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因此,沈方愉决定不再等待,只希望与林盛南从此成为陌生人,永不相见。
在与沈方愉共度的十五载时光中,林盛南却做了三件让她心碎的事。
首先,在她的生日那天,他选择去见另一个女子;
其次,他不慎丢失了奶奶留给他们的情侣围巾;
最后,在沈方愉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挂断了她的电话。
因此,沈方愉决定不再等待,只希望与林盛南从此成为陌生人,永不相见。
在林盛南背叛之后,沈方愉尝试了割腕自尽。
幸运的是,她并未因此丧命。
当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耳边传来护士们的谈话。
“302号床的紧急联系人还没到医院吗?”
“没有,给他打电话时,他总是说忙,有空再来。但我清楚地听到他那边有庆祝生日的声音。”
“似乎是在给一个叫于薇的人庆生。”
沈方愉的左耳失去了听力,但右耳却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护士们换完药水离开后,躺在床上的沈方愉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一刻,她对林盛南彻底失去了希望。
她和林盛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他们见证了彼此最纯真和最尴尬的时刻,有过亲密无间,也有过争吵和分歧。
她曾坚信能与林盛南携手到老,从未想过林盛南的心会逐渐转向另一个女人。
一个名叫于薇的女病人。
他会在沈方愉的生日时,抛下自己的女友,去陪伴于薇。
他会记住与于薇的每一次复查。
他整日不回家,一旦被问起,就说于薇需要他。
沈方愉曾试图说服自己,林盛南只是过于同情突遭不幸、双腿骨折的于薇。
直到一周前,沈方愉相依为命的奶奶因脑溢血突然去世。
林盛南却没有出现在奶奶的葬礼上。
沈方愉这才不得不承认。
——林盛南不再爱她,他的心已经属于另一个女人。
沈方愉费力地从病床上坐起,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在尝试自杀之前,她连续给林盛南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
从无人接听打到手机没电。
然而,一天一夜过去了,她的手机里没有林盛南的回电,只有电台同事的几个未接来电。
沈方愉戴上床头柜上的助听器,回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同事就急切地问:“方愉,你不接电话,也不来公司,你去哪儿了?”
连同事都会关心她,而作为男友的林盛南却连一句问候都不愿意给。
沈方愉心中一阵酸楚,尽量平静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发烧住院了。”
“这几天的电台节目,麻烦你帮我代班……”
一周后,沈方愉出院了。
她刚回到家,就遇到了正要出门的林盛南。
林盛南看到沈方愉,显得既惊讶又尴尬。
“你出院了?真的很抱歉,这几天我实在太忙了,又是出差又是培训,真的没时间去医院陪你。”
“奶奶的后事,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沈方愉不想再听他的谎言,冷冷地回答:“不用了,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林盛南似乎松了一口气。
沈方愉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突然一阵剧痛,她明白——她已经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说:“林盛南,我们分手吧……”
话还没说完,林盛南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打断了她:“方愉,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就这样离开了。
沈方愉眼眶泛红,闭上眼睛,然后说出了未完的话:“林盛南,我们分手吧。”
话已出口,她就当他已经答应了。
答应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感情。
沈方愉整理好自己的行装,正打算搬出这个地方。
她联系了几个房产中介,计划在电台周边寻找住处。
然而,当她第二天去电台工作时,却在直播间外意外遇到了满脸喜色的前辈。
“方愉!台里决定推荐你去参加首都的培训,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前辈兴奋地说。
“只要你能在培训的最终考核中拔得头筹,不仅能留在首都,还能拥有自己的节目!”
沈方愉愣了一下。
从她记事起,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档自己的电台节目。
小时候,每当父亲赌博输钱回家,就会对她和母亲动手。
发泄完怒气后,父亲就会去床上睡觉。
母亲则一边哭泣,一边收拾残破的家。
而她就会躲到邻居林盛南家,两人一起守在收音机旁,听里面的故事,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身上的伤痛。
后来,母亲离家出走,父亲被监禁,留下她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长大后,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电台的主持人,已经工作了五年。
“我要去!谢谢前辈。”沈方愉立刻回答。
然后她深深地向前辈鞠躬:“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台里的期望。”
如果换作以前的她,或许还会考虑林盛南的感受。
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甚至不需要再找房子,这个月的工作结束后,就可以直接离开。
这天下班后,沈方愉回到家,又把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放回原位。
第二天,是社区每月一次的公益活动日。
沈方愉和林盛南一起来到敬老院。
她已经来过很多次,所以大家对她都很熟悉,知道林盛南是她的男朋友,常常拿他们开玩笑。
这次也不例外。
社区的于主任笑着说:“小沈,好久不见啊。你和小林给大家唱首歌吧。院里来了新人,还没听过你们的经典曲目《我只喜欢你》呢。”
沈方愉一愣。
自从于薇出现后,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和林盛南合唱这首歌了。
她刚想拒绝,就听到林盛南直接说:“算了吧,我好久没唱这首歌了,早就忘了怎么唱。”
沈方愉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突然,林盛南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立刻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口。
五分钟后,他小心翼翼地牵着于薇的手走了进来。
“你慢点,这里有台阶。”他细心地提醒。
于薇也甜甜地笑着回答:“知道了。”
于薇一个月前搬到了他们的社区,是林盛南帮她找的房子,只隔了两栋楼。
沈方愉看着他们坐下,始终没有说话。
于主任看到于薇,忍不住又提起老话题:“听说于小姐是唱歌的网红,能不能给大家唱一首?”
大家立刻鼓掌表示支持。
“这……”于薇立刻脸红了,害羞地拉着林盛南的衣袖。
林盛南立刻温柔地说:“别怕,我陪你一起唱。”
于薇点点头,又小声问:“但你不是不喜欢听歌吗?你会唱什么?”
林盛南皱起了眉头。
沈方愉平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苦思冥想。
下一刻,只见林盛南舒展了眉头,非常自然地说。
“我只会唱《我只喜欢你》,我们就唱这首吧。”
就在这一刻。
四周人那惊讶的目光几乎要把沈方愉给淹没了。
沈方愉面如止水地看着,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原来,林盛南并没有忘记,他只是不愿意和她一起唱了。
沈方愉再也看不下去台上两人那含情脉脉的场面,第一次提前结束了公益活动。
当她经过门口时,她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拿着手机一直对着台上的于薇,好像在直播。
她没放在心上,直接转身走了。
等到林盛南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直接坐在沈方愉旁边,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提前离开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微责备。
沈方愉随口编了个理由:“我不太舒服,来例假了。”
以前的林盛南对她的例假时间了如指掌,这样的谎言根本骗不了他。
但现在的林盛南早已不再关心她,所以他根本不会怀疑。
果然,林盛南只是随口说了句:“那好吧,你早点休息。”
沈方愉移开了视线,嘴角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林盛南依旧早出晚归,她也忙于比赛的准备,回家也越来越晚。
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却连见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这一天,沈方愉难得早下班,回到小区,远远地就看见林盛南和于薇两人在夕阳下散步。
林盛南牵着于薇的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沈方愉默默地走了过去。
林盛南看到她的瞬间突然松开了手。
然后他又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你先自己回去,我送于薇回家就回来。”
沈方愉瞥见于薇脸上的得意之色,好像在说:“就算你是他女朋友又怎样,他还不是要先送我回家。”
她的心猛地一紧,然后又迅速地放松。
“好的。”她简洁地回答。
正想绕过他们离开,却看到一个气势汹汹的大姐突然朝林盛南冲了过来。
直接质问道:“林医生,你女朋友在养老院搞直播,害得我妈被几个人围着,摔了好大一跤!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处理结果!”
沈方愉愣住了。
她瞥了一眼满脸心虚害怕的于薇,想起前几天那位对着于薇直播的陌生男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方愉脸上露出一丝讽刺,只觉得无趣,抬脚准备离开。
而那大姐已经伸手去揪于薇的衣服。
于薇花容失色,往林盛南身后一躲,就指着沈方愉尖叫道:“我不是林盛南的女朋友!她才是!”
大姐猛地停住,回头就扯住沈方愉,质问林盛南:“这才是你女朋友?”
林盛南瞥了神色冰冷的沈方愉一眼,又瞥了眼泪汪汪的于薇一眼。
最后他说:“……是。”
然后他又劝道:“这位女士,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结果……”
但大姐不管不顾,连他的话都没听完,扯过沈方愉的领子,一巴掌就落了下来!
“好啊!还敢在一边看戏,差点找错人!”
猝不及防之下,沈方愉躲闪不及,竟然被直接打掉了助听器。
耳边的嗡鸣让她慌乱起来,挣扎着就要去地上找,却被大妈紧紧拽着没法动。
持续的嗡鸣声中,她忽然想起了十二岁那年,她被醉酒的父亲施暴,几巴掌下来,打得她满耳是血。
是林盛南带着警察破门而入,将她护在了身后。
他就像她的骑士,撑起了她摇摇欲坠的全世界,带给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以为林盛南会永远挡在她前面。
但现在,林盛南却为了另一个女人。
毫不犹豫地就将她推了出去。
最后,所有人都被领到了社区中心。
大妹子得知实情后,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投向了沈方愉。
沈方愉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看着林盛南竭尽全力地为于薇求情,她只是静静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大妈跟在她身后出了门,一边道歉一边忍不住说:“哎呀,姑娘,你挑男人的眼光可真不咋地。”
“那女的一看就是个狐狸精,你男人还跟她纠缠不清,这可不行啊。”
沈方愉喉咙发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地说:“对,所以我们已经分了。”
沈方愉回到家不久,林盛南也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不满地看着沈方愉:“沈方愉,你怎么就这么没同情心呢?”
“于薇她已经够惨了,你就不能多体谅她一下吗?”
沈方愉感到困惑。
她该如何体谅于薇?
体谅她用尽手段,卑鄙无耻地抢走自己的男朋友吗?
于是,她很认真地问林盛南:“林盛南,你还记得你的女朋友是谁吗?”
这话一出口,林盛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尽管沈方愉已经决定放弃他,但这一幕还是让她心中泛起酸楚。
她红着眼睛,转头走向卧室。
林盛南心里一慌,本能地上前抱住了她,低声说:“对不起方愉,我也是急了,才会这么说。”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些话,我们不是说过永远不吵架的吗?你就原谅我吧,好吗?”
他那熟悉的味道围绕着沈方愉,但她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经变成了对这个男人的绝望。
“没有下一次了。”
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林盛南却以为她原谅了自己,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他又提议:“你不是一直想去阳泉山看日落吗?这周末我们一起去吧?”
沈方愉想说:在你无数次推脱之后,我已经一个人去过了。
但她突然想起阳泉山后寺庙的姻缘树上,还挂着他们当年一起挂的愿望牌。
上面写着——林盛南和沈方愉要永远在一起。
她已经决定离开他了,这个愿望牌也不应该再挂在那里了。
沈方愉这样想着,便说:“好,我们再去一次阳泉。”
去摘下他们曾经的真心。
周末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林盛南却说医院有急诊,要出去一趟:“你先去阳泉山脚等我,我马上就到。”“对了,可能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沈方愉答应了一声。
但林盛南这一去,就没了消息。
沈方愉在山脚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下午三点,期间林盛南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挂断最后一通电话,便不再犹豫,独自上了山。
到了姻缘树下,沈方愉一张一张地看树上的愿望牌。
每一张都承载着一对恋人的愿望。
沈方愉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和林盛南的那一个。
也许早就被清理掉了,也许是因为绳子老化而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也许它此刻就挂在树上,但她就是找不到。
沈方愉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细雨开始打湿她的身体。
她回过神来,打开伞,准备离开。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沈方愉拿出手机一看,是于薇的语音消息。
她点开语音,于薇的声音听起来又甜又软,却像毒蛇一样狠毒。
【方愉姐,你别介意啊,盛南知道我摔了一跤,一直守在我身边呢。】
【毕竟,你也知道,在你和我之间,盛南总是会选择我的。】
原来是去陪于薇了。
沈方愉心里明白,胸口一阵刺痛,但不至于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心愿牌不见了,让她觉得这段关系注定要失败。
她没回复,只是又一次把这条语音存了起来。
收藏夹里已经存了不少于薇的挑衅信息。
【方愉姐,盛南亲手给我熬了粥。知道我看不见,还一点点地喂我。】
【方愉姐,盛南陪我去复查的时候,有病人说我们是恩爱的一对,他一句话都没反驳。你说,他心里是不是也有我?】
这样的话,这一年于薇一共发了五十三条。
甚至沈方愉自杀,除了林盛南挂她电话,也是因为于薇发来的,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方愉姐,盛南知道我梦想去看海,所以没去参加你奶奶的葬礼,特意开车带我去海边。】
就因为这个荒谬的理由,林盛南消失了三天。
让奶奶临终前都没能见到他。
……
沈方愉从阳泉山下来,洗漱完,林盛南才回家。
他有点心虚:“那个……我们下次一起去吧。”
沈方愉直接拒绝了:“不用了。”
她再没有去阳泉山的理由了。
林盛南愣了一下,继续解释:“我今天真有事,于薇在家摔了一跤。”
“她以前好好的,现在动不了,你知道这有多痛苦吗?”
有多痛苦?
沈方愉觉得自己是知道的,毕竟她也不是天生左耳听不见。
而且于薇只是骨折,又不是双腿废了。
沈方愉不在乎林盛南前后不一的借口,她只是觉得他的话可笑。
她一个字都没回,扭头进了洗手间。
然而,门口随后却传来更猛烈的关门声。
沈方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着洗漱台上那一对一模一样的情侣牙刷,突然陷入了沉默。
不久,等她离开卫生间,摆在林盛南牙刷旁的,已经是一根新的牙刷了。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冷战。
直到林盛南母亲生日,两人一起去了林家。
进门前,林盛南才和她说了第一句话:“笑一下,别让我妈担心。”
沈方愉愣了一下,便露出笑容跟着进去了。
林母离婚很久了,这顿饭只有他们三人吃。
饭桌上不知是谁提到林父,气氛一下凝固。
但林母却是轻描淡写地略过:“别大惊小怪的,他在我这儿已经翻篇了。”
“他现在和那女人也过得不错,我们算是好聚好散。”
听到这话,沈方愉心里一震。
和林母告别后,林盛南开车送她回电台。
车在门口停下。
沈方愉下车,关车门前,突然看向林盛南说:“林盛南,如果你变心了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
林盛南一愣,以为她还在为于薇的事生气,顿时无比烦躁。
“我真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于薇一个人也不容易……”
沈方愉已经走远。
林盛南的话卡住,迅速掉头往家里开去。
路上,他开着车,心里郁闷,随手打开车的电台,却恰好是沈方愉主持的。
他都快记不清有多久没听她的电台了。
有听众来电求助道:“姐姐,和我相恋了很多年的男朋友突然出轨了,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林盛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一顿。
下一刻,沈方愉温和却又坚定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扔掉它,所有坏掉的东西,都该被扔进垃圾桶。”
林盛南心跳加速,猛地关掉了收音机。
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心中的不安抛到脑后。
……
工作结束时,一位资深同事对沈方愉说:“下星期我们计划进行回访,这是十年前一些听众的联系信息,你负责记录他们的现状。”
沈方愉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沈方愉和助手在咖啡馆与听众见面,很快就到了当天的最后一位。
她低头阅读对方的留言。
【感谢电台主持人的鼓励,让我鼓起勇气逃离了地狱,现在我过得很好……】
她还没看完,留言者就走进了包间。
沈方愉立刻抬起头。
这一刹那,她仿佛被闪电击中,十五年的情感瞬间爆发。
眼前的这位女士,正是她失散十五年的亲生母亲!
沈方愉呆呆地看着她的母亲。
母亲穿着舒适的衣服,脸上没有了记忆中的阴霾,甚至这些年来还胖了一些,脸上有了肉。
沈方愉心情复杂,紧紧捏着手掌,最后颤抖着问。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母亲没有认出她,惊讶地“啊”了一声。
沈方愉意识到了,她的声音颤抖:“我是方愉……沈方愉。”
母亲立刻脸色大变:“我不认识你!对不起,我还有事,这个采访我不参加了!”
她站起来就要离开。
沈方愉也慌了,本能地伸手拉住她:“妈!”
却被母亲更用力地甩开:“我不是你妈!”
沈方愉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相信地站在那里。
母亲急忙推开包厢门,突然,一个小女孩扑进她怀里,撒娇说:“妈妈,你怎么刚进去就出来了……”
母亲抱着女孩,下意识地警惕地看着沈方愉,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有一个女儿。”
沈方愉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母亲抱着女孩跑开的背影,仿佛灵魂出窍。
密密麻麻的疼痛遍布她的全身,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让助手把资料送回电台,自己则茫然地回到了家。
当她关上卧室的门,这一刻,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揪着衣领,痛哭失声。
却在下一刻,与突然打开房门的林盛南对视。
林盛南皱了皱眉,低声问:“你怎么了?”
沈方愉的悲伤就这样被暂停了,她眼睛红肿,却说:“没事,工作上有点压力,哭出来就好。”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谎言,但林盛南信了。
林盛南嗯了一声,真的转过身去:“今天你就不用做饭了,我叫外卖。”
门被他关上的瞬间,沈方愉彻底瘫坐在地上,再也哭不出来。
只有胸口越来越痛。
——她爱了十多年的人,面对她的悲伤,已经可以做到完全的漠视。
半小时后,沈方愉走出房间,走向客厅。
林盛南正在从外卖袋里拿出饭菜,看到她过来,随口说:“缓过来了?坐下吃饭吧。”
沈方愉没有回应。
她就这样看着林盛南若无其事地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林盛南吃到一半,才发现沈方愉没有动筷,他停顿了一下,夹起白灼虾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他轻声说:“怎么不吃?你不是最喜欢虾吗。”
沈方愉终于尴尬地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被林盛南轻易地击碎了。
沈方愉睁开了眼睛。
平静地说:“林盛南,喜欢虾的人一直是你。”
“我对海鲜过敏。”
林盛南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他不自觉地辩解说:“我注意到你总是买虾,就误以为你特别爱吃虾。”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转移话题:“我还点了小炒肉,你尝尝这个。”
沈方愉轻轻应了一声,却没动筷子,只是问:“再过几天是清明节,你打算去给奶奶扫墓吗?”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心虚,林盛南急忙答应:“当然,当然。”
一顿饭结束后,他立刻做出要离开的样子:“我晚上要上班,先走了。”
沈方愉静静地看着林盛南离去,甚至在苦涩中找到了一丝乐趣。
幸好她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期待。
和平分手,不也是一种美好的结局吗?
到了扫墓的那天。
沈方愉从柜子里翻出了奶奶曾经为他们编织的围巾,系在了脖子上。
出门前,她看到林盛南脖子上什么也没有,便提醒他:“把奶奶给你织的围巾戴上吧。”
话音未落,林盛南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
沈方愉一怔。
只见林盛南转过身,满脸歉意地对她说:“方愉,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围巾弄丢了。”
沈方愉沉默了许久。
这对围巾是奶奶生前为他们织的最后一对。
当时奶奶已经卧床不起,但她还是紧紧握着他们的手,反复叮嘱:“你们要好好生活,相互扶持。”
沈方愉难看的脸色在林盛南眼中,仿佛是一种无言的质疑。
他避开视线,低声说:“走吧,围巾丢了就算了,要是耽误了扫墓,那不是更糟糕?”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再说,奶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我。”
确实,奶奶不会责怪他。
但这么好的人,林盛南却不愿意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沈方愉深吸一口气,眼眶还是红了。
“走吧。”
她决定当作奶奶从未为他织过这条围巾。
沈方愉和林盛南去了墓地。
祭拜完奶奶后,林盛南找借口抽烟走开了。
沈方愉蹲在奶奶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奶奶的黑白照片,轻声说。
“奶奶,我带林盛南来看您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和他一起来看您。
我和他分手了。
对了,我还见到我妈了。
她现在过得很好,有了新的家庭。
而我,也即将去首都,我会好好生活,再也不会做傻事。
奶奶,下辈子,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孙女。”
“走吧,天色不早了,下山不容易。”
林盛南沙哑的声音将沈方愉的思绪拉回。
她站起身,看向林盛南,却看到他眼中隐约的泪光。
她心中涌起一股讽刺。
迟到的悔恨,对于已经离开的人,真的有意义吗?
沈方愉回到家,却看到同事突然发来了一条消息:“方愉,你快上网看看!!”
沈方愉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点开链接,自动跳转到了本地热搜。
上面赫然写着:【网红博主于薇男友出轨电台女主持沈方愉,网红和女主播!两女争一男,谁才是最后赢家?】
沈方愉随手点开了一个热门视频,只见于薇在直播中得意洋洋地向粉丝炫耀:“我的男友,是市医院骨科最年轻的主治医生,林盛南。”
“我们已经交往半年了……”
博主截取了这段视频,紧接着又晒出了沈方愉和林盛南的亲密照片。
——正是沈方愉在微博上唯一一条提及林盛南的内容,时间也恰好是半年前。
博主激动地@于薇:“女神!我是你的铁粉,我支持你谈恋爱,但求你找个靠谱的男人!”
于薇至今未作回应。
然而,她的粉丝却将沈方愉骂得狗血淋头,评论区里全是对她的攻击。
【我们女神不可能是第三者,所以那个丑女主播肯定是小三!逻辑完美!】
【贱人!我已经知道她住哪了!大家快去她单位举报她破坏社会道德!】
他们不仅扒出了沈方愉的身份和住址,还将她钉在了小三的耻辱柱上,誓要将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沈方愉呆坐在沙发上,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突然,浴室门开了。
林盛南坐到沈方愉旁边,好奇地看了看她的手机。
“怎么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后,林盛南陷入了沉默。
沈方愉抬头看着他,尽量平静地说:“林盛南,你看到了,他们骂我是小三。”
林盛南眼神闪烁,似乎犹豫了几秒,然后说:“我知道,但是方愉……于薇她是公众人物,她要靠网络生存,你不一样。”
沈方愉的左耳突然嗡嗡作响,而林盛南的声音却越来越平静。
“她已经发了视频说我是她男朋友,如果现在否认,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方愉,要不你发个道歉声明吧,就说照片发错了。”
“这样,事情就解决了,对大家都好。”
沈方愉的眼眶发热,心却彻底凉了。
她忍不住问:“好在哪里?”
林盛南不假思索地说:“好在……”
沈方愉心痛如绞,直接打断了他:“好在我成了小三?还是你承认,你和她交往了?”
林盛南愣住了,有些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无事生非,她只是我的病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能帮她。”
这话听起来更加讽刺。
正牌女友不帮,反而偏帮别的女人。
沈方愉闭了闭眼,沉声说:“我给她三小时,明天没看到她发澄清,我就自己发。”
林盛南一愣,似乎没想到从不反驳他的沈方愉会拒绝他。
他皱起眉头,显得很不高兴。
“我对你很失望,沈方愉。”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家。
沈方愉却一下子身子弯了下来,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
林盛南真的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对他的期待。
第二天。
沈方愉去电台上班,她尽量平静地不让情绪影响到工作,但还是被前辈叫到了办公室。
她本以为前辈是要批评她,没想到前辈却说。
“方愉,最近网上的舆论确实不好听,但我们相信你。”
“这样吧,你明天就去首都吧,剩下的工作我叫别人替你。”
沈方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哽咽地说了声“好”,又补充道:“我走之前一定会澄清这件事的,绝不会让电台蒙羞。”
出了办公室,她就去办了交接手续。
离开的时候,还是正午。
沈方愉忽地回头。
电台大门静静地立在那里,人们进进出出。
千百种滋味同时涌上心头。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她是真的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也是真的,要离开林盛南了。
沈方愉打算打包行囊,踏上归途。
谁料,刚踏进小区,就有个男人突然冲出,紧紧扣住她的胳膊。
“沈方愉!我找你找得好苦!你爹出狱了,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若非网友曝光了你的住址,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躲我?”
沈方愉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雷击中!
眼前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逐渐与记忆中那个恶魔般的父亲重合!
沈方愉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
“放开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沈父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来是为了要钱?”
他手劲加大,威胁道:“告诉我你妈的下落!你是她女儿,她不可能逃了十几年不联系你!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当年能打聋你一只耳朵,现在也能打聋另一只!”
沈方愉心中一紧。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次见面时,母亲那警惕的眼神,以及她紧紧抱着孩子的动作。
“我不知道!”她强迫自己冷静,紧咬着牙关,坚定地说。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沈方愉打倒在地。
她左耳的人工耳蜗被打得飞了出去。
脑袋嗡嗡作响,口中满是血腥味。
时隔十年,沈方愉再次尝到了血的味道。
“你以为不开口就没事了?你和你妈妈!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沈父对沈方愉拳打脚踢,直到保安闻声赶来才将他制服。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沈父仍旧一路咒骂。
沈方愉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坐在警局里,她才给林盛南打了电话。
可惜,电话一直没人接。
最后,反而是她自己挂断了电话。
十年了,她早已不再害怕沈父,她早就看清,他不过是个仗着力气大作威作福的废物。
沈方愉挂断电话,配合警方做笔录,然后去验伤。
——她要再次将沈父送进监狱。
她的人生,不再依赖林盛南。
即使没有他,她也能自救。
一切处理完毕,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多。
林盛南不在家。
这一夜,他也没回来。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奶奶的葬礼。
沈方愉当时真的很绝望,那时她失去了奶奶,林盛南的抛弃,让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极端的情绪压倒了一切,她才做出了傻事。
但现在,林盛南再也不能让她伤害自己分毫。
沈方愉自己给伤口上了药,然后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她拖着箱子准备去机场。
没想到却在小区门口,被一群举着摄像头的记者堵了个正着。
“沈方愉,你看林盛南和于薇的直播了吗?你为什么要宣称自己是林盛南的女朋友呢?”
“对于于薇,你有什么道歉的话想说吗?”
沈方愉脑子一懵。
她低头看手机热搜,才知道林盛南昨晚是和于薇直播去了。
直播视频里,林盛南亲口说:“我没和沈方愉交往过,从始至终,只有于薇一个女朋友,沈方愉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
而于薇也在林盛南说完后,幸福地揽住了他的手臂。
“家人们,我现在很幸福。”
这就是林盛南最后的解决方式吗?
否认了他们之前的十几年,只为给另一个女人开脱。
沈方愉此时荒谬地简直想笑,可鼻酸也一同涌了上来,眼眶发红。
深吸口气,她抬头径直问蠢蠢欲动的记者:“你这是直播?”
记者愣了一下才说:“是。”
沈方愉凑近一看,直播间里已经有3万人,还在不断往上涨。
这一瞬,许多念头在她脑海划过。
那些曾经的美好和如今的痛苦,都变成了泡沫缓缓消散。
另一边,林盛南正在于薇的家里陪她吃饭。
于薇家有一个很大的电视机,此刻正实时转播着关于沈方愉的采访画面。
弹幕上划过的都是在骂沈方愉的话。
【小三去死!】
【贱人这是想逃了?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都有人!】
林盛南看着这些话,手不觉攥紧,皱紧眉看向于薇:“你不是说只要直播完,这件事就结束了吗?”
于薇神色懵懂而可怜:“我也不知道这些记者为什么这么做?”
林盛南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起身就要去找沈方愉。
就在这时。
直播视频里的沈方愉抬眼直视镜头,说话了。
“我的确是沈方愉,但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道歉的。”
林盛南一顿,转过身。
镜头里,沈方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仿佛透过了无线电的阻隔,真实地打在了他的心上。
然后,他听见她说:“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林盛南。”
她一句话,直接否认了他在她世界里存在过的痕迹。
沈方愉的语气决绝:“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特意拿我这个陌生人来炒作,两位在网上诽谤我的事,我会寻求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其他的,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麻烦让让,我还要赶飞机。”
说罢,她便从记者堆里平静地走过。
提着她的箱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所有镜头里。
林盛南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不只是因为目睹了沈方愉当众否认他的存在。
更让他喘不过气的,是沈方愉手里提着的行李箱。
她打算去哪儿?怎么没提前告诉他?
林盛南本不该乱猜。
他们相识多年,从青涩到相爱,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对吧?
但沈方愉的眼神透露出坚定。
林盛南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突然,他站起身,连和于薇打招呼都忘了,就冲了出去。
他要去追沈方愉,要问她的去向,要问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机场大厅总是人山人海。
林盛南推开人群,拼命往里挤,额头都渗出了汗珠。
他有种直觉,如果这次没拦住她,可能……
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想法荒诞,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但当他在机场得知沈方愉的飞机已经起飞,这种直觉愈发强烈。
林盛南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目送飞机消失在天际,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站了很久,也劝了自己无数次。
也许沈方愉只是临时出差,她还会回来的。
即使是分手……至少也会说一声。
沈方愉不是那种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人。
林盛南这样想着,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于是转身离开了。
他回到家,事情发生两天后,他再次踏进了家门。
一推开门,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沈方愉真的离开了他,连句再见都没留下。
林盛南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呆呆地走进去,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目光所及,一切都像是被突兀地削去了一半。
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割除了。
或许是沈方愉的衣服,她钟爱的玩偶,她生活过的痕迹,都不见了。
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他们从未相识过。
林盛南站在客厅中央,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孤独又无助。
他终于回过神来,拿起手机不停地给沈方愉打电话。
即使对方不在服务区,即使她接了也不打算说话。
林盛南还是坚持拨打。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终于通了。
林盛南听着沈方愉的呼吸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一声不吭,是要和我分手吗?”
他这样问道,对方却嗤之以鼻:“林盛南,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盛南心一紧,急忙说:“我没同意分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和于薇的事生气。这样吧,等事情过去了,我就和她分手。”
他想,或许他真的没处理好这件事,让沈方愉生气了。
只要和于薇“分手”,她是不是就能消气?
但事情似乎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沈方愉的声音很冷淡,甚至有些无情。
她打断了林盛南的话:“没必要了,林盛南。”
“我们已经结束了。”
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短短七个字,仿佛用世间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了七下。
每一次都带着血迹,撕裂筋骨,痛苦难耐。
林盛南张开了嘴,仿佛有冷风从喉咙深处钻入。
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
但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方愉的声音连同她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林盛南呆立着,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他包围。
……
三天后,首都。
沈方愉站在广播大楼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走了进去。
她顺利地带着签到卡,来到了集训的教室。
来得早,大部分人还没到。
沈方愉扫视一圈,发现几乎都是生面孔,便失去了交流的兴趣。
她低下头,翻看网络上的舆论。
于薇的热度本就不大,能在热搜上挂一天已是意外。
现在才三天,就已经无人问津。
沈方愉松了一口气,正要合上手机,就听到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到一个男子走进了教室。
男子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走向讲台,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的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线条结实有力,带着一种沉稳的气场,却又处处透着距离感,让人只敢远远观望。
沈方愉好奇地注视着他。
只见男子平静地说:“我叫陈知栩。每次考试后,这里的人会减少一半。我希望最后留下的,会是你。”
他的话明显指向某个人。
但沈方愉总觉得,陈知栩说话时,多看了她一眼。
她立刻挺直了背。
然后,听到了陈知栩淡淡的笑声。
会后,所有选手被分配到四位导师手下,沈方愉的导师,恰好是陈知栩。
陈知栩可是首都的一线配音员,他的声音不仅出现在大屏幕上,还出现在新闻里。
能跟着他学习,对沈方愉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之后的培训中,陈知栩也如她所想,将“负责”二字贯彻到底。
不仅监督沈方愉的课后作业,还密密麻麻地写下建议。
沈方愉既感激又惶恐。
直到第一次考试结束,沈方愉以绝对的优势获得第一名,这种复杂的情绪才完全转变为感激。
于是,当天她就找到了陈知栩,热情邀请道:“陈老师,为了感谢您这一个月对我们的帮助,我们今晚想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团建。”
陈知栩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七点在电台门口等我,我开车。”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沈方愉对陈知栩的迅速感到惊讶,惊讶过后,她就把陈知栩同意参加的消息发到了群里。
有人回复说:“我以为陈老师会拒绝,毕竟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会参加团建。”
沈方愉愣了一下,然后合上了手机。
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出现在了电台下面。
果然,陈知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沈方愉心跳加速,迅速跑了过去:“陈老师,我们走吧。”
陈知栩点头,弯腰为她打开了车门:“你来导航。”
他依旧简洁明了,沈方愉在这样的氛围中反而放松了。
但当她正要弯腰坐进车里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讶地回头。
竟然是林盛南!
而林盛南此时,正冷冷地盯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沈方愉,他是谁?”
就在林盛南现身的那一刻,沈方愉心中立刻明白,她今天的团建计划泡汤了。
他那质疑的目光在陈知栩身上来回扫视,透露出一种锋利的气息。
沈方愉几乎要崩溃,她怒吼道:“林盛南,这是我的老师,你别在这里发神经!”
林盛南愣了一下,这才放开了手。
沈方愉深吸一口气,又狠狠瞪了林盛南一眼,然后满怀歉意地转向陈知栩:“对今天发生的事,我深感抱歉,让您见笑了。我得去处理一下,今天的团建我就不去了。”
话音刚落,她便准备下车。
陈知栩没有多言,只是在沈方愉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轻声说道:“你是我看好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
沈方愉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没想到陈知栩会知道她和林盛南之间的事,也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陈知栩会介入她的私事。
一时之间,她感到有些手忙脚乱。
被冷落已久的林盛南不甘示弱,在后面说道:“现在,我们总算可以好好谈谈了。”
沈方愉转过头来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我们换个地方说。”
在咖啡厅里。
沈方愉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咖啡勺。
坐在对面的林盛南滔滔不绝地倾诉着心里话:“方愉,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有多难受吗?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连分手都不告诉我,就一个人跑到首都来了。”
沈方愉皱了皱眉,这才回过神来看他。2
林盛南确实瘦了一些。
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显得颓废不堪,与记忆中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风度翩翩的男人截然不同。
但这又与她何干呢?
他们已经结束了。
沈方愉感到有些烦躁,于是干脆说道:“你不是想要分手吗,那我现在当面告诉你行不行?”
“林盛南,我们结束了。”
她虽然说得轻松,但对林盛南来说却是沉重的打击。
林盛南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他们在这个房子里的点点滴滴。
他们为对方的生日准备惊喜。
无数个夜晚,他们同床共枕,互诉衷肠。
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林盛南紧握双手,艰难地说:“方愉,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吗?”
“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
沈方愉集中精神。
她看着眼前憔悴的林盛南,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这半年来无数次的欺骗和背叛。
说是加班,实际上是在于薇家出轨。
丢下她,去给于薇庆生,给她买奢侈品,帮她找直播的人脉。
这一切,都像是寄生在乌龟背上的藤壶。
如果不清除,总有一天,藤壶会压垮乌龟,这些出轨的回忆会把她逼疯。
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凭什么还要被寄生?
沈方愉冷笑一声:“林盛南,不是我残忍,是你无情。”
她甚至不想再和林盛南多说,起身就要离开。
“你回去吧,我们之间没可能了。”
但林盛南来首都的目的就是为了追回沈方愉,他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离开?
于是他也急忙站起,伸手抓住了沈方愉的手。
“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恳求道。
沈方愉冷冷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林盛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沈方愉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于薇”。
沈方愉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她冷冷地开口:“林盛南,你就不打算接于薇的电话吗?要是她在家又摔了,那可如何是好?”
林盛南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在沈方愉的犹豫中,她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而林盛南,也没有再追上来。
第二天。
沈方愉敲了敲陈知栩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再次表达了歉意:“昨天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我已经解决了,他不会再来打扰了。”
陈知栩轻轻点了点头:“那就让它过去吧。”
沈方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为了表示歉意,我今天想请你吃顿饭。”
陈知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那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笑意。
“好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陈知栩接起电话,听完后,他带着歉意地看向沈方愉。
“看来我们的饭局注定要一波三折了。”
沈方愉惊讶地看着他。
陈知栩的脸色变得严肃,他站起身来:“走吧,第二次小考是随机抽查。现在,我们得去考场了。”
沈方愉的脸色突然变得僵硬。
这些天,她忙于其他事情,心里还存着“刚考完就不会再考”的侥幸心理。3
所以当她走进考场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磕磕绊绊地完成了考试,感到一阵寒意。
别说保持第一名了,这次连能不能留下都是个未知数。
果然,等到成绩公布时,她看到陈知栩复杂的眼神,然后他宣布。
“第十六名,沈方愉。”
她竟然直接掉到了最后一名!
沈方愉的瞳孔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失魂落魄地和所有人告别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家。
她坐在沙发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墙上的时钟敲响了十点,她才好像被拉回了现实,她必须休息了。
于是她站起身,走进浴室,刚打开淋浴,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响声,接着水花四溅。
瞬间,沈方愉被淋得透湿!
沈方愉仿佛被吓呆了,就这样默默地被水淋湿。
她的眼眶逐渐变红。
深呼吸后,她走出浴室,拿出手机给房东打电话。
“明天再来?”
她感到崩溃,但也只能这样。
电话挂断后,她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还在四处飞溅的水,突然想要大哭一场。
真的好累啊。
工作好累,考试好累,就连生活下去,也好累啊。
沈方愉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真想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地活下去。
但是,她做不到。
叮咚。
突然,门铃响了。
沈方愉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门铃持续响着,来人似乎很坚持。
沈方愉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然后她平静地走向门口,从衣架上拿了件外套,随意披上,打开了房门。
“谁啊?”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瞳孔就猛地一震。
站在门口的人,不是林盛南还能是谁?
他的表情平静,但又带着一丝坚定:“方愉,我们重新开始吧。”
沈方愉一愣,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不顾一切,她直接狠狠地关上了门!
林盛南抢先一步,把手掌塞进门缝里,使劲撑着,沈方愉一时半会儿也关不上门。
沈方愉没辙了,也懒得再争,干脆松了手。
没想到,林盛南却退了一步。
沈方愉冷哼一声:“林盛南,你能别这么死皮赖脸吗?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分了,你干嘛还老缠着我?”
林盛南眼里掠过一丝痛苦。
声音都变得嘶哑了:“你可以不当我是男朋友,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真能说没就没?”
“我不能!”
沈方愉只觉得烦。
她记忆中那个爱她的林盛南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林盛南,不过是他的空壳。
空壳而已,他说的话能有多少真心?
“林盛南,我数到三,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沈方愉板着脸,一点情面不留。
林盛南好像没听见,还在自说自话。
“方愉,今天是我请的最后一天假,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我知道,你在首都有自己的梦想,我可以等你,而且我已经解决了于薇的事,我们之间的误会都没了。”
他眼睛红红的,举起手机。
屏幕上是于薇刚发的分手声明。
可沈方愉心里已经波澜不惊了。
“你和于薇分手了,关我什么事?”
她眼神平静,却说出了最伤人的话:“我早就说过,我不认识你。是你先否定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那就别后悔自己的选择。”
来源:活泼铅笔0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