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原著中,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因嫉妒男主对白月光的偏爱,屡次下毒陷害,最终被男主庞靳亲手送进大牢,判了流放之刑。
我穿成了欺辱男主白月光的恶毒女配,
三日后就会被男主凌迟处死。
逃命途中,
我在破庙遇到一个小哑巴,
她是原著中未来暴君早逝的亲妹妹。
不曾想,
两个将死之人一起倒闯出一条生路来。
1.
“那女人跑不远!”
“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们穷追不舍,杂乱的马蹄声和叫喊声在林间回荡。
我浑身剧痛,褴褛的衣衫上早沾满了血迹,却不敢停下来。
一旦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穿成小说里欺辱男主白月光的恶毒女配。
在原著中,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因嫉妒男主对白月光的偏爱,屡次下毒陷害,最终被男主庞靳亲手送进大牢,判了流放之刑。
谁知,男主仍不愿意放过我,派人来追杀我,誓要将我赶尽杀绝。
一个被流放的女子生存的机率本就渺茫,男主竟连这点生机都不肯给我,真是睚眦必报啊。
我咬着牙跌跌撞撞地往山林深处逃,寒风如刀,刮得脸颊生疼。
身后追兵的火把光亮越来越近。
慌乱之际,我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头栽进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里,案桌上的雕像在微弱的烛火照耀下显得十分诡异。
我捂着嘴以防咳出血来,正想撑着身子站起来,却对上一双葡萄般的黑眼睛。
庙角蜷缩着一个小姑娘。
她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瘦骨嶙峋的,破烂的单衣下露出青紫的伤痕,脖颈上是一道狰狞的勒痕。
追兵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火把的光透过破窗照进来。
我心急如焚,怎么办?
那孩子突然扑过来,冰凉的小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她没有出声,只是伸出手指向神像的后面。
“砰!”
庙门被踹开的瞬间,我抱着孩子冲向神像的后面。
那里是一个暗格。
“仔细搜!”
狭小的空间里,我们鼻尖相抵。
小姑娘的呼吸轻得像小猫,身子却抖得厉害。
我轻轻抚摸她的背以示安抚,脖颈处却忽然感到一阵冰凉,那是她的眼泪落到了我身上。
追兵的刀尖划过神像,刺耳的声音犹在耳畔。
“奇怪,明明看见人影朝这跑了。”
从缝中透出的一丝微光消失,我知道有人正站在暗格前。
我大气都不敢出。
2.
庙外突然响起惨叫。
“有埋伏,快……”
话音戛然而止。
庙里的人朝外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停止,四周都静悄悄的。
我抱着她蹑手蹑脚地从暗格里出来。
小姑娘的双手仍紧紧攥着我的衣襟,显然是吓到了。
“别害怕,没事了。”我低声哄她,声音嘶哑。
喉间涌上铁锈味,我终是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小姑娘面上一百,眼睛里满是惊慌。
她从我怀中挣脱出来,在我手心写着什么。
“跟我来。”
她在林间穿梭,像只熟悉山林的小兽,时不时回头确认我能跟上。
我们穿过枯木从,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洞里有干草堆和火石,角落里摆着几个破陶罐,里面是几颗野果。
我对这景象有些意外。
她抱来枯枝,笨拙地擦着火石。
“我来。”我接过火石,看见她的手上生满了冻疮。
火光亮起,驱散了一些寒冷。
小姑娘不住地朝洞口张望,我安抚道:“他们暂时追不上来,先好好休息。”
半夜我被烫醒。
小姑娘浑身滚烫地缩在我怀里,额头抵着我的肩膀。
“能听见吗?”我摸摸她的脸。
她眼皮颤动,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什么,塞给我。
那是一块染血的羊脂玉佩,上面刻着狼的纹样,边缘上依稀可见“阮钰”两个字。
这是阮家人的信物。
我这才意识到,她是原著中未来暴君阮牧早夭的亲妹妹。
“阮氏女钰,天生哑疾,腊月冻毙于郊野。”
原著中,这是她的结局。
3.
山洞里的火光摇曳,映照出阮钰烧得通红的小脸。她蜷缩在干草堆上,呼吸急促,额头烫得吓人。
窗外正飘着今冬第一场雪,腊月最冷的时节就要来了。
明明自身难保,我却不愿意放弃这个小姑娘。
或许是因为她救了我,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
阮钰剧烈咳嗽起来,瘦小的身子弓得像只虾米。
我连忙将她扶起,拍打她的背部。
她呕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痰,然后虚弱地靠在我怀里,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
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盛满了对生的渴望。
我想起逃亡途中被我藏起来的包袱,里面有干净的衣服、药和银子。
“别怕。我去拿药,很快就回来。”我擦了擦她头上的冷汗说道。
她摇头,手指在我掌心颤抖着写下:“危险。”
“放心,我会活着回来。我们都会活下去。我发誓。”我坚定道。
我将火堆拨旺,用干草盖住洞口,然后深吸一口气踏入风雪中。
我循着记忆往当初藏包袱的地方摸去,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
庞靳的人可能还在附近巡逻。
突然,我脚下一滑,摔进一个雪坑。
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伤口已经化脓了。
我咬着牙爬起来,我不能停,阮钰等不了太久。
终于,我在一棵老槐树下的石缝里找到了包袱。
里面的金疮药已经结块,但还有几贴退热用的膏药,我如获至宝地把它们揣进怀里。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我立刻屏住呼吸,贴着树干一动不动。
“那贱人受了伤,肯定跑不远。主子说了,找到后直接打断双腿带回去。”是庞靳府上侍卫长的声音。
没想到我的面子这么大,竟连这个得力干将都出动了。
马蹄声渐远后,我拖着伤腿往回赶。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看不清路。
有一次我差点滑下山崖,全凭抓住枯藤才捡回一条命。
大概人在面对死亡时总会生出无限的勇气吧。
回到山洞时,阮钰的情况更糟了,她开始说胡话,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像在寻找什么。
我心中一揪,连忙将膏药烤软后贴在她额头和胸口。
“坚持住,等天亮我们就进城找大夫。”我握着她的手说道。
4.
天蒙蒙亮时,阮钰的烧退了些。
她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我还在,小手立刻攥住我的袖子。
我将她背起,用布条固定好。她太轻了,像片羽毛。
“抓紧了。”我紧了紧包袱,踏入晨雾中。
城门处排着长队,守城士兵正在严查每个进城的人。
我压低斗笠,心跳如擂鼓。
“听说庞大人府上逃了个罪奴,抓到要赏五十两银子呢!”前面的大婶八卦道。
阮钰似乎察觉到我的紧张,小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后颈。
“路引!”士兵粗鲁地拦住我。
我低头哈腰地递上从包袱里找到的假路引,手心里全是汗。
幸好被判流放时我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真是起了大作用了。
士兵狐疑地打量我:“进城干什么去?”
“家妹染了风寒,进城找大夫。”我解释道。
他正要掀开阮钰的兜帽,后面突然一阵骚动。
“让开!庞大人府上采买的马车!”
士兵立刻丢下我去迎接。
我趁机挤进人群,快步离开城门。
城南巷子深处有家不起眼的小医馆,门前挂着“济世堂”的牌子。
“有人吗?”我叩响门环。
一个药童探出头来,看到我们这副狼狈样子就要关门。
我伸手拦住门:“医者仁心,还请大夫救救我家小妹!”
“让她们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师傅,你忘了上次……”
那声音打断了药童的话道:“救死扶伤是医者天命,不可废之。”
内室里,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捣药。
老者把脉后,让药童去煎药,自己则迅速为阮钰施针。
“肺部有淤血,再晚来一天就……”他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
我握紧阮钰的手,看着她满身伤痕。究竟是谁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
她又是如何逃出来,挣扎求生?
药煎好了,阮钰却不肯喝,倔强地看着我。
“我没事,你先喝。”我勉强笑了笑。
“姑娘,你的伤也得治了。”老者示意我躺到竹榻上。
老者很好心,同意我们在医馆养伤。
阮钰的烧退了,我的伤口也逐渐愈合,突如其来的平静日子倒让我觉得不适应。
这几日,无一人来医馆看病,我感到奇怪。虽然地处偏僻,但生意也不该这般冷清才对。
药童告诉我,三个月前他师傅好心为一对乞丐治病,结果那两个乞丐竟莫名其妙死了。
街坊邻里都说是老者医术不精,治死了人,再不愿意来医馆看病。
原来的医馆开不下去了,他们这才搬到这处偏僻地方。
平静的日子并不长久,街上开始张贴我的通缉令,庞家的人在城内频繁的搜查。
我必须走了。
5.
我们从后门出去,沿着河走到尽头,看到一座荒废的磨坊,穿过磨坊有一条隐蔽的小路。
这是老者告诉我的,我想他大概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他没有揭发我,而是选择帮我。
暮色四合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点点火光亮起。庞家的人追来了。
我们急忙躲进了河边的芦苇丛。
不一会儿,四周烟雾弥漫,一股热气向我逼近。
我猛然意识到,他们在放火烧林。
我一咬牙,带着阮钰缓缓沉入冰冷的河水中。
透过摇曳的水草,我看见岸上举着火把的黑衣人,他们是庞府豢养的死士,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时,水面突然传来惨叫。
有人坠马落入水中,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水域。
我趁机拖着阮钰潜游到对岸,刚爬上岸就听见金属破空之声。
一支箭正中我的左肩,还没愈合好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渗出。
“找到你了。”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弩箭,正对着阮钰的后心。
“殷婉宁,就算有人暗中相助于你,你也逃不掉的。”黑衣人冷漠地说道。
我抓起一把石子用力扔向对面,趁着对方被分散了注意力,抱起阮钰就跑。
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放箭!”
就在此时,一支支箭矢从我眼前飞过,黑衣人们接二连三地倒地,每个人喉间都插着一支玄铁箭。
“玄甲卫办事,闲杂退散。”
月光下,数十名黑甲骑士如鬼魅般出现,为首之人戴着青铜兽面,手中长弓还在嗡鸣。
是阮牧。
我还没来得及为死里逃生而高兴,就感到脖颈一凉。
兽面人不知何时已到眼前,染血的长剑抵住我的咽喉:“所有对阿钰造成伤害的人都得死。”
我开口想解释,喉间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真是天要亡我。
剑尖又深入半分,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流进衣领。
长剑就要划破脖颈时,我下意识捂住阮钰的眼睛。
没想到,我怀中因寒冷而冻得瑟瑟发抖的阮钰突然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扑上去抱住阮牧的大腿。
“不、杀、姐姐。”每个字都像从血肉里挖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强行发声撕裂了声带,她嘴角有血流出来。
阮牧瞳孔皱缩,一向沉静的面容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6.
阮牧的剑尖微微一颤,然后缓缓垂下。
他俯身抱起阮钰,动作轻柔,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然而阮钰却在他怀中瑟缩了一下。
这反应让我心头一颤,阮钰怕他,怕这个是她至亲的兄长。
阮牧显然也察觉到了,青铜兽面后的目光陡然锐利。
他忽然伸手扣住我的手腕,质问道:“你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强撑着与他对视:“我什么都没做,反倒是你……”
话未说完,阮钰突然咬住阮牧的手腕,小兽般的呜咽声里带着决绝的意味。
空气瞬间凝固。
阮牧缓缓松开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牙印,面具下的表情晦暗不明。
玄甲卫们齐刷刷按住刀柄,只等一声令下。
“带回去。”他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
我被粗暴地塞进马车,阮钰则被阮牧亲自抱在怀里。
我看见她僵硬地靠在他胸前,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马车驶入一座森严的府邸,我被关进一间厢房,门外站着两名玄甲卫,刀鞘上的血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半夜,房门被轻轻推开。
阮钰赤着脚溜进来,怀里抱着药瓶和绷带。
她跪坐在榻前,小心翼翼地替我擦拭肩上的箭伤,动作笨拙却认真。
“你不该来的,你哥哥会生气。”我低声说道。
她摇摇头,在我掌心写下:“他不要我了。”
我一愣:“什么意思?”
阮钰的指尖微微发抖:“娘亲死后,他说我是累赘。”
她顿了顿,又写:“他们想勒死我,我逃了。”
我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原著中寥寥数笔的“腊月冻毙于郊野”,背后竟是这样的血腥真相。
阮牧对此知情吗?或者说他默许了吗?
正当我思绪翻涌时,房门突然被踹开。
阮牧立在门口,兽面已经取下,他的眉眼间尽是肃杀之气。
“滚出去。”这话是对我说的。
阮钰立刻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像只护崽的母鸡。
阮牧眼中闪过一丝刺痛,突然冷笑道:“为了个外人,连命都不要了?”
他一把抓住阮钰的手腕,喊道:“你看清楚她是谁?殷婉宁,庞靳的爱慕者!庞家害死母亲时,她在干什么?”
阮钰倔强地比划着:“她救我。”
“救你?她不过是利用你!这世上除了我,谁会真心待你?”
他说着竟红了眼眶,声音略带哽咽:“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冲上去掰他的手指道:“你弄疼她了!”
阮牧反手掐住我的喉咙,将我抵在墙上。
“哥哥!”阮钰嘶喊出声,嗓音破碎得像被砂纸磨过。
阮牧浑身一震,下意识松了力道。
我趁机挣脱,却见他单膝跪地,将咳血的阮钰紧紧搂住,手指颤抖着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别说话,哥哥错了。”
那一刻,我忽然看清了这对兄妹之间扭曲的羁绊。
家族变故的阴影留在了两个人心中,哥哥浑身长出荆棘,把唯一的温柔留给妹妹,却用错了方式。
妹妹渴望兄长的爱,却被他极端的保护刺得遍体鳞伤。
7.
三更时分,我被传唤至书房。
阮牧正在擦拭佩剑,剑身映出他阴鸷的眉眼:“庞靳用五百金悬赏你的脑袋。”
我握紧袖中的银簪,说道:“这么点钱,想必大人看不上吧?”
他忽然将剑尖抵在我心口,却在刺破衣料的瞬间偏了方向,只挑落我一缕发丝:“阿钰喜欢你。”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仿佛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耻辱。
烛光照亮他颈侧一道陈年疤痕,我鬼使神差地问:“当年庞家围剿阮氏,你是怎么带着阿钰逃出来的?”
剑锋陡然压上我的锁骨,鲜血顺着剑槽滴落。
我以为他要杀我,却听见他哑声道:“我背着她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她是我唯一的血亲。”他猛地收剑入鞘道:“所以别以为挟持她就能活命。”
我忽然明白了阮钰恐惧的根源,她不是怕兄长,而是怕那个为她成魔的哥哥。
“我有没有挟持阿钰,大人心里清楚。”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我接着说道:“大人若真为阿钰着想,就该查查谁要杀她。那些伤痕不是流民能造成的。”
良久,他说道:“从今日起,你负责照料阿钰。她无事,我保你活命;若她再受伤,我剐了你。”
阮钰的闺房摆满珍玩,却冷清得像座囚笼。
我替她换药时,发现她背上还有未愈的鞭痕。
“谁打的?”我轻声问。
她犹豫许久,才写下:“叔父。”
我的脑海中闪过原著剧情,阮钰的叔父阮鸿明,表面辅佐侄儿,实则是庞家的暗棋。
阮钰死后,阮牧彻底疯魔,血洗皇城。
他当上皇帝后,阮鸿明被他五马分尸。
因为阮牧性情残暴,所以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男主光环的加持,庞靳很快推翻了他的统治,成了一代明君。
8.
自那夜以后,阮牧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但他同意我留在阿钰身边,也允诺会护我一命。
这就够了。
庞靳还在找我,但我暂时不担心。毕竟现在的形势下,阮家还能压庞家一头。
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养伤。
夜晚,阮钰的闺房内,烛火摇曳。
我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掠过她手腕上淡青的淤痕。
这些伤痕新旧交错,像一张无声的控诉书。
阮钰黑葡萄般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水色,小手在我掌心写道:“姐姐别走。”
“姐姐不走。”我点点头道。
“快睡觉吧,这些天在外流浪吃不好睡不好,瞧你身体瘦弱的。回到家,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好好休息了。”我摸了摸她的头道。
阮钰点点头,在我的童谣声中缓缓睡去。
离开前,我特意没有吹灭床前的烛火。在之前相处过程中,我注意到阿钰怕黑。
我轻手轻脚推门出去,只见阮牧立在月光里,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狼纹泛着冷光。
他看见我,什么都没说,越过我想进屋去。
“阿钰睡眠浅,你进去可能会吵醒她。”我阻拦道。
阮牧盯着我道:“连我都敢拦,你不怕死吗?”
“大人让我照顾阿钰,那我的一切行为都以她为第一考虑对象,至于别人就难免冒犯了。”我不卑不亢道。
“还有,阿钰年纪小。在她面前不要整天提那些打打杀杀的。”我接着道。
阮牧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半夜,我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我打开门,阿钰一下扑进我的怀里。
我轻拍她的背,安抚道:“我说过不会走的。”
阮牧站在阿钰身后,面上貌似有一丝嫉妒。
我把阿钰哄睡着后,阮牧突然道:“阿钰从前很黏我,几乎不肯和我分开。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找我。”
“大人可知她为何变了?我问道。
阮牧沉声道:“庞家围剿那夜,我背着她杀出重围,全身都染上了血迹。我发誓,一定会让仇人付出代价。”
“这些年,我为了重振阮家报仇雪恨不择手段,手上也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我总是很忙,不能陪在她身边。当我再想关心她时,她就不愿意和我亲近了。”
“大人可曾问过阿钰想要什么?”我又问道。
阮牧沉默了。
“大人觉得给了她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便足够了吗?您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只想要个不会突然发怒的哥哥,或者一次不用担惊受怕的拥抱。”我说道。
阮牧眸中情绪翻涌,他转身离去,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9.
次日清晨,我正给阮钰梳头,忽听院中喧哗。
“滚出去!谁准你们靠近小姐院子的?”是阮牧的怒喝。
透过菱花窗,我看见几个华服妇人被玄甲卫押着跪在雪地里。
她们带来的食盒被打翻在地,精致的点心滚落泥中。
“阮牧,我们只是来探望阿钰。”为首的妇人强撑着笑脸。
“探望?上次你们探望后,阿钰高烧三日。阮鸿明呢?让他滚来见我!”阮牧冷声道。
阿钰突然抓紧我的袖子,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她在发抖。
我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你哥哥在保护你。”
她摇头,急急在我掌心写:“点心有问题,我吃了就难受,叔父说是哥哥送的。”
院中忽然传来惨叫。
阮牧折断了一个仆妇的手腕:“带下去审。不说实话的,喂狼。”
回到屋内,阮钰缩在床角。
我轻轻抱住她:“阿钰,你哥哥不知道点心有毒。”
阮钰在我手心写道:“真的吗?”
“等着看吧,你哥哥会给你一个交代。”我说道。
三日后,阮鸿明终于现身。
这位叔父生得儒雅,言谈间尽是关切:“阿钰近来可好?都怪叔父忙于政务,疏忽了你。”
我端上茶点,故意将一碟杏仁酥放在阮钰面前。
她刚要拿,阮鸿明突然咳嗽一声:“阿钰,你脾胃弱,少吃甜食。”
阮牧眯起眼:“叔父倒是关心阿钰。”
“自家骨肉,自然心疼。”阮鸿明笑着去摸阮钰的头,却被躲开。
他面色一僵,转而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道:“看叔父给你带了什么?”
盒中是一枚镶红宝石的金锁。
阮牧瞬间暴起,长剑直指阮鸿明咽喉:“庞家的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阮鸿明并不知道锦盒中怎么会是这东西,因为这是阮牧给他设的一个局,为的不过是有个正当理由杀他而已。
“这、这是仿制的。”阮鸿明仓皇后退,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吗?那这工匠必是府内人,不然怎连这印记都做得一模一样。” 我拿起金锁,指着内侧极小的庞家印记道。
阮鸿明突然扬手洒出一把粉末,趁乱翻窗而逃。
“追!”阮牧怒吼。
10.
是夜,阮牧立在庭院里,肩上落满雪,像尊冰雕。
我递上大氅,他竟没有拒绝。
“母亲临终前让我护好阿钰,我却连她日日受虐都不知晓。”阮牧自责道。
远处传来箫声,是阿钰在吹我教她的曲子。音调稚嫩,却透着生机。
我轻声道:“大人可知阿钰为何信我?因为逃亡途中,只要有危险,我第一反应是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血腥。”
“阿钰不怕血,她怕的是杀人时您眼中的狂热。她怕有一天,那眼神会落在她身上。”我继续说道。
阮牧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侍女说阮牧醉倒在了梅林。
我们赶到时,他怀里紧抱着个褪色的布偶,,针脚歪扭,绣着“哥哥平安”四个字,那是阮钰五岁时缝的。
阮钰哭了。
她跑过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又一次主动抱住兄长。
阮牧僵硬片刻,将脸埋进妹妹单薄的肩膀,肩头剧烈颤抖。
雪落无声,掩去了英雄泪。
腊月廿三,小年。
阮鸿明被玄甲卫压上刑场时,还在嘶吼:“阮牧残暴不仁,我这是替天行道!”
阮牧亲自监刑。
当五匹马分别拴上叛徒的四肢和头颅时,阮钰突然出现。
“阿钰回去,这里脏。”阮牧温柔道。
阮钰摇头,走到兄长身边,小手握住他的手。
阮钰面向阮鸿明,缓慢却清晰地开口:“叔、父、该、死。”
阮牧红了眼眶,将妹妹的头按在胸前不让她看行刑场面。
回府路上,阮钰一直攥着我的袖子。
经过糖铺时,阮牧突然停下,亲自挑了支糖葫芦递给她。
“你五岁时最爱吃这个。后来,我以为你不喜欢了。”阮牧语气别扭。
阮钰接过糖葫芦,踮脚将第一颗糖山楂递到兄长嘴边。
阮牧愣住,迟疑着弯腰咬下,酸得皱眉,却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真心实意的笑,如冰雪消融般好看。
除夕夜,阮府张灯结彩。
阮牧破天荒允许下人们饮酒守岁,他自己却滴酒不沾,专心给阮钰剥橘子吃。
“大人变了。”老管家抹着眼泪对我说。
我眼皮一跳,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下一句该不会是“大人好久没这么笑过了”吧?
不过他说的是事实。
自从阮鸿明伏诛,阮牧再没戴过那副青铜兽面。
朝臣们惊讶地发现,暴戾的阮统领竟开始讲理了。
窗外烟花炸开。
阮钰兴奋地拉我们到院中,指着天上绽放的金菊啊啊叫。
“她说真漂亮。”我自觉充当翻译。
阮牧摸摸妹妹的头:“明年带你去江南看真菊花。”
他顿了顿,又对我道:“你也一起。”
这话让周围仆役都瞪大眼睛,连我也愣住了。
只有阮钰欢呼着扑进兄长怀里,又转身拉住我的手。
烟花照亮三人交叠的影子,像一幅温馨的年画。
11.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长安城灯火如昼,阮钰拉着我的袖子在人群中穿梭,阮牧黑着脸跟在后面,玄甲卫们扮作家丁分散在四周。
“姐姐,兔子灯!”阮钰指着摊位上精巧的花灯,眼睛亮晶晶的。
自那日开口说话后,她的声音虽然嘶哑,却不再畏惧发声。
阮牧专门请了名医为她调养,如今已能说些简单的词句。
我刚要掏钱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先一步递上银两。
“喜欢就买。”阮牧淡淡道,目光柔和地落在阿钰身上。
阮钰开心地接过花灯,又指向远处的糖画摊子:“哥哥,那个!”
阮牧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迈步走去。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想起原著中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形象,竟有些恍惚。
“殷姑娘。”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转头,见一个卖绢花的老妇人凑近,借着递花的动作塞给我一张纸条:“城南柳巷,故人相候。”
我心头一跳,迅速将纸条藏入袖中。
阮牧正好回来,锐利的目光在我和老妇人之间扫过:“怎么了?”
“没什么,这位大娘夸阿钰生得俊。”我笑着接过糖画递给阮钰。
回府后,我借口更衣,独自在房中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庞家与北狄密信藏于书房暗格,三日后运往边境。”
庞家通敌?这是原著中未曾提及的情节。
看来因为我的介入,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次日清晨,我主动求见阮牧。
他正在练剑,寒光闪烁间,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杀气。
见我来了,他收剑入鞘道:“何事?”
“我有庞家的消息。”我直截了当道。
阮牧眼神一凛,挥手屏退左右:“说。”
我递上纸条,并将昨夜老妇人的事一一道来。
他看完后,眉头紧锁:“这情报来源可靠?”
“我以前去庞府时曾救助过几个下人,于他们有恩。再加上他们中有人对庞家作为心存不满,愿做内应。”我解释道。
阮牧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殷婉宁,你不是爱慕他吗?”
“你会对一个要杀你的人心存爱意吗?”我坦然迎上他的视线道。
“庞靳不死,我永无宁日。”
12.
夜幕降临,阮牧带我来到城西一处偏僻宅院。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竟是个简陋的兵器作坊。
“大人!”十几个工匠停下手中活计,齐齐行礼。
阮牧点头示意,带我走到里间。
墙上挂着一张详尽的长安城防图,上面标注着庞府各处的守卫情况。
阮牧手指划过图纸道:“庞家戒备森严,硬闯只会打草惊蛇。”
我了然道:“大人是想让我想办法潜入?”
“你熟悉内院布局。但此事危险,你若不愿我不强求。”他说道。
“我去,不过需要准备些东西。”我斩钉截铁道。
阮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需要什么?”
“庞家丫鬟的服饰,还有……”我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出计划。
他听完,唇角竟微微上扬:“你倒是有几分胆识。”
三日后,庞府后门。
我穿着粗布衣裳,低头跟在送菜队伍后面。
“新来的?”守卫狐疑地打量我。
“回爷的话,奴婢是替王婆子来的,她染了风寒。”我学着丫鬟的腔调回答,手心全是汗。
守卫摆了摆手让我进去,我按照记忆的位置直奔书房。
书房外站着两名侍卫,我躲在假山后,等待时机。
约莫一刻钟后,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这是阮牧安排的调虎离山之计。
侍卫对视一眼,留下一人看守,另一人匆匆离去。
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粉末撒向空中。
微风拂过,粉末飘向侍卫。
不过几个呼吸,他开始揉眼睛,接着摇晃几下,软倒在地。
我迅速溜进书房,按照纸条提示找到书架后的暗格。
暗格中果然藏着一摞信件,我匆匆翻阅,越看越是心惊。庞家竟真与北狄勾结,约定开春后里应外合攻打边关!
正当我准备带走信件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慌忙将信件塞回,只撕下最关键的一页藏入袖中,然后闪身躲到屏风后。
门被推开,庞靳的声音传来:“都准备好了?”
“回主子,密信已誊抄完毕,明日就能送出去。”一个谄媚的声音回答。
“务必小心,阮家那疯子最近盯得紧。等边关战事一起,我第一个拿他祭旗!”庞靳冷笑道。
我屏住呼吸,冷汗浸透后背。
直到他们离开,我才敢移动已经发麻的双腿。
返回约定地点时,阮牧已在等候,他说道:“我还以为你被抓了。”
“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掏出那页密信道:“庞家通敌卖国,罪证确凿!”
阮牧看完密信,怒道:“好个庞靳,竟敢勾结外敌!”
“大人打算如何行动?”我问道。
“直接带兵围了庞府!”他转身就要走。
我急忙拦住:“不可!庞家树大根深,仅凭一页密信难以定罪。况且他们与宫中多位大臣交好,若不能一击必杀,后患无穷。”
阮牧冷静下来,眯眼打量我:“你有何高见?”
“等他们运送密信时人赃并获,再顺藤摸瓜揪出朝中同党。而且我听庞靳说会在春猎时设计陷害你,让你被贬出京。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我说道。
13.
二月二,龙抬头。
庞府车队如期出发,表面上是运送丝绸往北境贸易,实则暗藏密信。
阮牧亲自带人埋伏在官道险要处,我则扮作商妇随行,负责指认关键人物。
“来了,密信就在那车底板夹层里。”我压低声音,指向车队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阮牧一挥手,玄甲卫如鬼魅般现身,瞬间控制住整个车队。
庞府管事面如土色,却还强装镇定:“阮大人这是何意?无故拦截朝廷命官的车队,可是大罪!”
“是吗?”阮牧冷笑,上前掀开车底板,果然找出厚厚一叠密信,“庞家通敌卖国,罪证确凿!”
管事瘫软在地,其余庞府家丁也纷纷跪地求饶。
只有一名不起眼的马夫突然暴起,袖中寒光一闪,直刺阮牧后心!
阮牧反应迅速,一剑刺死了他。
皇帝震怒,下令收监庞靳,彻查庞家。
三月三,春猎大典。
猎场上旌旗招展,王公贵族云集。皇帝高坐观礼台,两侧是文武百官。
庞靳虽已入狱,但他的叔父庞尚书仍在朝中,此刻正阴鸷地盯着阮牧。
“今日必有变故。”我低声提醒。
阮牧微不可察地点头,暗中打了个手势,潜伏在四周的玄甲卫悄然移动位置。
狩猎开始不久,林中突然传来异动。
一头疯牛冲出席位,直奔皇帝而去!
侍卫们慌忙护驾,场面大乱。
“护驾!”阮牧厉喝一声,纵马冲向疯牛。
我紧随其后,却见暗处寒光一闪,有人正瞄准阮牧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我扬手掷出匕首,正中刺客手腕。
刺客惨叫一声,弩箭偏斜,只擦破阮牧手臂。
阮牧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拔剑斩杀了疯牛。
“阮爱卿救驾有功!”皇帝惊魂未定地嘉奖。
庞尚书却突然站出来:“陛下!老臣怀疑此事另有隐情。为何疯牛只冲陛下而来?阮大人又为何能及时相救?”
我扑通跪地,高声道:“陛下明鉴!奴婢方才看见有人用银针刺激那牛!”
玄甲卫适时押上一名黑衣人,正是庞府死士。
从他身上搜出的银针与庞府标记的铁证,让庞尚书面如死灰。
皇帝大怒道:“给朕彻查!庞家满门,一个不留!”
尘埃落定那日,长安城下了场大雨。
庞家被抄,主要党羽皆伏诛。
阮牧站在廊下看雨,背影挺拔如松。我走过去,递上一杯热茶。
“殷婉宁,你可愿留在阮府?”他问我。
“以什么身份?”我反问。
“随你。阿钰的姐姐,阮府的谋士,或者……”
他的话未说完,阮钰突然从回廊尽头跑来,手里举着一把野花:“哥哥,姐姐,看!”
我看着阿钰天真的笑脸,在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之前,待在阮府也没什什么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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