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八八年那个夏末的傍晚,堂姐笑着对我说这话时,谁能想到这盘棋后来会怎么走?
两姐妹,两兄弟
"二姐,咱俩就像两颗棋子,让命运一手摆到了同一个棋盘上。"
八八年那个夏末的傍晚,堂姐笑着对我说这话时,谁能想到这盘棋后来会怎么走?
那年我十八,堂姐二十。
家乡连年干旱,地里的庄稼蔫得像老人的脸皮,田埂上的土裂了缝,像是大地也在无声地呻吟。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八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旱情,粮食减产近半,家家户户的口袋都瘪了下来。
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我和堂姐商量着结伴去镇上的砖厂打临工。
临行前,奶奶塞给我一个绣花手帕,那是她年轻时的嫁妆之一,上面绣着一对紧依的喜鹊,说是保佑我能寻得好姻缘。
"好好拿着,别弄丢了,这可是咱李家祖传的福气。"奶奶佝偻着背,拍了拍我的手。
我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衣襟内侧的口袋里,贴着心口。
砖厂是镇上为数不多的集體企业,管饭给钱,在那个"万元户"还是广播里新闻的年代,能挣个百八十块钱回家,已是不小的成就。
砖厂里的工人们大多是附近村子里的年轻人,也有像我和堂姐这样来打短工的。
厂区不大,主要是几排低矮的厂房和一个巨大的红砖烧窑,远远看去,窑顶的烟囱总是冒着灰白色的烟,就像是插在小镇上的一支香。
堂姐性格开朗,走到哪儿都像带着一把火,能把周围人都照亮。
她说话爽利,做事麻利,没几天就和厂里的老工人们打成一片,连厂长都夸她是个好样的。
我却像一潭静水,话少心思重,从小就被村里人说是个"闷葫芦"。
砖厂里的活计苦,天不亮就要起床,先和面、压坯,然后将砖坯一块块摆入窑中烧制。
傍晚时分,我们还要将烧好的砖一块块码放整齐,装车外运。
手上起了血泡又结了茧,黄泥浆总是渗入指甲缝里,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但年轻人多,下工后常有说笑打闹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太辛苦。
第一次见到那对兄弟,是在砖厂的食堂。
那天中午,食堂里来了两个陌生的身影,他们穿着干净的衬衫,一看就不是来干活的。
厂长满脸堆笑地引荐着:"这两位是从县城水利局来的李工程师兄弟俩,以后负责咱们厂新型节能窑的建设,大家要多配合啊!"
哥哥约莫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玳瑁框眼镜,说话慢条斯理,一副城里知识分子的派头;弟弟比哥哥小两岁,高高瘦瘦的,总是低着头,看上去腼腆又机灵。
堂姐一眼就看上了哥哥那股子"城里人"的气派,她悄悄地捅了捅我的胳膊,眨着眼睛说:"瞧那个戴眼镜的,正经八百的,像个大学老师。"
而我,却在弟弟低头吃饭时,偷偷记住了他的样子。
他吃饭的姿势很特别,不像我们村里人那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而是小口慢咽,像是怕惊动了碗里的米粒。
"你瞧啥呢?"堂姐轻轻撞我肩膀,笑得贼兮兮的。
"没,没瞧啥。"我赶紧低头扒饭,脸红得像窑里刚出来的砖。
八十年代末的中国,城乡差距宛如天堑。
城里人穿着的确良衬衫和的卡其布裤子,而我们还在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城里人家家有电视机,听着港台歌曲,我们村里通电才几年,收音机都是稀罕物。
我和堂姐都暗自揣测:这样的城里人,会看得上我们这种农村姑娘吗?
可人心就是奇怪,明知是天上的星星,却忍不住去摘。
日子一天天过去,砖厂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
那对兄弟每天都会来厂里监督新窑的建设,而我和堂姐的工作岗位就在窑边,自然常有照面。
堂姐大胆,三句话不离本行的问题,她什么都敢问:"李工,这砖怎么要这样摆啊?""李工,这窑口为啥要朝东不朝西啊?"
哥哥也是个有耐心的,问一句答一句,有时还会停下来详细讲解,堂姐听得似懂非懂,却一个劲地点头。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竟有了一种默契,隔着人群也能找到对方。
我则不同,只敢远远地看着弟弟。
他常常一个人待在工地一角画图纸,手指灵活地在纸上移动,一笔一划都那么认真。
有时弟弟会突然抬头,朝我这边看一眼,我就慌得像偷了东西被抓住一样,赶紧低头装作在认真干活。
"臭丫头,眼珠子都要掉到人家身上了。"堂姐常打趣我。
我总是红着脸否认:"瞎说啥哩!我只是好奇人家画的啥。"
"好奇画的啥?我看你是好奇人家长得啥样!"堂姐笑着拍我脑袋,"姐可比你会看人,那弟弟老实本分,不像镇上那些油嘴滑舌的,是个好后生。"
初秋的一天,我正在窑边码砖,不小心被砖棱划破了手。
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我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你受伤了!"一个声音从身旁响起,是弟弟。
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厂医务室跑,一路上我只觉得他的手粗糙却温暖,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
医务室的老张大夫不在,值班室里只有一卷纱布和一瓶红药水。
弟弟轻轻拉过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我清洗伤口,然后笨拙地缠上纱布。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我疼,又像是在摆弄什么珍贵的物件。
"谢谢。"我小声说,声音像蚊子一样。
"没事,以后小心点,这砖棱锋利着呢。"他说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我、我叫李明,你呢?"
"我叫吴小兰。"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兰,好名字,像朵花儿似的。"他说完就红了脸,匆匆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捂着刚缠好纱布的手,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他温柔缠纱布的样子。
堂姐见我心不在焉,追问得紧,我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这不明摆着呢嘛,人家对你有意思!"堂姐拍着大腿笑道,"我看那个哥哥李工也常往我这边瞟,咱姐俩八字好啊!"
"姐,你瞎说啥呢,人家就是帮个忙。"我嗔怪道,但心里甜滋滋的,像抹了蜜。
十月的一天,天空下起了绵绵秋雨,砖厂里的活计减少了,我和堂姐被安排在食堂帮工。
恰巧那对兄弟也因雨天无法施工,在食堂里避雨。
哥哥从包里拿出一本《人民日报》,认真地阅读着,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的雨;弟弟则捧着一本厚厚的《水利工程学》,时不时皱眉思索。
堂姐端了两碗热茶过去:"李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哎呀,太麻烦你了,吴同志。"哥哥连忙站起来,接过茶碗,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笑意。
我也鼓起勇气,端了一碗茶走向弟弟。
"谢谢小兰。"他接过茶,轻声说道,还不忘问一句,"你的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那天帮忙。"我的脸又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我赶忙跑回去帮忙,心却像是飞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关。
腊月的一天,砖厂组织年终聚会,每个工人都可以带家里人来厂里吃顿团圆饭,算是厂里的福利。
堂姐穿上了妈从集市上买来的花格子衣裳,头发也特意用热水烫了一下,显得格外精神;我则借了表妹的蓝色毛衣,扎了个马尾辫,还特意将奶奶给的绣花手帕系在了手腕上,像个小小的装饰。
两人都盼着能在年底前有点好兆头。
聚会上,大家吃着难得的肉菜,喝着厂里特意买的啤酒,气氛热闹非凡。
厂长站在食堂中央,举着酒杯高声宣布:"今年多亏了县水利局的两位李工程师,咱们厂的新窑提前完工,明年产能可以提高三成!大家鼓掌!"
众人纷纷鼓掌,目光都投向了那对兄弟。
哥哥站起来,推了推眼镜,谦虚地说:"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们兄弟俩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弟弟则默默地坐在一旁,向大家点头致意。
酒过三巡,食堂里的气氛越发热烈,有人拿出手风琴演奏起《乡恋》,老工人们纷纷跟着哼唱。
我和堂姐坐在角落里,小声交谈着。
谁知那天弟弟几杯啤酒下肚,脸颊泛红,突然鼓起勇气走过来,坐到我旁边。
"小兰,我、我有话想对你说。"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在这时,堂姐被叫去帮厨房端菜,临走时瞥见这一幕,脸色顿时变了。
她远远地看着我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以为我背着她"挖墙角",误会我看上了哥哥。
当晚回到宿舍,堂姐就和我红了脸。
"你啥意思?我可是你亲堂姐!"她红着眼眶质问我,"你明知道我对李工有意思,还往人家跟前凑!"
"姐,我真没有,他自己坐过来的…"我急得直掉泪,"再说了,那是弟弟,不是哥哥啊!"
"狡辩!我亲眼看见你们坐一块儿说悄悄话,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偏偏跟他聊上了?"堂姐气得浑身发抖。
我急得直跺脚:"姐,你听我解释,弟弟是来找我说话的,不是他哥哥!"
"啥?"堂姐愣住了,"你说啥?是弟弟?"
"对啊,是弟弟李明,不是他哥哥李工!"我抹着眼泪说。
堂姐一屁股坐在床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那你俩说啥了?"堂姐狐疑地问。
"他刚开口,你就叫他哥过去了,啥也没说成。"我小声回答。
堂姐的表情从愤怒慢慢变成了尴尬,最后忍不住笑了:"哎呀妈呀,我这是闹了个大乌龙啊!"
我们姐妹俩相视一眼,突然都笑了起来,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回家过年的前一天,我收拾行李时,发现奶奶给的绣花手帕不见了,急得团团转。
"是不是掉在厂里了?要不我陪你去找找?"堂姐提议道。
我们一路寻到厂房,又到窑边,最后去了食堂,都没找到。
正准备放弃时,弟弟李明急匆匆地跑来,手里正拿着那块绣花手帕。
"小兰,这是你的吧?昨天聚会后我在食堂门口捡到的。"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惊喜地接过手帕,千恩万谢。
"没事,这手帕挺漂亮的,肯定是个宝贝。"他笑着说,眼睛却不敢看我。
堂姐在一旁使劲冲我使眼色,我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是特意来还我手帕的吗?"
"嗯,我、我想着你们明天就回家了,手帕要是丢了多可惜。"他挠挠头,"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飞快地塞进我手里,然后像兔子一样跑掉了。
堂姐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这小伙子,害羞得跟个姑娘似的!快打开看看写了啥!"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上面写着:
"小兰:新年快樂!我想和你多认识认识,如果你愿意,过完年回来的时候,可以给我回信吗?李明。"
字迹工整,却透着几分紧张,"乐"字还写成了繁体的"樂",看来是特意认真写的。
堂姐抢过纸条看完,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我妹子要谈对象了!"
我害羞地夺回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衣襟里,和手帕放在一起。
回家后,母亲一眼就看出我俩不对劲,把我们叫到一起。
在昏暗的油灯下,姐妹俩终于说开了心事。
原来堂姐喜欢哥哥,我暗恋弟弟,各自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一直藏在心里。
"傻闺女,咋不早说呢?"母亲笑着摇头,"年轻人的事,瞒着家里干啥?"
奶奶听说绣花手帕立了大功,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吧,这手帕有灵气,保佑我孙女找个好婆家!"
过年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家家户户吃着团圆饭,放着鞭炮,憧憬着新的一年。
我写了一封回信给李明,字斟句酌,改了又改,最后只写了寥寥数语,却包含了我全部的心意。
堂姐也写了一封给哥哥李工,却迟迟不敢寄出。
"万一人家根本没那意思呢?"堂姐难得地露出了忐忑的表情。
"姐,你不是最大胆的吗?怎么现在怂了?"我笑着鼓励她。
过完正月十五,我和堂姐又回到了砖厂。
新年伊始,厂里的气氛格外热烈,大家都憧憬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新窑已经开始运转,产量比往年提高了不少,厂长的脸上笑开了花。
那对兄弟依旧每天来厂里检查工作,只是现在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一天收工后,哥哥找到堂姐,请她帮忙整理一些图纸资料;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弟弟鼓起勇气向我表白,还拿出了我的回信,说他读了十几遍。
"小兰,我、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家里条件一般,但我会努力工作,给你幸福。"他认真地说,眼睛直视着我。
我红着脸点点头,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不久后,哥哥也向堂姐表白了心意,两人在砖厂后面的小树林里,说了许多悄悄话。
"四喜临门啊!"舅舅听说后,乐得合不拢嘴,"两个闺女嫁给一家的兄弟,多有缘分!这比中了大奖还稀罕!"
村里人都说我和堂姐祖坟上冒青烟了,能找到这么好的婆家。
两家父母很快坐到了一起,商量婚事。
说来也巧,他们家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父亲李大伯是县水利局的干部,但根子还在土里,没有那种城里人的架子。
见到我们家的情况后,他们没有嫌弃,反而说:"咱们都是泥腿子出身,懂得日子的不容易,孩子们能互相喜欢,是他们的缘分,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阻拦。"
我的父亲腼腆地说:"闺女没读多少书,嫁过去怕给你们家丢人。"
李大伯哈哈大笑:"不读书不要紧,人本分就行,再说现在国家政策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学习。"
八九年春天,我和堂姐一起嫁人,成了一家人的两个媳妇。
婚礼很简单,但红火热闹,全村人都来帮忙,厂里的工友们也都捧场。
我穿着母亲精心缝制的红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鞭炮声震天响,村里的小孩子们兴奋地跟在后面跑。
堂姐挽着我的手,悄悄对我说:"命运这盘棋,咱俩下得还不赖,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比啥都强。"
新婚之夜,李明小心翼翼地掀开我的盖头,眼中满是柔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银手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是我存了半年工资买的,希望你喜欢。"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第二天一早,我和堂姐就要按照老规矩给公婆敬茶。
我们姐妹俩穿着新衣裳,战战兢兢地端着茶杯。
公公婆婆面带笑容地接过茶,分别给了我们一个红包:"好好过日子,别委屈了自己。"
新婚后的日子平淡而甜蜜,我和李明住在县城的一间小平房里,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明每天下班回来,总会带些小零食或者新鲜蔬果,有时还会帮我择菜洗碗,这在当时的男人中是很少见的。
堂姐和哥哥住在隔壁,我们姐妹俩常常一起做饭,一起闲聊,就像从未分开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凡而充实。
九十年代初,国家经济开始腾飞,李明通过自学考上了水利大学的函授班,毕业后被提拔为水利局的科长。
哥哥也升了职,成为了水利局的副局长。
我和堂姐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也不甘落后,一起参加了夜校的扫盲班,学会了算账和基本的文字处理。
九五年,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取名李小刚;堂姐也生了个女儿,两家人其乐融融。
村里的日子也在慢慢变好,土路变成了水泥路,茅草屋变成了砖瓦房,家家户户装上了电话,买了电视机。
砖厂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转制成了私营企业,规模扩大了好几倍,成了镇上的支柱产业。
转眼间,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小刚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堂姐的女儿也考入了师范学院。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两家人从砖瓦房搬进了楼房,孩子们有的成了大学生,有的已经参加工作,又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那个小小的砖厂早已不在,但我们姐妹和两兄弟的缘分却在岁月中愈发深厚。
每当夕阳西下,我和堂姐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常常感慨:从八十年代到新世纪,我们的生活如同这个国家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奶奶的那块绣花手帕,我一直珍藏着,虽然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但那对喜鹊依然栩栩如生。
每逢家庭聚会,李明总会提起当年在砖厂食堂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那时候小兰多腼腆啊,说句话脸就红,可把我迷住了。"
堂姐则会打趣道:"谁说不是呢,你哥还跟我说,看我第一眼就觉得我是个'有主意'的姑娘。"
我们四人相视而笑,眼中是岁月沉淀的幸福和满足。
如今,我和李明的头发已经有了几丝银白,皮肤也不再光滑如初,但每当我们十指相扣,依然能感受到当年那份悸动。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不是去砖厂打工,如果不是那场干旱,如果不是奶奶的那块绣花手帕,我和李明会不会相遇?
也许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像一盘精心设计的棋局,将我们这些棋子摆到了同一个棋盘上,演绎着各自的故事。
但不变的,是那年夏天,在砖厂食堂初相见时的悸动,以及三十多年来相濡以沫的深情。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平凡却又独特,就像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缩影,在时代的洪流中,坚守着爱与责任,共同见证着这个伟大国家的变迁与成长。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来源:天涯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