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近一段时间,悬疑剧成为荧屏最亮眼的主角,先后有三部悬疑题材作品播出:国安反特剧《宿敌》打头阵,接着是《白夜破晓》时隔七年再续追凶之路,最后由《我是刑警》来压轴。热映中的《我是刑警》尤显得厚密、扎实,拍出了一代刑警的探案录与心灵史。
◎胡祥
最近一段时间,悬疑剧成为荧屏最亮眼的主角,先后有三部悬疑题材作品播出:国安反特剧《宿敌》打头阵,接着是《白夜破晓》时隔七年再续追凶之路,最后由《我是刑警》来压轴。热映中的《我是刑警》尤显得厚密、扎实,拍出了一代刑警的探案录与心灵史。
复古的大部头
从体量上看,《我是刑警》是个大部头,共39集,距离电视剧限长的40集只差1集。这种大体量在当下显得有些扎眼,主要是近年来在网络平台的力推下,悬疑剧的集数越来越少,且多采用非线性叙事以节约叙事空间,多个时空反复穿插,给人眼花缭乱之感。而《我是刑警》在有了39集的体量打底后,选用了比较“原始”的线性叙事,展现以秦川、武英德、曹忠恕、肖庆东为主的中昌省刑警群像。
也正因如此,“复古”是观剧弹幕里最初也最集中的评价。因为剧集从一开始似乎就表明了一种态度,要用一种看似“笨拙”的方法,一种与当下流行叙事格格不入的方法来讲故事。以真实案件为基础,跨越几十年的时间跨度,让整个故事也厚重、古拙,比如,探案的手法主要是挨家挨户筛查、看监控视频、依靠人海战术;刑侦的手段也不炫酷,是弹道分析、指纹分析这些传统办法;随着时间推移,剧集到了中后部才出现DNA采集分析。
开局即高潮
虽然选用了复古厚重的大部头形式,但创作者并没有选用观众预想中的小火慢炖、渐入佳境的方式来“烹饪”这部作品,相反地,主创采用了一种开局即高潮的方式。第一个案子就是死了11个人的西山矿“1·28大案”。这个故事改编自真实案件,在上世纪90年代已经被拍成过电视剧。
《我是刑警》的突破在于对四名暴徒蒙面杀入矿区金库,抢劫百万工资款的全过程还原度非常高,细节交代非常细。行进路线、开枪方式、射击角度、敌我对抗,剧集都表现得既残暴又沉稳,虽然对血腥画面进行了马赛克处理,但依然令人触目惊心。暴徒手持霰弹枪杀人也是电视屏幕上少有的“复古”暴力场面。这一场面又与矿区外热闹喧嚣、喜气洋洋准备欢度春节的菜市场,与无休无止如沙般倾泻的北方大雪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构成了巨大的张力。
可以说,《我是刑警》的开篇就宛如一柄大斧劈来,沉重、有力、锈钝,带有血腥味。相比之下,一些现代都市题材的悬疑剧会显得有些轻飘飘,因为缺乏了历史的视角。
剧集开始,男主角秦川(于和伟饰)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新人,在办案会上,只能坐在会议室的侧后方角落小声嘀咕,为后面人物的成长埋下伏笔。在“1·28”大案中,编剧没有给观众开启上帝视角,而是邀请观众与警察一起探案,从最重要的线索——歹徒陈小秋的尸体特征,到入户寻查走访、逐一找到四名凶犯,再到审讯核实拼上最后一块犯罪拼图。在这抽丝剥茧的过程中,观众看到的不只是错综复杂的案情、令人瞠目的凶残,还有审讯过程中带出的海量时代信息。
“1·28”案件主谋宋小军的妻子白玲(马苏饰),是市场上卖白条鸡的诚信商户,勤劳热情、善良单纯。她手上的冻疮是生活艰辛的留痕,也让许多观众一下子想起那种手背上的刺痛感,唤起了某种共同记忆。审讯中,她开始闭口不谈,后来秦川对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未满周岁的孩子带到审讯室与其见面,导致其心理防线最终失守,从生活的细节中打捞起对丈夫突然致富的怀疑。审讯的过程成为这部剧第一个出圈的场面,她飙泪带笑的讲述中,对过好日子的规划与渴望,对勤劳致富的坚信与坚持,触动了观众的心。
与之相对的,却是杀人犯丈夫面对累累罪行的麻木,好逸恶劳的做派,泯灭人性的残忍。或许在任何时候,美好与邪恶都并存。《我是刑警》既写出了秦川等一代刑警的使命感、责任感,普通百姓的淳朴、良善,也揭露出黑夜白雪下隐藏的罪恶。
被吐槽的“细杆”
如果说第一个案件如一记重拳直锤人心,那么接下来的粮仓被盗案与离异母女被杀案,则显得如哑铃中间那段相对纤细的杆,这样的剧作结构优劣明显:好处是它放缓了整体剧集的节奏,让观众不至于被接连的大案要案压得喘不过气来,毕竟游乐场里如果全部是刺激惊险的过山车也会让人受不了;缺点是剧集的精彩度陡然下降,观众被拉高的预期无法被满足,作品口碑迅速下滑,不少观众被劝退。
与此同时,为了让人物迅速成长,秦川的破案能力和向上管理能力在此阶段也被“神化”,向局长要人、要求其他部门配合办案、市委副书记亲自邀请……网友吐槽他开启了“神探”模式。在职业成长方面,他先后任预审科科长、东山分局副局长等职,提升速度之快也引来不少争议,被吐槽为“秦川升职记”。直到张克寒杀人案,哑铃的另一头重量压下来,剧集节奏才重新回到正常。
无奈与无助,秦川也有
从第11集开始,《我是刑警》用近10集的篇幅表现张克寒杀人案的艰难,警方历时八年始终无法侦破。此时的秦川早已人到中年,成为会议室里的C位(中心),但他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样连轴转地出现场,身上的疲态尽显,经常双手扶腰、喘粗气。我们在他身上能看到一名刑警所经历的雨雪风霜。
此时,秦川不再是轻松破案的神探,尽管他动用了前所未有的警力也无济于事。面对残忍狡诈的敌手,面对素质参差不齐的队伍,面对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队友,面对机制漏洞与结构化矛盾,他愤怒地训斥、咆哮、放狠话,躺在沙发上捂着眼睛独自流泪,让人感觉无力而又无奈。
如果说“1·28案”先声夺人地表现出秦川的勤奋机智和桀骜不驯,让主角光环初现,让观众信服了这名刑警,“张克寒案”展现的则不仅是秦川的能力,还有他的困惑。案件扑朔迷离,每次都是在最接近凶手的时候因为不期然的失误而“一场空”,同时秦川还要面对中年危机的重压。剧集由此进入心灵书写阶段。
从这个角度看,《我是刑警》相比于其他作品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它不仅横跨数十年,刻画了秦川从愣头青到独当一面的刑警形象,还用深入心灵的笔触展现了刑警刚毅外表下的心灵变迁。它不仅有对刑警职业精神的歌颂,也如手术刀般直指了彼时警队体制的腐坏部分。它颂扬了隐忍执着的追凶精神,也没有回避主人公在面对家庭、职业、社会困境时内心的苦楚。
秦川既是普通百姓的守护者,也是需要妻子、儿子、师傅能多陪他坐一会儿的人。长久凝视深渊的他,更需要情感的温度。在他身上,我们感慨时光如水无情流逝,感慨再健壮的身体也会衰老,感慨那穿越岁月的职业成长与精神力量。这样的角色,将会在中国警匪剧的历史上拥有自己的位置。
来源:北青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