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陵小记——有风，不大有人，三个

摘要：魏陵背后的山峰线条舒朗，顶上的小房子清晰可见，往后才是九嵕山，魏陵就是一把椅子，被怀抱着。那天我们已经靠近了小房子。兄弟电话母亲询问，老人第一声：把我娃不当的。第二声才说过了山就到家。不当只表读音，方言里的不当有辛苦有可怜，更有至上而下充满关爱的怜惜或者怜悯。

魏陵背后的山峰线条舒朗，顶上的小房子清晰可见，往后才是九嵕山，魏陵就是一把椅子，被怀抱着。那天我们已经靠近了小房子。兄弟电话母亲询问，老人第一声：把我娃不当的。第二声才说过了山就到家。不当只表读音，方言里的不当有辛苦有可怜，更有至上而下充满关爱的怜惜或者怜悯。

此刻我们在凤凰大道一个拐弯的地方，没到魏陵可以看见魏陵。山里的天刚刚黑，隐没了细节，突出了结构。山顶仿佛素描作品的边缘线，光影变化得到了神奇的加成，天空是灰白与绯红的间色，云彩寥寥几笔，在靛蓝与灰蓝之间随性切换。可以看到任池村的灯火，悬浮在轮廓线顶端，突出的，成串的，装饰效果极佳。

山下的天保留了一抹晚霞的余晖，模糊中可见高楼的灯光，街衢的直线。泔河水库悬在浮云之间，像镜子，又看不清镜像，若梦里而来的生动，令人好奇，却又不可捉摸。

有风，不大。有人，只有三个。我们就在这样的静谧里高谈阔论，说话声成了浪里的小船，高低由不得我们。笑声忽儿冲破黑暗，忽儿隐入大海，更加不能自已。大山的包容，大山夜的深邃，强大而又神秘，我们的聒噪完全没一点儿回音和反应，就像撇入月光的星星，没有响动没有涟漪，只有无边的清癯和明丽。

上山走的文家河，第一次走。公路翻越了泔河河谷，在平原与山区之间画了一条丝滑的曲线。最低处应该是有桥的，因为傍晚，视野云里雾里的，车子走在桥上，不是如履平川也是鱼翔浅底。泔河谷地的植被很茂密，看外形便知哪些起伏的是果树，哪些低洼的是菜地。小时候听惯了太多的泔河，岸上人家的丰足与温情，总是填满了小小的心胸，挤满了小小的脑海。那时候关中道人喜欢认干亲，父亲的干亲就在泔河岸边叫做石坡扶的村子，年年干亲会来走动，笼子里有时是杏，有时是苹果，黄的、有一点点红晕的，流口水的时候很多，流泪水的时候也有，哥哥总说干亲是他的，和我无关。后来听陕北民歌《哭干大》，总是感触很多，当然跟旋律有关，当然更和情怀有关。父亲去世的时候，干儿子来了还是没来记不清了，是不是也像歌里那般的伤心，也模糊了，可关于泔河的记忆却永远保留了下来。

回程没再走文家河，关中环线在关中画了一个大圈，圈掉了圈里的泔河，泾河已至渭河，小小的文家河村，石坡扶村，只是一个两个小点儿。车子右拐冲上宽阔的关中环线，眼前豁然开朗，县城的灯火近在眼前，完全没有了从魏陵俯瞰的渺茫。兄弟说，要不要和兄打声招呼，我说不必了。兄回家，我们也回家。虽然一个端南，一个西南，总归都是家，一个放松到可以没有规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