊扰到陆小姐了。陆小姐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还有地上匣子里的东西,陆小姐还是别碰为好,要是陆小姐愿意,老奴可以带走处理。”
我看了一眼掉在地上、散落出来的雪燕,心里的后怕一阵接着一阵。
上一世,我竟是栽在了这东西上!
“带走吧。”我抬了抬手。
夏日远去,冬日带着凛冽的寒意悄然降临。
纷纷扬扬的大雪如鹅毛般飘落,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纯净的白色之中,仿佛给这座繁华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太子被废黜的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朝廷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朝中大臣们人心惶惶,一时间局势动荡不安。那些稍有才能的皇子们,心中都燃起了争夺储君之位的欲望,各自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陆渊踏着厚厚的积雪,“吱呀”一声推开了我暖阁的门,一股清冷的空气随之涌入。他嘴里呼出的热气瞬间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了白色的雾气。他搓着手,快步走到炭盆前,将冻得通红的双手伸到火焰旁烤了烤,然后开口说道:
“九殿下让我来给你传个话,他问你,能不能在七日后的满花楼上与他见个面。”
七日后便是满花节。冬至时节,本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但奇妙的是,每年的满花节这天,总会迎来晴朗的天气,冰雪也会渐渐消融。
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节日里,少男少女们会精心挑选美丽的花朵,将其赠送给自己心仪之人。这不仅仅是一种表达爱慕之情的方式,更蕴含着对来年春暖花开、美好生活的期盼与祈祷。
“陆宜,不是大哥我说你。如今太子被废,朝廷局势混乱不堪,九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一心想着你的事情,这多少会对他产生一些影响啊。”
“你要是愿意答应他,就痛痛快快地应了;要是不愿意,也干脆点,让他彻底死心。”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说话怎么还这么没分寸?”
陆渊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地说:“得,这么快就开始护着他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就要走:“看样子你是答应了,我这就去回他。他还在外面的雪地里站着呢。”
我心里猛地一惊,慌乱之余,顺手从一旁拿起一件白色翻狐狸毛的斗篷,塞到了陆渊的手里。
“你把这个给他吧。”
陆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满地嚷道:“你怎么不给你哥哥我也拿一件?”
“……”
陆渊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一边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惆怅地坐回位置上,原本放在针线篓里的针线此刻也失去了吸引力。
萧玄曾深情地对我说,他这辈子想娶的人一直都是我。从他的眼神和话语中,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对我的心意。
然而,我们上一世的相处并不愉快,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没有裴玉淑蓄意制造的误会,即便我没有被裴家毒害而早早离世,我们是否就能携手走过漫长的一生,恩爱白头呢?
他未来可是要成为帝王的,或许在最初的三四年里,他能一心一意地守着我,但之后那无尽的岁月,他真的能始终如一地对待我吗?
……而我,又真的愿意和他擦肩而过,从此在这一世不再有任何交集吗?
我的思绪如一团乱麻,越想越理不清,越想越糊涂。
尽管活了两世,但我的智慧似乎并没有增长多少。
满花节这天,天气好得出奇,阳光格外灿烂。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经过上午太阳的照耀,街道变得干燥而整洁。
那些在家中憋闷了许久的少男少女们,如同出笼的鸟儿一般,纷纷走出家门,踏上街头。少女们虽然戴着帷帽,但那洋溢在脸上的兴奋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一名少年郎红着脸,害羞地朝我走了过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握着一截梅花枝,想要递给我。
小桃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殿下在满花楼上正看着你呢。”
我的脖子后面一阵发凉,下意识地抬起头朝满花楼望去。果然,萧玄穿着一身绛紫色黑绒领的长袍,悠闲地靠在栏杆上,那高贵的气质和优雅的姿态,尽显富贵雍容。
他那双锐利的凤眼正紧紧地盯着我。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我就看见一名年轻可爱的少女羞涩地走到萧玄身边,缓缓地递出了手中的梅花枝。
少女的帷帽一角微微掀起,露出了一张青涩而秀气的脸庞。她望着萧玄的眼神中,充满了羞涩,但又透着坚定和勇敢。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一些大胆表白的话语。
她大概不知道萧玄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富贵人家的英俊公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转过身,对那位递花枝的少年郎说道:
“不好意思,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能收下你的花枝。”
说完,我也不等他回应,提起裙摆就匆匆往满花楼上跑去。
今天满花楼对外开放,楼里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想要挤上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上了三楼,我已经微微喘起了粗气。
那个少女依旧站在萧玄身边,好像还在等待他接受自己的花枝。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轻声喊道:
“这位姑娘。”
那姑娘转过头,眼中满是疑惑。
我看了一眼萧玄,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把手里的梅花枝塞进他手里,嘴角上扬,笑着对那姑娘说:
“不好意思,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元盛二十三年,圣上降下赐婚的旨意,命我与九皇子萧玄于次年九月完婚。
次年十二月,萧玄被册立为皇太子,而我则成为了太子妃。
就在当年年底,我听闻远在芦根县的裴骞一家,遭遇了山匪的袭击,惨遭灭门。
第三年春天,圣上驾崩,皇太子萧玄顺利登基称帝。当月,我便被册封为皇后。
或许是因为我们重生的缘故,这一世的时间线和上一世相比,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异。
最大的不同在于,这一世我和萧玄成婚仅仅两年,就有了一个孩子。
萧玄对这个孩子的态度简直让人捉摸不透。孩子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他整天都唉声叹气,抱怨这孩子来得太早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可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又爱得不得了。孩子才三个月大,他就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坚持将这个孩子立为太子。
“这孩子长得真像你,和你一样漂亮。”
这句话他每天都要说好几遍,说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上一世,我和他相识多年,也做了几年夫妻,可从来没见他这么唠叨过。
这一世,我活得很久。四十岁那年,萧玄就迫不及待地把皇位传给了刚满十八岁的太子,然后若无其事地当起了太上皇,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生活。
“陆宜,上辈子我们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这辈子一定要把失去的都加倍弥补回来。”
他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带我游遍了大江南北,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一生,我们只有一个孩子,而萧玄也只有我这一个妻子。
我活到了八十九岁,最终安享天年。
萧玄比我多活了两天,在我的丧礼结束后,他也追随我而去。
在地府里,我们再次相遇,彼此相视一笑。
然后,我们手牵着手,一同朝着光明的地方走去。
【番外】上一世萧玄视角
我是大疆朝的九皇子。表面上看,身为天家血脉,似乎无比尊贵。
可仅仅因为在给太子伴读的时候,我被太傅多夸奖了几句,第二天,我的母妃就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从那一天起,我明白了收敛锋芒的重要性。那些出身高贵的皇兄皇姐们总是成群结队地在一起,而我却总是远远地站在一旁,把自己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这样,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也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一个名叫陆宜的女孩进宫。她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他人对我的忽视,也不明白我母妃地位低下意味着什么。
“萧玄,这个甜饼味道特别好,你尝一口?”
“萧玄,我大哥今天给我买了一只鹦鹉,可好玩了,我明天带给你看!”
“那个太傅真是太讨厌了,我只不过背错了两句《谏长安书》,他就跑去我爹那里告状,说我读书不用心!我爹把我的手都打红了!”
“萧玄,你写的字真好看,你教教我吧,我大哥老是笑话我的字像蚯蚓。”
“萧玄……”
“萧玄……”
“喂……”
她的这些闲言碎语,一开始让我觉得厌烦透顶。
我每天都要在兄弟姊妹面前隐藏自己的才华,同时又不能让父皇觉得我愚笨无能。
我还要想尽办法讨好没有子嗣的辰妃娘娘,希望能得到她的庇护,为自己找一个更强大的靠山。
我要努力拉拢朝臣,在太子府中安插眼线,时刻掌握太子的动向。
我必须小心翼翼地应对每一次明里暗里的诬陷和算计,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稍有不慎,我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直到二十岁那年,陆宜在春猎场上突然失踪了。那一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骑着马发疯似的冲进山林里寻找她。
还好,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她。但不幸的是,我们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天坑里。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天坑是老三让人挖的,他原本打算在这里杀害太子。
等我们从坑里出来后,京城里就开始流传一些难听的流言蜚语。
等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要派人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担心陆宜会想不开,当晚就进宫向父皇请求赐婚的旨意。
坐在高座上的皇帝表情平静,我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或许会认为我想通过这桩婚事和陈国公府勾结在一起,形成一股势力。
当时太子屡次犯错,朝堂局势十分敏感。任何一位皇子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引起父皇的猜疑和不满。
但为了陆宜,我不得不冒险一试。
幸运的是,父皇答应了我的请求。
可我万万没想到,陆宜竟然对我充满了排斥。婚后,她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活泼开朗,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我本应该生气,但可悲的是,我不但不怨恨她,反而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是我没有及时阻止流言的传播,才让她被迫嫁给了我。
她讨厌我,我也不敢和她过于亲近。
即便如此,三年后,她还是生病了。太医说,她是因为长期忧郁才导致身体垮掉的。
我的心里充满了酸涩和自责,更加厌恶自己。我怎么能仅仅因为她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自作主张地认为她愿意嫁给我呢?
我不敢再去见她,心想也许我离她远一点,她的忧郁就会慢慢消散,病情也会逐渐好转。
可是,我每天都在想她。每天晚上,我都会等她睡着之后,悄悄地来到她的宫里,轻轻地躺在她的身边。
等第二天她醒来之前,我再匆匆离开。
她的脸色越来越差,那些庸医却没有一个能治好她的病!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那张原本鲜活的脸,一天天变得憔悴不堪。
仅仅过了一年,陆宜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她在临死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
“急什么?和我待这片刻功夫,都让你如此难受?”
我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觉得对不起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既然不肯嫁给我,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我曾经立志要成为一名贤明的君主,但陆宜的死让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我请来天师进宫做法,让人建造天坛,我要让天下所有的天师、法师、道长、和尚都为陆宜祈福。
我渴望有下一世,我要和陆宜在下一世继续相伴。
终于,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陆宜。
真好,我和陆宜的下一世,开始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