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整天就知道斗鸡走狗，到处寻花问柳，国子监的课一次都没去上过，把太傅的胡子都给气得翘到天上去了。太傅气得敲着拐棍直骂：“朽木不可雕也！朽木朽木！”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京城两大有名的纨绔之一，就是咸王世子陆云峥。
他整天就知道斗鸡走狗，到处寻花问柳，国子监的课一次都没去上过，把太傅的胡子都给气得翘到天上去了。太傅气得敲着拐棍直骂：“朽木不可雕也！朽木朽木！”
结果呢，谁也没想到，这朽木居然当上了皇帝。
听说太傅现在告病回乡了，估计心里还挺希望太傅能保重身体的。
不过，当皇帝就得被困在皇宫里，陆云峥那活泼好动的性子肯定受不了。
想到这儿，我作为和他齐名的好友，就特意进宫去瞧瞧他。
宫墙又高又深，我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叹气：“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没人和你玩咯！”
说着，我摸了摸他的金椅子，心想这玩意儿肯定值不少钱。
他撑着脸坐在龙椅上，抬眼一笑：“你和我玩。”
“我才不要天天来这深宫里。”我坐在他龙椅扶手上晃着腿说。
“哦？”他回头问身后的老太监，“皇后可以不住在皇宫里吗？”
“回皇上，不可以。”那老太监答道。
“我又不是皇后。”我笑着说，可看到他阴恻恻的笑容时，我突然僵住了：“不是吧老哥？”
“不带这么玩的！”我急得跳下来。
他挑了挑眉，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跺脚：“我去，陆云峥，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喜欢我！”
噗！陆云峥口中的茶一下子喷了满地，呛得后面的太监赶紧上来给他捶背。
“崔卿卿，能不能别那么自恋？”
“你不是喜欢我才想娶我？”
“才不是。”他眼睛往上瞟了一眼。
我长舒一口气，还当我的美貌不小心把陆云峥也给迷住了呢。
我清楚地记得他喜欢的是男的。
正想着，他笑着说：“我们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君子一言千金，今天我当了皇帝，自然要和你同享富贵。”
“皇上万福金安，这福气民女可不敢要。民女突然想起家里还烧着饭呢，得赶紧回去看着。告退告退。”
什么福气，分明是想让我和他一起被困在这大笼子里。
我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赶紧转身逃离皇宫。
皇上陛下，民女这一退，就是一辈子了嘞。
2
回到家后，我赶紧连夜打包金银财宝，准备跑路。
刚到门口，就被我爹堵住了。
“爹，来不及解释了，您女儿再不跑就被插牛粪上了！”
“啥名分？”我爹五十来岁，耳朵比门口那个八十岁的要饭大爷还背。
“牛粪，爹，是牛粪！”
陆云峥的圣旨要是找不到我，以他的性子，这事说不定就黄了。
事不宜迟，我不再解释，绕开我爹，先跑为上。
“哦哦，名分啊。对了，爹这儿有个圣旨，给了你皇后的名分。”
我刚迈出大门，听到这话，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啥？”我被侍女扶起来，脑袋还嗡嗡响。
“爹这儿有个圣旨，给了你皇后的名分！”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我爹还在憨憨地笑：“你耳朵啥时候也和我一样背了。”
“开玩笑的吧，爹？”我呵呵笑着，心里却有点慌。
毕竟我爹坑女儿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闺女，爹本来想在你生辰那天给你个惊喜呢。没想到你提前知道了。”
我爹乐呵呵地转身去里间，一会儿拿着明黄布帛出来了。
上面赫然写着【特册封皇商崔家长女崔卿卿为皇后】——
前面还有一大堆夸我【贤良淑德、娴静温柔】之类的瞎话。
“爹，你哪儿弄来的？”我身子软在侍女身上，吸着凉气说。
“咱家的钱换的啊！爹一辈子赚的钱都拿去给小陆世子争皇位了。”
“什么？！”我眼睛瞪得更大了。
“可不是吗？小陆世子和你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爹看你俩挺般配。
他那夜逃到咱家你还记得吧，可怜得很，我就把咱家的家产都拿去帮他了。
爹赚的不都是你的嫁妆……”
“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我欲哭无泪，“我找他去收回圣旨。”
我拿过圣旨就转身要跑，被我爹喝住了。
“站住！君无戏言。咱家有多大脸敢戏弄皇帝？”
我爹冷脸的时候不多，我回过身小声嘀咕：“那不是陆云峥吗？”
“不论他之前是谁，他现在是皇帝。”
“哦。”我左耳进右耳出，垂头应了一声。
陆云峥！
杀千刀的。打小就和他不对付。
我往东，他往西；我钓鱼，他放屁。
我好不容易努力争一次名次，他却破天荒考了个第一。
还拉着我的手说什么惺惺相惜。
我竟然还信了？
呸！骗我感情可以，不能骗我爹的钱！
我仰天长啸：
去他的，本姑娘不跑了，到皇宫就算是一点点抠龙椅上的金子，也要把我家的钱给抠回来！
3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喜庆热闹的，可我却觉得像是杀人放火的前奏。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婚床上，顶着红盖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寝殿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花了不少银子的：金丝银红鸳鸯衾一套，花了四十两纹银；银红如意鸳鸯枕两只，二十两纹银；茜红连珠龙凤帐子一副，又是四十两纹银。我隔着红盖头，隐隐约约看到那边的红烛火光在跳动。忍不住挑开一丝盖头，想仔细看看那灯盏。
“娘娘，您需要些什么？”一个陌生宫女的鹅蛋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吓了我一跳。
“哎呀，没什么，没什么。”我讪讪地笑，一边斜眼瞅着那灯盏。
“哇哦！”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娘娘，您做什么去！”宫女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我一骨碌跳下床，直奔那红烛而去，一口气吹灭了它。寝殿瞬间暗了一半，我心疼地看着那些火红的烛泪，心里直犯嘀咕：“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呼！呼！呼！”我顾不上宫女在后面哎哟哎哟地喊着让我坐回去，一口气又吹灭了八盏琉璃玉竹灯。直到寝殿只剩下一只油灯在弱弱地摇曳，我才安心地回到床边坐下。
我重新盖好盖头，盘腿在床上，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这些上好的红烛能换多少银子。
“娘娘，圣上在前殿饮了酒来，要是摔了可怎么办呢。”宫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哎呀，不会的啦。”我一边数着手指，一边说道，“这地上这么平稳，他总不会被自己的衣服绊倒吧。”
“扑通——”一声闷响，我一下子顿住了，殿内一片死寂。
4
“咳咳！是因为蜡烛晃得我眼睛疼。”盖头被挑开，陆云峥那张黑脸露了出来，我赶忙冲他笑道。丝丝酒香从他身上飘过来，钻进我的鼻子里。
他眼眸微微颤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纵如此，喜烛总不该灭。”说完，他转身亲自去引燃了那盏金丝龙凤烛。烛火又跳动起来，红红火火的，晃得人眼花缭乱。
殿里的熏香袅袅绕着，陆云峥身上的喜服绯红，衬得他的指尖如玉，头上的金冠更是显得贵气十足，平添了一丝帝王的威严。他回过身的时候，正好和我对上眼，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宫里的老嬷嬷开始引导我们共饮合卺酒，结发连同心。他总是偷偷地瞥我一眼，然后又赶紧转过头去，耳尖都红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暗暗哼道：“哼，我知道你为啥脸红！把我家的家产都骗光啦，见到我还知道心虚，还算有点良心，但也不多！”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我又狠狠地剜了他几眼，心里盘算着：“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5
红烛的泪滴在金盏上，亮晶晶的。
仪式结束，他让宫人都退下了，看着我，耳朵都红了：
“满——”
“我知道啦，接下来该圆房了。”我仰头一笑。
他愣了一下：“不，你不用——”
“哎，别害羞嘛。咱俩要做一辈子夫妻，扭扭捏捏的可不行。”
我起身把他按在身下，开始解他的衣服。
玉石腰带？直接抽开扔了；
大红的袍子？一把扯下来；
金丝小衣该怎么解开呢？
算了，我直接揪住两边衣服想扯开，结果手被抓住了。
陆云峥的脸红得不行，咬着牙说：“崔卿卿！你在干啥？”
我笑得更甜：“给夫君宽衣解带呀。”
“你……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我凑近他，指尖轻轻点在他露出的胸口，媚眼如丝地说：“夫君，在你面前我装啥呀，咱俩一起去过青楼，你忘啦？”
红烛晃动，珠帘也跟着轻轻摆动，寓意着多子多福。
他盯着我，呼吸都急促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摇头：“不行不行。”
他挥挥手把我推开，坐起来整理衣服：“我做不到。”
说完，他下床捡起外袍：“我去偏殿睡。”
说完就往外跑，那样子特别狼狈。
我忍着笑，故意装委屈地说：“陆云峥，人家一辈子就这一次大婚之夜，你就这么走了？”
他停了下来，揉了揉眉心，好像很懊恼。
“大婚之夜被一个人丢下，外面的人……”
“崔卿卿，你到底想怎样，直说！”他转过身。
“爽快！”我立刻站起来，笑着说：“皇帝陛下赏些金银珠宝呗？”
“二百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转身就出了寝殿。
“好嘞！皇帝陛下慢走，陛下小心脚下。你们俩给陛下打灯笼，别再摔着了……”
我冲着门外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才开心地躺回床上。
看来陆云峥真的是断袖啊。不过他怎么突然脸皮这么薄了？
哎，不想了，今天第一天，我就赚了二百两加四十两加——
“哎哟！”
我被硌得眼泪都出来了，起来一看，金丝被下面全是红枣、核桃什么的，能不硌吗！
陆云峥刚才被我扑在床上，肯定也被硌得不行，居然一声不吭？
我叫来宫女清理。
她们收拾好后，我叫住她们：“按照惯例，这些怎么处理？”
宫女们互相看了一眼，低头说：“回娘娘，一般会赏给各房宫侍。”
我又看了一眼那些干枣、花生、桂圆、莲子，闭上眼说：“行，照惯例来，你们分了吧。”
五十两银子再见，日子还长着呢。
6
金条珠宝像流水一样送进景和宫，看得人眼花缭乱。
陆云峥说的二百两白银，居然是黄金！
没想到陆云峥这么抠门的人，也有这么豪的时候。
“咱们帝后情深，瞧娘娘笑得合不拢嘴呢。”
身后老嬷嬷突然笑着说。
我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可不是嘛。”我转身对嬷嬷说，“快备好酥点，本宫去谢恩。”
阳光下，宫女们来来往往，珠宝闪得金灿灿的，好像都能听到铜钱的声音。
我真是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好路子。
一整天都在琢磨怎么继续吓唬陆云峥，到了晚上，他刚派太监来过，我就打扮好了去他寝殿。
他刚洗完澡，穿着寝衣，头发还滴着水。
一看到我，他笑得特别灿烂：“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圆房？”
我看到他手往腰带那儿摸，心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别！”
“行啊。来吧。”
“不是，不要——”
他解开腰带，寝衣松开，我赶紧捂住眼睛，只看到金色的寝衣掉在地上。
“陆云峥，你你你……”我捂着眼睛，气得说不出话。
“我怎么啦？国库空虚，我可再没二百两赔给你，只能卖身啦。崔卿卿，你过来呀。”
“谁说要过去啦！”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宫女太监都低着头，我脸更红了。
“陆云峥，你这个大流氓！”我红着脸转身就跑，身后还传来他的一声轻笑，我气得直啐。
7
大婚那夜的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跟陆云峥都是在那花花世界里混久了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害羞呢？
现在想来，昨晚的事肯定是他故意搞出来的。哎，我太大意了！我一边拨弄着算盘，心里乱糟糟的。
原本我打算在宫里捞够了好处，找个借口让他把我赶出宫，然后带着我爹继续在外面闯荡，把咱们的事业做大做强。
可现在，一夜之间，全乱套了，我得重新盘算一下。
这几天，我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琢磨着还能从哪儿弄点钱。
这天，众嫔妃来请安，我无聊得直打哈欠，突然看到嘉嫔头顶的步摇，一下子精神就来了。
那可是并蒂海棠鎏金的，价值三百两一只！
再往下看，她那景泰蓝红珊瑚耳坠，也得值一百两一对！我再看看其他嫔妃，她们身上的首饰，什么玲珑点翠草头虫金簪、碧玉卧龙点翠金簪、白玉嵌珠翠玉簪……少说也得二百五十两、五百两、八百两的。
这不就是一群活生生的“金山”嘛！我仔细打量着殿里，满眼都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陆云峥那点小钱，我还在乎啥？
8
“娘娘，您……您怎么了？”沈美人见我盯着她头顶的翡翠鎏金步摇发呆，眼神有点慌。
“没怎么，没怎么。”我赶紧收回目光。
“嗯，定是臣妾看错了。”沈美人轻抚了下步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娘娘的眼……方才好像在发光。”
我赶紧咳了咳，喝了口茶掩饰一下。“这说起来，你们是不是都还没见过皇上的面？”我问她们。
众嫔妃都低下了头，声音小小的：“是。”
“这可不行。我，呃……本宫回头定会好好劝劝皇上，毕竟子嗣为重。”我笑着说，但眼睛又忍不住落在那支鎏金步摇上。
“娘娘，这可怎么好，劳姐姐担忧。但妹妹们都理解，咱们皇上勤政爱民，所以鲜少来后宫。”良妃在旁边说道。
“臣妾只在闺中听闻皇上身修玉立，风逸惊才……”德妃也跟着附和。
她们的话让我心里一动，突然想起那夜大婚时，陆云峥身着喜服的样子，他回眸一笑，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娘娘，您看这……”沈美人打断了我的思绪，“姐姐与皇上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可否为妹妹们描述下皇上的喜好？这样皇上来时，妹妹们也不致伺候不周。”
“对啊，娘娘，您快说说呗。”其他嫔妃也跟着起哄。
我看着她们一个个如花美眷，心里却忍不住摇头。陆云峥那家伙，宫里都知道他是断袖，这些美人注定要被辜负。我仿佛已经看到她们将来在宫里孤苦伶仃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造孽啊！
“既然陆云峥注定辜负美人，那这些美人只能换我来宠。”我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这样说来，陆云峥还得好好谢我呢。”
不到一个时辰，殿内的桌椅已经围成了一个圈，以我为中心，嫔妃们听得津津有味。等我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连陆云峥如厕时用多少纸，都被我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9
“不行了，喝点水。”我嗓子干得冒烟，刚把手伸出去，就有人递过来一杯甘露清茶。
“姐姐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沈美人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我正摆手说不用，她却把一支步摇塞到我手里。
那步摇闪着光，晶莹剔透的，漂亮极了。
“这支翡翠鎏金步摇是我爸在西域云游时，一个匠人做的，今天就送给你当谢礼啦。别嫌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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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但很快笑着推辞，最后还是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被人抢走。
“姐姐，我也送你我的秋华明月珰！”
“还有我的蓝玉簪……”
“我的青云海棠步摇也给你……”
？？？？
这满屋子的珠宝首饰，还有那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真是让我眼花缭乱。这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我笑得合不拢嘴，指挥着宫女把东西都收起来。
“姐姐，我们这样在背后说皇上的事，会不会不太好啊？”沈美人扶着我的胳膊，皱着眉头说。
“不会不会！”我忙着算这些首饰值多少钱，突然看到她嘴唇在抖，好像有点害怕。
唉，她胆子太小了。不过这江南美人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泉，看着就让人心软。
我腾出手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皇上三个月都不来后宫一次，哪那么容易碰到我们？他肯定不知道的。”
“姐……姐姐，要是万一……”
“万一什么呀？我都说了这么多，难道他还能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不成？”
“呃呃呃！”她吓得腿都软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后背也冒了点凉气。
好像，这宫里突然安静得有点诡异。
“朕来得好像不太巧。”
沈美人一下子腿软跪在地上，我都没来得及扶她，只能转头笑着面对陆云峥。他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眉毛还挑了挑。
“哪里的话呀？您来得正好。”我赶紧迎上去，想把他推出去，不让他看见满桌的珠宝。
“朕本该三个月后再来。天天在皇后这儿谈古论今，说书听戏，那得多热闹啊。”
他还是那样微笑地看着我。上次看到这笑容，还是我说自己不可能当皇后的时候。
10
陆云峥微微侧了侧头，嫔妃们就像受惊的鸟儿一样四散开去。
殿里只剩下我们俩。他半天不说话，走过来摸摸这支步摇，看看那个玉簪，然后盯着我，看得我直发毛，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多少。
天哪，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样！
“陆云峥！”我忍不住大喊一声。他转过头，我已经抱住了他的大腿，求饶说：“别逼我给你跪下。”
他一把把我拎起来：“老实交代，我到底听到你们说什么坏话了？”
“哪有坏话呀，我都是夸你的。”我轻轻推了他一下，顺便想偷他手上的蓝田玉扳指，结果被他一把抓住。
他眉毛一挑：“我才不信呢。”
“你！”我抽手，可怎么都抽不出来，只能瞪着他：“放开我。”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他拉着我坐在榻上，另一只手还从水晶盘里挑葡萄吃。
“行啊，那你抓一辈子好了。”我左手抢过他嘴边的葡萄，扔进自己嘴里。
“这只手啊？”他晃了晃我们的手，“你可说定了，抓一辈子也行。”
“嗯，我说的，一辈子也行。”我伸手去够葡萄，突然看到他眼睛弯弯的，心里有点怪怪的，就改口说：“一辈子可挺长的……”
他突然用力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把葡萄塞进我嘴里：“不许反悔。”
我被葡萄堵住了嘴，只能瞪着他。可他眼神温和，就像明月照进怀里一样。
虽然右手被他握着，可我反而觉得挺舒服的。一时有点走神。
“好了，朕还有好多事要忙，没空跟你在这儿闹。以后离那些嫔妃远点，我走了。”
他放开我的手，轻轻敲了下我的额头，笑着就往门口走去。
我眼前一空，心里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不过他好像忘了问我背后说他坏话的事了？
我暗自高兴：“好好好，您慢走，不送。”
满屋子的珠宝首饰，一会儿得好好清点一下。刚才算到多少来着？四百三十两？
“噢对了，李全胜，一会儿到皇后这儿把那些珠宝都带走。”
门外传来陆云峥的声音，我一下子冲到门外：“陆云峥！”
“还有事？”他转身看着我，眼神清澈得好像在提醒我什么。
“没事儿。”我赶紧改口，一边掰着大门，一边弯弯绕绕地笑着说：“我是怕皇上出门踩到衣服，再摔一跤。”
“这地儿挺平的，皇后放心吧。”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这人！我气得把门掰得咚咚响。
啊，我们俩早晚得被对方气死！
11
陆云峥虽然把我的第一次说书成果给收了，可我那颗想赚钱的心，那是谁也挡不住的！后宫的姐妹们也特别热情，天天盼着我开说书摊。
我干脆把每天的请安时间改成了“后宫说书记”，生意那叫一个火爆！
今天讲《西厢记》，明天就来个明朝的《牡丹亭》，每天一段，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从嫔妃婕妤到太监宫女，都是我的忠实听众，一个个听得那叫一个入迷。不过，唯一让我头疼的就是得提防着陆云峥，这人太爱管闲事了。
有一次散场，我正收拾东西，突然听见屏风后面传来动静。我回头一瞧，陆云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那儿了，把我吓了个半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紧张得不行，心里直打鼓：“完了，这次肯定又要被没收东西了。”
结果他居然没动我的“战利品”，我顿时乐得不行，连他跟我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好像他在提醒我宫里有几个妃子不好惹，可我心想：“我跟她们素不相识，她们干吗要害我？”肯定是我听错了。她们现在可是我的“金主”啊！
这天散场后，宫女们清点嫔妃们送的珠宝，准备拿去折价变卖。其中有一只冰飘花翡翠玉镯，晶莹剔透的，漂亮极了。我忍不住拿起来把玩。
“娘娘要是喜欢，就留下这个吧。”听墨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侧身一看，她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哎呀，拿走拿走。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银票实在。”我一边说，一边把镯子递回去。
听墨听了，笑得更厉害了：“娘娘，银票不也是身外之物吗？”
我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比划着手说：“当然不是！银票就等于知识，知识就等于银票。”
“这什么道理啊？娘娘分明是在欺负我没读过书。”听墨嗔怪道。
“道理嘛，很简单。我问你，知识从哪里来？”我放下镯子，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不识字，只知道一句古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听墨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
“这就对了！知识源于行万里路，没有银票，怎么行万里路？所以，银票就是知识，知识就是银票。”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仿佛已经拥有了无数金银财宝。
听墨听了，微微点头，突然又问道：“娘娘，您身居后宫，还想着行万里路呢？”
“这个……”我一下子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的。听墨虽然没恶意，但这问题正好戳到我心里的痛点。我心头一堵，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失去平衡，朝一边栽了过去。
“娘娘，娘娘！您的手指怎么黑了？这镯子有问题！快——”
听墨的声音混在一众宫女的叫喊声中，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12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娘娘醒了！”听墨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陆云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榻前，一脸关心地看着我，我还有点不太习惯。
“以后离宫里那群人远点。这次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要是出事，让我……”他停顿了一下，眼底的疲惫清晰可见，好像一夜没睡。
我抬眼看他，调侃道：“让我怎么样？”
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丝坏笑：“让我怎么出得起娶下一任皇后的聘礼？我很穷的。皇后只能娶一次。”
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把他推开了，笑骂道：“去你的！”
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国库虽然紧张，但宫里的吃穿用度都不缺，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吗？”
他盯着我，眼神里好像藏着什么。我心虚得很，赶紧岔开话题：“哎，这次只是意外。后宫大部分人还是好的……”
“一次意外还不够吓人吗？”他突然声音低沉下来，眼神也变得严肃。
我一时语塞，半天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嗔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稀罕当这个皇后呢！”
我躺在华丽的床上，看着四周的华贵床帐，心里却觉得憋屈得很，就像被困在金丝笼里一样。
“唉呀，好烦好烦好烦！”我烦躁地蹬着被子，嘴里不住地抱怨。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陆云峥没动静了，转头一看，他正盯着我，眼神阴沉得可怕。
“皇后违反宫规，去太后那儿禁足三月，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踏出景泰宫一步。”他冷冷地说完，起身就走。
“等等！陆云峥，你搞错了吧？你管不着我！”我急得大喊，声音都哑了。
“你试试看。”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出门去，袍子上的金色龙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人，我到底哪儿惹着他了？
13
我的死对头当上了皇帝，我却只能在景泰宫里抄佛经。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天塌不惊，天塌不惊……”
我握着笔，一边写一边恨不能把字写到陆云峥脸上。
真是的，我又没说不听他的话，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卿卿，这是第几遍了？”
身旁的太后慢悠悠地开口。
“回母后，第九遍。”我回答她，心里盼着她能看懂我眼里的求饶。
已经抄了整整三天，才到第九遍，还有二十一遍呢。
求求了，我真知道错了，能不能放过我呀。
只见太后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回头，深吸一口气，继续在纸上写。
“你和云峥还挺像。”
太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写字的速度慢了下来。
“都是从小淘气长大的孩子，但都能沉得住气。我本来以为云峥当不了好皇帝，没想到他坐在御书房里批奏折，也像你现在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别人看了，都找不出当年淘气的模样。”
烛火闪了闪，我伸手碰了碰。
肯定都是装出来的，我才不信呢。
太后是先皇的皇后，陆云峥的亲妈估计都没我了解他。
“自古说，当皇帝难。”太后叹了口气，“这深宫里，也就我的景泰宫还算清静。”
我手一抖，烛火烫到了，赶紧缩了回来。
14
抄完三十遍佛经后，太后开始教我怎么管六宫的事。
忙完这些，已经累得不行，这天晚上还和听墨商量中秋宫宴的事。
翻着书，我突然想起，他在前朝肯定更累吧。
不对不对，我问过他，他说当皇帝可轻松了，要什么有什么，比当皇后好玩多了。
先皇驾崩后，京城乱成一团，皇子们互相残杀，全死了，才轮到陆云峥这个质子捡了个大便宜。
陆云峥那爱玩的性格，要不是被时局逼的……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到外面守夜的宫女已经睡着了，我心一横，悄悄溜出了景泰宫。
月光洒下来，红墙高高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御书房。
肯定是我那不服输的性子在作祟。
别人不让我去，我偏要去，还非得去他眼皮子底下晃一圈。
不过这么晚了，御书房肯定没人。
没想到，屋里居然有灯光。
侍卫把我带到他面前时，他居然还在批奏折。
他耳根有点红，就像当年在国子监被我撞见偷偷背书的时候。
其实他不知道，那时候我也在偷偷背书，我们俩暗中较劲呢。
“看什么看，要罚就罚。这次去冷宫还是柴房？”我大大咧咧地站着，但他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两处都不用。”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桌案，“过来给朕磨墨。”
他把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了，我极不情愿地走过去。
“墨水都快用完了，还不去睡。”我一边嘟囔，一边开始磨墨。
殿里香烟袅袅，磨墨声沙沙作响，我一边打着哈欠，他手边的奏折还有一大堆。
墨磨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索性往后一仰，用袖子遮住脸，直接睡着了。
“天塌下来也别叫我。”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嗯了一声。
15
黑夜无边无际，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有人在身后紧紧追赶着我。
我拼命地跑啊跑，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悬崖。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妖风猛地吹来，把我掀翻了下去。
“啊——”
我惊恐地大喊一声，脑袋“咣当”一下撞到了什么硬物，瞬间惊醒过来。
恍惚间，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御书房的桌案前倒仰着睡着了。
陆云峥呢？我猛地坐起身，发现他早就没了踪影。
烛火已经快要燃尽，月光斜斜地洒在西边的窗棂上。
脖子和脊梁骨都酸痛得不行，我揉着肩膀，起身往里间走去。
隔着纱帐，就看到陆云峥四仰八叉地躺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睡得正香。
“嘿？！”我忍不住小声喊了一声，“这厮倒知道哪里睡着舒服！”
我越看越气，走到帐子里，捏捏他的鼻子，挠挠他的手心，可他还是毫无反应。
我困得不行，正想挠挠痒痒，找找有没有别的床榻，突然被他抓住了手，猛地一扯，我就跌到了他的胸口上。
“卿卿，困……别闹。”他皱着眉，眼皮蒙眬地动了动，却还是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脸上瞬间热得不行，望着他睡熟的样子，心里有点乱。
他的眉头紧蹙着，也不知道在梦里又经历了什么。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分明是嘴硬骗我，皇帝哪有那么容易做的。”
陆云峥的呼吸声依旧平稳，我试着抽手，却没抽出来。我望着身边的他，轻轻自语：“陆云峥，你好像会是一个好皇帝。”
珠帘无声，被衾清香，我的心事重重。
16
从御书房回来后，我第一次认真对待自己的皇后身份。
陆云峥本是藩王质子，老皇帝驾崩后，新皇下死手削藩，藩王们纷纷叛乱。
要么造反，要么等死，没别的路可走。
陆云峥的爹也是造反的一员，完全不顾还在京城的陆云峥。
那天半夜，陆云峥逃到我家时，我竟然没认出来。他像个乞丐一样，衣衫褴褛，浑身都是伤痕。我只匆匆见了他一面，就被我爹送到了京郊的寺庙里。三年后我回来时，陆云峥已经突然成了皇帝。
进宫去见他之前，我爹再三嘱咐我：“今时不同往日，伴君如伴虎。”我见他之前还有些忐忑，可一见到他，又觉得没什么不同。非要说点变化，就是那些原本看不起他的人，现在对他都恭敬了起来。
我该想到他不容易的。他眉间的疲色浮现在我脑海，我心里乱乱的。算了，看在他后宫让我赚了不少银子的份上，我就帮帮他吧。
于是，我连着三夜和听墨一起研究宫中的种种旧例，看看怎么裁撤宫中冗余的用度，替他节省开支。听墨打趣我说：“怎么和皇帝陛下共度良宵后，就开始为人家效力了？”
我啐了她一口：“去去去，谁和他共度良宵了。”
正说着，陆云峥突然走了进来。听墨扫了他一眼，嘴角抿起，转身退下了。
“和谁共度良宵呢？”陆云峥走到案边，坐在我身旁，长臂一揽，把我拽到他身边。
“和你——”我拉长了尾音，哼道，“还有福同享呢，那夜也不知道谁自己在舒服的大床上睡得那么香。”
他听了哈哈一笑：“我本来说给你拿被子，然后接着批奏折来着……”
我望着他，脸微微发烫，心里有点异样，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没休息好吗？”
他倾过身，轻轻拂了一下我的脸颊，皱着眉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帮他分担，又觉得有点难为情。
他把我的鬓发勾到耳边，柔声说：“不管什么事，都要好好休息。”
我抬眼望着他，心里的异样更浓了。他突然眨了眨眼，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起身就要跑。
我回过神，啐了一口，起身去追他：“谁要你的盛宠！”
崔家女子家训：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为男人花钱，倒霉八辈子。我寻思着，是不是该往后每天念上两遍。
17
眼瞅着春风又起，日子一天天过去啦。
陆云峥一直想抓我攒私房钱的事儿，但我还是偷偷攒了不少。
藩王造反的事儿已经平定了，朝堂上也慢慢稳当起来。
除了我琢磨着咋出宫去走走看看，大臣们也开始操心皇帝的家事儿了。
说白了，这其实也是国事。
陆云峥当皇帝都一年了，后宫没啥动静。
皇上自己不急，前朝那些大臣可急坏了，老催他。
“听说淑妃、德妃给御书房送过三次参汤，皇上都收下了。” 听墨替我着急，又说，“还有陈婕妤送的香囊。”
我摆摆手，说这跟我没关系，可转身就手一抖，把刚收到的翡翠玉簪给摔碎了。
陆云峥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听墨赶紧让人收拾完，然后带着人退下了。
“最近收获不少啊？这翡翠值不少钱呢，看着你也不心疼。” 陆云峥拿起一粒葡萄，坐下来说道。
“不关你的事儿。” 我心疼那碎玉，没好气地说，“这么晚过来干啥？”
“这个送你，刚得的。” 他拿出一枚翡翠玉环，晶蓝透亮的，比上次让我中毒的那个还漂亮。
我眼前一亮，回过神后咳嗽了几声，不卑不亢地说：
“尊贵的陛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我今晚想在这儿睡。” 他话还没说完，外衫已经脱下来递给宫女了，里面早就换好了寝衣。
“嘿！你这准备得挺齐全啊。”
“嗯。” 他挥退了宫女。
我感觉不太对劲，转身想跟着宫女一起出去，结果被他一把拎起来，扔到了床上。
“哎哎哎哎，咱不能这样。” 我连声叫喊。
他挑起眉毛，凑近我问：“嗯？哪个不行？”
皂角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我脑袋发热，急得说不出话来。
陆云峥不会是被逼急了，想让我给他生孩子吧，不顾他那断袖的毛病。
“卿卿——” 我应了一声，抬头看他，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有点深不可测。
“你说，要是你怀上我的孩子，是不是就不……”
“我才不要！” 我心里一惊，赶紧把他推到一边，坐起来说，“你后宫那么多女人，找她们去。”
他没防备，一下子跌到床下，头发都乱了。
“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有点后悔推得太急了。
他站起来，低头站了一会儿，回头轻笑着说：“逗你的。”
我松了口气，再看他，他好像不太高兴。
烛光下，咱俩的影子在跳动。
人是我推下去的，也只能我再把他请回来。
我跳下床，把帘子撩了撩，整理了一下被褥：
“来吧来吧。”
谁知道他转头哼了一声：“朕才不是随叫随到的。”
“真不来了？”
“不去了。”
“不怕宫里的流言蜚语？”
“不怕。”
“嘴硬的鸭子煮不熟，您请便吧。” 我一放帘子，自己跳上床。
18
过了一会儿，帘子外面没动静。
我悄悄掀开帘子一角，突然一个黄影飘进来，等我回过神，他已经在床边了。
“我就知道你一个人睡觉会害怕。行了，我陪着你。谁让你是我皇后呢。” 他装作要睡的样子，耳朵也没红。
我忍不住笑了几声。
咱俩一人盖一床被子，这么清醒地并肩躺着，还是第一次。
“陆云峥，要是你直接跟那些大臣说不行，会怎么样？”
“你觉得呢？” 他说。
我又盯着床帐看了一会儿，接着问：“陆云峥，你为啥非要让我进宫啊？”
“我把你们家的钱都花光了。金老板怕养不起你。”
“谁要你养？你那小金库，小偷进去都得给你留钱。” 我捶了他一拳，“要不是我爹要求，你还会让我进宫吗？”
“会。我被困在宫里，你也不能在外面随便玩。” 他突然睁眼，幽幽地看着我说。
“我就知道，就知道！” 我气愤地掐了他一下。
他没躲，笑了笑，睫毛都快撑不住了，眨着泪珠，看着像是要睡，但眉毛还是微微皱着。
“你不理我啦？你明天不是不用上朝吗？” 我摇摇他，“我睡不着，想说话……我以前都是和听墨说到半夜的。”
他嗯了一声。
“陆云峥，陆云峥，陆云峥。” 我正闹着不让他安静，突然被子一卷，把我裹到他怀里了。
我一下子不敢动了。
他凑近我，脸离我只有那么一点点距离，声音哑哑地说：“你知道夫妻之间睡不着该干啥吗？”
他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影子，微微颤抖。
“睡不着……睡不着要……” 我紧张得睫毛直抖，心跳得厉害，脱口而出，“睡不着要吃饭。”
他明显愣住了，我没敢给他反应的机会，赶紧接着说：
“我肚子有点饿了。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京郊烤的鹿肉吗？”
“记得。” 他又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趁机挣开怀抱，笑着把被子扔到他身上。
陆云峥一边扯被子，一边在里面喊：“我当然记得，那肉一点都没烤熟，你就急着把火踩灭了，还非得吃光，结果咱俩肚子疼了好几天！”
他一把扯开被子。
“那能怪我吗，那皮都烧焦了……” 我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笑，见他要来抓我，赶紧往后躲，“你说话就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一过来，咱俩就又打闹起来。
闹完之后，还真饿了，就传了夜宵，边吃边说笑到半夜。
本来陆云峥这一夜是想让人知道帝后恩爱的，结果呢……
宫里反而更盛传皇上那方面不行的流言了。
毕竟谁见过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和新婚的妻子，盖着被子就光聊天呢？
19
流言传到我这儿的时候，我正跪在景泰宫里。太后当着一群宫侍的面，狠狠地斥责我：“胡闹！”
她骂我不懂礼节，不守本分，还说我是朽木不可雕，后悔当初同意让我这个商户的女儿当皇后。
依她看，陆云峥到现在还没孩子，全怪我没起到规劝的作用；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也怪我没笼络住圣心。
我整整跪了三个时辰，从景泰宫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扶着听墨，腿都快软了，走不动路。
陆云峥正好从对面走过来。整整一天，他居然也不来救我。
“母后一早不舒服，遣我去为她祈福了。我才知道……”
我没好气地别过眼，心里直冒火，浑身都燥热得很。坐着步辇一回到景和宫，我就把钗环一股脑儿全扔了，直接倒在床上。
“怎么洗过澡了还是浑身热得难受。”我抱怨着。
“陆云峥，我好像发烧了。”我闷闷地说。
他把手放在我额头上，那手凉凉的，痒痒的，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我们俩四目相对，都吓了一跳。
“母后给你喝什么了？”他问。
“临走前好像……是喝了一碗茶！陆云峥，你快去给我叫太医！”我急得直叫，只觉得浑身发烫，燥热难耐。
陆云峥转身喊李全胜，可殿里没人应声。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跑向外殿，回来的时候，犹豫着说：“满……卿卿，门被锁了。”
“啥？！”我瞪大了眼睛。
“陆云峥，你要不把你喜欢男人的事告诉你母后吧？”我欲哭无泪。
“谁喜欢男人了？”他皱起了眉头。
“以前不是你总和我抢南风馆的小生吗？我喜欢哪个你便带走哪个。”我嘟囔着。
“那是，那是……卿卿，其实我一直……”他刚想开口，我就已经晕晕乎乎的，凭着本能勾住了他的脖子。
“卿卿，不行……”他的声音软软的，像羽毛一样落在我心间。
“就亲一下。”我闭上眼睛，吻上了他那冰凉的唇，只觉得他全身都在颤抖。本想轻轻尝一口，结果却越陷越深，停不下来了。
20
醒来的时候，我头还是疼得厉害。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让我忍不住脸红。我起身梳洗，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烦闷。
“娘娘，前儿那些首饰还换折价成银票吗？”梳头的时候，听墨问我。
“为什么不换？”我猛地回过神，心里一下子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座大山。
我望着窗外，还是老样子。梳妆台上，我的脸还是那么年轻。我垂下眼睛，说：“换吧……那只翡翠玉环留下收好。”
“您还想出宫吗？”听墨一边给我梳头，一边问。她现在对我老想出宫的事儿，也见怪不怪了。
“要走吧。”我望着镜子中有些变形的自己，回答道。
说书的人心里藏着好多故事，还有好多古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小桥流水，古道西风……这世间有那么多好看的风景，我怎么能老待在宫里呢？虽说宫里的日子挺安逸，但我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万水千山。所以，还是要走。
21
“听墨，记得熬一碗避子汤送来。”我刚说完，就听见陆云峥掀帘子进来了，我一下子有点心虚又有点愧疚。
“不用麻烦。”他扫了一眼，让听墨她们都退下，走过来随手绕了绕我的头发，说：“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我有点不信。
“真的。和你一起长大，就算你扑上来，我都没感觉。”他撇了撇嘴，又瞅了瞅旁边的床榻，顿了顿，接着说：“而且你昨晚也没梳洗，也没打扮，那个样子实在……”
“你！我还记得你昨晚说你图谋我的人呢。”我气得脸都红了。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图谋你的钱。谁喜欢你啊？”他别过头，看着窗外。
“好好好。那你早就图谋光了，为什么不放我出宫？”我气得直跳脚。
“顾念金老板的旧情呗。既然你死活不肯要这泼天的富贵，那就走呗。我们说好了，出去要是没饭吃，也不能再回来让我养你。”
“那是自然。还希望陛下您勤政爱民，四海升平，我自然也不会饿死。”我转头等他回话，他却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帘外的鹦鹉还在乱叫，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他站在窗边，我坐在镜子前，俩人都不说话。
“那……我过完你的生辰就走？”我小心翼翼地问。
“很不必。如今朕贵为天子，朕的生辰自有百官朝贺，万民同庆，不再缺你一个。”他讽笑着，转身走了。
22
当晚陆云峥遇刺，要不是护卫拦得快，他差点就没命了。
“不是说好从不去后宫的吗？怎么今天就偏去了？”我坐在他床前，看着他皱着眉头喝药。
“我见沈美人长得好看，不行吗？”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行行行，活该！还没把你嗓子毒哑。”我接过药碗放下，又把他的被子掖了掖。
他还在发低烧，倚在床边有气无力的，可就是不肯睡觉。
“陆云峥，我出去后会给你写信，我保证。”我主动握住他的手。
“没空看。”他冷着脸。
“要不我再亲自替你选一批妃子，保证她们身家清白？”我试探着说。
“养不起。”他抽回手，转过头不理我。
“陆云峥，我想了想……要不然我不走了，在这里陪着你吧。”我小声说。
高处不胜寒。爹爹说陆云峥即位后露出了野心，可我知道，他只是披上了保护自己的狼皮。这宫里，有人教导他，有人讨好他，有人仰赖他，却没人能陪他烤鹿肉、说心事、盖着被子纯聊天。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可怜我？”
“不是，我喜欢你。”我抱住了他，是那种想一直抱在一起的喜欢。
他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抱住我，突然抱紧了：“崔卿卿，你可真行。”
“你是不是算到我要反悔，想困住你？”我调侃他。
“你是不是知道我打算把你绑在宫里，狠狠欺负你？”他凑近我，声音沙哑又轻扬。
“所以你就反其道而行之，让我下不了手？”我故意挑眉。
“你怎么知道我这样就下不了手？”他摩挲着我的唇边，贴着我的脸说。
我听得有点懵：“你想对我怎么着？”
“我想放你走。”他说。
23
天朗气清，神清气爽。晚上果然不能轻易做决定，容易草率。我暗自后怕，前些天一冲动，居然说要留在这深宫里陪他。看他那表情，好像也正后悔说要放我走。不过，幸好他那夜的话比我多。
“那个，最近天气都不错，适合赶路。”我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他手上的箭嗖地一下，重重插在靶子上，靶子都颤了三颤。
“是，你去问问尚礼局，选个黄道吉日就出宫吧。”他语气淡淡地说。
“好！那我今天就出宫。”我故意试探他。
他愣住了，手一松，箭差点射中靶子旁的太监。
“走就走呗，谁还留你了？”他撇了撇嘴。
“你不留我？”我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留你？你很特殊吗？只怕你一走，没多久我就忘了你叫啥。”他故意装作不在乎。
“那可不许忘。我叫崔卿卿，‘月满长淮雪满天’的卿卿。”我转了个圈，仿佛已经置身淮河之畔。
“陆云峥，我第一站就要去秦淮，到那里见一见我名字的由来。我娘是在淮河上生我的。我爹说，当夜推开篷，雪满天，竟像是在银河之中。等我到了那里——”我正说得兴奋，发现他不作声，低头瞥见他垂了眸，忙住了嘴。
他抬眸，笑道：“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给你说好多遍了不是？怕你腻烦。”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腻烦。到了记得给我写信。”他别过我耳边的鬓发。
“好。”我定定地望着他答应，“我看够了就回来。”
他睫毛颤了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没有长亭送别，没有杨柳依依，我骑着马出了宫门。
风在耳边猎猎作响，扑面而来的是花、草、树木，和自由的气息。万水千山，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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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李全胜日记
今天陛下大婚，可就在房门口，陛下绊了一跤，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
陛下坐在寝殿里，还吩咐不许点红烛。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捶头，咱家看得心里直发毛，赶紧想跑去找太医。
走到半路，冷风一吹，咱家突然一拍脑袋，骂自己太笨了。不能喊太医呀！陛下要是羞恼了，咱家的小命可就没了。不能喊太医，不能喊……
皇后娘娘都出宫大半年了，啥时候能回来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没人和你玩咯！”皇后娘娘这话可真绝，嘴硬得很。不过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太后那天跟咱家交代得清清楚楚，皇上一进景和宫，就立马关门落锁。那天的时机、地利、人和，都挺完美的，按说事儿该成了。可咱皇上愣是说没成，还偷偷给皇后喂了避子汤。这事儿咱看不透，实在看不透。
放娘娘出宫那天，皇上一边射箭一边说话，那箭嗖嗖地朝咱家飞过来，幸亏咱家跑得快，要不哪还有命在。看来娘娘是出去散心去了。
咱皇上在宫里，每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总以为夜里咱家睡得死，听不见。不行不行，这事儿可不能写，咱得把嘴严实点，万一露了馅儿，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不写了不写了，皇上一会儿该上朝了。
娘娘走后，皇上起得越来越早，每天都在努力治国。治水患、剿匪寇、清理余孽、制定法度……早朝的时候，皇上对大臣们就像催鸡下蛋似的，大臣们加起来都顶不住皇上一个人，只能一个个说“圣上英明，待臣回去细想细想”。唉，天下都在颂圣，咱家心里却有点酸溜溜的。
有一回夜里，皇上批奏折批得困了，直接倒在桌案上睡着了。咱家隐约听到他梦里说了一句话：“四海升平，四海升平……就饿不着你了。”
完结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