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夫人,明儿初一要祭祖呢。老爷不归,咱们就不等了吧。”晓月劝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成婚十年。
一朝梦醒,才惊觉爱我至深的夫君竟养了十年外室。
他待那外室所生的孩子如珠如宝。
而我的儿子,却被弃如敝屣。
我冷笑,既然如此,和离未必是好事,那便让他丧命吧。
年夜时分。
夫君彻夜未归。
只遣随侍回来传话,说与同僚饮酒太过尽兴,便在外歇息了。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丫头晓月的禀报。
“夫人,明儿初一要祭祖呢。老爷不归,咱们就不等了吧。”晓月劝道。
我轻轻点头,挥手示意除了晓月外,其他伺候的人都出去。
“晓月,你去麻雀街青铜巷第三家看看,苏元明是不是在那边。这事要极小心,莫要让旁人知晓。”我吩咐道。
晓月诧异地抬头看向我:“夫人这是何意?”
“你去看了便知,回来如实告知我,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冬夜寒冷,屋子里的火盆烧得极旺,却驱不散我满身的寒意。
“夫人,可要伺候您歇息?”另一个丫头晓春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了摇头:“我再坐会儿,小公子呢?可睡了?”
晓春点头:“嗯,小公子吃过晚膳就回去了,刚奶嬷嬷过来回过话,已经睡下了。”
想起儿子,我的一颗心又苦又甜。
大约一个时辰后,晓月带着一身的风雪踏进屋子。
她脸色极沉,进门后就吩咐其他丫头远远退下。
我一看她的脸色,便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轻声问出口:“如何?”
晓月走近了些,这才低声说道:“夫人,老爷在那边。”
“嗯。”
“屋内还有个妇人,两人育有两子一女,对外称夫妻。那女子说其夫是个经商之人,常不在府内。”
我按了按眉眼,一开口,还是带了哭腔:“可看真切了?”
“嗯,奴婢亲自去的。夫人,这显然是老爷在外养的外室。咱们……”晓月欲言又止。
我摇头:“不要说了,先伺候我梳洗,这事儿莫要声张,我要好好想想。”
“是。”
躺回床上,一闭眼,我脑子里一会儿是晓月的话:“两人育有两子一女,对外称夫妻……”
一会儿又是苏元明指天发誓的话:“我苏元明此生只娶你谢芫华一人,亦只爱你一人,如违此誓,定遭天打雷劈。”
若不是昨晚那场梦,我大概还会被蒙在鼓里,满心欢喜地等着夫君回府,再费尽心思去他面前讨他欢心吧?
昨晚,我做了一场冗长而真实的梦。
梦中,我成了谢氏名门的闺秀谢芫华。
自幼得父母宠爱,与京中远安伯府的苏元明定下亲事。
十七岁,我带着十里红妆风光出嫁,满心期待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生活,因为这是我的夫君许我的承诺。
然而,成婚二十年后的一个寒冬,父亲过世,谢氏族长另选他人继承族长之位时。
我才得知,夫君竟早已在外养了外室二十载。
那外室育有的两子一女,均已成婚,且都与京中不错的人家结了亲。
而我,掏空了自己的嫁妆,养活了苏府一家子,还带着那外室及其子女一起养着。
最后,我因一场风寒久久不愈,被他灌了一碗汤药,香消玉殒。
而我的儿子,被人诓着在大冬日的冰水里捞鱼,再也没能上来。
再后来,苏元明将那外室接进了府中,上了族谱。
那外室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了嫡子嫡女,那外室也成了正室。
他们浓情蜜意,好不欢喜。
醒来时,我哭红了双眼。
只当那是一场梦,却又心有余悸,与我的经历一模一样。
揣着万千思绪吃了团圆饭,苏元明却不见了踪影,且彻夜未归。
若是不知情。我定会信了苏元明那套说辞,说什么与同僚把酒言欢。
年夜里,再好的关系,谁会与你喝到酩酊大醉?
不过是让晓月走了一趟。一切便真相大白。
泪落湿了枕巾,我紧紧抱住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苏元明为何如此狠心。
若不喜欢我,当初又何必应了这门婚事。
我与苏元明的婚事,是未出生时,祖父就与苏家祖父定下的。
因着远安伯府近年渐次没落,疼爱我的父亲甚至问过我,要不要退亲。
我摇头拒绝了。
只因及笄那年,苏元明千里迢迢地赶来为我送了一根碧玉簪作为及笄礼。
他说,我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姑娘,他此生非我不娶,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样的甜言蜜语,哪个姑娘能抵挡得住?
即使母亲时常教导我,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即使父亲房里也有两个姨娘。
我还是对苏元明的承诺动了心,何况,他的长相也是极俊朗的。
成婚后,我们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如今想来,怕是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罢了。
该如何是好?
我要如何破此残局?
和离吗?
可我也明白,谢氏族训森严,谢氏无和离之妇。
即使我知道,我若是回了谢家,父母定会好生接纳我。
可我真的忍心让父亲为我被族中长老刁难吗?
我深吸一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急,我不能再急了。
都已经十年了,还在乎这一天两天吗?
次日一大早,苏元明便赶了回来。
他跑得有些急,额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夫人,实在是对不住,昨晚上喝醉了,直接就睡下了。都是为夫的错,竟都没陪夫人守岁,我该死。”苏元明当着丫头小厮的面,给我作揖赔罪。
他倒是舍得下脸面。
我笑得温和:“夫君还是先去洗漱吧,一会儿该祭祖了。”
那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哪里像宿醉之人?
怕是这些年骗我骗得习惯了。
如今,我也算是看透了几分,连那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祭祖结束后,一家人表面上和和乐乐地用了饭。
苏老夫人笑眯眯地开口:“芫华啊,老婆子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还没开口,苏元明就抢着说道:“娘,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跟自己嫡亲的儿媳妇,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我心下一凛,旋即反应过来,这两人怕是在唱双簧。
以前不知晓这背后的深意时,还不会多想。
如今,瞧出了一二分,便觉得事事都需深思几分了。
苏老夫人赶忙说道:“我这几日老是心悸得厉害,前天大夫讲最好是吃些百年老参才好。我记得芫华的嫁妆里,就有一支。想着,我出去买还不晓得能不能买到真的,倒不如把银子给芫华,反正她也不是外人。”
瞧瞧,多会说话呀。
要是以往,我肯定会讲:“一支参算什么,母亲需要,我送给您就是。”
可如今,我浅浅一笑,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母亲,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我生产徐儿时,那参就已经用掉了。如今我私库里,一二十年的参倒还有些,要是用得上的话……”
苏老夫人极度失望,听了这话不屑地摆了摆手:“那就算了,那就算了。”
苏元明过来打圆场:“母亲,芫华的参用掉了,咱们出去买就是。芫华,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你们谢家门路多。”
我简直想笑。
这是明着不行就来暗的了吧?
我点头,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自然,不过夫君,这百年老参,怕是要花不少银两,夫君打算出多少银子?我这才好托人去找。”
苏元明有些恼怒:“这还要花银子?”
我一脸无辜地笑着说:“当然啊,这么好的东西,不花银子,难道能在街上白捡吗?夫君此话是何意?难道……难道是让我拿嫁妆银子去买?”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苏元明。
苏元明的脸黑了下来。
我接着说:“原本,我为娘花些银两买支老参也是应该的。可……可我的嫁妆银子,这些年,都填补了日常的花费。
夫君往日里总说,让我先垫着,你后面再补给我。可这都十年了,夫君一次也没补过。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总有花完的时候。
我年前还盘点过,这些年,我爹娘给我的陪嫁可是一点不剩。顾忌着要过年,我也就没说。如今话赶话说到这儿,我总得问一声,夫君,这些银子,你什么时候还我啊?”
这话一出口。
屋里的丫头们头一个比一个垂得低。
老夫人和苏元明的脸黑得像锅底。
嫁妆,的确是没有了。不过我手里也不至于没银钱。
但那些,都是这些年,我累死累活,用嫁妆开的铺子赚来的。
苏元明扯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还能私吞你的嫁妆银子不成?自然是该补上的。夫人一直没问,为夫也就忘了这事儿。哈哈,忘了……”
苏老夫人脸上带着愠怒:“谢芫华,你这大年初一的,是想让我们过不好年是吧?提这些腌臜事,难不成咱们伯府还会贪你那几两银子不成?”
我腹诽,这还真说不定。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远安伯府越来越落魄,靠着媳妇的嫁妆过活?
据说当年我嫁进府之前,府里丫头婆子都快养不起了。
也正因如此,爹娘心疼我,才给了我极为丰富的嫁妆。
我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我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娘多想了。既然娘和夫君都这么说了,那我回头让丫头们统计一下。这十年来花的银两,可都是记过账的。”
苏老夫人和苏元明的脸色更难看了。
苏老夫人更是按着头哀哀地叫:“哎呀,我这头痛的毛病好像又犯了,我得歇着。你们都赶紧回去吧。”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苏元明质问道:“夫人今天怎么这样?在母亲面前提这些事儿做什么?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你这不是故意给她气受吗?夫人要是喜欢那些东西,心里惦记着银两,悄悄问我就是了,又不会少你的……”
这真是做了坏事还要装好人。
“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责怪我吗?我为府中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不过是话赶话提了这么一嘴,都不行吗?”
苏元明一甩衣袖,气呼呼地走了。
“夫人……”晓月上前扶着我的手,担忧地唤了一声。
我摇头:“回去再说。”
回了自己的院子。
屏退其他人,我吩咐晓月:“青铜巷那边继续盯着,尽快弄清楚那女人的身份。另外,让人把 这十年来的账目都整理出来,过了十五咱们就去向苏元明要银子。”
“是。”
“还有,爹爹给我留的那些庄子上的人,都用起来。我这些年挣的银两,都找机会转移出去。”
有了银子,我和儿子才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是。”
我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挥手让人下去了。
得休息了,不然这身子可撑不住。
自那次和苏元明不欢而散后,他就没有再来过我院子,整天不是外出就是歇在书房。
我也不在意。
苏老太太天天喊心口痛,天天传大夫。
我只吩咐了一句:“要什么药材都用上,尽量用好的。饮食上也是,以后不用劝了,老太太爱 吃大鱼大肉,就由着她的性子来。”
底下的人自然领命而去。
初五。
晓月就来回话:“外面那位,是前霍将军府的小姐。霍家被抄家后,此女流落教坊司,被伯爷悄悄赎了回去。奴婢又去查了当年的事儿。京中现在还有传言,当年,伯爷和霍家小姐,两情相悦。只因伯爷自小订了亲事,这才作罢。后来,又因霍家叛国,伯爷被迫与霍家断了来往。”
我冷笑:“霍府当年可是犯下叛国大罪,苏元明也是糊涂了。找机会让人把这霍夫人的身份宣扬出去,把这事儿闹大。”
“可到时候咱们府上怕是会受牵连吧?”
我嘴角一扬:“我就一个儿子,还是个痴儿,怕什么?”
晓月低下了头:“是。”
正月十五。
我让丫头们抬着账本去外院找苏元明。
好巧不巧的,当今皇上的义兄梁王在此。
梁王耿玉哲,本是圣上表兄,早年父母双亡,太后怜惜,将他抱到跟前养着。后又为救先皇折了一条腿,成了瘸子。先皇直接收他为义子,赐封号梁王。
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不知这梁王怎会与苏元明有交集。
不过倒也是天助我也。
苏元明看到我,一开始还能维持着笑脸:“夫人怎的来了?这是梁王殿下。”
我上前行礼。
笑道:“夫君这些日子没回内院,听闻天天在书房,妾身怕你熬坏了,给你送些汤水过来。”
苏元明唇角的笑意更深:“哈哈,夫人真是贤惠……”
梁王也夸道:“苏兄好福气……”
我嘴角一提,接着说:“顺带着将这十年的账本都给夫君送过来。”
苏元明脸上的笑意僵住。
梁王脸上也有了几分深意。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半刻,苏元明这才干巴巴地开口:“夫人这是寒碜我吗?告诉我一个数字就是,这些账本我也看不完。再说,我向来信夫人的。夫人不如先回后院,等我忙完了再去寻夫人?”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会错过?
当着梁王的面,我就不信苏元明还能耍赖。
我笑吟吟地说:“那可不行,这些账本搬来搬去的太麻烦啦。我给夫君放在书房就好,总共是十五万八千七百两。零头就算了,夫君给十五万两就行。对了,这只是中馈花用的。另外,这些年夫君结交同僚,还有婆母赏赐小辈额外支出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我没算进去。”
说完,我不管苏元明那猪肝色的脸,朝着梁王轻轻拂了拂手:“如此,我就不打扰王爷和夫君议事了,先行告退。”
身后,传来梁王意味深长的话语:“苏大人,你这夫人着实不容易,竟然给你垫付了这么多年嫁妆,还一声不吭。还好苏大人有良心,要是换成那狼心狗肺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怕是也没辙。”
我笑了,这梁王,还挺有趣的。
当晚,苏元明满脸怒气地进了我的院子。
我满脸惊喜地迎上去:“夫君,你是来给我送银子的吗?”
苏元明的脚步停住了。
“谢芫华,你怎么变得如此市侩,像商人一样?我伯府可没亏待你,没少你吃喝。”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可是,夫君,这些年我可都在花自己的嫁妆啊,你一个铜板都没给过我。”
苏元明被噎住了。
半晌,他又说:“又不是不给你,你为什么非得在梁王面前说这事?我不要脸面吗?”
我平静地说:“我又不知道梁王殿下今天会来。只是夫君这些日子都不回内院,我找不到人,娘又身体不舒服,我都没银钱去买老参,这才不得已去了外院书房。谁知道会碰到梁王殿下。再说了,我用嫁妆银子养着整府的事儿,京城里谁不知道,只不过大家明面上不说罢了。”
苏元明气得脸色煞白:“你……你……谢芫华,你真是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了。”
要是以前,苏元明这么指着鼻子骂我,我估计得羞愤而死。
可如今,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我却心里平静得很,甚至还有点爽。
“夫君别再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了,就说这十五万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吧。”
看着苏元明黑沉的脸色,我知道他根本拿不出这么多。
我淡笑着说:“夫君要是一时半会儿给不了这么多,先给一半吧,另外一半,写个欠条就行。”
“好好好,谢芫华,你好样的。赶紧拿笔来,我写欠条。”
我歪着头看他:“夫君想全部写欠条?那可不行。我等着用银子呢。对了,我大哥前儿给我来信,说侄女要来京城说亲,他们全家都会过来。我这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到时候大哥来了,难道要我说都借给夫君了,让大哥来找你要?”
苏元明一愣:“大哥要来京城?”
“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给我三日时间,先还你一半,剩下的我写欠条。”
我笑着点头:“这样自然好,夫君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和大哥说的。”
苏元明长舒一口气,写下了欠条。
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拿着欠条吹了吹,心情格外好。
很好。
大哥要来京城是真的。
等大哥来了,我也就有了依靠。
到时候……这一切,苏元明总是要还回来的。
二月初二龙抬头。
京城热闹非凡。
更热闹的是,这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十一年前被抄家的霍将军府的霍小姐,被一个中年纨绔发现了。
不仅如此,还发现这霍小姐给人做了外室,孩子都生了三个。
只是这霍小姐长得极美,如今也是风韵犹存,那纨绔早年就垂涎不已,如今更是不会放过她。
那纨绔尾随着霍小姐去了她的宅子,正想胁迫她,没想到被在家的男主人撞了个正着,两人狠狠地打了一架,打得头破血流。
那纨绔灰溜溜地跑了。
那位官大人也没脸见人,一直躲着不敢露面。
晓月过来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正抱着儿子苏徐喂肉羹。
他今年六岁了,可心智还停留在三岁。
无数个夜晚,我都悔得心在滴血。
当年,因为苏老夫人得了急症,非要让人去寺里求佛。我扔下三岁的徐儿,匆忙去了寺里。
在寺里祈了七天福,再回来,老夫人病好了,可我的徐儿却因为夜里着凉,得了风寒,高烧不退,把脑子烧坏了,成了痴儿。
我冷笑:“再去添把火,真真假假地把霍明珠的相好多编排几个。就吴大人和裴大人吧。”
吴大夫和裴大人官职不高,但位置挺重要。
最妙的是,两人都高娶,还惧内。
吴夫人是能提着刀追着吴大夫跑半条街的女子。
裴夫人则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回娘家告状,带着娘家兄弟把府里砸个稀巴烂的奇女子。
而且这两人,极其厌恶外室和妾室。
不是喜欢做外室吗?
那就先让你尝尝外室的甜头。
也让他苏元明尝尝家外有家的滋味。
当晓月告诉我苏元明回府时,我让晓月从小厨房把喝剩的汤盛了一碗。
然后端着汤去书房看苏元明的笑话去了。
“夫君,你得多注意身体。这是我下午亲手熬了一下午的汤,你喝点儿补补。”我把汤端给苏元明,神色满是恭敬。
苏元明头破了,已经上了药。
我故意吃惊地说:“夫君,你的头怎么了?”
苏元明不太自在地摸了摸头上的伤:“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巧摔到头了。”
我轻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说完,我怒斥苏元明身边的侍从:“你们是怎么伺候伯爷的?怎么还让人摔了?罚月银两个月。”
随从低着头不敢吭声。
我冷笑,拿着我给的月银,他们倒帮着苏元明一起糊弄我。
苏元明生气地说:“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别胡闹。”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语气不合适,苏元明又放缓了声音:“夫人,是我不好。你别怪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
我这才假装妥协:“算了,看在伯爷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要是还有下次,就不是罚月银这么简单了,就该打几十板子再丢出府去。”
随从看了苏元明一眼,惶恐地应了。
我轻笑一声,装作无意地说起白日的事儿:“夫君,你听说没?前霍将军府的大小姐,如今在给人做外室呢。听说今天威远伯府的伯爷当年心悦霍小姐,今天见着心喜,尾随她回去,和她现在的男人打了一架,打得头破血流的……”
说到这儿,我故意去看苏元明头上的伤,然后捂住了嘴。
“夫君,你头上的伤……你不会就是那个……”
苏元明的脸黑了:“芫华,你说什么呢!我这是磕的。再说,你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府里这么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还拿来在我面前说。”
倒打一耙还挺熟练。
我淡淡地说:“我不过是听了一耳朵,夫君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再说,这笑话,京城都传遍了,怎么我就说不得了?”
苏元明一噎,说不出话来。
我起身,轻轻拂了拂衣摆,说道:“夫君既然受了伤,就好生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我又瞥了眼苏元明的几个随从,冷声吩咐:“你们都仔细着伺候,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回到院子,一想起苏元明的脸色,还有他头上的伤,我不禁乐得多吃了一顿夜食。
第三天,午后。
我正在屋里理账。
晓月一阵风似的跑进屋,兴奋地喊道:“夫人,有好戏看啦!”
我眼睛顿时一亮,问道:“怎么了?”
“吴夫人带着家丁和婢女去了青铜巷。”晓月绘声绘色地说。
我立刻起身,说道:“走,咱们去瞧瞧热闹。”
青铜巷外。
吴夫人站在霍明珠的门前,指挥着婢女搬了张自带的椅子到巷子里,而后好整以暇地坐了上去。
“你,还有你,你们去把那贱货提拎出来。”吴夫人手指着自带的两个家丁。
家丁领命而去,直接砸开了院门。
没过片刻,就听见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你们干什么?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救命啊……”
人很快被提了出来。
吴夫人冷冷地说:“叫啊,你尽管叫。一个外室,比贱婢还不如,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救你?怎么,还指望着爷们儿来救你?”
霍明珠披头散发地挣脱开家丁的手,愤怒地吼道:“你凭什么说我 是外室?我夫君不过是商人,我怎么就成了外室?”
吴夫人冷笑一声:“你别狡辩了,我听得明明白白,你是我家那个负心汉的外室。老娘今儿就要让你知道,当外室是什么下场。”
说完,她大手一挥:“把 这女人的衣服剥了。不是喜欢伺候男人吗?我倒要看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浪得起来不。”
几个家丁一拥而上。
霍明珠慌了神,急忙喊道:“夫人饶命,吴夫人,我真不是吴大人的外室。”
吴夫人抬了抬眉:“那你说说,你是哪家的外室?说出来,我就信了,就放过你。”
霍明珠咬着嘴唇不吭声。
吴夫人摔了手上的杯盏,骂道:“呸,一个贱人,还敢骗我,要你说你倒哑巴了?脱,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家丁们真就上手去脱。
霍明珠极力反抗。
可她一个女子,力气哪敌得过几个成年男人。
很快,外衫便被脱掉。
霍明珠哭得撕心裂肺。
屋里跑出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大的约莫十来岁,小的才两三岁。
“娘,娘,放开我娘……”孩子们哭喊着。
吴夫人冷笑:“啧,孽种都出来了,那就让他们瞧瞧,他们的娘是怎么个下贱法……”
这会儿,巷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听说是正室整治外室,都没人上前阻拦。
霍明珠的邻居们议论纷纷:
“哎呀,没想到她竟然是外室。我还以为她是哪家的正室夫人呢。”
“是啊,人长得挺好看,脾气也温和。这样的人,怎么就做了外室呢?”
“你还替她说话,也不想想,人家家里的正室碰上这么个外室,得多伤心?这孩子都十来岁了吧?被糊弄了这么多年,啧……”
“这女人可不简单。”
苏元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连从我马车旁边经过,都没发现我。
想必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果然,苏元明冲进巷子喊道:“吴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怎能跑到人家门口欺负人?”
吴夫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苏大人这是怜香惜玉?这不会是你的外室吧?”
苏元明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吴夫人休得胡说,不过是听闻这边闹得厉害,想着来劝几句。吴大人也过来了,吴夫人还是尽早回去吧。人家都说了,不是吴大人的外室。”
吴夫人冷哼一声:“她说不是就不是?你是她什么人啊,这般替她说话?对了,这女人还是叛国贼的后人呢,怎么,苏大人想要维护?”
这罪名可是诛九族的。
苏元明哪敢接话,连忙说道:“吴夫人这话可就过了,苏某不过一片好心。”
吴大人这会儿小跑着过来,擦着满脸的汗,对吴夫人道:“夫人,咱赶紧回家。这女人真跟我没 关系。”
吴夫人不动:“跟你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
吴大人哪知道跟谁有关系,心里直叫苦,嘴上却只能小心哄着:“夫人,我让厨房炖了你最爱喝的汤。走吧,回去喝汤,不然汤要凉了。你放心,回去我就找人来查,看这女人的姘头是谁,一定向你证明我是无辜的。”
吴夫人最了解吴大人,见此情形,也知道大概真是搞错了。
便扶着吴大人的手起身,淡声道:“那就放过这个贱人吧,走,回府。”
地上,霍明珠哭得肝肠寸断,外衣都被扒了,露出里面粉色的中衣。
围观者纷纷咋舌。
我坐在马车里,远远看着这一幕,笑着对晓月道:“热闹看完了,咱们也回吧。”
结果,第二天,又有热闹上演。
听晓月说,裴夫人直接领着家里的几个哥哥,将霍明珠的院子砸了个稀巴烂。
我听到这消息时,乐得又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赶忙带着晓月去问苏元明要钱。
钱得赶紧要过来,要是给了外室修整屋子,怕是又要我打欠条了。
这些日子,苏元明可忙坏了。
为了还那七万两,听说是把祖传的庄子都卖了两个,铺子也卖了一个。
我过去时,苏元明正要出门。
估计又是去给霍明珠收拾烂摊子。
“夫君这是要出门?”我挡在门口,不让苏元明通过。
苏元明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是,夫人,为夫有急事要出去。烦劳夫人让让。”
我笑着朝他伸手:“那可不敢耽搁夫君的急事。夫君把银子还给我,我马上就走。”
苏元明的脸色沉了下来:“谢芫华,你怎么如此不懂事?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你还提什么银子?”
我叹了口气:“可我大哥明日就到京城了,夫君打算拿什么招待大哥?等大哥来了问夫君要,恐怕就得一下子全还上了。”
我堵在门口,一步也不挪动。
大有他不给银子,我就不让他出门的架势。
苏元明估计是急着去见娇人儿,也不跟我争辩,直接让管家拿银票给我。
我当着他的面清点银票。
正好七万两。
“那余下的七万两,夫君打算何时归还呢?”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苏元明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谢芫华,我现在哪还有银子?”
“嗯?夫君的意思是不想还了?”我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
明明,那外室的宅子就值几千两银子。据说,那母子四人,吃穿用度皆是上等。
苏元明面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道:“谁说不还了?我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我轻轻点头:“行,那就一个月后还吧。夫君请便。”
我目送着苏元明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一个月,足够我好好筹谋一番了。
次日。
天还未亮,我便早早地起了床,带着丫头婆子守在了城门口,等候大哥大嫂一行人的到来。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远远地,我就看到了我们谢家的马车。
一别十来年,再次见到兄长,又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吓得大哥有些手忙脚乱:“芫华,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小妹,别哭了。”
大嫂笑着安慰道:“小妹这是想咱们了,走,咱们回家再说。”
我们回的自然是谢家在京城的宅子。
一进家门,我就紧紧地抱着大嫂,痛哭出声。
大嫂轻轻地抱着我,缓缓地拍着我的背,温柔地哄着:“好了,小妹不哭了,有什么委屈的事儿,尽管跟哥嫂说。再哭,你侄女可要笑话你了。”
我强忍着泪水,努力止住了哭声。
随后,我们重新见礼。
十年前那个不过几岁的小姑娘,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娇俏动人。
我赶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递了过去。
小姑娘非常有礼貌地行礼道谢。
看着这一幕,我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大嫂指着一旁的徐儿问道:“这可就是徐儿?”
我红着眼圈,从奶嬷嬷手中接过徐儿:“嗯,这就是徐儿。徐儿,快来唤人。这是大舅舅,这是大舅母。”
徐儿结结巴巴地唤道:“大……舅舅,大……舅母……”
大哥和大嫂对视了一眼,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轻声哄着小侄女道:“囡囡,你带着弟弟出去玩会儿好不好?爹娘和姑姑说会儿话。”
小姑娘乖巧地应了一声,拉着弟弟出去了。
等人离开,关上房门后。
大嫂关切地问:“徐儿这是怎么回事?”
我哭着把徐儿烧坏脑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嫂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呀,真是糊涂!唉,这也是命。罢了,以后你再要一个孩子,好好照顾徐儿就行。行了,别哭了。”
大嫂以为我只是因为徐儿的事儿伤心。
我冷冷地说:“不会再有孩子了。”
大嫂大惊失色:“什么意思?你的身子……”
我摇了摇头,把苏元明在外面养了十年外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大哥气得猛地一拍桌子:“这混账东西!我现在就去揍他一顿。”
我赶忙拉住大哥:“大哥,不可。咱们谢家虽然名满天下,但谢家不入仕途,在朝中也没有助力。你要是鲁莽行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大哥看着我,过了许久,叹了口气道:“小妹长大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露出一抹笑容:“嗯,我长大了。所以,这件事,大哥让我自己来处理。”
大哥皱着眉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又怎敢把真实的想法告诉大哥。
大哥向来是最正直的君子,脑子里再狠的想法也不过是把苏元明揍一顿。
我苦笑着说:“我要和离。不过,得先把我的嫁妆都拿回来。然后再带着徐儿和离。”
大嫂无奈地叹气:“要带着孩子和离,这可不容易。几乎就没听说过哪个女人能带着孩子和离的,哪怕徐儿是个痴儿。”
我自信满满地说:“没事,这事总会有办法的。十年都过来了,我也不着急。倒是大哥大嫂,侄女的婚事,可得好好相看,特别要注重人品,可别稀里糊涂地就把她嫁出去了。”
大嫂连忙点头:“那是自然,你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对京城的人也比较熟悉,你得帮你侄女把把关。”
“这是自然。”
在谢家宅子里住了一整天,也没见苏元明来找我。
我也不去管他。
回府的时候,我绕道去药店买了一支百年老参。
“夫人,府中不是有百年老参吗?怎么还来小店买?”百草房的掌柜笑眯眯地问我。
我叹了口气说:“那支老参,当年我生产时用了一半,后来我儿……又用了一半。这次婆母说她最近身体不适,非得用百年老参才行。我这才托掌柜的帮我留意着。这么快就买到了,还得谢谢掌柜呢。”
掌柜摆摆手,说道:“这是应该的,那夫人慢走。”
因为是老主顾,店里随着百年老参还附送了几支小参。
我把参交给晓月,说道:“百年老参锁进库房,这几支小参切成片给老太太送去,让她放心用。不够了我再买。可不能亏待了她。”
晓月诧异地看着我。
我没再解释。
她也没再多问。
由于吴夫人和裴夫人同时发力。
吴大人和裴大人也被激怒了。
他们死死地咬住霍明珠不放。
很快就查出了苏元明的问题。
这日,吴大人夫妇和裴大人夫妇一同上门。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笑着把他们迎进屋里。
吴大人沉着脸问:“苏伯爷呢?”
我赔着笑说:“不在家呢,已经派人去寻了。大人们和夫人们请坐,看茶。”
苏元明气喘吁吁地赶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个尾巴——梁王。
吴大人和裴大人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一旁,两位夫人纷纷伸手,在自家夫君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我差点笑出声,连忙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垂头匆匆上前行礼。
末了,我低声说道:“夫君,两位大人寻夫君似乎是有急事。”
苏元明点点头:“辛苦夫人了。夫人,要不带两位夫人去逛逛园子?”
他这明显是要男人之间谈事情了。
我刚要点头,裴夫人就开了口:“这园子,我和吴姐姐就不逛了。”
说完,她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头十分感激这位夫人,忙说道:“那不知道夫人过来是?”
吴夫人淡淡地说:“我和裴妹妹过来,是给苏大人道歉的。”
屋里的人都惊异地看着她。
苏元明一头雾水:“夫人何出此言?”
吴夫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缓缓说道:
“前些日子,我与裴妹妹,
压根儿不知道那霍明珠是苏大人养的外室,
还错当成自己家的,闹了个大笑话。
如今咱们夫君查明,
才知道原来是苏大人养的。
这不是特意跑来给苏大人道歉嘛!
还望苏大人莫要与我等女流之辈计较,
可别因为外室哭几声,
就拿咱们家大人撒气。”
这般话,说得分外讽刺。
苏元明听得脸色骤白。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身子摇摇欲坠。
苏元明苍白无力地辩解道:
“两位夫人怕是误会了,
我不认识什么霍明珠,
更不曾养什么外室。
众所周知,我与夫人恩爱十年……”
一听这话,
感受到自家夫人眼中的杀气,
裴大人急忙道:
“苏大人这可就不对了,
男人,敢做就得敢当。
我与吴大人可都查得明明白白,
怎么,你怀疑咱们的能力?
若苏大人还要狡辩,
不如让梁王殿下也帮忙查一查。
我和吴大人可不敢替苏大人背这么大的黑锅,
家里的夫人闹起来,可受不了,比不得苏大人夫妻恩爱……”
苏元明看了一眼梁王,不敢吭声了。
我泪流满面,望着苏元明凄惶问道:
“夫君,你怎可如此待我?”
说完,我软软地倒在地上。
晓月赶忙一把扶住我: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我趁机捏了捏她的手心。
还好这丫头机灵。
晓月一脸担忧地道:
“众位大人夫人,我家夫人晕倒了,我先送她回院子。”
出了院子,我长舒一口气。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要知道,为了挤出这些泪,我把手都快掐肿了。
我的泪,早在知晓苏元明背信弃义那日就流尽了。
苏元明养外室的事儿一曝光。
当夜,他在我院子外跪了大半夜。
我没理他,只吩咐人传话,说夫人一直没醒。
第二天,他又来了,
一言不发,直接跪了下去:
“夫人,我错了,请你原谅。”
我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为什么?
明明,你说过不离不弃,
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苏元明叹了口气,说道:
“夫人,徐儿他……他是个痴儿啊……
若不是如此,我哪里会……”
我冷笑一声:
“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我可是清楚,霍明珠最大的孩子都十岁了。
请问,这一切与徐儿是不是痴儿有什么关联?”
苏元明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才道:
“夫人,总归是我错了。
你要怎么出气都行。
我……做这些,也是因为爱你。
我当日与霍明珠,是一时糊涂,
怕你伤心,这才没将她接回府里。
是我错了,一错再错。”
我许久未说话。
“夫人……”
“你让我好好想想。”
消息传开后,大哥还是借着这事儿,狠狠揍了苏元明一顿。
我也没理会。
三天后,我对苏元明说:
“将他们接进府吧,咱们府上还没有姨娘,
如此也罢。不然外头总说我善妒。”
苏元明惊讶地看着我:
“夫人……”
我直视他:
“怎么?夫君不肯?
那可不行,如今京里谁不知道霍明珠是你的外室?
我还放任他们在外面不管,
京中夫人要怎么看我?”
苏元明嗫嚅道:
“明珠不能做妾……”
我笑了:
“夫君此话何意?
难道让她做夫人,我做妾?
还是说,夫君要与我和离?
那也好。”
我揉着发红的眼圈,哽咽着道:
“夫君既然要与我和离,
那咱们的情分也就断了个干净。
那七万两银子,还望夫君在和离前还我。
不然,我只能上公堂讨要了。”
苏元明忙道: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谁说要和离?
我就是说……”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像是刚刚想起,道:
“对了,这霍明珠的身份也是个问题,
难怪夫君不同意纳她为妾,
这要是圣上知道了,不会怪罪吧?”
苏元明噎住,忙说:
“对,我就是说,明珠那身份,不能做妾……”
我点头:
“那就做通房吧。”
苏元明在我灼灼目光中,艰难地点了头。
我垂首,掩去唇边的笑意。
第二日,在我的催促下,还有那七万两银子的威逼下,
苏元明领着霍明珠与三个孩子回了府。
看着站在我面前,身姿婀娜的女人,我冷了眉眼。
“大胆,一个通房,见了夫人还不跪下?”晓月呵斥道。
霍明珠蓦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元明:
“苏郞?什么意思?什么叫通房?
你不是说,是平夫人吗?”
苏元明不敢与她对视。
我笑了,敢情这是骗进来的啊。
晓月冷笑道:
“你还想做平夫人?也不照照自己的脸。
赶紧地跪下,伯爷可是亲口说的,
让你做通房丫头,妾都不配的人,还想着做平夫人,笑死人了。”
苏元明只讷讷地道了一句:
“哎呀,明珠,你和芫华好好相处,
我去给母亲请安。”
说完,人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霍明珠发出一声愤怒的哭嚎,就要拽着孩子们往外跑。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对着屋内的婆子道:
“既然通房姑娘不懂事儿,嬷嬷们就教教她规矩吧。”
这些婆子一拥而上,没费多少功夫,就将霍明珠押到了我跟前。
其中一个婆子一脚踹在了霍明珠腿弯上。
霍明珠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红了眼。
婆子阴恻恻地问:
“姑娘是自己磕头还是我教你磕?”
霍明珠不吭声。
眼见着婆子伸手过来要薅她的头发,立马慌了,忙道:
“我磕,我自己磕。”
说着,‘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示意婆子放过她。
笑着看旁边三个哭得伤心的孩子:
“那他们呢?是我让人教他们规矩,
还是霍通房自己教?”
霍明珠连忙迭声道:
“妾身自己教……”
说着,转身拉着三个孩子跪下,低声交代道:
“赶紧磕头,赶紧磕,这是你们的嫡母。”
那模样,似是已经认了命。
三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一个哭着喊道:
“娘,我不磕,她凭什么做我们嫡母,爹爹说过的,他的夫人只有您一人……”
霍明珠一把紧紧地捂住了孩子的嘴,厉声道:
“你在说什么?娘怎么教你的?”
我淡笑着对她身后的嬷嬷道:
“这通房姑娘和这些小主子的规矩,以后还得好好教。
一个通房,不自称奴婢,倒是称什么妾身了。
还自称娘?这伯府里,只有一个主母!”
嬷嬷恭敬地回:
“是,夫人。”
霍明珠蓦地回头看我,苍白了脸: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您饶过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我浅笑浅啜了一口茶:
“这话说得,好像我要虐待伯爷的孩子似的,啧……
行了,你先签了身契吧。”
霍明珠似是愣住,抬头看我。
我淡淡地道:
“一个通房丫头,签身契是再正常不过的。”
霍明珠疯狂地摇头:
“不不不,我不能签身契,不能签……
我要去找苏郎……不是这样的……”
她这是以为我说的通房丫头,只是说说而已呢。
我冷声吩咐道:
“拦下她,让她把身契签了。
孩子们挪到静松院去,
至于这位通房姑娘,就放在老夫人的耳房里吧。
正巧,老夫人最近病了,
让姑娘代我去侍疾。”
霍明珠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押着在身契上按下了手印。
再抬头看我时,目中是隐藏不了的憎恨和恶毒。
我淡淡一笑,完全不放在眼里。
一个总是幻想着依靠男人上位的女人罢了,
既然进了这后院,落到了我手里,一切便是我说了算。
苏老太太是个爱折腾人的。
说侍疾,就是真侍疾。
她不待见我,也一样不待见霍明珠。
就是这个女人,让她儿子让整个伯府沦为全京城的笑话。
苏老太太自然是可劲儿地折腾人。
她折腾霍明珠,就没工夫理会我了,我求之不得。
至于霍明珠的三个孩子,我给他们挑了几个极好的嬷嬷。
转眼,霍明珠已入府大半个月。
这日,苏元明生辰。
不是整寿,也没有大办,就自家几个亲戚朋友吃吃喝喝一顿。
席快散之时,突然有小厮大喊着抓贼人,府里进了贼。
我和苏元明对视一眼,安抚几句众人,同时起身往门外望去。
正巧,见一黑影飞快地朝后院而去。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苏元明多喝了几杯酒,此刻胆子壮得很,立马挥手道:
“走,我们跟去看看。”
说着,又吩咐府内的小厮道:
“多加人手,赶紧去追。”
我加了句:
“追上了都有赏,务必将人捉住,伯爷的生辰也来闹……”
苏元明的胸又挺直了几分。
屋里就自家几个亲戚,又是向来和伯府面和心不和的,这样的好笑话,自然是要一起去看的。
我为难地看着苏元明。
苏元明手一挥:
“大家伙儿一起,也是好的。”
等咱们赶到后院,小厮还真将那贼抓住了。
稀奇的是,这贼人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我挑了挑眉:
“他偷了什么?”
小厮摇头。
“什么意思?”
“咱们搜了身,什么也没搜出来。”
我沉了脸:
“在哪里逮着人的?”
“老夫人院子。”
我冷笑:
“你是何人?为何来我府中行窃?”
那人开口就是喊冤:
“夫人,冤枉啊,我没想着行窃。”
我转身对苏元明道:
“夫君,此人行事鬼祟,且入夜出现在咱们府中,必是想要行窃。
这进的还是老夫人的院子,或是进了其他院子,不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如报官,让官府来查。”
苏元明点头:
“一切听夫人的。”
那人立马一边磕头一边喊道:
“夫人,真是冤枉,我就是过来找明珠的,真不是要偷东西。”
我提了提唇角,又极快地压下:
“哦?此话何意?明珠姑娘可是我们伯爷的通房,你一个外男,寻她做什么?还是这种时辰。”
那人道:
“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明珠了,我就是想来见一见她。”
霍明珠这下彻底藏不住了,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出来,眼眶泛红地望着苏元明:“苏郎,我真的不认识他。”
说罢,她又扭头去斥责那人:“你胡言乱语什么!我跟你根本就不认识,你何必如此恶意栽赃?”
最后,霍明珠又朝我跪下磕头:“夫人,奴婢知道自己惹您不高兴了,求您看在苏郎的情分上,别再冤枉我了。”
我冷笑一声:“好啊,敢情明珠姑娘在外面私会情郎,却拿我当枪使。这是想让我背上善妒的名声,离间我和苏郎的夫妻感情吗?”
苏元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一旁的亲戚们纷纷摇头:“这通房,做事真是不地道。”
我冷冷地说道:“那就把她送去官府,让官差来辨别,可别冤枉了好人,让人以为是咱们设的局。”
这时,霍明珠的三个孩子突然满脸怯意地走上前:“母亲,别报官,别报官……求您了……”
我挑眉问道:“你们认识他?”
大的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紧张地摇头。
但那神情,怎么看都有猫腻。
小的那个却懵懵懂懂地说:“那是爹爹,母亲,不能报官,那是爹爹……”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哗然了。
我皱眉怒斥:“胡说什么!你爹不就在这儿吗?”
我特意看了一眼苏元明铁青的脸色。
霍明珠更是脸色煞白:“胡说,囡囡,你乱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你爹爹……”
小姑娘抬头,迷惘地看向霍明珠,然后扁了扁嘴,哭了出来:“可是,他就是爹爹啊……”
霍明珠“扑通”一声跪在苏元明面前:“苏郎,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孩子还小,乱说话的,苏郎,你要信我啊……”
我凉凉地说:“都说童言无忌,孩子不会撒谎。怎么,明珠姑娘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夫君的事,现在东窗事发了,就不承认了?”
苏元明本来还有些犹豫,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甩开霍明珠伸过来的手:“霍明珠,我为你连陛下的忌讳都不管了,你竟然背叛我?”
霍明珠“咚咚”地磕头:“苏郎,我真的没有,我冤枉啊,夫人,您要彻查啊……”
这些日子,霍明珠在苏老夫人那里受了太多折磨,这会儿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哪还有半点昔日的风采。
苏元明看着她,无动于衷,毫无怜惜之色。
我淡声说道:“夫君,我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苏元明转头看向我。
“滴血认亲,看看这三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身后的亲戚们听得津津有味,纷纷附和。
“是啊,滴血认亲,最简单直接了。”
“这可是最快的法子。”
“不然去查,谁知道背后藏着什么腌臜事,说不定还查不出来呢。”
“对对对。”
苏元明在众人八卦的眼神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给晓月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拿碗倒清水过来。
“晓月,就拿个空碗就行,老夫人院子里多的是水。别等下验出什么不好的结果,还以为咱们做了手脚呢。”
“是。”
没一会儿,晓月就拿了空碗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老夫人房里凉透的水倒了进去。
三个孩子死活不肯割手。
苏元明气得亲自上手。
这时的他,再也没有往日对霍明珠那般疼爱。
啧。
四滴血落入碗中。
泾渭分明,丝毫没有融合的迹象。
众人一片哗然。
苏元明气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指着霍明珠骂道:“这个贱婢,打死算了……”
我赶紧拉住苏元明:“夫君,明珠姑娘才进府没多久,这时候打死了,别人还以为咱们府上滥杀无辜呢。不如把她卖了,再把她的丑事宣扬出去,倒显得咱们府上宽宏大量。”
苏元明立刻改口:“把她卖给最低贱的青楼……”
说完,又指着那个瘫在地上的男子:“把这个奸夫打死,扔去乱葬岗。”
“晓月,赶紧让人把他们拖下去,别在这儿碍眼。”我又给晓月使了个眼色。
霍明珠尖叫着不愿走:“苏元明,我跟了你十年,你就因为这个不信我,还要把我卖进那种地方,你好狠的心……”
我冷声回应:“明珠姑娘可真好笑,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哄着伯爷养了多年的奸生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还好意思怪别人心狠?”
苏元明闭上眼睛,厉声道:“霍明珠,我这些年对你百般疼爱,事事都依着你,你却这样对我。真是枉费我一番真心……”
说着,他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我忍不住笑了。
看来,他还真是有过几分真心啊。
我走上前扶住苏元明。
苏元明看着我,眼中多了几分愧疚:“夫人,对不起,是
我对不起你。”
我叹了口气:“夫君这也是被人骗了,咱们夫妻一场,说这些做什么?只是这几个小崽子,该怎么办?”
苏元明摆摆手:“卖出去吧,越远越好,送到最低贱的地方,让他们一辈子翻不了身。这些事,都交给夫人处理了。”
我挥手让下人去办。
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我又赶紧让人请大夫。
然后安抚那些来看热闹的亲戚,一边诉说自己的难处,一边把人客客气气地送走。
迎面撞上大夫。
“大夫,您看伯爷和老夫人的情况如何?”
“都是急火攻心,得好好调养。老夫人尤其严重。”
我又让人给了大夫足够的诊金,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
这才松了口气,回到院子。
“夫人,真要把人卖了?”
我抬起眼皮看了晓月一眼:“当然,伯爷都吩咐了,自然要按照他的意思办。连夜处理。明珠姑娘,就按伯爷说的做。至于那三个小崽子,算了,卖去农户家,找人盯着,让他们一辈子掀不起风浪。”
晓月撇撇嘴:“夫人,您这还是心软了。”
我按了按额角。
不是心软,只是想给我家徐儿积点德。
晓月要出去时,我又叫住她。
在她耳边轻声吩咐:“那个人,打一顿,让他躺三五个月,再扔去乱葬岗。然后找个生面孔去接触他,多给他些银钱,让他离开京城。”
晓月轻轻应了声是。
晓月走后,我躺在软榻上,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总算把这几个人都处理了。
什么姘头,不过是我让晓月在外面找的,用重利诱惑,让他在几个孩子面前冒充他们爹。
孩子们没有防备。
再加上嬷嬷们平时对他们严厉,突然来了个自称亲爹的人,还隔三岔五带好吃的,用好话哄着,他们自然就信了。
再到今天这一出戏。
霍明珠认不认识他,根本不重要。
霍明珠的否认,在苏元明喝醉、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能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那么多亲戚都看着呢,看着苏元明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后面的滴血认亲,自然是顺理成章。
那碗水有猫腻,不是水的问题,问题在碗上。
那个碗,是早就准备好的,用盐水反复擦过好多遍。
这法子,是我从古书上找到的,知道的人极少。
我长舒一口气,解决掉这几个人,接下来,就看苏元明的了。
苏元明病了一场。
苏老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差,各种大补的汤药灌下去,一点用都没有。
苏元明愁得不行。
正巧,梁王殿下在自己的庄子上举办小型秋猎。
我对苏元明说:“夫君,咱们一起去吧。你也去散散心。再说,你和梁王殿下熟,不去不太好。”
苏元明立刻答应。
转身,我让晓月把我们要去参加秋猎的消息传出去。
我们到的时候,梁王府的管家满脸堆笑,和苏元明套近乎:“好久没见着伯爷了,这回您和夫人可得好好玩玩。”
我们自然应下。
秋猎嘛,骑马是必不可少的。
苏元明邀请我一起骑马。
我连连后退,拼命摇头:“夫君骑就行,我可不敢骑。我等着夫君给我猎几只小兔子回来养。”
苏元明哈哈大笑:“为夫给你猎头狐狸回来做围脖。”
我自然是满心欢喜。
等侍从牵来马,我笑着上前帮他整理马鞍。
看到马鞍下的铜钉,我笑了笑,又顺手放进去几颗。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帮苏元明整理衣服:“夫君小心点,我等着你的围脖。”
苏元明亲昵地摸了摸我鬓边的头发,笑得爽朗:“夫人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笑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微微一怔。
苏元明走后,我便与诸位夫人一道品茶赏花,欢声笑语不断。
就在这时,梁王身边的随从匆匆跑来:“夫人,苏伯爷的马突然发狂,情况恐怕不妙,还请夫人随奴才同去。”
我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身子晃了晃。
裴夫人赶忙扶住我:“仔细些,伯爷自有福气,定会无恙。走,咱们一道过去瞧瞧。”
等我赶到时,梁王身边的侍从已经将疯马制服。
可苏元明却已从马背上摔落,伤势极重。
我哭喊着跟着抬苏元明的担架回到城中。
城中所有知名的大夫都被请了过来。
他们看过之后,都纷纷摇头离去。
太医也被请来了。
我哭着哀求太医救人:“太医啊,伯爷这般年轻,求您了,救救他!”
太医叹息一声,说道:“我施几针,夫人需一直守着。若半夜能醒,自然就熬过来了,要是醒不来……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我赶忙哭着应下,吩咐侍从跟着太医进去帮忙。
太医施了针,又开了一剂方子,嘱咐道:“若伯爷命大能醒,就给他喝这药。我明日一早再来。”
我千恩万谢地将人送走。
转身,厉声吩咐下人:“老夫人病重,决不可将伯爷的状况告知她,不然我绝不轻饶!”
手下人忙不迭地应了。
可到了晚上,老夫人院里还是传出了噩耗。
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哭着说道:“院里几个小丫头悄悄议论这事,被老夫人听到了,叫进去一问,就……”
“老夫人情况如何?快请大夫!”我焦急万分,匆忙赶去。
大夫无奈摇头叹息:“夫人请节哀,准备后事吧。”
我扑到老夫人床前,放声痛哭。
等人散去,看着这个这些年花着我的嫁妆,还总磋磨我,还帮着苏元明瞒着外室之事的老太太,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
终于,她死了。
就是她,在梦里指使下人挑唆我痴傻的徐儿,大冬天去水里抓鱼,结果徐儿丢了性命。
只因她觉得徐儿是痴儿,丢了伯府的脸面。
老夫人的丧事定然要办。
我让晓月去请苏氏族亲过来帮忙。
自己则专心守在苏元明的屋里。
丫头们劝我:“夫人,折腾一天了,去歇歇吧,我们守着就行。”
我顶着熬红的眼,摇头道:“不行,我得亲自守着才安心。你们都去睡吧,晓月留下。”
这一夜,我回顾这半生,满心悲凉。
不过想到后半生,我又觉愉悦。
苏元明倒是命大,半夜竟醒了过来。
我扑到他跟前:“夫君,你可算醒了,我担心死了。娘,娘亲她……没了。”
刚醒的苏元明,又是一口血,差点吐在我脸上,我觉得晦气极了。
我端起桌上那碗凉透的药,说:“夫君,先喝药吧,喝了就好了,就不痛了。”
苏元明乖乖配合,喝光了药。
没一会儿,他却呼吸急促起来。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声音微弱:“你给我喝的什么?”
我笑着答道:“药啊,夫君,送你上天的药。”
这可是梦里苏元明用过的方子,据说太医都查不出是中毒,人死后面色还如安睡一般。
苏元明脸色瞬间惨白:“夫人,芫华,我真的知道错了,救救我。”
我怜爱地抚了抚他的鬓发:“夫君怎么会错呢?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夫君。”
“夫君可知道为何会坠马?是霍明珠在马鞍下放了铜钉啊。”
苏元明双眼瞪得滚圆:“贱人!这个贱人……毒妇……”
我捂着嘴笑道:“她恨你至极,你说有趣不?”
“还有件好玩的事,这茶壁用盐水擦过,再装水,不管什么血,都不会相融。”
苏元明手指着我,喉咙里呼呼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脸又白又青,猛地又吐一口血,片刻便没了气息。
我冷冷看着这个毁我一生的罪魁祸首,好一会儿没动。
晓月凑上前低声说:“夫人……”
我低头酝酿半天,哀哀地哭起来:“快去通知苏家亲族,伯爷……伯爷没能挺过来,去了……我这命咋这么苦啊……”
整个伯府,一下子就只剩我和徐儿母子俩。
世人都叹,这伯府怕是祖坟出了问题。
不然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我笑了,可不就是祖坟不行?生出这样的子孙。
办完丧礼。
梁王来到府中,还带了个人。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满心疑惑。
梁王叹息一声,指着霍明珠道:“就是此女,在苏伯爷马鞍里放铜钉,导致伯爷死于非命……本王愧对夫人……”
说着,他深深给我作了个揖。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霍明珠,尖叫着扑向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对伯爷?明明他宠了你十年。”
霍明珠冷笑:“宠我十年?把我当玩物?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定我生死,害我骨肉分离,让我和孩子沦为最卑贱的人。呸,他苏元明根本不是人。你谢芫华还为他哭,哼……”
梁王淡声道:“这个女人就交给夫人了,如何处置都行,留着条命即可,到时候我再交给官府。”
我赶忙拜谢。
等梁王走后,我对晓月说:“把她剥光了扔进冷水里。”
看了看天,只是秋日。
我又补充道:“把夏日剩下的冰加进去。”
晓月不解地望着我。
我冷声道:“照做。”
霍明珠突然颤声说:“谢芫华,你都知道,你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我满脸怒容地看着她:“你有病吧?我设计?我设计让自己家破人亡?”
“把她的嘴封上,扔进冷水里泡一天,灌些粥米,再扔进去。到明天,送到官府。”
梦里,霍明珠就是在我去寺里祈福后,哄着苏元明把徐儿带去给她照看。
然后用这法子,让才三岁的徐儿烧了三天,还拦着不让请大夫。
最终让徐儿烧成了痴儿。
那我便让她也尝尝这般苦楚。
据晓月说,当晚霍明珠就发起高烧。
我淡淡道:“接着来。”
泡到第二天,霍明珠高烧不退。
送到官府时,已经昏迷不醒。
问不出什么,又因梁王已查过,直接被打入大狱。
消息传来,不过三日,霍明珠就死在了牢里。
听到这消息时,我正陪着徐儿踢毽子。
“从此,咱们关起门,好好过日子。”
【全文完】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