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许应问我:「如今你岳父已经过世,你也接手了陆家全部的生意,再也没人能约束你了,何不娶两房美妾,圆了膝下无子的憾事?」
《珍娘有恩》
与珍娘成婚的第五年,我养了外室。
许应问我:「如今你岳父已经过世,你也接手了陆家全部的生意,再也没人能约束你了,何不娶两房美妾,圆了膝下无子的憾事?」
我摇头。
我爱珍娘至深,她与我有恩,让我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到如今娇妻爱女在怀。
我怎会为了外面的庸脂俗粉辜负她?
他又问:「那你养在杏花巷的那个外室呢?」
我沉默半晌。
「她不一样,我不会带她回家,珍娘也绝不会知道。」
1
许应嗤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我自寻烦恼。
我抿了口酒:「你不懂,珍娘不会容许我纳妾的,她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
而且,我也不忍她伤心。
自从十岁时被饿晕在陆府门口,珍娘将我救进家门的那一天起。
我就知道自己欠了她一辈子。
这些年,被陆府如珍似宝养大的珍娘,不曾嫌弃我卑微的出身。
她敬我爱我,还为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陆老爷也待我如亲子。
不但教我读书,还手把手教我做生意。
我崔诏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哪怕男人们三妻四妾已经是常事,我也不会让珍娘受这个委屈。
这是我必须要给她的体面。
许应愣了愣,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
他一向坦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极致地表现出来。
前段时间,他看中了一个良家女。
柔情蜜意地哄了那女子几天,就将人家哄得上门当了妾。
最近更是上了头,各种珍宝首饰眼睛都不眨地往那良妾的房里送。
所以,他实在不懂我这样别扭的性子。
想了一会儿,他似是为我的行为找了一个理由。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现在这样也挺好,以你那外室的手段,恐怕你的日子过得快活极了吧。」
他夸张地用扇子拍了下额头。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样好的主意,早知道我就不急着接婉儿入府,也跟她在外面逍遥自在地过几天好日子。」
我冷下脸,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许应,你逾越了,轻音她性子清傲,绝非你说的那种行事放浪的女子。」
2
我这辈子有两个想忘也忘不掉的女人。
一个是几乎让我重生的珍娘,另一个则是柳轻音。
初见柳轻音时,她还是被家里宠着的娇娇女。
见着我这小乞丐满脸嫌弃,骄横地将个咬了一口的馒头丢在我脚边。
「吃吧,赏你的。」
她并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个逗趣的玩意。
每次看着我狼狈地吃着她施舍给我的那一碗碗剩饭时,便会咯咯笑得格外开心。
可我却是靠着她,活过了那个冬天。
她与我而言,就像是照亮我那黑暗贫瘠人生的第一道光。
只是这道光实在消失得太快。
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十年之后。
那天,我被许应哄骗着来到了一处私娼馆。
我气得当即想走,恰好老鸨领着几个装扮得像良家的女子推门走进来。
而柳轻音就站在其中。
记忆中她张扬的眉眼此刻低眉顺目地垂着,只有眼角的那颗胭脂痣依然如往昔那般醒目。
我忘了动,只感觉心尖像是被人戳了一下般,异常难受。
在我心底,柳轻音应该是娇纵蛮横。
甚至没心没肺以戏耍别人为乐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曲意逢迎地奉承着恩客。
那种滋味,就像是我曾经只能仰望的一枝寒梅,现在却被人摘下来,扔在泥里践踏。
我僵在那里,如同木偶一般看着其他人喝酒调笑。
酒过三巡之时,男人们开始显露本性。
就连许应也把一个半推半就的女子拉到怀里。
一个富家公子捉住柳轻音的手,想让她喂酒。
她一下白了脸,明明身体僵硬得动都不敢动,却不得不依从。
我只感觉胸口仿佛有一股火在烧,腾的一下站起来,抢过酒杯摔在地上。
反应过来时,柳轻音已经被我护在怀里轻轻发抖。
所有人都愣住了,许应也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惊讶。
3
我从老鸨那里得知了柳轻音的所有过往。
六岁那年,她那原本经营布坊的爹被人做局,在赌坊里输光了所有家业。
她娘被活活气死,而她自己则被输红了眼的爹用十两银子给卖了。
我给老鸨付了一大笔银子,从她那里拿到了柳轻音的卖身契。
当我把这些放在柳轻音面前时,她却战战兢兢地就像是一只被暴露在野外,不得不独自面对一切的幼兽。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把当年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姑娘放心,这是我本该还你的,你是我的恩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谁料柳轻音却当即变了脸。
「怎么,现在轮到你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你很得意是吧?」
她红着眼将我赶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我听着里面的阵阵悲泣声,胸口就像是被人用力揉了一下般,又酸又麻。
后来,我在杏花巷买了一套院子,将她安置了进去。
柳轻音对我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心情好时,她会给我一个笑脸。
要是我一句话说得不对,她甚至会当场翻脸。
可我却觉得,她本该就是这样。
我们的关系真正突破是在半年之前。
那时陆老爷过世,我忙于打理家中事务,很久都没来看她。
那天她意外地沉默。
直到我要走时,她突然拉住我的衣袖,低头咬着唇道:
「崔诏,今日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我昨夜做了个噩梦,现在想想还有些害怕。」
我喉咙哽了哽,面对她难得的示弱,竟然有些不适应。
她靠得很近,后颈的肌肤白皙细腻,清雅的香粉气息萦绕在我的鼻端,让我莫名起了一身的燥意。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的鬼使神差。
低头正想说话,恰好柳轻音见我久久没有动静,也抬头来看我。
就那么刚好,我们的唇触碰到了一起。
后来,谁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我们一路从前厅纠缠到卧房。
我万万想不到,平常喜欢对我使小性子的柳轻音,床榻之上却热情似火。
这把火从我的身上烧到我的心里,烧得我理智全无。
4
那天晚上我回到陆府时,已经快到深夜。
陆老爷的头七还未过,家里还停着灵,而珍娘则困顿地守在灵前。
听见我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眸,眉眼间还带着亲人故去的冷清,却对我淡淡一笑:
「夫君,你回来了,那些掌柜可是很难缠?」
我僵硬地点点头:「还行。」
心里到底有些虚,我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外面的事情有我。」
珍娘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陆老爷过世后,陆氏偌大的产业都交给我来接手。
哪怕他生前早就已经把我带在身边,手把手教我打理生意,可他一死,几个掌柜仗着资历深厚,没少给我使绊子。
我除了要办理丧事,还要忙着应付他们。
她只觉得我是打理府外事务累到了。
她拉着我回了房,还吩咐丫鬟给我准备了燕窝补身子。
夜里,我看着床榻另一侧的珍娘陷入了沉思。
柳轻音已经是我的人,我不能对不起她。
可我也是爱珍娘的。
成婚的那一日,她就与我约定,我今生只能唯她一人。
我想,只要她永远不知道柳轻音的存在。
我便不算违背自己的诺言。
我无法给柳轻音名分,只能用别的东西补偿她。
可她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甚至将外人千金难求的南珠,随便串成一串,就那样随意丢在桌上。
直到我把她的阿弟从老家接了过来,想办法将他送去了书院。
那天,得知此事的柳轻音前所未有的激动。
床榻之上,她从我的胸口吻遍了全身,娇媚地躺在我的身下任我施展。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卸下全部骄傲。
我心底除了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意的同时,还有些感动。
只恨不得对她更好一些,让她能日日这样对我。
我沉着脸看向许应:「如果你再这样轻慢她,以后我们这兄弟不做也罢。」
许应见我动了怒,连忙收了脸上的嬉笑: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只是你虽如此打算,可她毕竟已经是你的人,真的甘愿没名没分地当一个外室?」
我抬了抬眸:「轻音不是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甚至,她还对此颇为鄙夷。
我很理解她。
曾经她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要不是经历那场变故,她原本该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成为当家主母。
她不屑为妾。
可她越是如此。
我对她除了愧疚外,还多了一丝敬重。
5
离了如意楼后,我径直回了家。
刚到陆府门口,珍娘就带着女儿迎了过来。
阿诺迈着小步子,噔噔蹬地跑到我身边,仰着头孺慕地看着我:
「阿爹,你怎么离开这么久,阿诺都要想死你了。」
她牵着我的袖子摇了摇,奶声奶气地加重语气。
「阿娘也想你,我们都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着。」
我看过去,一旁的珍娘脸色微红,却没有否认。
这是我入了陆府后,我们第一次分别这么长时间。
心里莫名有些发堵,我勉强挤出一抹笑,索性将阿诺抱了起来,避开了她的目光。
晚上用饭时,已经到了阿诺往常就寝的时候。
她没吃两口就脑袋一点一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她还是牢牢抓住我的手,让我答应明天不准离开家。
我点头应下。
等到丫鬟终于将她抱走时,我一回头,就看到珍娘正含笑看着我。
她将一碗面推到我面前,柔声道:
「吃吧,再不吃,面就要坨了。」
陆府有个不成文的习惯,以前每次陆老爷去外地做生意回来,已故的陆夫人总会亲手给他做一碗面。
而现在,珍娘把这个习惯继承了下来。
想来,她一大早就亲自揉好了面,只等我到家就吃到一口最劲道的面。
可今日我回到临安府,柳轻音的丫鬟就等在了码头。
她在杏花巷里布置了一桌席面,我与她厮混了许久,肚子早就填饱了。
见我难以下咽,珍娘皱眉问:
「之前你送信回来说,本来今日上午就会到家,为何拖到了这么晚,是不是攀山府那边的事情不太顺利?」
我身体僵了下,索性放下筷子。
「很顺利,只是我回来时正好撞见许应,他拉着我一起去了如意楼。」
珍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许应的夫人是她的手帕交,每次他荒唐时,她总会来找珍娘哭一场。
久而久之,珍娘对许应的印象自然好不了。
她冷哼一声,眸中满是鄙夷。
「上次许应的生意出了差错,是慧珍姐姐把所有嫁妆填补了进去,还求娘家帮他拉关系,许家才度过那次难关。」
「现在他不过才刚缓过来一点,就大张旗鼓地纳了个良妾,还捧着那个妾来打慧珍姐姐的脸。」
她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此刻说得也极刻薄:
「夫君,许应这样负心薄幸的人根本不值得相交,我们以后还是和他远着一点。」
她本是无心之言,听在我耳中却句句刺耳。
我心里有些发闷,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许兄曾经助我良多,我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疏远他?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生意场上做事?」
「可他对自己有恩的妻子都这样凉薄,能指望他对其他人会有情有义么?」
「好了,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何必在这里多嘴多舌!」
如果不是我清楚她根本不知道柳轻音的事情,我还以为她是在借机敲打我。
而且,寻常妇人哪敢插手自家郎君在外的交友情况。
珍娘敢这样肆意,不过是因为我是陆家的上门女婿。
我重重打断她,沉着脸站起来。
「我累了,先去洗漱,你自己慢慢吃吧。」
6
我从未对珍娘发过脾气,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过她一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
浴室里热气升腾,我坐在浸满热水的木桶里,头微微后仰,舒适地靠在木桶边缘。
珍娘主动推门走进来。
她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见我依旧没有动静,索性拿着浴巾开始帮我搓起了背。
我装不下去了,连忙制止:
「好了,再搓下去,皮都要被你搓破了。」
她噗嗤笑了一声:
「诏哥哥,都是我不好,明知你为家里的生意操碎了心,还拿这些事来烦你。」
「不过你不准怪我,不然我也会生气的。」
我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珍娘。
她自小是陆府唯一的孩子,被陆老爷如同珍宝一样养大。
那时候我刚入陆府,很害怕陆家这个千金小姐会给我排头吃。
第一次见她时,我忐忑不安得连站都站不直,可她却从陆老爷身后探出来,歪着脑袋唤了我一声诏哥哥。
后来,每次犯了错,她也会拿额头在我的背上轻轻地蹭。
「诏哥哥,你要是不帮我,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可自从她十五岁之后,便再也不肯这么唤我了。
有时我们恩爱缠绵时,我故意吊着她,才会得她含嗔带怒地唤一句。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我们闺房之内的一点小情趣。
我轻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缭绕的热气中,珍娘玉白的脸被蒸成了粉色。
她眸中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觑着我。
陆老爷病逝后,珍娘开始守孝,而我忙着周旋在生意场和杏花巷那边。
我们已经有许久没亲近过了。
我心里软下来,正想说什么,珍娘突然咦了一声。
她俯身趴到我耳边,仔细看了看:「夫君,你这里怎么有一处红痕?」
那一刻,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为了不多生事端,以往我每次与柳轻音痴缠时,总会特别注意分寸。
从来不会在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唯独今日,也许是小别胜新婚,我们都恨不得融化在对方身上。
最动情的时候,她在我耳后重重吮了一下。
而我,一时竟然忘记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力揉了揉。
「有么?许是我不适应攀山府那边的水土,身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疹子。」
背后许久都没有传来声音。
越是安静,我越是疑心生暗鬼,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许多。
可我不敢回头,害怕她看破我的情绪。
好在,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珍娘靠在我的肩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诏哥哥,生意再重要,你也要保重身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女儿该如何是好。」
丝毫没有发现,我硬得像块石头的肌肉此刻才放松下来。
7
因为这场惊吓,我有好些天没去杏花巷。
我陪着阿诺去放风筝,跟着她一起在草地里疯跑。
也陪着珍娘一起打理家事。
忙着看账本的珍娘见我粘着她不放,不由哭笑不得。
可她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都是沉浸在幸福里的满足。
每当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总会有些忍不住自得。
珍娘温柔体贴,贤惠持家,她爱敬我,是我的贤内助。
而柳轻音娇媚动人,活色生香。
可以给我别样的刺激。
我自信自己可以在这两者之间权衡得很好。
直到这天,许家老夫人举办寿宴,我带着珍娘一起出席时,却在这里见到了柳轻音。
她跟在许应的良妾身边,像是主人家一样,向我们行礼。
只是在看向我时,微不可察地对我眨了下眼睛。
我全身紧绷,连动都不敢动。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更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
找了个没人的机会,我把柳轻音拉到花园的假山里面,愤怒地质问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一直以为,我和柳轻音之间是有默契的。
现在这样的关系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我感受到了失控的危险。
我一字一句地再次提醒她:「轻音,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面对我的质问,柳轻音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崔诏,你想到哪里去了?今日不过是婉儿姐姐第一次主持许家老夫人的寿宴,想让我过来帮忙撑撑场面。」
「我要是想求个名分,何必在这里迂回试探,我早就可以找上陆府,在你夫人面前分说个明白!」
她眸中已经含上了泪,带着被刺伤后的倔强:
「我以为你懂我,可没想到你根本就看不起我,既然你如此爱重你的夫人,我们又何必再纠缠,从今日开始,我们就一别两宽,就当之前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8
我拉住了负气要走的柳轻音,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揽到怀里。
直到她终于平静下来,才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都是我的不好,是我误会了你。」
其实冷静下来后,我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想差了。
柳轻音一向清高,她根本就不愿上门为妾,平白低珍娘一头。
是我看轻她了。
为了安抚她,我承诺道:「过段时日,我们带着你阿弟一起回趟代州好不好?」
其实细说起来,我和柳轻音都并非临山府的人。
代州,才是我们的故乡。
我们曾在那里相遇,后来又都颠沛流离地漂泊到异乡。
但人都是这样,衣锦总得还乡,让故人看看自己如今的体面。
尤其柳轻音还曾经那样落魄地离开。
以前我只是个谁都看不起的小乞丐,根本帮不了她。
现在我是陆氏商号的实际掌控人,我愿意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让她风风光光地回到故乡。
这次,柳轻音终于抬起了头,她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崔郎,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嗯了一声,含笑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回应我的,是柳轻音扑过来的滚烫的吻。
9
许家的这场寿宴,办得体面也不体面。
原本这样的场合,应该由许夫人出面招待宾客。
可许应最近对他那良妾上了头,竟然纵容她周旋在客人之间,比当家主母还招摇。
偏偏她还什么都不懂,闹出了不少笑话。
宾客们面上虽没说什么,私下无不在腹诽许家没有规矩。
我也觉得许应这次做得太过了。
妻子是男人的脸面,关键时候是能跟自己共同进退的。
而且许夫人也不是毫无背景,他这样打她的脸,真不怕她一时着恼索性弃了他回娘家。
许应却不以为然:
「不过是主持个寿宴罢了,只有内宅妇人才会在乎这些脸面不脸面的。」
「而且我夫人她性子一向温吞,哪怕闹得再大,也不过回房中哭一场,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我们都没想到,这把火终究是烧起来了。
而且,还烧到了我的头上。
没过多久,小厮就来告诉许应,女客那边闹起来了。
我和许应一起赶过去时,就看到珍娘搀扶着脸色惨白的许夫人,语气冰冷地质问面前的两人:
「我竟不知你们许府的规矩竟是这样,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竟然敢管到当家主母面前,我今日便想问一问,你许家是不是想宠妾灭妻?!」
现场一片沉默,没人敢吱声。
就连许家的老夫人,虽然脸色难看,也沉着脸没有说话。
当今圣上是原配嫡出,可未继位前,却受够了先皇宠妃的苦。
这些年朝堂上不少重臣因为宠妾灭妻闹到了圣前,结果却被盛怒的圣上要么训斥要么贬官。
朝堂都是如此,上行下效之下,民间更是如此。
所以许应哪怕再偏心眼,也不敢把这个名号贴在自己脑门上。
许家良妾见许应不肯发一言,兀自揪住帕子,委屈得眼泪啪啪地掉。
就在这时,站在她旁边的柳轻音却站了出来。
「陆夫人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哪家女子不想嫁得良人,成为受人尊敬的当家主母,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陆夫人这般好命,出身富贵又得爹娘疼爱。」
「现如今你们已经得了天大的便宜,自己不得夫君宠爱,偏偏还拿我们这些弱女子作威作福,这就是你陆府的教养?」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有些烦躁柳轻音不知分寸。
可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心里又软下来。
正当我想阻止时,珍娘还是注意到了柳轻音。
她先是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继而目光凝在她的发髻上。
再说话时,她的语气已经冷下来:「你又是谁?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