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梁晓声，多少人因《人世间》看到他笔下的厚重，却不知这份重量，大半压在他和那个男人——他父亲——的关系上，世人都赞他“绝世好弟弟”，可要理解这份常人难及的担当，就不能绕开那个曾被他怨恨了整整六年，连春节都不愿意见的父亲。

矛盾文学奖作品《人世间》，电视剧版一播出就收到无数好评，堪称那个年代的真是写照，而《人世间》这部作品竟然是作者梁晓声的真实写照。

梁晓声被誉为“绝世好弟弟”，但他和父亲的关系却压着他大半生，外人只看到他有情有义，可谁知他曾怨恨父亲长达六年，连过年都不想见一面。

那么那个靠着“硬”撑起一个家、却也用他的“硬”导致小妹病逝、大哥失常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梁晓声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梁晓声，多少人因《人世间》看到他笔下的厚重，却不知这份重量，大半压在他和那个男人——他父亲——的关系上，世人都赞他“绝世好弟弟”，可要理解这份常人难及的担当，就不能绕开那个曾被他怨恨了整整六年，连春节都不愿意见的父亲。

梁晓声的父亲叫梁秉奎，老一辈闯关东的山东汉子，他的一生，就是靠两条腿和两只手，“硬”出来的，建筑工地上没日没夜，就为了那点养家糊口的死工资，一家老小都等着，他是天，是地，是唯一的指望。

在那个光吃饱就难如登天的日子里，他的逻辑很简单：家里的一切生存资料都靠他，所以，他的话就是命令，孩子的嘴都由他来喂，这天然就赋予了他绝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份“撑”家的责任，他看得比天大。

家里人多开销大，为了多挣钱，他甚至去了大西北，在那边，他过得比谁都抠门。几分钱一块的豆腐乳，掰开能吃三顿。绿叶菜都舍不得买。攒下的钱呢？一股脑儿寄回家，去堵上母亲为了糊口不得不借的外债，他用最朴素的方式，把养活家人当成全部的使命。

可他这份“硬”，有时偏偏硬得不近人情，甚至成了刺伤亲人的“软肋”，在一个没有多少科学常识的年头，他那套固执的老思想，带来的竟是无法挽回的悲剧，知识的贫乏，让他的“硬”变成了伤人的愚昧。

两岁的妹妹病了，黄疸型肝炎，母亲想看西医，他一口咬定“西药只治洋人”，坚决不让，就这样，一份因愚昧而生的坚持，硬生生地夺走了那个小小的生命，这成了母亲一辈子都背负的痛，也给家里罩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对年幼的梁晓声，他也有过同样的“硬”瞬间，看见孩子把新衣服划破，二话不说就是一记耳光。那种不问缘由、带着生存压力的暴怒，抽在脸上火辣辣，更抽碎了一个敏感孩子的自尊心，让梁晓声一度说不清话，成了后来的口吃，这不是简单的惩罚，是成年人无处排解的焦躁找到了最脆弱的出口。

但最让梁晓声痛，最深刻的父子对决，发生在长子梁绍先身上，哥哥成绩优秀，考上了唐山铁道学院，那简直是照亮全家未来的光，哥哥满心欢喜，等着启程改变命运。

没想到，父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他死活不同意，理由简单粗暴：家里需要人挣钱吃饭，老大就该早早出去工作帮衬家里，读什么大学？他无法想象儿子成为“吃笔墨饭”的人是什么样，更怕这个儿子飞远了就不认这个穷家，以及一个大学生背后要耗费多少钱。

他不惜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狠话来威胁，这份没有商量余地的绝情，彻底击垮了正处在关键年纪的哥哥。精神防线崩塌，哥哥辍学，从此被精神疾病纠缠一生，这件事，是梁晓声心里最深的一道坎，也是怨的真正爆发点。

怨恨，像藤蔓一样在梁晓声心里疯长，缠绕着妹妹的死、自己的口吃、哥哥的病，在他年轻的眼里，父亲是那个将生存压力变成专制，硬得伤人的男人，他逃避，他疏离，试图远离那个痛苦的源头。可生活哪有那么简单？在怨的背后，总有那些让人心软的瞬间。

他看见过父亲看见孩子面黄肌瘦时，偷偷背过身去擦眼泪，看见过为了三弟结婚钱，这个一生要强的男人低声下气给人拉煤，雨水和汗水、甚至可能有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淌下，还看见他嘴上骂母亲不会过日子乱花钱，手里却把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交给母亲去还账。

尤其当梁晓声考上大学，他明明是反对长子读书才逼疯了哥哥，却鬼使神差地寄来了200块钱，这笔钱，或许是他对长子命运的无声愧疚，也或许是将没能实现的希望转移到另一个儿子身上，不管怎样，这份意外的支援，在那时是何等珍贵。

到了晚年，父亲来到梁晓声身边，他还是闲不住，包揽所有家务，甚至主动打扫楼道公共区域。他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当他在剧组做群众演员，回家炫耀自己是个“电影演员”时，他眼里是光。那不是儿子写书出了名的光荣，那是他凭自己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挣来的尊严，是他这头老牛，至死都在燃烧自己的劲儿。

梁晓声和父亲，其实是那个特殊年代里，无数家庭剪影的一部分，贫困、知识匮乏、时代巨变，像看不见的手，捏出了父辈们那一张张带着生活印记的脸，也深深影响着孩子们的命运。

父亲的“硬”是生存环境逼出来的，他的权威是那个家不垮下去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些省吃俭用，是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在说“我爱你们”，尽管他不懂得如何用温柔的方式表达。他只知道“養”，用尽全力，确保家人有口饭吃，而忽略了精神世界的丰盈。

梁晓声呢，他背负着原生家庭的伤痛长大，笔下的文字带着他对底层深切的体恤，这无疑是他成长的环境塑造的。他有过撕心裂肺的怨恨，但随着时间流逝、阅历增长，他渐渐理解了父亲所处的时代，理解了他的局限和身不由己。

这种理解，不是简单的原谅，而是一种带着伤口的包容与和解。他给了父亲一个体面的晚年，那是他自己的“孝”。

更重要的，他接过了父亲未能承担好的责任——像一棵大树一样，几十年如一日地“撑”起了患病哥哥的人生。这份“绝世好弟弟”的担当，比起父亲的“硬撑”，多了清醒，多了理解，也多了温暖。

父与子，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接力。梁晓声的故事，让我们看到父爱有时是沉重的山，有时又是无法逃避的负担。理解需要时间，更需要放下一些东西。

带着那些伤痕，我们不是简单重复父辈的路，而是在他们的基础上，找到自己的方式去爱，去负责，去把那些历史的缺口一点点填满。从那个怨恨父亲的少年，到一个用肩膀重新撑起一个家的男人，梁晓声的人生，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本文信源：极目新闻《著名作家梁晓声：独自走过悲喜，不装深刻》

澎湃新闻《世间的父亲大抵如此 | 梁晓声说亲情》

来源：今观影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