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刚刚从外面回来，此次外出是去参加一个职业中学的招生面试。我们一行在上午九点多抵达目的地，彼时，现场已然聚集了众多学生和家长。学校入口处，安排了扫码环节，之后孩子在一楼参加面试，而所有家长则被统一引导至二楼。

刚刚从外面回来，此次外出是去参加一个职业中学的招生面试。我们一行在上午九点多抵达目的地，彼时，现场已然聚集了众多学生和家长。学校入口处，安排了扫码环节，之后孩子在一楼参加面试，而所有家长则被统一引导至二楼。

二楼设有一个颇为宽敞的报告厅，目测大概能够容纳四五百人。报告厅正前方，是一块醒目的大屏幕，上面正在滚动播放着这所学校的详细简介，以及所开设的各个教学专业。我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不一会儿，旁边来了一位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家长。起初，我并未特别留意他，只是佯装在座位上打盹儿。

突然，这位家长轻轻碰了我一下。还没等我开口，他便抛出一个问题：“你看这个报告厅里面，至少有几百个座位吧？”我本能回应：“是的。”他紧接着又问：“你看除了座位之外，还能看到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时有些懵，只能反问他：“你看到了什么？”没想到，这位家长给出的答案令人惊讶：“我看到的是几十头猪。”我顿感奇怪，问道：“你怎么能有这种看法呢？”

这位家长一听，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坐在里面的每一个家长都满心焦虑，”他说道，“他们内心矛盾极了，既担心孩子被录取，又害怕孩子不被录取。”我表示难以理解他这种说法，他便继续分析道：“就当下的就业环境而言，即便孩子被职业中学录取，三五年毕业后，大概率也只能去送外卖，或者面临失业在家的困境。要是几年后还是处于失业状态，那这几年的学习时光不就白白浪费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在得不偿失。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现在就直接放弃，选择回家躺平，那几乎可以确定，除了送外卖就只能一直失业，没有别的出路。所以啊，这些家长表面上一脸迷茫，实际上就是在博一个概率，用百分之百的努力 ，去搏一个可能仅有 10%的结果。”

我赶忙反驳：“话不能这么说吧，家长们可能还有其他的想法。”这位家长却十分笃定：“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的，至少有 90%的家长，都是在盲目地做一件事，就好比现在大街上那么多实体店倒闭，可还是有人不断去开店。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如今这个社会竞争激烈，大家都说‘卷’，要是不去拼一把，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然而，去搏一把的话，十有八九会失败。所以并不是那些开店后又倒闭的人愚蠢，也不是他们钱多没处花，而是他们陷入了一种无奈的境地，干也难有出路，不干更没活路。其实绝大多数人从盘下店面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清楚大概率会面临倒闭的结局，但他们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借此给自己那懦弱无能，和无法逃避的悲剧，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我摇摇头，表示对他的观点并不认同。这时，他为了让我信服，给我举了一个看似简单，却颇为沉重的例子。“有一个70岁的老头，既没有积蓄也没有保险，现在又患上了绝症。现在医院里这种情况很常见吧，特别是农村的低收入人群。”我点点头回应：“是的，确实非常普遍。”他接着说：“绝大多数人碰到这种事情时，往往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他们心里很清楚，绝症根本无法治愈，而且家里也没有足够的钱，长期投入到医院治疗中，从一开始就知道没办法让病人完全康复，自己没有那个财力和物力。但即便如此，至少有 90%的人都不会直接放弃，而是会选择先在医院花上几万块钱，最后再把病人拉回家。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几万块钱就是白白扔掉的。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难道真的是为了病人能康复吗？”他直言，“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心里都清楚，花这笔钱并非真的为了给病人治病，只是为了给自己买一个心理安慰，同时也想堵住周围人的悠悠之口。”

而后，他继续阐述自己对未来的看法：“据我的观察，未来的经济形势会相当严峻。不管是读大学、读博士，还是就读技术学院，社会上的财富基本已经被瓜分完毕。甚至连未来几十年还未创造出来的财富，都已经以债务的形式被提前透支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掌握什么技能，最终都很难获得与之匹配的收入，除非你有一个条件优越的家庭背景。不信你仔细想想身边的人，近十年那些努力奋斗、有点技术、有点想法，而且还有些资金的人，是不是大多数都欠下了一屁股债？要是以净资产来做一个排名，说不定反而是那些什么都不会，整天除了吃就是喝，不是泡在棋牌室就是待在游乐场的人，能排到中等偏上的位置。你看村里真正有钱的，往往都是那些拆迁户。”

他神情有些黯淡，继续说道：“未来的十几二十年，随着债务崩溃的速度加快，资产泡沫的破裂，工厂或者公司的加速倒闭，会有越来越多所谓努力奋斗的人，沦为被牺牲的中产。等他们步入暮年，七老八十躺在病床上，回首自己的一生，就会发现自己仅仅拥有像猪一样的属性，也就是给他人的‘镰刀’提供了养分，到头来，留给自己的只有无尽的空虚、懊悔和无助。”

听到这里，我实在有些不耐烦，反驳道：“历史上通过努力成功的案例数不胜数啊，比如我们熟知的马老板、刘老板、王老板。”这位家长却毫不客气地回应：“这个社会只有时代的马老板，不会有马老板的时代。当时代的机遇不再，就算把马老板、王老板、刘老板们都绑在一起，恐怕还不如我们村里那个啥都不懂的二傻子。”

在我们争论正酣时，恰好有一位职业中学的招生老师经过，我招手将老师拦下，希望通过实际交流，打破这位家长消极的看法。我率先开口：“老师，您能介绍下咱们学校针对学生就业这块有哪些保障措施吗？毕竟现在家长们都很担心孩子毕业后的出路。”

招生老师微笑着耐心解答：“我们学校一直非常重视学生的就业问题。一方面，我们与众多企业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学生在学习期间会有企业实习的机会，能够提前熟悉工作环境和流程。另一方面，我们开设的专业都是紧密结合市场需求设置的，像数控技术、电子商务这些专业，都是当下就业市场上比较热门的。毕业后，我们还会为学生提供就业推荐服务，所以从整个教学体系到毕业后的保障，都是为了让学生有更好的就业前景。”

这时，旁边那位家长忍不住质疑：“就算专业热门，实习了，推荐就业了，就能保证孩子们三五年后不会面临失业吗？现在就业环境这么差。”

招生老师依然保持微笑，回应道：“家长，虽然不能保证绝对不会失业，但我们学校会尽最大努力，提升学生的就业竞争力。您看，现在社会对技术技能型人才的需求是持续增长的。我们培养出来的学生，是能够凭借一技之长在社会上立足的。而且，随着工作经验的积累，他们的职业发展空间，也会越来越宽广。就拿前几届的学生来说，很多人在毕业几年后，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有成为技术骨干的，也有自主创业成功的。”

我接着向老师提问：“那在学业深造方面，学校对有意愿升学的学生有什么帮助呢？”

老师回答道：“如果学生有升学的想法，我们学校会提供相应的辅导课程，帮助他们提升知识水平，为升学考试做准备。同时，我们也和一些高校建立了合作关系，为学生继续深造，提供更多渠道和便利条件。”

与招生老师一番对话后，我看向旁边的家长，想知道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他微微皱眉，小声嘀咕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谁又能真的保证未来的事呢……”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虽然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但学校既然有这些举措，说明还是在为孩子们的未来努力规划。咱们做家长的，也该多给孩子一些信心不是吗？”

就在此时，下面的面试结束了。随后，我们跟着几位领路的学生匆匆下了楼。

在返程的路上，我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才那位家长的话，以及和招生老师的对话。我不禁思考，这个世界或许并不存在所谓“猪的时代”，有的只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的“猪”。就如同“渔樵问答”里的那条鱼，面临着两难的抉择：不咬钩就会饿死，咬钩就会被捉住。既然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那还能怎么办呢？也许就只能随波逐流，先咬钩吧，至于未来是生是死，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你说呢？

来源：井里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