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此，父亲获得了馆职，从此别人都要尊称他为“李学士”，让母亲和李清照都大为高兴。

今天，我们继续来读——《尘埃与灵光：李清照传》。

昨天，我们读到生于文官清流人家的李清照，受父母的影响，爱读书，喜撰文。

渐渐长大的李清照又会有怎样的经历呢？

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回京

绍圣二年（1095年）初，李清照十五岁了。

许是得到旧交中书侍郎李清臣的帮助，朝廷召李格非回京任秘书省校书郎。

如此，父亲获得了馆职，从此别人都要尊称他为“李学士”，让母亲和李清照都大为高兴。

李清照随父母回到京城。

在地方生活了半年多，再来到京城，才体会到京城与州郡的差别。

汴京是大宋的都城，有七八十万人口，是大宋最繁华、人口最多的都市，也是皇亲国戚、文武官员、文人墨客最集中的地方。

汴京有三重城墙，每重城墙外都环有护城河。

这道城墙内就是汴京的中心区域，汇聚了大内、官署、寺观、府第、商店、作坊和繁华街市。

京城百业繁荣，权贵高官、富商大贾、小贩、工匠、艺人、雇工、流民、僧道各有门道，各有生路。

汴京的勾栏瓦舍数量之多、规模之大，以及艺人的多姿多彩也是别处比不上的。

李清照跟着母亲去勾栏瓦舍，听艺人小唱。

她对音律敏感，爱细细品味所唱之词与演奏的音乐是否合拍。

听说酒楼、妓院中也有一些妓女擅长唱这类曲子词，技艺最高超之人被尊为“行首”。

可惜作为女子，她无缘出入那等场合，无法听闻。

这次回来，京城风气大变，已没有官员敢公开赞美苏、黄的诗文，他们都成了被贬之人。

苏轼在惠州，黄庭坚在黔州，亲近苏轼的文人雅士风流云散，一个时代已然过去。

冬天，宰相章惇主导设立编类臣僚章疏局，让人把元丰八年五月至元祐九年（1094年）四月十一日之间臣僚所上奏疏分类编排。

挑出对新法、新政不满或者同情元祐旧臣之人，指控他们诽谤先帝、朝政之类的罪名，借此贬黜这些官员。

李格非与旧党没有多少干系，未受影响。

他得到中书侍郎李清臣的关照，在朝中颇为顺遂，并在绍圣三年（1096年）任著作郎。

如今的京城，除了那位女道士曹希蕴之外，又多了几位擅长作词的著名女子。

知枢密院事曾布的妻子魏玩擅长写小令，颇有流传。

在京闲居的右朝请大夫赵令畤新娶的继妻王氏也擅长诗词。

李清照喜欢阅读诗词抄本，觉得自己的才华不在魏氏、王氏之下，她尝试作诗、作词，以桂花为题写了一首长短句《鹧鸪天》：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绍圣四年（1097年）初，李格非升为礼部员外郎。

可惜，与他友好的李清臣因与宰相章惇不和，被免去中书侍郎之职，外派为河南府知府。

母亲去世

元符元年（1098年）初，李清照十八岁了，到了该论婚嫁的年纪。

李格非与吏部侍郎赵挺之相识，对方是山东诸城人，以前在太学是李格非的上司，两人有些往来。

赵挺之的第三子赵明诚刚好十八岁，两位父亲就为子女定下了这桩婚约。

据说，赵挺之在元祐年间得到御史中丞刘挚的举荐出任谏官，多次攻击苏轼、黄庭坚等人，被目为刘挚的党羽。

不过太皇太后故去后，他上书主张恢复新法、新政，近来得到皇帝、宰相章惇的重用，仕途亨通，如今已担任从三品的吏部侍郎，而李格非仅为正七品的礼部员外郎，对李家来说有点高攀。

李清照也听亲友说过赵明诚的情况，知道他是太学生，虽非那种早慧或才学超群之人，但也温雅好文，有些学问。

就在两家商议婚事时，母亲却生了病，请大夫诊治也不见好，竟然一病不起。

李清照亲眼见到她临终的凄婉模样，心中大为悲伤，母亲自小教导她识字作文，与她讨论诗文的作法。

她对母亲在心理上、写作上有许多依赖，觉得她是与自己最亲的人，谁知，母亲不到四十岁，竟然撒手而去。

母亲的音容笑貌让她久久难以忘怀，悲伤了好一阵。

这是李清照第一次面对亲密之人的故去，更何况，弟弟还是个孩童，母亲想必心有不舍，到了幽冥世界也会放心不下吧。

她与弟弟穿上孝服，为母亲服丧二十七个月，按照礼制，婚事也要推迟到服丧之后举行。

哀切了一阵，只能无奈收拾心情，在家中一边守孝，一边照看弟弟，指挥奴婢干各种事务，俨然半个女主人。

闲暇的时候，就点上沉香之类，在缕缕轻烟中点茶、挂画、插花、读书、写作，现在，只能自己琢磨诗词的写法，没了母亲那样的研讨者。

她经常通过亲友寻找或摘抄晚唐、五代的选集，如《花间集》《尊前集》《家宴集》，以及晏殊、欧阳修、宋祁、张先、柳永、苏轼、黄庭坚、秦观等人的词作。

渐渐地，她对长短句的历史源流也有了些了解。

元符三年正月十二，满京城传扬皇帝年纪轻轻就驾崩了，李格非等官员都换上了素服。

据说哲宗之前生病时，宫中局势颇为微妙。

哲宗没有儿子，有五个弟弟在世，分别是申王赵佖、端王赵佶、莘王赵俣、简王赵似、睦王赵偲，宫中对拥立哪一位为帝暗暗拉锯。

向太后（神宗皇后）、哲宗生母朱太妃、哲宗皇后刘氏围绕嗣君人选展开博弈。

最终向太后决策，认为神宗皇帝的几个儿子中申王最为年长，可他患有目疾，其次以端王赵佶为长，于是立端王为帝。

据说新帝（宋徽宗）自少年时便喜欢学习书画、射箭、赏玩奇石古器，与擅长绘画的驸马都尉王诜、宗室赵令穰常往来，想必也是个有文采的人。

新帝登基，向太后垂帘听政，五月赦命下达，边荒的元祐党人如苏轼、苏辙、黄庭坚、秦观等得以移到离中原近些的地方。

向太后还恢复了那位被哲宗废弃的孟氏的皇后之位，从此在宫中，元祐皇后孟氏与元符皇后刘氏并立，开了本朝先例。

秋末，秦观在北上时，于八月在滕州染疾病过世，享年五十二岁。

一代才子，如此命运，令人无比感慨。

崭露头角

皇帝和新近拜相的曾布认为,高太后在元祐时期的政策，和哲宗在绍圣时期的政策各走极端，都有不足之处，故而提出要消除朋党之见，执行至公至正的政策。

十一月初八，皇帝下诏明年改年号为“建中靖国”，表明要走中庸路线，不希望新旧两党纠缠不休。

李清照彼时正在读史书，也经常听父亲议论时政，又从父亲那里得到张耒所写的长诗《题浯溪中兴颂》（今人研究实乃秦观托名张耒所写）的抄本。

见到这首诗，李清照有些感慨。

她在诗中写“谁令妃子天上来，虢秦韩国皆天才”，她认为杨贵妃姐妹的美色，乃是上天赋予的，故称“天才”。

她对女子的命运，有过思考。

历史上有名的女子，要么以色闻名，如西施、貂蝉、杨贵妃姐妹；

要么以权势闻名，如西汉的吕后、唐代的武则天、本朝的刘太后和高太后，都是以至尊身份行事；

要么以文辞闻名，如班昭、蔡文姬、上官婉儿、李冶（李季兰）、薛涛、鱼玄机等等。

其中，上官婉儿、李冶乃是宫廷女官，依附皇帝、皇后获得权威，薛涛乃是风尘女子，鱼玄机乃是女道士。

本朝也有几位风尘女子以才艺著称，如楚州官妓王英英善写笔札，至于女道士，也有曹希蕴那样的著名人物。

本朝还有不少以才艺著称的士族女子：才女谢希孟写过不少诗，可惜年仅二十四岁就早逝。

男子可以外出求学、做官，可以呼朋唤友，借助社交关系传播诗文、名声，而女子只能待在家中，结交的也是亲友中的女性，无法借助学校、官场、士林这样的体系。

王安石的妹妹、妻子、长女、次女都能作诗。

王安石次女嫁给了蔡卞，她知书能诗，经常在家中为夫君筹划政事，也是当下京城有名的人物。

李清照对这些女子的名字略有耳闻，还有其中一些人的诗词抄本，她觉得自己的才思不比这些人差，做个“女博士”不在话下。

受到父亲的影响，她好读史书，熟悉历史掌故，有男子般的思辨、才华，要是男儿身，必是风流蕴藉的俊才，可去考取进士建功立业。

可惜她是女儿身，只能局限在庭院、花园之中，在文字中驰骋想象。

她觉得女子写作，也不一定只能关心园林花木、男女相思之类题材，也可以写作《题浯溪中兴颂》这类论朝代兴废、人事变迁的文字，也能与那些名士一较思想、文辞的高下。

冬末，下雪时，蜡梅开了，她作了一首关于蜡梅的词《渔家傲》，以美人的“香脸”形容梅花即开的花苞，又以刚洗浴完毕的“玉人”形容梅树的清新姿态。

晚唐的唐彦谦、仁宗时的强至都曾用“玉人”比拟梅花，但是都不如“玉人浴出”的表达生动，词云：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青春年纪的她也有春愁秋恨，写了几首表现少女情态的词作，如《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李清照身为女子，写这样的词，容易让人以为是在“自述”，女子写词，在“代言”和“自述”之间，有些亦真亦假的模糊意味。

这时，父亲的友人晁补之回朝，听说他的文采得到宰相韩忠彦的赏识，被举荐担任吏部员外郎、实录院检讨官、国史编修官。

他知道修撰本朝皇帝的实录是个危险的职位，之前黄庭坚、秦观等都因为参与修纂《神宗实录》惹上麻烦，所以再三上表辞谢，请求到地方为官，可是并没有获得批准，最后改任吏部员外郎。

晁补之来家里拜会时，父亲把女儿写作的诗词拿给他点评，他大为赞叹，觉得清照这个少女的才思就算放在士子中也难得一见，不仅当面夸奖和指点她，之后还在士大夫聚会的场合公开称赞李清照所写的诗词。

一时间，李清照也在京城有了点小名气，成了闺阁中的一号人物，让热衷创作的她有些得意。

她的诗词与一般女子不同，她并不觉得女子就必须写那类儿女情长、吟风弄月的诗词，论史、论事、论人，如苏、黄那般，又有何不可？谁说女子的才情比不了男子？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李清照逐渐在诗歌方面崭露头角，在京城也有了点小名气。

已经订婚了的李清照，婚后又将面对怎样的生活呢？

来源：梦宇讲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