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凶神恶煞、年过二十八还没有娶亲的镇北将军,竟成了我夫君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31 17:27 2

摘要:邻座的贵女们捂着嘴笑,说那是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神,脸上带着刀疤,喝起酒来能灌倒一营的兵,年过二十八还没娶亲,定是凶神恶煞得吓退了所有姑娘。

我第一次听到沈骁的名字,是在及笄那年的春日宴上。

邻座的贵女们捂着嘴笑,说那是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神,脸上带着刀疤,喝起酒来能灌倒一营的兵,年过二十八还没娶亲,定是凶神恶煞得吓退了所有姑娘。

那时我正低头用银簪拨弄着碗里的莲子羹,闻言手一抖,半勺羹洒在月白裙上。

母亲拍了拍我的手背,低声道:“别听她们胡说,镇北将军是国之栋梁,哪有那般可怕。”

可我还是怕。

怕那些关于血腥战场的传闻,怕那张据说能止小儿夜啼的脸。

没承想,不过半年,这“凶神恶煞”的镇北将军,竟成了我的夫君。

1

起因是我随母亲去城郊护国寺上香,归途中马车失控,我不慎跌入护城湖。

那时正是秋末,湖水刺骨,我呛了几口水,意识模糊间,只觉得被一双铁钳般的手臂捞了起来。

等我在岸边咳得撕心裂肺时,才看清救我的人。

身形高大得像座山,玄色劲装湿透,紧贴着古铜色的肌肤,小臂上盘虬的肌肉线条分明,最显眼的是额角那道斜斜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鬓角,配着他紧抿的薄唇。

确实……挺吓人的。

他没多说什么,只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我身上,那袍子带着浓重的皂角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气,熏得我打了个喷嚏。

后来我才知道,这人便是回京述职的镇北将军,沈骁。

孤男寡女,湿衣共处,纵然有仆妇在场,流言还是像长了翅膀般飞满京城。

父亲是礼部尚书,最重礼教,愁得鬓角都白了。

没几日,圣旨便下来了。

为保苏家清誉,朕意将苏爱卿之女苏晚卿,赐婚于威远侯沈骁。

接旨那日,我躲在闺房的梨花木屏风后,听着父亲谢恩的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

母亲进来时,见我脸色煞白,抱着我直掉眼泪:“卿卿,是娘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心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委屈吗?好像有一点。

可更多的是茫然和恐惧。

那个救我的男人,真的要成为我的丈夫了吗?

婚期定得很急,不过月余。

这一个月里,将军府派人送来了不少聘礼,却都是些实打实的东西。

整匹的云锦、成箱的珠宝、还有几坛子据说是边疆特产的烈酒。

没有半点风雅意趣,倒是像在准备军需物资。

我偷偷问过母亲:“娘,沈将军……真的像传言中那样吗?”

母亲叹了口气,替我梳理着长发:“傻孩子,传言多是夸大。沈将军出身行伍,性子或许粗犷些,但能在沙场上活下来,护得一方安宁,定是个有担当的。”

担当?

我想象着他救我时那副冷峻的模样,心里还是没底。

大婚那日,京城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红妆映着白雪,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我穿着繁复的嫁衣,被喜娘们簇拥着上了花轿。

轿子晃悠悠的,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将军府比我想象中更……简朴。

没有尚书府的雕梁画栋,院中的树都是些耐寒的松柏,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喜娘扶着我跨进门槛时,我偷偷抬眼,看到正厅首位坐着的男人——

果然是他。

沈骁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却丝毫不见喜庆,反而衬得他脸色愈发冷硬。

他比救我时胖了些,肩宽腰窄,坐在那里像尊铁塔。额角的疤痕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正低头喝着茶,握着茶碗的手很大,指节分明,虎口处还有层厚厚的老茧。

拜堂时,他的动作有些生硬,甚至在夫妻对拜时,差点撞了我的额头。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气,还有那股熟悉的皂角混着铁锈的味道。

送入洞房后,我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喜床上,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喜娘们闹了几句,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门外守着的亲兵?

我竖起耳朵听着,只听到外面传来粗嘎的嗓音:“都他妈小声点,别吓着新夫人!”

是沈骁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粗,带着点边塞的口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赶紧垂下眼帘,盯着自己交叠的手背。

绣着并蒂莲的裙子,此刻被我攥得发皱。

沈骁走进来,脚步声很沉,带着一股寒气。

他在我面前站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开口:“饿吗?”

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他。

他正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不像传闻中那般凶狠,倒像是……有些无措?

“不……不饿。”我小声回答,声音细若蚊蚋。

他“嗯”了一声,又沉默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头上的凤冠上,又滑到我的脸上,最后停在我攥紧的手上。

“那个……”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了,挠了挠头,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头上那玩意儿沉不?要不……摘了?”

我这才意识到,凤冠确实重得厉害,压得我脖子都酸了。

可这是大婚,哪有新娘自己摘凤冠的道理?

我摇摇头:“不沉。”

他皱了皱眉,像是不信,但也没再坚持。

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动作干脆利落,不像父亲和兄长们喝酒时那般文雅。

我偷偷打量着他。

除去额角的疤痕,他的五官其实挺端正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只是皮肤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嘴唇的线条也过于硬朗。

这样的脸,若放在文人身上,或许能称得上英武,但在他身上,只让人觉得……充满了力量感,还有点……野性。

“那个……”他又开口了,这次声音低了些,“一月前掉湖里,没冻着吧?”

我愣住了。他还记得?

“没……没有,多谢将军关心。”我连忙低下头,心跳得更快了。原来他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他“嗯”了一声,又喝了杯酒。然后,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我坐在床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忍不住小声提醒:“将军,酒喝多了伤身……”

他喝酒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我会管他。

然后,他居然真的放下了酒杯,闷闷地说了句:“知道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绞着帕子,想着该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之间,好像除了那场落水,再无交集。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嘴。

“你先说。”他示意我。

我脸颊发烫,小声道:“我……我没什么事。将军先说吧。”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我常年在边关,这府里……可能没你以前住的地方舒服。有啥不习惯的,跟下人说,或者……跟我说也行。”

这话听着生硬,却透着一股笨拙的体贴。

我心里的紧张似乎少了些,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他看着我,眼神认真,“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性子也糙,你……多担待。”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是很深的黑色,像边关的夜空,此刻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冷硬,反而有些……真诚?

“将军言重了。”我小声回答。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歇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走。

我愣住了:“将军,你去哪儿?”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我去外间睡。”

“可是……”这是新婚夜啊。

他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自在:“你怕我?”

我脸颊更烫了,连忙摇头:“没有。”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我身上味儿重,怕熏着你。”

这话……该说他细心,还是可爱?

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那点莫名的恐惧,忽然就变成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将军,”我鼓起勇气叫住他,“外面冷,就在屋里歇吧。”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某种情绪覆盖。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回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没有靠近,只低声道:“那……我就在这儿坐一晚吧。你睡你的。”

我“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躺下,背对着他。

被子里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很温暖。

房间里很安静,我能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还有偶尔传来的布料摩擦声。

我偷偷转过身一点,借着烛火的光,看到他正襟危坐地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似乎在假寐。

看着他安静的侧脸,额角的疤痕在烛光下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

这一天太累了,我打了个哈欠,缩进被子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厚厚的玄色披风,带着熟悉的皂角味。

我猛地坐起来,看到沈骁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椅子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喜服,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一个小丫鬟见我醒了,连忙进来行礼:“夫人醒了?将军吩咐了,让您先喝点粥暖暖身子,他去军营点卯了,说中午回来陪您用饭。”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复杂。他昨晚……是一直坐在椅子上守了我一夜吗?

喝着碗里的粥,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心里。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心里既有忐忑,又有一丝微弱的期待。

2

“夫人,将军让厨房炖了参汤,说您身子弱,得补补。”春桃一边伺候我洗漱,一边笑着说,“将军今早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奴婢,让您多睡会儿。”

早饭摆在正厅,样式比我想象中丰富些,有小米粥、酱牛肉、蒸包子,还有一碟精致的酱菜。

沈骁已经换了身常服,坐在主位上,正拿着个大馒头,夹着酱牛肉大口吃着,吃得又快又香。

见我进来,他连忙放下馒头,用帕子擦了擦手,有些不自然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来了?快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春桃给我盛了碗小米粥。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时有些不习惯,拿起筷子的手都顿了顿。

“怎么了?不合胃口?”沈骁见状,停下了筷子,眉头微蹙。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头,小口喝着粥,“很好吃。”

他“嗯”了一声,却还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是不是觉得我吃饭太快了?”

我脸颊一热,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我小声道:“没有,只是……将军吃饭的样子,很有……力量感。”

他被我这话说得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嘴角上扬,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额角的疤痕也跟着柔和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冷峻了。

“力量感?”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笑意,“你这小丫头,说话真有意思。在边关,吃饭慢了可是要饿肚子的。”

我点点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笑得温和,心里也放松了些。

3

午后,我想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画画,刚铺好宣纸,一只草鞋大的蜘蛛就顺着葡萄藤爬了下来,悬在我眼前晃悠。

我吓得尖叫一声,扔了画笔就往后躲,脸色煞白。

正在擦刀的沈骁听到叫声,提着刀就冲了过来,看到蜘蛛,眉头都没皱一下,伸手就捏死了,随手扔在地上,还不忘用脚碾了碾:“哪儿来的虫子?吓着你了?”

我看着他沾满泥土的手指,又看了看地上的蜘蛛尸体,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我……我去净手。”我捂着嘴,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等我洗干净手出来,沈骁已经把院子里的葡萄藤检查了一遍,还让亲兵把周围的杂草都拔了。

他见我出来,有些讨好地说:“放心吧,以后不会有虫子了。”

我看着他身上沾着的草屑,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以为我怕虫子,所以用他认为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可我更希望他能……轻轻赶走,或者找下人来处理,而不是亲手捏死啊。

晚上用膳时,我不小心把汤汁洒在了桌布上。

按照尚书府的规矩,这种情况通常会立刻换一块新的。

我刚想开口让春桃去拿,沈骁却已经拿起桌上的粗布抹布,三下五除二把汤汁擦干净了,还顺手把桌布上的污渍搓了搓:“这桌布结实,还能用,换它干啥,浪费。”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看着他粗糙的大手在精致的锦缎桌布上摩擦,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水土不服”。

更让我“水土不服”的是府里的下人。

将军府的下人大多是沈骁从边关带回来的老兵或其家眷,做事麻利是麻利,就是太不拘小节了。

有次我让一个婆子帮我拿本书,她二话不说,撩起衣角擦了擦手就去拿,吓得我赶紧自己动手。

我跟母亲写信,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母亲回信说:“卿卿,将军府不比尚书府,沈将军是武将,府中行事自有其风格。你既嫁与他,便需入乡随俗,多体谅他些。”

道理我都懂,可真要习惯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这天,沈骁难得没去军营,说是要带我去街上逛逛。

我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

长这么大,我还没怎么单独和外男逛过街呢,更何况是我的夫君。

他换了身藏青色的布衣,戴着顶斗笠,遮住了额角的疤痕,看起来没那么显眼了。

我也换了身素净的衣裙,跟着他出了门。

街上很热闹,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骁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为我挡住了拥挤的人潮。

他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见我跟得上,才放心地继续走。

走到一个糖画摊前,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小时候,父亲常带我去买糖画,那时候我最喜欢让师傅画只凤凰。

沈骁见我看得入神,问道:“喜欢?”

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常买。”

他二话不说,掏出几个铜板递给摊主:“给我夫人画只凤凰。”

摊主是个笑眯眯的老爷爷,拿起勺子,舀起金黄的糖浆,在石板上飞快地勾勒着。

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就出现了,尾巴上的羽毛还闪着光。

我接过糖画,心里甜滋滋的。

这是沈骁第一次给我买东西,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糖画,却让我觉得很温暖。

“谢谢将军。”我抬头对他笑了笑。

他看着我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喜欢就好。”

我们继续往前走,沈骁忽然停下脚步,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指着一盒胭脂问我:“这个……你用得上吗?”

我凑近一看,那胭脂颜色过于艳丽,不是我常用的那种。

我刚想摇头,却看到他眼里那点笨拙的期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用得上,谢谢将军。”

他立刻掏钱买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我,像是在递什么珍宝。

回去的路上,我手里拿着糖画,另一只手被沈骁牵着。

他的手心很烫,布满了老茧,却很有力,让我觉得很安心。

“将军,”我小声问,“你以前……逛过街吗?”

他摇摇头:“在边关,除了打仗就是训练,哪有功夫逛街。这还是第一次……陪人逛街。”

我心里一甜,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额角的疤痕也不那么吓人了。

回到将军府,我把糖画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想等它干了再吃。

沈骁却拿起糖画,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咂了咂嘴:“嗯,挺甜。”

我:“……”

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吃得津津有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天晚上,我第一次主动给沈骁倒了杯茶。

他受宠若惊地接过,手忙脚乱地差点打翻。

“将军,今日谢谢你带我出去。”我说。

他喝了口茶,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谢什么,带你出去是应该的。”

我看着他,鼓起勇气说:“将军,其实……你不用刻意讨好我。我们……慢慢相处就好。”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认真:“我不是刻意讨好你,我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我是想对你好。”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红了。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我知道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却不再像新婚夜那样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气氛。

4

入了冬,京城的雪下得愈发频繁。

将军府的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沈骁带着亲兵们扫雪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凇。

我缩在暖阁里,隔着窗棂看他,见他徒手搬开冻在地里的石块,额角竟渗出了薄汗,衬得古铜色的肌肤愈发健康。

许是前几日逛街受了寒,又或许是将军府的地龙烧得太冷,我竟发起了低烧。

起初只是觉得头晕乏力,没太在意,直到傍晚沈骁练兵回来,见我裹着厚厚的狐裘还在打颤,伸手一探我的额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烫成这样?!”他的嗓门本就洪亮,此刻带着急切,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不等我回答,他转身就往外吼:“来人!去请府医!再把热水、干净帕子都拿来!”

亲兵们被他吓得一激灵,立刻分头行动。

沈骁又折回来,小心翼翼地把我打横抱起。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带着常年习武的温热,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杂着淡淡的雪后寒气。

“别动,小心摔着。”他低头看我,眼神里的焦急毫不掩饰,抱着我就往卧房走。

平日里觉得很长的路,此刻在他脚下不过几步就到了。

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府医很快就来了,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搭脉时皱着眉说:“夫人这是外感风寒,内里又有些燥热,需得好生将养,切不可再受了凉。”说罢开了方子,叮嘱沈骁按时煎药。

沈骁接过方子,亲自去看着亲兵抓药煎药,又回来用温水拧了帕子,笨拙地给我擦脸擦手。

他的手指粗糙,指腹上的老茧蹭在我皮肤上,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糙汉,认真起来的样子,竟有些好看。

“将军,我自己来吧……”我有些不好意思,想接过帕子。

“你躺着别动。”他躲开我的手,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这点小事,我还做不来?”

见他坚持,我便由着他去了。

他擦得很仔细,连我的指尖都没放过,擦完还不忘把我的手塞进被子里捂好。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屋里的地龙烧得正旺,我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着,连发烧带来的不适都减轻了不少。

药煎好了,是黑乎乎的一大碗,散发着浓重的苦味。

我皱着眉不想喝,沈骁却端着碗坐到床边,拿起勺子吹了吹,递到我嘴边:“良药苦口,乖,喝了病才能好。”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哄劝,像在哄小孩子。

我看着他手里的药碗,又看看他期待的眼神,只好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喝着。

药很苦,我忍不住皱起了脸,他见状,立刻从袖兜里掏出一颗糖:“来,吃完药就给你吃糖。”

那是颗晶莹剔透的麦芽糖,一看就是街边小摊买的,或许是他今天练兵时特意揣在身上的。

我心里一暖,接过糖含在嘴里,甜味瞬间驱散了药的苦涩。

“好吃吗?”他看着我,眼里带着笑意。

我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他这才满意地笑了,伸手帮我拢了拢被角:“睡吧,出出汗就好了。我在旁边守着你。”

我确实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感觉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时不时伸手探探我的额头,或者帮我掖好被角。

有他在身边,我睡得格外安稳。

半夜我醒了一次,见烛火还亮着,沈骁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的疤痕在烛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心疼。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此刻却像个需要安抚的孩子。

我伸出手,想帮他抚平蹙起的眉头,手指刚碰到他的额头,他却猛地惊醒了,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锐利如鹰,直到看清是我,才放松下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摇摇头,小声说,“将军,你去床上睡吧,地上凉。”

他看了看窄窄的床,又看了看我,摇摇头:“不了,我在这儿守着你就好。你快睡吧。”

我知道他是怕碰到我,心里又是一暖,不再坚持,只是把自己的被子往他那边拉了拉:“那你披着我的被子吧,别着凉了。”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递过去的锦被,上面还绣着精致的兰花,与他一身的粗犷格格不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披在身上,却只披了一半,另一半小心翼翼地盖在我身上。

“快睡吧。”他低声说。

我“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第二天醒来时,我身上的烧已经退了,神清气爽。

沈骁却不见了踪影,床边的椅子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还留了张字条,上面是他粗犷的字迹:“我去军营了,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起来记得喝。——沈骁”

看着字条,我忍不住笑了。

他居然还会留字条,真是难得。

春桃进来伺候我洗漱,笑着说:“夫人,您是没看见,昨晚将军守了您一夜,今早走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呢。”

我脸颊一热,心里却甜滋滋的。

5

接下来的几天,沈骁对我更是呵护备至。

他让厨房变着花样给我做补身子的膳食,还特意让人从南边运来新鲜的水果;

见我在屋里待得闷了,就在院子里扫出一块空地,支起个简易的秋千,虽然做得歪歪扭扭,却看得出很用心。

“你身子还弱,不能出去乱跑,就在院子里荡荡秋千吧。”他站在秋千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坐上秋千,他在后面轻轻推着。

冬日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荡着秋千,听着身后他沉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美好的。

“将军,”我回过头,看着他,“你荡过秋千吗?”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没荡过。”

“那你试试?”我停下秋千,站起身给他让位置。

他看着小小的秋千,又看看我,有些犹豫:“我这么大个人,坐上去……能行吗?”

“试试嘛。”我拉着他的袖子,难得地撒了回娇。

他被我拉得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坐了上去。

可他刚一坐下,秋千就“吱呀”一声响,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不行不行,这玩意儿太不结实了,别压坏了。”

我看着他那副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见我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额角的疤痕都跟着弯了起来。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将军,夫人,门外……门外有位自称是夫人手帕交的柳小姐求见。”

我愣了一下,是柳如眉。

她是吏部侍郎的女儿,也是我未出阁时最好的朋友。

只是我嫁入将军府后,她一直没来过,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沈骁闻言,眉头微蹙,看了我一眼:“你见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见吧,毕竟是以前的朋友。”

沈骁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管家把人带到花厅,又低声对我说:“有事就叫我,我在书房。”

我点点头,跟着管家去了花厅。

柳如眉穿着一身华贵的粉色衣裙,见了我,立刻扑上来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晚卿,我可算见到你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将军府的日子……是不是不好过?”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下人听见。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笑了笑:“没有,将军对我很好。”

“对您好?”柳如眉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不屑,“我可听说了,那位沈将军可是个粗人,不懂温柔,更不懂风月。你看你这院子,连个像样的花草都没有,哪有尚书府一半好?”

她说着,还故意瞟了一眼我身上的素色衣裙:“你怎么穿得这么素?是不是将军府苛待你了?我带来了些时新的首饰和衣料,你快换上,可别委屈了自己。”

我看着她带来的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又看了看她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优越感,心里忽然明白了。

她这哪里是来看我,分明是来看我的笑话,顺便炫耀她的好日子。

“如眉,谢谢你的好意,”我轻轻推开她的手,语气平静,“只是我觉得,将军府挺好的,沈将军对我也很好。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用不上。”

柳如眉没想到我会拒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晚卿,我知道你是要强,可你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啊。那沈将军再怎么说也是个粗人,他懂什么怜香惜玉?你看你,嫁过来这么久,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想让更多人听见。

我正想再说些什么,一个粗嘎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谁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我和柳如眉同时转头,只见沈骁站在花厅门口,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才不是在书房吗?怎么来了?

柳如眉显然没料到沈骁会来,吓了一跳,连忙福身行礼:“民女柳氏,见过将军。”

沈骁没理她,径直走到我身边,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我身上,动作自然而亲昵:“院里风大,怎么不多穿点?”

他的披风还带着他身上的温热,瞬间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温暖。

沈骁这才看向柳如眉,眼神冰冷:“柳小姐是吗?我夫人说用不上你的东西,就请拿回去吧。还有,我将军府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就不劳柳小姐费心了。”

柳如眉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沈骁不再看她,低头问我:“冷不冷?我们回屋吧。”

我摇摇头,对他笑了笑:“不冷。”

他点点头,又对管家说:“送客。”

说完,他便牵着我的手,转身离开了花厅,留下柳如眉一个人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回到卧房,沈骁才松开我的手,眉头依旧皱着:“那女人跟你说什么了?”

我看着他有些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将军府不好,觉得你对我不好。”

“她胡说八道!”沈骁立刻炸了毛,“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

看着他急着给自己辩解的样子,我心里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我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跟她说了,可她不信。”

沈骁看着我,眼神软了下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有些笨拙,却充满了宠溺:“别理她,那种嚼舌根的女人,以后少跟她来往。”

我点点头,看着他:“将军,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听着?”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我……我路过,听见她说话大声,就进来看看。”

看着他难得的窘迫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他一直在外面,听到柳如眉说我的坏话,才忍不住进来的。

“好了,不说她了,”我笑着说,“我饿了,想吃将军昨天买的那家糖糕。”

“好,”沈骁立刻来了精神,“我这就去给你买!”

看着他风风火火往外走的背影,我靠在门上,心里甜得像含了块麦芽糖。

6

柳如眉那次拜访后,府里渐渐清静了许多。

沈骁似乎把她那句“将军不懂怜香惜玉”记在了心里,变着法儿地对我好,只是方式依旧带着浓浓的“糙汉”风格,常常让我哭笑不得。

他不知从哪儿听说南方的丝绸最养人,竟托人从千里之外的苏杭运来整匹的云锦,颜色都是大红大绿的,说是“喜庆”。

我看着那堆艳俗的料子发愁,最后挑了匹月白色的,让春桃做了身新袄子,剩下的全被他拿去给亲兵们做了汗巾,美其名曰“不能浪费”。

又有一次,他打猎带回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说见它毛茸茸的像我,便想养着给我作伴。

那狐狸野性未驯,见人就龇牙,吓得我躲在沈骁身后不敢出来。

他却哈哈大笑,亲手给狐狸搭了个精致的窝,还非要给它取名“卿卿”,被我红着脸狠狠瞪了一眼才作罢。

日子就在这些啼笑皆非的小事中慢慢流淌,我对沈骁的依赖也越来越深。

他不再是那个让我害怕的“凶神恶煞”,而是我可以依靠的夫君,是将军府里最温暖的存在。

转眼到了年关,将军府难得热闹起来。

沈骁下令杀猪宰羊,亲兵们忙着挂灯笼贴春联,厨房里飘出阵阵肉香。

我跟着厨娘学做年糕,笨手笨脚地揉着米粉,弄得满脸都是白花花的粉末。

沈骁练兵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我这副模样,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小夫人,你这是和面还是和泥呢?”

我气鼓鼓地瞪他:“不许笑!人家第一次做嘛。”

他走过来,用手帕帮我擦着脸,动作温柔得不像他:“好好好,不笑你。想吃年糕跟我说,让厨房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小心烫着。”

“我想做给你吃嘛。”我小声嘟囔着,脸颊有些发烫。

他动作一顿,低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化为浓浓的笑意:“好,我等着吃夫人亲手做的年糕。”

那年的年夜饭,格外丰盛。

沈骁把我拉到主位上坐着,不停地给我夹菜,一会儿是炖得酥烂的羊肉,一会儿是油亮亮的红烧肉,还非要我喝一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烈酒,说是“驱寒”。

“我不会喝酒。”我看着眼前的小酒杯,有些害怕。

“一小口,没事的。”他哄着我,“这酒是我用野果酿的,不烈,甜着呢。”

我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口,果然带着淡淡的果香,甜滋滋的。

他见我喝了,笑得更开心了,自己则端起大海碗,咕咚咕咚灌了半碗,看得我直咋舌。

饭后,沈骁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院子里,只见他一拍手,亲兵们立刻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烟花。

刹那间,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将军府,也照亮了沈骁带着笑意的脸。

“好看吗?”他问我,眼里的光芒比烟花还要璀璨。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在自家院子里看烟花,还是和他一起。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手套传来:“晚卿,以后每年过年,我都陪你看烟花。”

我抬头看他,月光和烟花的光芒落在他脸上,额角的疤痕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我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6

过了年没多久,沈骁突然接到圣旨,要他再次奔赴边关,抵御外敌入侵。

接到圣旨的那天,他一整天都沉默寡言,坐在书房里擦拭着他的佩刀,刀锋在烛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晚上,我端着一碗热汤走进书房,见他还在擦刀,便轻声说:“将军,喝点汤吧,暖暖身子。”

他抬起头,眼神疲惫却依旧锐利:“你怎么还没睡?”

“我等你。”我把汤碗放在他面前,“将军此去边关,一定要保重身体。”

他放下刀,看着我,眼神复杂:“晚卿,我……”

“我知道,”我打断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保家卫国是将军的职责,我懂。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才伸出手,轻轻抱住我:“傻丫头,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有力,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味,心里却充满了不舍。

沈骁走的那天,天还没亮。

他穿着厚重的盔甲,腰佩长剑,整个人显得更加高大威武,却也更加冰冷疏离。

我强忍着眼泪,帮他整理着披风,反复叮嘱着:“路上小心,按时吃饭,记得写信……”

“知道了,”他握住我的手,“回去吧,外面冷。”

我看着他翻身上马,率领着亲兵们消失在晨雾中,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春桃在一旁安慰我:“夫人别担心,将军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边关苦寒,战事凶险,他额角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骁走后,将军府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没有了他震天的笑声,没有了他笨拙的关怀,连院子里的秋千都显得孤零零的。

我每天除了打理府中事务,就是坐在窗前,看着门口的方向,盼着他的信。

终于,半个月后,第一封信到了。信是沈骁亲笔写的,字迹依旧粗犷,却难得地工整了些:

“晚卿:

一路顺利,勿念。边关苦寒,不如京城温暖。你身子弱,记得多穿些,别冻着。我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你。

沈骁”

看着信上那句“有点想你”,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眼泪却也跟着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收到沈骁的信。

有时是报平安,有时是讲些边关的趣事,偶尔也表达一下思念,每次都能让我开心很久。

我也给他回信,跟他说将军府的日常,说我学会了做什么新菜,说那只被他取名“卿卿”的小狐狸终于不再怕人了。

我知道,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我的信,或许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给“卿卿”喂食,管家匆匆进来,脸色慌张:“夫人,不好了!前线传来消息,说……说将军在战中受了重伤,被围困在黑风口,生死未卜!”

我手里的食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小狐狸被吓得钻进了窝里。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幸好春桃及时扶住了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抓住管家的袖子,声音都在颤抖。

“是……是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说将军为了掩护主力撤退,中了敌人的埋伏,身受重伤,被困在黑风口,援军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管家的声音也在发抖。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他上封信还说一切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重伤被困了?

“夫人,您冷静点!”春桃抱着我,“说不定是误传呢?将军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我哪里冷静得下来?

沈骁是我的夫君,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

他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春桃,”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去边关!”

“夫人,您说什么?”春桃吓了一跳,“边关那么远,又那么危险,您一个女子怎么去?”

“我不管!”我语气坚决,“我要去见他,我要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管春桃怎么劝,我都铁了心要去边关。

我知道这很冒险,也很荒唐,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而无动于衷。

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又变卖了一些首饰,雇了辆最快的马车,带上春桃和几个忠心的家丁,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踏上了前往边关的路。

一路颠簸,风餐露宿,昔日娇生惯养的尚书府嫡女,此刻却顾不上任何体面。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在他出事前赶到他身边。

在历经半个多月的艰辛后,我们到达了离黑风口最近的一座军营。

这里是大靖的后方营地,到处都是伤兵和忙碌的军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我顾不上休息,立刻找到营地的守将,表明身份,要求去黑风口。

守将是沈骁的老部下,见了我又惊又敬,连忙劝阻:“夫人,黑风口现在太危险了,敌人围困得很紧,将军又身受重伤,您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将军分心啊!”

“我不是去添乱的,”我急切地说,“我懂些医理,可以去照顾将军,也可以帮着军医做点事。求您了,让我去吧!”

守将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吧,我派一队亲兵护送您去,但您一定要答应我,到了那里,一切听指挥,不能乱跑。”

“谢谢你!”我激动地向他道谢。

坐上前往黑风口的马车,我的心一直悬着。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沈骁现在怎么样了。

但我知道,我必须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陪在他身边。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抵达了黑风口外围的临时营地。

这里比后方营地更加惨烈,伤兵们的呻吟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的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我跳下车,顾不上疲惫,立刻问守营的士兵:“沈将军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士兵们见了我,都很惊讶,连忙指着不远处一个简陋的营帐:“将军在里面,夫人您快去吧!”

我提起裙摆,发疯似的跑向那个营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营帐外守着两个亲兵,见了我,立刻行礼:“夫人!”

我顾不上回礼,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进去。

营帐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沈骁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军被,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额角的疤痕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蹙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骁!”我忍不住叫出声,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听到我的声音,沈骁猛地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是我时,眼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晚……晚卿?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这里多危险!”

他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动!”我连忙跑过去,按住他,“我来看你,你怎么样?伤在哪里?”

“我没事,”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心疼,“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回去!”我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听说你受伤了,我担心你,我要来照顾你!”

“你这傻丫头!”他看着我,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京城吗?谁让你跑这么远来冒险的?”

“我不管!”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我要留下来照顾你,等你好了一起回去!”

看着我倔强的样子,沈骁叹了口气,眼里的怒气化为浓浓的无奈和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了,你留下吧,但一定要听我的,不许乱跑,不许靠近前线。”

“嗯!”我用力点点头,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

就这样,我在黑风口的临时营地住了下来。

这里的条件比我想象中还要艰苦,没有温暖的被窝,没有精致的饭菜,甚至连干净的水都有限。

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守在沈骁身边,看着他,我就觉得安心。

我每天帮着军医给沈骁换药、喂药,用温水给他擦脸擦手,给他讲京城的趣事,努力让他开心起来。

沈骁起初还硬撑着不让我照顾,后来见我执意如此,也就由着我了,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爱意。

“晚卿,辛苦你了。”有一次,他看着我忙碌的身影,低声说。

我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不辛苦,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我好了,带你去看草原上的星星,比京城的烟花还好看。”

“好,我等着。”我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沈骁的伤势渐渐好转。

而这时,援军也终于到了,一举击溃了围困黑风口的敌人。

当胜利的号角吹响时,沈骁已经能勉强下床了。

他站在营帐外,看着凯旋的士兵,眼神锐利如鹰,又变回了那个威风凛凛的镇北将军。

他转过身,看着我,伸出手:“晚卿,我们回家。”

我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依旧温热,充满了力量。

“好,我们回家。”

来源:荟萃文阁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