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身后的人始终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我毫无预兆地开始狂奔起来,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被石头一拌摔倒在地,手上装着药材的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洒落一地。
夜晚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长,空空的巷子里只留下脚步的细碎声。
我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从刚刚开始我就感觉不对劲,有人在暗暗地盯着我。
来了,我在心里默想,终究还是找到我了。只不过,我也刚好在找你。
身后的人始终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我毫无预兆地开始狂奔起来,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被石头一拌摔倒在地,手上装着药材的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洒落一地。
我快速的捡起袋子,这条小巷我再熟悉不过,三拐两拐拐出了小巷。
我很快回到了家里,身后的人没有再追上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我靠在门后,仿佛要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长舒一口气,简单洗漱以后,我躺在床上,从床头摸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记录着每一位病人的症状以及开的药。
这是我父亲的问诊本,从我记事起,父亲对待每一位病人都很仔细,哪怕只是一点小病,也会单独的记录下来,方便病人下次问诊的时候对症下药。
厚厚的本子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这是父亲生平最大的心血。
我一页页翻着,泪水蓄满了整个眼眶,可我倔强着不让它流下。
本子到最后一页戛然而止,最后一页还残留着父亲的血液,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早就发黑,但依稀还可以看清一个人名:赵平。
不知何时我睡了过去,梦里我又看见父亲满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我痛哭着却始终靠近不了他,好像我们之间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爸!爸,你理理我,到底怎么了?】我无力地朝父亲喊叫。
父亲站在那里,摇摇头,温和的笑笑
【小静,你要记住,一定要把中医的手艺传下去】
我一下子像是失重般从梦中惊醒,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又是这个梦。
我努力平复好急促的呼吸,我知道父亲的死另有蹊跷。
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我刚一到家,母亲的双目红肿的告诉我,父亲在去病人家的路上不幸出了事故,当场毙命。
我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当时没起疑心,只是沉溺在丧父的悲痛中,后来,母亲借口让我注重学业,一人料理完了后事,从那以后,我经常梦见父亲,父亲总是教育我要好好学习中医,师傅师兄看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悲悯。
知道真相是在师傅去世那天,我和一众师兄们围在师傅的床前,师傅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定睛在我的脸上,他摆摆手,让师兄们离开,师兄们离开后,师傅示意让我靠近他,之后短短的几分钟却让我此生难忘。
师傅沙哑的开口
【小静,如今有一件事师傅也不好瞒你了】
师傅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其实你的父亲,是被人杀死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漫上心头,我不明白一直深受病人喜爱和信赖的父亲怎么会遭此毒手。
我颤抖着握住师傅的手
【师傅,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的父亲!】
悲痛化作愤怒在我心里发酵,我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人。
师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希望你去复仇,只是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孩子,为人行医难免会被小人盯上,你以后做事切记要小心谨慎】
说罢师傅闭上了眼睛,这一闭,就再也没睁开。
我知道师傅的意思,父亲也曾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中医跟西医是一样的,也会有胡搅蛮缠的病人。
曾经有病人因为不相信父亲的诊断来诊所闹过,病人猩红着双眼,抓到什么就朝父亲丢过来,当时我被父亲护在身后,父亲的眼神充满了疲惫与无奈,病人朝父亲大骂
【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什么望闻问切,什么把脉,通通都是你的诡计!你就是个庸医!你骗老百姓的钱你没有心!】
我在心里一遍遍的辩解,不是的,父亲不是骗子,父亲是医术高明的中医,闹事的病人被其他人拉走,我还记得我天真的问过父亲。
【那个病人明明就是污蔑啊,父亲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父亲一改往日的温和,很严肃的看着我
【小静你要知道,行医是很容易产生误会的,病人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而人总会对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产生怀疑,所以我们要做的使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帮助他,而不是撒手了事】
事后,父亲又一次详细的分析那位病人的症状,耐心的跟病人沟通,事实证明,父亲的诊断是对的。
我知道母亲也明白父亲死于非命,但是她为了不让我对中医的职业产生恐惧选择了隐瞒,但自从知道父亲是被人杀死的以后,我就一直在偷偷调查这件事。
父亲最后问诊的病人叫赵平,住在大山的一个村子里,村子有些偏,只有一条道路供人出行,我寻访过附近的人家,他们都很肯定地告诉我父亲出事当晚并没有什么车祸发生。
这只能说明父亲是被村里人害死的,这个村子父亲并不是没来过,村里很多人对父亲都很热心。
我也去村子里找过那位叫赵平的男人,村里人告诉我,赵平早就去世了。
我并不意外,因为在父亲的问诊本上,父亲一共找过赵平两次,父亲第一次给赵平诊断完的时候,就已经在本子上写上了不治之症,时日不多八个字,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来第二次呢?
况且两次的时间间隔不短,按父亲的诊断看,第二次父亲来的时候赵平就已经去世了。我向村里人问了赵平的家庭,他家除了他只剩下一个儿子叫赵顺,在外务工已经多年未曾回来。
就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男孩拉住了我。
他怯生生开口
【你是顾医生的女儿吗?】
我蹲下来,点点头【是呀,怎么了吗?】
【我看见,顾医生被人杀死了】说完,小男孩开始一个劲的发抖。
我心脏狂跳,声线有些扭曲
【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平的家背靠一座山,很多小孩喜欢到山上去玩,父亲问诊那天,男孩刚好在山上玩,结果男孩脚一滑,从山上摔下来,幸好山不高,坡也不陡,男孩只是摔进了赵平后院的菜地里。
后来男孩爬起来,打算跟赵平解释离开他家,却撞见了赵平杀害我父亲的一幕。
【我亲眼看见他从床上起来,将刀插进了顾医生的胸膛】
男孩的话是那么简单,可我却看见了父亲痛苦的倒在地上的画面。
【你确定是赵平吗?】
按道理,那个时候赵平已经死了,不可能赵平死里复活就为了杀害父亲吧?
男孩犹豫了【我听见顾医生叫他赵平的,我也不知道,我吓坏了,没看见他的脸】
我默默男孩的头,感谢他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
我去了村里的公墓,确定了赵平已经去世。
这么说来,最有嫌疑的,就是他的儿子赵顺,可是他常年不回村子,村里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又该去那里找他呢?
05
这件事就一直搁在心里,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中医的影响力越来越小,我的师兄们也大多从事了其他职业,也许我真的该像师傅说的那样,把这件事放下吧。
后来我被塞了直播的小卡片,这件事又重新被我记起,如果赵顺真的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难免不会对其他中医下手,当下直播行业盛行,只要我扩大影响力,赵顺肯定会在手机上看到我,到时不是我去找他,而是他来找我了。
如今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虽然我不知道今天监视我的是不是赵顺,但至少不是好人。
我深吸一口气,躺在床上,临近天亮才沉沉睡去。
我被团队助手的电话打醒,匆匆忙忙赶到广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排成一条长龙。
我听了公司的建议,直接将直播改成了在线把脉。
我一个个的把过去
【少抽烟】
【早就戒了】
我眼睛一睨【早上刚抽两根芙蓉王】
把到一半,我往队伍里一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排在队伍当中,我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鞋边沾着褐色粉末,这是我的草药粉末,昨晚的跤没白摔,他就是昨晚跟着我的人。
男人带了口罩和鸭舌帽,几乎看不见脸,手时不时往后面摸去。
我想到了男人会沉不住气,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正面遇上难免有些坐立难安。
很快,就排到了男人,我微笑着看着他,他将胳膊往我面前一伸,我轻轻一搭。
这个脉象,不对!我的笑容收了起来。
【来,换一只手】我的语气冰冷。
男人有些不耐,将另一只手伸给我,我又一摸,陷入了思考。
这个脉象我太熟了,脉象微弱,这是死脉!
我想起师傅临终前几天,将我们召集起来,突然让我们摸他的脉。
我们不明所以,一个个摸了过去,等我们都摸完后,师傅突然开口
【脉象微弱,记住了,这就是死脉】
我和师兄一度以为师傅在说笑,结果两天后,师傅卧床不起,就这么走了。
自那以后一段时间我甚至害怕给别人把脉,我怕我给别人把出死脉却又无能为力。
【喂,我有什么问题吗?】男人敲敲桌子,手却往后面摸去。
我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我说出来你别被吓一跳,你这是死脉,打理打理后事吧】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转而大笑道
【各位都来看看啊,我生龙活虎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站着,她竟然说我是死脉,快死了,让我去打理打理后事,可不可笑!】
此话一出,周围很多人也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就趁着人群混乱之际,男人往身后一掏,手上多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为你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吧】
说完,恶狠狠的将刀子刺向我的胸口,我没动,下一秒,男人手里的刀子被踢飞了出去。
【小静,没事吧?】
身旁一个白衬衫的男人焦急的看着我
【没事啊,师兄的身手还是这么好】
白衬衫的男人正是我的师兄,季池,很快男人被季池带来的手下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06
季池跟我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季池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于是爸妈就把季池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照顾,甚至季池跟我一起学了中医,只不过后来季池考了警察学校,正义感强的他很快就凭借几出大案子在警察局混的风生水起,而我则成了默默无闻的小中医。
父亲的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于是当我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他以后,他就执意要保护我,没想到季池的保护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警察疏散了人群,我跟着季池一道去了警局。
铁栏窗内,男人已经被摘去了口罩和帽子,男人脸色发白,眼下两团乌青。
身旁的小警察将一份文件递给季池,我在一旁,顺便瞟了两眼。
男人正是赵顺不错,在这之前,赵顺就因为聚众斗殴赌博一类关过一段时间。
季池厉声喝道【赵顺,老实交代,你当众行凶是什么目的】
赵顺面色平静,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
他看着我【这种封建迷信的骗子就是该死!】
季池接着问【那么十年前的顾医生的案子你也一起解释一下吧】
赵顺明显愣了一下,脸上多了几抹慌张,扯了扯嘴角
【警官,污蔑可是犯法的,什么顾医生我根本不认识】
【你撒谎!顾医生给你父亲看过病,你怎么会不记得?】
赵顺眼里多了几抹狠戾【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有证据吗?】
赵顺挑衅的看了看季池,十年了,他料定季池不会有他行凶的证据。
季池从桌上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把生锈了的水果刀。
那是我提前给季池的,男孩跟我说,他看见赵顺在杀了我父亲以后,把刀埋在了后院,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在后院找到了它。
【上面有你的指纹和顾医生的血液,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其实十年过去了,指纹和血液早就不能确定,我明白季池是在给赵顺加压。
果然,赵顺一看见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一般,再也没有之前的得意。
后来,在他的陈述中,十年前的案子浮出水面。
当父亲第一次给赵平治病的时候,就说出了赵平患了不治之症,赵平听后很受打击,果然不多几天就去了,赵顺却认为赵平身体健康,是父亲的诊断刺激了赵平。
【我爸一直以来身体都很好,怎么可能会的绝症,分明就是那个姓顾的胡说八道,如果不是他乱说,我爸怎么会受不起打击离世?我妈在得知这件事以后,患了高度抑郁,没几年也随我爸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一句话就毁了我的家!】
赵顺开始激动起来,手铐发出哐哐的响声【是的,没错,是我杀了他,我冒充我爸声音再一次把他喊了来,那个傻子还真以为我爸没死,我跟我爸长得很像,我躺在床上,那个医生就没认出我,我等他走近了,就一刀把他杀了】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该!】
此刻我浑身发抖,他压根不配让我父亲救他!
【你闭嘴!】我朝他吼道。
【你口口声声把自己说的多孝顺一样,可是你父亲为什么死你知道吗?你父亲当时早就病入膏肓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于是他让你回来,他想在最后让你陪陪他,你当时你在干什么?你在喝酒在赌博在斗殴!你父亲知道你被关进去以后突发脑溢血死的!你母亲当时在城里卖菜,等她回去的时候你父亲尸体都凉了!】
【你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你有往家里寄一分钱吗?】
赵顺一下子疯了似的让我闭嘴,我没管他,继续说
【你以为我爸不知道赵平去世的事情?你爸的棺材钱都是我爸给的!你妈哭着跪在我家门口,这一切你都不知道!】
【我爸接到你电话,早就知道你是赵顺,可我爸还是去了】
我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死脉吗?你爸患的是遗传病,而且一代比一代严重,我爸就是想救你,哪怕只是让你活得久一点】
【你不配让我爸救你,你要死了,这也是你自找的】
说完,我离开了警局,不再理会赵顺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一路走到一片草地上,父亲,真相大白了,你也该放下了吧。
其实之后的事情是母亲告诉我的,当时我不在家,赵顺的母亲找到我爸妈,哭着跪下磕头,我爸妈本就是善良的人,心一软,我爸给我妈顺道还跟我的师傅师兄嘱咐了几句,回村里给赵平料理完了后事。
父亲的事情结束后,我心里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我照常在广场上开起了直播,尽我可能的将中医带进大家的生活。
没过两天,季池又找到了我,当时我正结束完上半场的直播。
【聊聊,顾大中医】季池朝我笑笑。
我和他在广场散步,季池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赵顺死了】
我并不意外,毕竟他的脉象告诉我他活不了多久。
【叔叔的事情结束,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被这一问问的有些哑口,确实,我学中医很大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父亲的事情,现在事情解决了,我好像也不必再苦苦坚守下去。
【听阿姨说你考了心理学的证,我这边刚好有一个犯罪心理的位子,你这次也算是帮了大忙,要不要……】
我打断了季池
【不用了师兄,我考考心理学纯粹是为了好玩,我决定还是要当一名中医,医病救人,我爸说了,中医这门手艺一定要传下去】
季池揉了揉我的脑袋,没有再劝我。
将中医发扬光大,父亲的遗愿,就由我来完成吧。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