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灯笼照生魂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31 17:26 3

摘要:烟锅子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得他眼角那道疤愈发狰狞——那是二十年前给野坟山迁棺时,让诈尸的老太婆抓的。

暮色如墨,自黄泉谷口漫卷而来,将老槐树下的义庄裹得密不透风。

李三爷蹲在门槛上,就着最后一线天光,往旱烟杆里填着烟丝。

烟锅子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得他眼角那道疤愈发狰狞——那是二十年前给野坟山迁棺时,让诈尸的老太婆抓的。

“当家的!

西厢房……西厢房的灯笼自己亮了!”小徒弟栓子连滚带爬撞开门,后襟还沾着坟头草。

李三爷手腕一抖,烟灰簌簌落在青砖缝里。

义庄西厢房常年锁着口描金红棺,是三年前暴雨冲垮乱葬岗时漂来的。

棺盖上用朱砂画着镇魂符,却总在月圆夜渗出暗红血水。

李三爷抄起桃木剑时,剑穗上的五帝钱叮当作响。

转过回廊,忽见檐角悬着盏人皮灯笼。

那灯笼皮子泛着青白,隐约可见皮下经络如蛛网蔓延,灯芯竟是截指骨,幽蓝火苗舔着灯罩,在夜风里纹丝不动。

“谁挂的?”李三爷声若洪钟,震得檐下铜铃乱颤。

栓子躲在廊柱后头,牙齿打战:“今早送来的……说是城西王员外家订的引魂灯……”话音未落,西厢房突然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刺啦声,混着女子呜咽,在义庄梁柱间荡出回音。

李三爷额角青筋暴起。

这灯笼皮子分明是活剥的,皮上还带着未干的尸油!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那句话:“若见人皮灯笼照生魂,莫问来路,速烧引魂幡!”

“取黑狗血来!”李三爷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桃木剑上。

剑尖刚触到灯笼,灯罩突然瘪了下去,皮面凸起张扭曲的人脸,眼窝里钻出两条蛆虫,啪嗒掉在他鞋面上。

栓子惨叫着往后退,后背撞翻了供桌,香炉灰扬起老高。

就在这时,义庄大门轰然洞开。

穿月白衫子的女子踏着月色进来,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阵阴风。

李三爷瞳孔骤缩——这女子双足离地三寸,身后拖着条湿漉漉的水痕,分明是溺死鬼相!

“先生好眼力。”女子掩唇轻笑,腕上银铃叮咚作响,“只是这灯笼,原是您二十年前亲手扎的。”她广袖轻扬,人皮灯笼忽地飘到李三爷面前,火光映出灯罩上细密的针脚——竟是双面绣的并蒂莲!

李三爷如遭雷击。

这针法,这莲花纹样,分明是亡妻素娥的嫁妆手艺!

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素娥难产而亡,临终前攥着块未绣完的灯笼皮子,血珠渗进丝线,将并蒂莲染成妖异的红。

“你究竟是谁?”李三爷剑尖发颤,剑穗上的五帝钱突然齐齐炸裂。

女子却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西厢房的红棺。

棺盖轰然弹开,露出具着大红嫁衣的女尸,面皮与灯笼皮子一般无二,胸口插着半截桃木簪——正是当年李三爷亲手钉进素娥棺材的定魂钉!

栓子突然指着棺中女尸尖叫:“她……她肚子鼓起来了!”话音未落,女尸腹腔突然裂开道口子,爬出个浑身青紫的婴孩。

那婴孩咧开嘴,嘴里没有舌头,只有密密麻麻的尖牙,冲着李三爷发出猫叫似的啼哭。

李三爷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供桌。

供桌上的牌位哗啦啦倒成一片,最前面那块赫然刻着“爱妻李门素娥之位”。

他忽然想起素娥下葬那日,接阴婆说尸体肚腹隆起,怕是怀了鬼胎。

当时他只当是婆子胡诌,此刻却见那婴孩手脚并用爬出棺材,所过之处青砖泛起白霜。

“爹爹……”婴孩口吐人言,声音竟与素娥生前无异。

李三爷肝胆俱裂,手中桃木剑当啷落地。

当年他贪图王员外家的赏银,将难产的素娥活钉在棺中,只为保住那未出世的男胎。

此刻看着那婴孩眼底的怨毒,方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人皮灯笼突然剧烈摇晃,灯芯指骨发出咯咯脆响。

李三爷抬头望去,只见灯罩上浮现出素娥临终时的面容,两行血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三郎,你可知我为何要绣这并蒂莲?”灯笼里传出素娥的声音,带着黄泉水的腥气,“你说要与我生同衾死同穴,却在我气绝时将桃木钉打进我的天灵盖……”

西厢房梁柱间突然垂下无数白绫,每条绫子上都系着个襁褓。

栓子数着数着突然疯了似的尖叫——那些襁褓里裹着的,全是胎死腹中的婴孩,每个额间都嵌着枚五帝钱!

李三爷这才想起,这些年他替人迁坟改运,为镇住横死之人的怨气,总爱往棺材里塞枚铜钱。

“原来那些婴灵……”李三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人皮灯笼呼地飞到他头顶,灯芯指骨突然伸长,尖端抵住他眉心。

婴孩咯咯笑着爬到他背上,冰凉的小手抠进他后颈:“爹爹,你教我扎的第一盏灯笼,该用谁的皮子呢?”

义庄外忽然传来鸡鸣,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人皮灯笼发出凄厉的嘶鸣,灯罩上的并蒂莲瞬间枯萎成灰。

李三爷趁机抓起供桌上的糯米,天女散花般撒向婴孩。

白烟腾起处,传来素娥幽幽的叹息:“三郎,你欠我的何止一条命……”

待栓子战战兢兢睁开眼,只见西厢房红棺完好如初,只是棺盖上多了道焦黑的掌印。

李三爷瘫坐在地,左手小指不知何时断了,断面平整如削。

他忽然想起今早送灯笼来的车夫,穿的是二十年前的样式,车辕上还挂着半块未绣完的灯笼皮子。

三日后,有人在城郊乱葬岗发现具男尸。

尸体蜷缩在枯井里,怀里抱着盏人皮灯笼,灯芯是截断指,灯罩上绣着朵血红的并蒂莲。

打更的说那夜经过义庄,见西厢房灯火通明,有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坐在窗前绣花,针脚细密得能数清银针穿过的次数。

只有栓子知道,那夜李三爷失踪前,曾对着素娥的牌位喃喃自语:“原来人皮灯笼照的从来不是生魂,是照见自己心里烂透的良心啊……”话音未落,牌位前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将供桌上的扎灯笼工具烧成了灰烬。

如今每逢雨夜,义庄附近的村民总能听见银铃轻响。

循声望去,总见盏人皮灯笼飘在半空,灯下悬着个青紫婴孩,正咯咯笑着追逐路过的行人。

而城西王员外家,三年前订做引魂灯的小公子,至今仍躺在床上,喉咙里插着半截桃木簪,每逢月圆就指着虚空喊:“娘,灯笼扎好了……”

城西王宅的朱漆大门在子夜时分吱呀作响,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王员外攥着紫檀木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盯着庭院里那盏飘忽的人皮灯笼——灯罩上并蒂莲的纹路正随着夜风扭曲,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皮下游走。

“道长,这灯笼……这灯笼又来了!”王员外话音未落,前院假山轰然炸裂,碎石间窜出七道黑影。

那物什通体覆着粘液,形似婴孩却生着蛇尾,额间铜钱泛着青光,正是三年前被李三爷镇在义庄地窖的七煞婴灵。

青城山玄真子拂尘一扫,七道黄符破空而出。

符纸触到婴灵的刹那,竟燃起幽蓝鬼火,映出符胆上暗红的朱砂咒文——这是用处子经血混着黑狗血写的“敕令镇煞咒”。

玄真子眉头紧锁,这符咒本该将婴灵烧成飞灰,此刻却只在其皮肉上灼出焦痕。

“王员外,你当真不知这灯笼来历?”玄真子剑指并拢,引动天罡北斗步。

七煞婴灵突然齐声尖啸,声浪震得庭院里那株百年桂树簌簌落花。

王员外膝头一软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三年前……三年前李三爷送灯笼来时,说这灯芯是南海鲛人骨,灯罩是西域冰蚕丝……”

话音未落,西厢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玄真子瞳孔骤缩,只见窗棂上贴着的辟邪符无火自焚,灰烬中浮现出张惨白的人脸——竟与义庄那盏人皮灯笼上的面皮如出一辙!

他反手甩出五枚铜钱,铜钱在空中结成五帝钱剑,却见那鬼脸突然裂开嘴角,吐出截带血的桃木簪。

“原来如此!”玄真子剑诀一变,五帝钱剑化作流光没入地面。

整座王宅突然地动山摇,青砖缝隙里渗出漆黑的尸水,混着腐烂的莲子香。

七煞婴灵突然调转方向,蛇尾拍地激起丈高水花——庭院中央不知何时多了口青石井,井口缠着九条浸血的麻绳。

王员外突然疯了似的扑向石井:“月娘!

我的月娘还在下面!”玄真子拂尘缠住他腰间玉带,却见井中伸出只惨白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正抓着井沿缓缓攀爬。

那手背上赫然纹着朵并蒂莲,与灯笼上的刺绣分毫不差!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玄真子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腰间酒葫芦上。

葫芦塞自动弹开,飞出九张紫符结成雷网。

紫电劈落瞬间,井中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震得王宅飞檐上的脊兽簌簌落灰。

玄真子却脸色骤变——这惨叫里混着婴孩啼哭,分明是子母煞同体的征兆!

石井轰然炸裂,水柱冲天而起。

水幕中缓缓浮出个红衣女子,湿漉漉的长发遮住面容,小腹高高隆起似有临盆之兆。

七煞婴灵突然齐声哀鸣,蛇尾缠上女子腰肢,额间铜钱接连脱落。

玄真子这才看清,那些铜钱背面竟都刻着“王”字!

“员外好手段,竟用亲生骨血炼七煞阵!”玄真子剑指划过掌心,鲜血在虚空绘出破军星图。

红衣女子突然掀开长发,露出张与王员外七分相似的脸——正是二十年前难产而亡的王家大小姐,王月娘!

王员外瘫坐在泥水里,老泪纵横:“当年算命的说月娘腹中是文曲星转世,若能产下男婴,我王家可保三代富贵。

谁知临盆那日……那日李三爷说胎儿已成鬼胎,必须活埋……”他话音未落,王月娘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隆起的小腹裂开道血口,钻出个浑身长满眼睛的婴孩。

玄真子倒吸冷气——这分明是“千目鬼子”,需用至亲之人的眼珠喂养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成形!

他急忙掷出八卦镜,镜面却映不出婴孩真身,只见无数眼珠子在虚空中滴溜溜乱转,每只瞳孔里都映着王宅往昔的景象:王员外亲自将活着的月娘钉入棺材,李三爷往她天灵盖打入桃木钉,接阴婆挖出婴孩眼球泡在雄黄酒里……

“好个瞒天过海!”玄真子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瓦当上的避水兽轰然坠地。

他扯下道袍露出满背刺青,那竟是幅完整的河图洛书!“你们可知这灯笼为何要用人皮?

因为素娥当年难产,是被你们用剥皮灯照着生生剖开的!”

王月娘突然僵住,浑浊的眼珠里淌下两行血泪。

玄真子从怀中掏出半块灯笼皮子,皮面上并蒂莲的纹路竟与王月娘衣襟上的刺绣完美契合:“李三爷至死都以为是你化作厉鬼索命,却不知你根本没离开过这宅院!

二十年前他钉在你天灵盖的桃木钉,早被王员外换成了引魂钉!”

话音未落,千目鬼子突然发出尖啸,满宅的眼珠子化作黑雨倾盆而下。

玄真子咬破中指在虚空画符,鲜血凝成北斗七星阵图。

阵眼处亮起金光,现出面青铜古镜——正是失传百年的“照妖辟邪鉴”!

镜光扫过处,黑雨发出嗤嗤声响,化作缕缕青烟。

王月娘突然剧烈颤抖,隆起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七煞婴灵额间铜钱接连飞出,在空中结成锁链,将千目鬼子牢牢缠住。

玄真子看准时机,甩出腰间酒葫芦。

葫芦口涌出银河般的酒液,却见酒液中浮着三十六枚铜钱,正是当年李三爷钉在素娥棺材上的那套五帝钱!

“以煞制煞,以鬼克鬼!”玄真子剑指一点,五帝钱化作流星没入千目鬼子体内。

鬼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浑身眼珠子接连爆裂,溅出的黑血腐蚀得青砖滋滋作响。

王月娘突然飘到半空,湿透的嫁衣无风自动,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针脚——那竟是幅活人皮灯笼的图纸!

“原来素娥的魂魄……”玄真子瞳孔骤缩。

当年李三爷剥下素娥人皮时,她竟用最后一口气将生魂封入皮中!

此刻图纸上的针线突然游走起来,化作道道金线缠住千目鬼子。

王月娘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三郎,你说要为我扎世上最亮的灯笼,如今这盏,可还入得了眼?”

王员外突然抱住脑袋惨叫,七窍渗出黑血。

他头顶升起团黑雾,雾中现出李三爷扭曲的面容——正是被王员外用引魂钉拘在宅院二十年的残魂!

玄真子这才明白,为何王宅风水绝佳却阴气冲天,原来整座宅院就是座巨大的养魂鼎!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玄真子抛出照妖镜,镜光穿透黑雾照在李三爷魂魄上。

残魂发出非人的嘶吼,露出胸膛处插着的桃木钉——钉头竟刻着王家先祖的名讳!

玄真子恍然大悟,当年李三爷根本不是为钱害命,而是被王员外以家族秘术控制,成了替罪羊!

千目鬼子突然爆开,化作无数眼珠子钻入王员外七窍。

王员外浑身膨胀如鼓,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眼球。

玄真子急忙结印念咒,背后河图洛书刺青亮起金光,在空中结成八卦囚笼。

就在这时,王月娘突然化作漫天血雨,血珠落地生根,竟开出朵朵并蒂莲。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玄真子叹息着收起法器。

只见血莲中升起盏全新的人皮灯笼,灯罩上并蒂莲栩栩如生,灯芯却是截青玉簪。

灯笼缓缓飘向夜空,所过之处黑雾尽散,露出漫天星斗。

次日清晨,樵夫在乱葬岗发现具干尸。

尸体蜷缩成胎儿状,怀中抱着盏青铜灯台,灯台上刻着王家祖训。

有识货的老道认出,那灯台竟是商周时期的祭天法器,灯芯处嵌着的,正是当年李三爷打入素娥天灵盖的桃木钉!

而城西王宅从此夜夜传出银铃声,有胆大的翻墙进去,只见庭院里摆着七盏人皮灯笼,灯罩上分别绣着“忠孝节义礼智信”。

正厅供桌上,素娥的牌位旁多了个无名牌位,香炉里插着的,是半截青玉簪。

三个月后,青城山来了个疯道士。

他总在月圆之夜对着人皮灯笼比划,说能看见灯罩上游走的金线其实是活人的经脉。

有次他喝醉了酒,露出后背的河图洛书刺青,竟与当年玄真子施展的阵法一模一样。

只是他总念叨着要找盏会唱歌的灯笼,说那灯笼里锁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最爱绣并蒂莲。

这年冬至,黄河改道冲出个古墓。

考古队在主墓室发现具女尸,尸身不腐宛如活人,小腹处插着半截桃木簪。

最诡异的是女尸手中攥着盏青铜灯台,灯台上刻着行小篆:“以吾魂为灯,照尔来生路。”灯油竟是透明的,却映得出前世今生。

当夜,看守文物的老兵梦见个红衣女子。

女子抱着婴孩站在灯台前,冲他嫣然一笑:“三郎,你看这盏灯笼,比当年那盏如何?”老兵惊醒时,发现怀中多了块人皮,皮面上绣着朵并蒂莲,针脚细密得能看清银针穿过的次数。

从此黄河两岸多了个传说:每逢雨夜,总有人看见盏人皮灯笼在河面飘荡。

灯下站着对母子,母亲发间插着青玉簪,婴孩手中把玩着五帝钱。

若是有人对着灯笼许愿,灯芯就会亮起幽蓝鬼火,映出许愿人前世最深的执念。

而青城山玄真观的地窖里,至今供着盏熄灭的人皮灯笼。

灯罩上的并蒂莲每到子时就会渗出血珠,在青砖上汇成个“债”字。

有弟子曾见观主对着灯笼独坐整夜,拂尘扫过处,灯罩上的血珠竟会组成生辰八字——正是二十年前难产而亡的王家大小姐,王月娘。

黄河故道结霜的夜,老船夫赵七爷蹲在船头抽旱烟。

青铜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得他眼角那道疤泛着青紫——那是三十年前给河神娶亲时,让新娘子指甲抓的。

芦苇荡深处突然传来银铃声,赵七爷浑身一颤,烟袋杆子“当啷”砸在船板上。

雾气里浮出盏人皮灯笼,灯罩上并蒂莲的纹路在月光下流转,竟似活物。

灯芯是截青玉簪,幽蓝火苗舔着灯罩,映出皮下游走的暗红经络。

赵七爷突然想起今早从青城山下来的那个道士,背着个缠满墨斗线的黑匣子,在渡口问了句:“老哥可曾见过会唱歌的灯笼?”

“活见鬼了!”赵七爷抄起竹篙就要撑船,却发现水面结着层薄冰。

人皮灯笼忽地飘到船头,灯罩上浮现出张女子面容,眉眼与三十年前沉河的新娘有七分相似。

赵七爷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年他收了王员外十两银子,亲手将捆着红绸的棺材推进河心。

雾气骤然浓重,赵七爷只觉脚踝一凉,低头便见双手缠满水草。

那些水草根须竟是青紫色的,分明是浸了尸油的发丝!

他惨叫着挥动竹篙,却见水面浮起七具婴孩尸体,每个额头都嵌着枚五帝钱,与灯笼里映出的铜钱纹样如出一辙。

“赵七,你欠的债该还了。”灯笼里传出女子叹息,声如裂帛。

赵七爷突然被无形的手拽进水里,冰冷的河水灌进耳鼻,恍惚间看见河底有座白玉牌坊,牌坊上“贞节”二字被血水浸得发黑。

三十年前的新娘就跪在牌坊下,小腹高高隆起,手中捧着盏人皮灯笼。

与此同时,青城山玄真观内,墨斗线封印的黑匣子突然剧烈震颤。

守夜的小道士撞翻烛台,火苗蹿上符咒的刹那,匣中爆出凄厉的婴啼。

观主玄真子破关而出时,只见匣盖裂开道缝隙,渗出股带着腐莲香的尸气。

“子母煞破封了!”玄真子剑指并拢,引动天罡北斗步。

黑匣子轰然炸裂,飞出七道裹着水草的黑影。

小道士定睛一看,竟是七具湿漉漉的婴尸,每具胸口都插着半截桃木钉——正是当年李三爷钉在素娥棺材里的定魂钉!

玄真子反手甩出五帝钱剑,剑锋却刺在虚空。

七具婴尸突然化作黑雾,在梁柱间结成北斗七星阵。

观中供奉的雷祖像突然睁开双眼,两道紫电劈落,却见黑雾中浮出盏青铜灯台,灯油里泡着截带血的桃木钉!

“原来如此!”玄真子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灯台上。

灯芯无火自燃,映出段尘封往事:三十年前黄河泛滥,王员外为保家宅平安,听信邪道之言,将怀有身孕的长女王月娘活祭河神。

李三爷受命主持仪式,却在棺材里发现素娥的人皮灯笼图纸……

黄河渡口,赵七爷在河底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躺在白玉牌坊下,身边跪着三十年前的新娘。

新娘小腹裂开道血口,钻出个浑身长满眼睛的婴孩。

那些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每只瞳孔里都映着赵七爷年轻时的脸——他正往棺材上缠红绸,绳结打得比杀猪时还利索。

“七叔,你说河神会喜欢我绣的并蒂莲吗?”新娘突然开口,声音却是素娥的。

赵七爷这才看清她嫁衣下摆沾着灯笼皮子的碎屑,针脚细密得能看清银针穿过的次数。

婴孩突然咯咯笑起来,满宅的眼珠子化作黑雨,将赵七爷困在血水凝成的牢笼里。

青城山巅,玄真子踏着禹步追黑雾。

他腰间酒葫芦突然发烫,倒出的酒液竟化作银河,映出黄河底下的景象。

只见赵七爷被无数眼珠子包裹,那些眼球里伸出青紫色的血管,正往他七窍里钻。

玄真子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若见人皮灯笼照子母煞,需以至亲之血引北斗诛邪阵!”

他扯开道袍露出满背刺青,河图洛书的纹路在月光下流转。

玄真子咬破指尖,在虚空绘出破军星图。

星图亮起的刹那,黄河水面浮起七盏青铜灯,正是当年从王宅地窖起出的陪葬明器。

灯芯同时燃起幽蓝鬼火,在空中结成北斗诛邪阵。

赵七爷突然能动了。

他看着自己双手长出青鳞,指甲变成三寸长的骨刃。

新娘——或者说素娥的鬼魂——正抱着婴孩站在牌坊下,发间青玉簪突然断裂,露出半截桃木钉。

赵七爷这才想起,当年他亲手将这簪子插进新娘天灵盖时,簪尾刻着王家先祖的名讳!

“以吾魂为灯,照尔来生路!”素娥的声音与黄河涛声共鸣。

赵七爷手中的骨刃不受控制地刺向胸口,鲜血喷溅在白玉牌坊上,竟融出个暗格。

暗格里躺着半块人皮灯笼,皮面上绣着未完成的并蒂莲,针脚在血水中渐渐鲜活起来。

青城山巅,玄真子剑指苍穹。

北斗诛邪阵轰然落下,七盏青铜灯化作流星没入黄河。

河底传来震天动地的嘶吼,赵七爷看见自己的血肉在剥离,露出森森白骨。

白骨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竟是王家祖传的锁魂咒!

素娥突然飘到半空,湿透的嫁衣无风自动。

她小腹处的血口涌出万千金线,在空中结成河图洛书。

婴孩发出非人的惨叫,浑身眼珠子接连爆裂。

赵七爷这才看清,那些眼珠里映着的,全是他这三十年来替王家做的腌臜事:给活人配阴婚、往新坟里埋镇物、甚至帮王员外炼制过人皮灯笼……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玄真子的声音穿透黄河水。

北斗诛邪阵化作七道光柱,将子母煞困在中央。

素娥突然转向赵七爷,眼中淌下血泪:“七叔,你说人皮灯笼照的是生魂还是业障?”话音未落,她怀中婴孩突然化作漫天血雨,雨滴落地生根,开出朵朵并蒂莲。

赵七爷的白骨在血雨中坍塌,化作堆青灰。

灰烬里浮出半截桃木钉,钉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王家三十年来所有枉死之人的生辰八字!

青城山巅,玄真子突然喷出口黑血,背后河图洛书刺青寸寸龟裂。

他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子母煞,而是王家百年积攒的业火!

黄河水面浮起盏全新的人皮灯笼,灯罩上并蒂莲的纹路流转着七彩霞光。

灯芯是截染血的肋骨,幽蓝火苗中浮现出无数人影:有被活埋的孕妇,有被剜目的婴孩,还有无数个捧着灯笼的素娥。

灯笼缓缓飘向青城山方向,所过之处黑雾尽散,露出隐藏在云雾中的酆都鬼城轮廓。

次日清晨,樵夫在黄河滩发现具干尸。

尸体蜷缩成胎儿状,怀中抱着盏青铜灯台,灯油里泡着半截青玉簪。

最诡异的是尸体七窍都嵌着枚五帝钱,钱面上浮现出细小的经文——正是玄真子昨夜在北斗阵中念的《太上洞渊消魔神咒》!

三日后,青城山来了个疯道士。

他总在月圆之夜对着人皮灯笼比划,说能看见灯罩上游走的金线其实是活人的经脉。

有次他喝醉了酒,露出后背的河图洛书刺青,竟与当年玄真子施展的阵法一模一样。

只是他总念叨着要找盏会唱歌的灯笼,说那灯笼里锁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最爱绣并蒂莲。

这夜正值中元节,疯道士在乱葬岗摆下法坛。

他刚点燃三炷香,就听见坟茔间传来银铃声。

七盏人皮灯笼破土而出,在月光下结成北斗七星阵。

灯芯的幽蓝火苗突然暴涨,映出王宅往昔的景象:王员外将活着的月娘钉入棺材,李三爷往她天灵盖打入桃木钉,赵七爷往棺材上缠红绸……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疯道士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坟头纸幡猎猎作响。

他扯开道袍露出满背刺青,这次河图洛书的纹路里竟渗出血珠。

血珠落地生根,化作七具青铜古尸,每个手中都捧着盏人皮灯笼。

灯笼同时亮起,映出疯道士的真容——竟是三十年前就该投胎的素娥!

酆都鬼城深处,阎罗殿的生死簿突然无风自动。

判官笔悬在半空迟迟不落,因为簿上素娥那一页正渗出黑血,将“寿终三十”的字迹染成“与天地同寿”。

十殿阎罗同时睁开法眼,只见人间有盏人皮灯笼正照亮黄泉路,灯芯是截染血的因果线,灯罩上游走着三十年来所有枉死之人的魂魄。

而黄河故道那艘破船上,不知何时多了盏青铜灯台。

灯油里泡着半截桃木钉,钉身上浮现出新的经文:“以吾魂为引,渡尔往生劫。”每当夜深人静时,总能听见灯台里传出银铃声,混着婴孩的嬉笑和女子的叹息,在黄河涛声中渐渐远去。

有胆大的船夫曾追着声音划出三里地,却见月光下浮着盏人皮灯笼。

灯罩上并蒂莲开得正艳,灯芯青玉簪突然折断,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孩。

那婴孩睁开眼,瞳孔里映出船夫年轻时的模样——他正将怀有身孕的妻子推进河里,只因算命的说那孩子会克父……

从此黄河两岸多了个禁忌:子时若见人皮灯笼,需立刻咬破舌尖将血涂在眼皮上。

若是听见灯笼里传出银铃声,便要对着东方磕三个响头,因为那里飘着三十年来所有被灯笼照亮的亡魂。

而青城山玄真观的地窖里,至今供着盏熄灭的人皮灯笼,灯罩上的血珠每到中元节就会汇成个“债”字,映得满室经幡如血海翻腾。

来源:Su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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