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不去接咱爸，让他在大哥家住到什么时候？”父亲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发颤。
“你不去接咱爸，让他在大哥家住到什么时候？”父亲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发颤。
母亲头也不抬，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再等等，过几天就去。”
我坐在一旁，看着父母之间这种诡异的沉默，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直到那天邻居王阿姨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一切......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我们家那台老式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屋里的闷热。
更驱散不了母亲心头的烦躁。
“妈，大伯又打电话了。”我放下手机，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的脸色。
母亲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知道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的背影。
四十出头的年纪，原本挺直的腰板现在总是微微驼着。
她的头发已经开始有了白丝，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大伯说爷爷在他家已经住了快两个月了。”我继续小心地试探着。
母亲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又继续洗碗，水声哗啦啦的。
“那又怎么样？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照顾老人？”
我环顾四周，家里确实在装修。
客厅的墙面刚刷了一半，到处都是涂料的味道。
地上堆着各种装修材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个借口。
装修是母亲临时决定的，就在大伯催着接爷爷的那几天。
“可是......”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我们家，关于爷爷的事情，向来都是母亲说了算。
父亲从不参与，总是沉默。
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母亲转过身来，看着我。
她的眼神有些疲惫，但是很坚定。
“小伟，你还要准备高考，需要安静的环境。爷爷来了，你怎么复习？”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并不介意。
但是看到母亲眼中的坚决，我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候，父亲从外面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刚才在路上又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老大又打电话了？”父亲坐在沙发上，声音很低。
母亲没有回答，继续在厨房里忙活。
父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就是我们家最近的状态。
关于爷爷的事情，仿佛是个禁忌话题。
每次提起，整个家都会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知道，按照我们家的传统，三个儿子轮流照顾爷爷。
每家照顾三个月，这是多年来的规矩。
大伯家已经照顾了快四个月，确实该轮到我们家了。
但是母亲就是不愿意去接。
而父亲，作为儿子，竟然也不吭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更加压抑。
父亲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母亲也是，专心地夹菜，就是不看我们。
我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夹心饼干。
“妈，其实爷爷来了也没什么，我可以照顾他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母亲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你懂什么？照顾老人哪有那么简单。”
“可是大伯家也有孩子要上学，他们都能照顾......”
“够了！”母亲突然发火了，“每家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家现在就是不方便！”
父亲放下筷子，看了母亲一眼。
“老婆，爸毕竟是我的亲爹......”
“你的亲爹？”母亲冷笑一声，“那你去照顾啊，我又没拦着你。”
父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02接下来的几天，大伯的电话越来越频繁。
每次电话响起，母亲都会找各种理由推脱。
“装修还没弄完，到处都是灰尘，老人家住不了。”
“小伟马上要高考了，不能有一点干扰。”
“我最近身体不好，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要多休息。”
每一个理由听起来都很充分，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装修确实在进行，但是爷爷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
我的高考还有两个多月，而且爷爷从来不会打扰我学习。
至于母亲的身体，我也没见她去过医院。
但是我不敢拆穿，只能看着她一次次地对着电话编织着这些善意的谎言。
父亲倒是越来越沉默了。
有时候我看到他坐在客厅里，一个人抽着烟，眼神空洞。
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但是在这个家里，母亲的话就是圣旨。
从我记事起，大事小事都是母亲说了算。
父亲向来都是唯命是从。
这次也不例外。
周末的时候，我去大伯家看爷爷。
爷爷坐在院子里，看起来有些憔悴。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心里是有想法的。
“爷爷，您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我坐在他身边问道。
爷爷看了看我，笑了笑：“还行，你大伯他们对我挺好的。”
但是我注意到，大伯母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她在厨房里忙活，时不时地往院子里瞥一眼。
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不耐烦。
我想，爷爷应该也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小伟，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爷爷突然问道。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挺好的，就是......”我支支吾吾地说着。
爷爷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理解，一种无奈。
老人家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很沉重。
我知道爷爷想回我们家，但是他不会主动要求。
他这一辈子都是个要强的人，从来不愿意给子女添麻烦。
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让他有些为难。
三个儿子中，二叔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
爷爷主要就是在大伯家和我们家之间轮换。
如果我们家不接，他就只能一直在大伯家住下去。
但是大伯家的情况，我也看得出来，并不是很欢迎。
回到家，我把在大伯家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了，脸色有些难看。
“你大伯母就是那个样子，心眼小。”她嘀咕着说道。
“那我们......”我试探着问。
“再等等，过几天装修结束了就去接。”母亲还是那句话。
但是我知道，装修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原因，母亲从来没有说过。
03其实我知道母亲为什么不愿意照顾爷爷。
去年爷爷在我们家住的那三个月，确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母亲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家里总是收拾得一尘不染。
但是爷爷年纪大了，有些习惯确实和母亲的要求不太一样。
比如他喜欢在房间里抽烟，烟灰有时候会掉在地上。
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掉一些饭粒。
有时候还会忘记冲厕所。
这些在别人看来都是小事，但是对于有洁癖的母亲来说，就是很大的困扰。
她每天都要跟在爷爷后面打扫，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而且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会有些健忘。
他会忘记关煤气，忘记关水龙头，甚至有一次差点忘记关大门。
每次发生这些事情，母亲都要担心半天。
她说照顾老人太累了，不仅要伺候他的日常起居，还要时刻担心他的安全。
这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严重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
最让母亲受不了的是爷爷的固执。
老人家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不愿意改变。
母亲劝他不要在房间里抽烟，他表面上答应了，转头还是继续抽。
母亲希望他按时吃药，他总是忘记，或者说已经吃过了。
有时候母亲着急了，语气会重一些，爷爷就会不高兴。
虽然他不会明说什么，但是整个人会变得沉默，不爱说话。
这种沉默让整个家的气氛变得很压抑。
母亲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爷爷觉得自己不受欢迎。
父亲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而我，作为孙子，更是不敢说什么。
那三个月下来，母亲瘦了好几斤，脸色也不太好。
她跟我说，照顾老人真的太辛苦了，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当时我还小，不太理解母亲的苦衷。
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很不容易。
母亲本来就要上班，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服，再加上照顾爷爷，确实是分身乏术。
但是我也理解爷爷的处境。
老人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来到儿子家，本来就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能自理，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他也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避免。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母亲越是嫌弃，爷爷越是小心翼翼。
爷爷越是小心翼翼，气氛越是压抑。
气氛越是压抑，母亲越是烦躁。
最后那三个月结束的时候，母亲如释重负。
她跟我说：“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当时我以为她只是抱怨一下，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从那以后，每当轮到我们家照顾爷爷的时候，母亲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推脱。
有时候是身体不好，有时候是家里有事，有时候是我要考试。
总之，各种理由层出不穷。
而父亲，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知道母亲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整个家都不会安宁。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
04大伯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这天下午，他直接来到了我们家。
我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听到客厅里传来了争吵声。
“老二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在我家已经住了快四个月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接？”大伯的声音很大，显然很生气。
母亲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难看。
“大哥，不是我不想接，实在是家里条件不允许。你看这装修......”
“装修？”大伯打断了她的话，“装修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能住人。”
“可是到处都是灰尘，老人家住不了。”母亲还在坚持。
“那你总得给个准确时间吧？不能老是这样拖着。”大伯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这时候父亲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大伯在家，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大哥，你来了。”他有些局促地打招呼。
大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母亲。
“老二，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爸不能老在我家住着，你们也得承担起责任来。”
父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母亲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们当然会承担责任，只是现在确实不方便......”母亲还在找借口。
“不方便？”大伯冷笑一声，“你这一不方便就是一个月，难道要让爸在我家住一辈子？”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我坐在房间里，能够清楚地听到客厅里的争吵声。
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哥，你别着急，我们商量一下......”父亲终于开口了，但是声音很小。
“商量什么？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大伯的火气更大了，“按规矩，每家照顾三个月，现在轮到你们家了，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我们家真的不方便......”母亲还在坚持。
“不方便？我看你是不想照顾吧？”大伯直接说破了，“行，你不想照顾就明说，别找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母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不想照顾了？”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来接人？”大伯紧紧追问。
母亲沉默了。
她确实说不出个准确的时间。
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接。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很僵硬。
父亲坐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伯站在那里，等着母亲的回答。
而母亲，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大伯先开口了。
“行，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一个星期之内，你们要是不来接人，我就直接把爸送过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父亲看了看母亲，欲言又止。
母亲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在房间里，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过了很久，父亲才开口说话。
“老婆，要不我们还是去接爸吧？”
母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想接你就去接，我没拦着你。”
“可是......”父亲想说什么，但是被母亲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反正我是照顾不了了。”
说完，她起身回了房间。
留下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愁眉苦脸。
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了。
但是母亲的态度这么坚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05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父亲变得更加沉默了，有时候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一坐就是很久。
母亲也不太说话，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做饭洗衣，就是不提爷爷的事情。
我夹在中间，感觉很不自在。
但是最让我难受的是，我开始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
邻居们开始议论我们家的事情了。
“你们家的老爷子还在老大家住着呢？”张阿姨在楼下遇到我的时候问道。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
“唉，老人家也不容易，来回搬来搬去的。”她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有些深意。
还有一次，我在小区里遇到了李大爷。
他看到我，突然问道：“小伟，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说还好。
他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图个安稳，别让他老是搬来搬去的。”
这些话听在我耳朵里，就像针扎一样。
我知道，邻居们都在背后议论我们家。
说我们不孝顺，不愿意照顾老人。
说母亲心狠，连公公都不愿意伺候。
说父亲窝囊，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
这些议论像风一样传播着，很快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家的事情。
母亲当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压力。
每次出门，她都会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有时候在电梯里遇到邻居，气氛会变得很尴尬。
大家表面上还是会打招呼，但是那种客套中带着距离的感觉，谁都能察觉出来。
母亲的脾气变得更加烦躁了。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发火了。
“都是一群闲人，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她在厨房里摔着碗筷，声音很大。
“自己家的事情都管不好，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情？”
我和父亲都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发火。
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其实也很难受。
没有人愿意被别人说三道四，尤其是关于孝不孝顺这种事情。
在我们这个小地方，这种名声一旦传出去，是很难挽回的。
母亲虽然嘴硬，但是心里肯定也在乎别人的看法。
父亲的压力就更大了。
他在单位里也开始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有同事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老王，听说你爸在你大哥家住了很久了？”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父亲能听出其中的深意。
在他们那一代人看来，不能好好照顾父母是很严重的道德问题。
父亲回家后，看起来更加愁眉苦脸了。
有几次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跟母亲商量，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母亲的脾气，一旦惹毛了她，整个家都不会安宁。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伯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星期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我们还不去接爷爷，他真的会把爷爷直接送过来。
到那时候，事情就更难收拾了。
我在心里暗暗地希望，母亲能够想通，主动去接爷爷。
毕竟血浓于水，再怎么说爷爷也是一家人。
而且我也不希望家里一直这样下去，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每个人都很难受。
但是看母亲的样子，她似乎铁了心不愿意妥协。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最终会如何收场。
只能等着，看着，希望奇迹的出现。
06这个周末的下午，我在房间里做作业。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桌子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
但是我的心情并不好，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母亲下楼去买菜了，父亲在客厅里看电视。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伯给的一个星期期限，明天就到了。
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听到楼下有人在说话。
声音很大，似乎是在争论什么。
我好奇地走到窗边往下看，发现是几个邻居在小区门口聊天。
其中就有母亲。
我能看到她站在那里，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其他几个人围着她，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隐约能听到一些对话的片段，但是不太清楚。
忽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住在我们楼上的王阿姨。
她的声音一向很大，在楼下说话，楼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唉，照顾老人确实不容易，我们家老爷子去年住院的时候，我们轮流照顾，累得够呛。”
“是啊，老人年纪大了，什么都要操心。”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而王阿姨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就令我母亲愣在了原地。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应该的嘛，谁都有老的时候，现在不照顾老的，将来自己老了咋办？”
这句话说完，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母亲。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从窗户里看下去，只见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其他几个人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分量，都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非常尴尬。
母亲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然后匆忙地说了一句：“我忘记买盐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急急忙忙地往楼上走。
其他几个人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我赶紧回到房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不一会儿，母亲回来了。
她进门的时候，脸色还是很难看。
手里的菜篮子放得很重，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父亲从客厅里走出来，看到母亲的样子，有些奇怪。
“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母亲没有回答，直接进了厨房。
我听到她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声音，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那种声音很急躁，不像平时那样有条理。
父亲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也走向了厨房。
“老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这时候，我听到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没事，就是......”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
我能想象出厨房里的场景。
母亲一定是想起了刚才王阿姨说的那句话。
“现在不照顾老的，将来自己老了咋办？”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直接刺中了母亲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是啊，她现在四十多岁，再过二十年，她也会变老。
到那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她现在不孝顺公公，将来儿子会孝顺她吗？
如果她给儿子树立了这样的榜样，将来她老了，儿子会不会也找各种借口不照顾她？
这种恐惧是真实的，也是可怕的。
没有人愿意想象自己老了以后被子女嫌弃的样子。
尤其是当你自己就在做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
我坐在房间里，心情很复杂。
我知道，王阿姨的那句话，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
至少，它让母亲开始思考一些她之前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这或许是一个转机。
07那天晚上，母亲整夜没睡好。
我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能够清楚地听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有时候她会起来在房间里走动，脚步声很轻，但是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王阿姨的那句话，就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
“现在不照顾老的，将来自己老了咋办？”
这句话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响，让她无法安眠。
我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抗拒照顾爷爷。
虽然确实会有一些不便，但是也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现在我才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母亲的难处，我之前没有真正理解过。
她要上班，要照顾家庭，还要照顾一个老人，确实是很大的负担。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觉得自己的付出得不到认可。
爷爷有时候的固执让她觉得很挫败，父亲的沉默让她觉得孤立无援。
在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了逃避，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现在，王阿姨的话让她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她现在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将来。
如果她给儿子树立了不孝顺的榜样，将来她老了，儿子会怎么对待她？
这种担忧是每个中年人都会有的。
尤其是当你看到身边有很多老人被子女嫌弃的例子时。
母亲肯定想到了这些，所以她才会整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母亲起床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没睡好。
她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动作比平时要慢很多。
父亲看到她的样子，有些担心。
“昨晚没睡好？”
母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吃早餐的时候，气氛很沉闷。
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我知道，今天是大伯规定的最后期限。
如果我们今天还不去接爷爷，他就会把爷爷直接送过来。
但是看母亲的样子，她似乎还在犹豫。
上学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我希望母亲能够想通，主动去接爷爷。
这样对大家都好。
爷爷可以结束在大伯家的尴尬处境，我们家也可以结束这种僵持的状态。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对母亲自己也有好处。
至少她不用再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议论。
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母亲已经在家了。
她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电话，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出去。
看到我回来，她放下了电话。
“小伟，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点了点头，放下书包。
“妈，您在想什么呢？”
母亲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
“没什么，就是......”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在想爷爷的事情，但是我不敢直接问。
这时候父亲也回来了。
看到母亲坐在那里发呆，他的脸色有些担心。
“老婆，你没事吧？”
母亲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走向厨房。
“我去做饭。”
但是我注意到，她走路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差点撞到门框上。
父亲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担忧更深了。
晚饭的时候，母亲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她只是机械地夹着菜，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我和父亲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心。
“妈，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小心地问道。
母亲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累。”
但是我知道，她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这几天的压力，王阿姨的话，内心的挣扎，都让她感到疲惫不堪。
吃完晚饭，母亲很早就回房间了。
我和父亲坐在客厅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妈她......”我想问什么，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父亲看了看母亲房间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有数，让她自己想想吧。”
我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很担心。
我不知道母亲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
但是我希望，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能够让她自己心安理得。
08那一夜特别长。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母亲房间里传来的动静。
她似乎一直在醒着，时不时地翻身，时不时地起来走动。
我能想象出她内心的煎熬。
一边是对爷爷的责任，一边是内心的抗拒。
一边是别人的议论，一边是对未来的恐惧。
这种矛盾让她痛苦不堪。
大概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她房间里传来的轻微的抽泣声。
那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在深夜，可能根本听不到。
但是在这安静的夜里，那声音就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从来没有听过母亲哭。
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咬牙挺过去。
但是这一次，她终于承受不住了。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我想起床去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决定。
一个能够让她内心平静的决定。
天快亮的时候，母亲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想她应该是想通了什么，或者是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神情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一些。
至少没有昨天那种迷茫和痛苦的表情。
“妈，您起得真早。”我走进厨房打招呼。
母亲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睡不着，就起来做早餐了。”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显然昨晚哭过了。
但是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坚定，一种做出决定后的坚定。
吃早餐的时候，父亲也起床了。
看到母亲的样子，他有些意外。
“今天起得这么早？”
母亲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看我们。
“我想清楚了。”她开口说道。
我和父亲都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今天去接爸回来。”
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但是在我听来，却像惊雷一般。
父亲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真的？”
母亲点了点头。
“再怎么说，他也是爸，我们有责任照顾他。”
我听了心里一阵激动，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母亲来说是很艰难的。
她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父亲连忙说道。
母亲摇了摇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吃完早餐，母亲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爷爷的房间重新整理了一遍，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还特意在房间里放了一盆花，让房间看起来更加温馨。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很感动。
虽然她之前有种种抗拒，但是一旦做出决定，她就会全力以赴。
这就是母亲的性格。
中午的时候，母亲出门去大伯家接爷爷了。
我和父亲在家里等着。
父亲显得很兴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显然很期待爷爷的到来。
“终于要回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也很高兴，但是同时也有些担心。
我担心爷爷和母亲之间会不会又出现之前那种矛盾。
如果再次出现问题，母亲可能就真的不会再照顾爷爷了。
大概两个小时后，母亲带着爷爷回来了。
爷爷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精神还不错。
看到我们，他笑了笑。
“回来了。”他简单地说了一句。
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安心，一种回到家的安心。
母亲帮爷爷把行李放到房间里，然后开始准备晚餐。
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我知道，这种自然是她强迫自己的。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爷爷，所以她会尽力做好这一切。
晚餐的时候，气氛很温馨。
爷爷看起来很高兴，话也比以前多了一些。
母亲也努力地跟他聊天，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和生活习惯。
父亲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给爷爷夹菜。
我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这才是一个家应该有的样子。
虽然我知道，未来可能还会有各种问题和矛盾。
但是至少现在，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
爷爷也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而母亲，也终于可以不用再承受那些异样的眼光和内心的煎熬了。
最重要的是，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一个让她可以在将来坦然面对自己老去的决定。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到隔壁母亲房间里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她终于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而我，也可以安心地入睡了。
来源：篮球飞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