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考落榜后,太子爷周循决定陪我复读。大伙儿笑他为了美人不顾前程。周循浑不在意,「我家宁宁招眼,可不得好生守着么?」直到他的青梅许清颜转来复读班。向来眼中只有我的周循,一次次站到她身后。我十八岁生日宴上,青梅红着眼指控我拿她父亲入狱的事嘲讽她。周循急的不问缘由,
高考落榜后,太子爷周循决定陪我复读。
大伙儿笑他为了美人不顾前程。
周循浑不在意,「我家宁宁招眼,可不得好生守着么?」
直到他的青梅许清颜转来复读班。
向来眼中只有我的周循,一次次站到她身后。
我十八岁生日宴上,青梅红着眼指控我拿她父亲入狱的事嘲讽她。
周循急的不问缘由,当众打了我。
「江宁,你过分了!」
后来我考去南方,与他们彻底断掉联系。
又听说,他疯了一般地找我。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十八岁生日这天。
周循定了最大的包厢,邀请全班同学一起替我庆生。
我穿上漂亮的裙子,盛装打扮出席。
却在切蛋糕时,被许清颜一把推进那座五层高的蛋糕塔中。
「江宁,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红了眼,尖叫着控诉,「你怎么……怎么可以拿爸爸入狱的事来嘲讽我?」
此言一出,周遭静了几秒。
震惊不已的同学们小声讨论。
「许清颜说什么?她爸入狱了?」
「许氏集团可是本地有名的大企业,去年还联合周循他家,给咱们学校捐了两栋教学楼呢,怎么会……」
许清颜听到这些,再也忍不住般,哭着扑到打算来拉我的周循怀中。
一声声叫着循哥哥。
她比周循小一岁。
本该是正常读高三班。
却在这学期开学前,以复读班氛围比较好的理由,转到了我们班。
我挣扎着从蛋糕泥中爬起来,狼狈解释,「我没有……」
我以为周循会信我。
他从来都信我的。
高一我被人诬蔑作弊,是他将人拉进厕所揍了一顿,逼得人当众和我道歉。
高二学委丢了条价值不菲的项链,恰巧那节体育课只有我回过教室,所以她认定是我。
周循从家里叫来七八个保镖,把学委当天走过的地方挨个翻一遍。
最后在小卖部货架下找到项链,还了我清白。
他将项链扔到学委脸上,冷着脸警告,「再为这么些破烂玩意儿冤枉宁宁,别怪我让你滚蛋!」
那时全校都知道,五班的贫困生江宁有周家少爷护着,惹谁都不能惹她。
可现在……
周循松开许清颜,取来两张纸巾,沉默着替我擦手上的奶油。
「宁宁,给许清颜道歉,这事就算过了。」
「我没说,」委屈涌上心头,我哽咽着看他,「周循,我真的没有。」
「没有?」
周循忽而冷笑,声音又低又沉,十足的压迫。
「除了你,这屋里还有谁知道许家的事?还有谁敢嚼舌根?」
「宁宁,你别和我犟。」
我知道许家的事?
哦,想起来了。
上星期我喜欢的演员上了新电影。
周循在影院包场约我去看,可我等到关门也没等来他。
事后他说是许清颜生病了。
「许家出事,许叔进去了,清颜现在只能依赖我,宁宁,你别生气。」
他满脸疲惫地同我解释。
我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哪里顾得上生气。
可没想到那么轻飘飘一句话,今日却成了我的罪证。
我百口莫辩。
情急之下,我伸手去扯许清颜,「是你诬陷我,许清颜,你说清楚……」
「啊!」
她却突然一趔趄,直直撞向旁边的大理石桌。
额间立刻见血。
我吓坏了,慌忙松开手,「我没有很用力,是她自己摔的……」
啪——
脸颊重重挨了一巴掌。
周循气得发抖,眼中浮起戾气,「江宁,你过分了!」
2
周循打电话叫司机开车,抱着许清颜去了医院。
原本落针可闻的包厢,在他走后炸开锅。
「老天爷,是我这双狗眼看错了吗,周循竟然打了江宁?」
「我去,啥情况啊……」
「呵,还能啥情况,失宠了呗。」
「谁不知道许周两家世代交好,清颜和周循青梅竹马的长大,哪儿是她一个灰姑娘能比的?」
「我还以为今儿周循要跟江宁表白,特地赶过来,没想到是看了场笑话……」
此话一出,大家又不约而同的安静。
无数目光落在我身上。
将我的自尊切割粉碎。
是啊。
大家都以为今日周循要和我表白,纷纷从繁重的学业中起身,只为见证这场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
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穿了最漂亮的裙子,借了室友的粉底和眉笔化妆,涂了周循高一时送我的口红……
我再也听不下去,咬着嘴唇,猛地推开人群跑出包厢。
眼泪模糊我的视线。
脑子像是缺氧,晕乎乎的叫人站不稳。
我将那只口红攥在手里,用它尖锐的外壳去磨掌心皮肤,以此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想起高一那年。
那年周循刚开始追我。
他是周氏集团的大少爷,自幼金尊玉贵长大,出手阔绰的很。
鲜花、首饰、化妆品。
流水般往我宿舍送。
最夸张时,叫人抬了张定制床垫,要铺到我的床位上去。
宿管阿姨吓得脸白,以身为墙堵在门口不让他进。
周循痞里痞气地笑,「那怎么办?」
「宿舍条件这么差,影响我家宁宁休息啊。」
「要不这样,今儿我先送这张进去,等过几天,给所有女同学都安排上。」
后来我得到消息赶过去。
红着脸从一圈人中将他拉走了。
蚊虫肆虐的小树林中,我小声拒绝他,叫他不要再给我送东西。
我不会收的。
也不会早恋。
周循倒也不恼,双手扑扇替我赶蚊子,懒洋洋问,「不早恋……那成年后行不行?」
恰巧一只蚊子落到我脸上。
他凝神聚色,手掌高高扬起,「别动,让我一巴掌打死它。」
我吓得闭上眼。
等了很久,却只感觉到有人朝我脸上吹了口热气。
暖暖的。
蚊子被吹走了。
周循哈哈大笑,「宁宁,你可真是太乖了。」
我反应过来他在戏弄我,气得想跑。
又被他扣住手腕拉回去。
递过来一只口红,「陪我姐逛街时看到的,颜色很适合你。」
「高中不让化妆的。」
「留着,毕业了涂。」
周循说完,忽而想到什么般,轻轻眯眼,「毕业后就满十八岁了吧。」
「正好,到时涂上口红,听哥给你表白!」
那只口红,是高中时期我收过他送的唯一一件礼物。
只为那句承诺。
可是周循,我今天十八岁了。
涂了你送的口红。
带着满心期待走近你。
而你,没有如约拥抱我。
3
第二天许清颜和周循都没来学校。
有他们那个圈子的同学透消息,说许清颜一直喊头晕,医生怀疑是脑震荡,正在做进一步检查。
话说完,大家下意识看向我。
「想不到江宁平时看着文弱,下手这么狠,一下给人整成脑震荡了。」
「急了呗!害怕王子被真公主抢回去。」
「江宁,」后桌戳我肩膀,凑过来,「人许清颜和周循是金童玉女,跟咱们有天壤之别,你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考虑考虑我呗,我也喜欢你三年了……」
他说的正起劲儿,忽而被人一凳子砸到脑袋上。
「草!谁打老子……周循?你回来了?」
周循阴沉着脸,拳头狠狠揍上去,「谁他妈准你打江宁的主意?」
「她是你能惦记的吗!」
周循下了狠手,血腥气在教室弥漫。
同学们尖叫着上前拉人,却怎么也拉不开。
「周循,放手!」
我挤在最前面,用尽全力抱着他的腰往后拉。
周循终于停了,猩红着眼喘粗气,「江宁,你是傻子吗?就任由别人编排是不是?」
那瞬间,所有委屈涌上心头,我难过的红了眼眶。
周循,你看起来还是很喜欢我啊。
那么生日宴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你为什么没有信守承诺,和我表白。
我想问个明白。
却在开口前,被一声「循哥哥」打断。
许清颜在门口。
额间缠了厚厚的绷带,清丽的小脸没有血色,看着惹人怜惜。
她软软撑在门边,说头晕。
周循立刻跑过去,「怎么又头晕?不是检查说没事吗?」
「我不知道,就是看着江宁会想到她推我的场景,有些害怕……」
周循沉默一会儿。
带着许清颜转身,「今天先不上课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上课的话,我会跟不上的。」
许清颜挑衅地偷偷看我。
声音却很轻,宛若试探的语气,「循哥哥,不如……让江宁转去其他班吧,好不好?」
一瞬间,我吓得冷汗直冒,蹭的站起身,「不行!」
「周循,我不转班!」
周循看着我没说话。
沉默宛如利刃,慢慢切割着我心底那根紧绷已久的弦。
我哭出声,拉着他的袖子哀求,「周循,我不能转班,高三班的节奏不适合我。」
「你知道的,我不能转班……」
周循轻轻扣住我的手,语气怜惜。
话语却格外残忍。
「宁宁,你听话,我给你钱,你转出复读班吧。」
4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贫困生。
高三之前,我爸爸经营着一家小制衣厂,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是温饱不愁。
我那时过得很幸福。
可高三那年,工厂失火,烧死了人。
爸爸赔了很多钱,家里一下拮据起来。
祸不单行,同年他被查出淋巴癌晚期,不得不住院化疗。
治疗费又是一大笔。
为了减轻爸爸的负担,我主动申请贫困补助,利用空闲时间去做兼职。
周循心疼我。
从钱包抽出好几张银行卡塞给我,「宁宁,钱不是问题,你别这么辛苦好不好?」
他说的情真意切,没有半分盛气凌人。
可我拒绝了。
说自己能解决。
周循气得直转圈,「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解决?」
眼泪夺眶而出,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啊,我还是个小孩子。
可怎么办呢。
爸爸病了。
妈妈当年嫌爸穷,生下我不久后就跟着一个煤老板跑了。
我家没有其他人。
只有我。
但是周循,我那时已经喜欢你了,我期待着兑现你承诺的十八岁时的约定,并不想这段关系变得不干净不纯粹。
所以我不能要你的。
我得自己想办法。
一个不太光彩的办法——复读。
我们高中历来有传统,高考分数超过七百分的,复读能奖励五十万;超过六百八十分,复读能奖励三十万。
我当时成绩就在六百八上下浮动。
所以我想,只要努努力,爸爸的治疗费就能解决。
那年高考,我考了七百零二分。
我骗爸爸只考了六百分,去不了想去的清大。
所以想复读。
直到那五十万到账,爸爸才知道实情,他气得狠狠打了我。
扯了胳膊上输液的PICC导管,砸了输液瓶。
挣扎要下床,说他不治了,宁愿去死也不想当拖累我的累赘。
我拦不住他。
急的跪在病房哭。
「爸,我会重新考上的,我没有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求你别这样,别这样,你好好治病好不好?」
「你陪着我啊,我只有你了……」
那日最后,我俩在病床前抱头痛哭。
周循过来送饭看见,也扑过来和我们抱成一团。
他红着眼眶,声音坚定,「叔叔你放心,我会陪着宁宁的,决不会让她吃苦。」
周循啊。
你又要食言了吗?
5
年级主任来找我谈转班的事。
他推着鼻梁上的眼镜,不太敢直视我,「高三九班是火箭班,底子不错,老师也是顶尖的,江宁,你今日就转过去吧。」
我气得想笑,冷冷看着他,「老师,周家的权利就这么大么?」
「他让我怎样我就得怎样?」
年级主任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语气也不好了,「江宁,你这些年也没少受周循的照顾。」
「你听老师的,别闹太难看了。」
那瞬间我想了很多。
我都受过周循什么照顾呢……好像确实挺多的。
他帮我打架,还我清白。
八百米测评我被破损的跑道绊倒,第二天他就捐钱重修。
宿舍热水紧缺,周循心疼我排队,给学校换了新的热水系统。
我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恩情,找他说不必如此。
他双手插兜看着我笑,「江宁同学,我这是为学校做贡献,与你有何关系?」
我尴尬的接不上话。
周循不敢再笑,双手高高举起,哄我说他以后不会了。
可再有下次,捐款依旧源源不绝。
他家是真有钱啊。
我也真是……被那些年的糖衣炮弹狠狠砸晕了。
以至于一朝梦醒。
落了个最狼狈不堪的下场。
那些年我坚决维持的清高和自尊,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周循不需要我的清高。
许清颜更不在乎我的自尊。
他们才是一路人。
年纪主任鼻梁冒着油,镜框挂不住,一直往下滑。
他推了又推。
彻底失去耐心,粗声催我,「江宁,你别不识好歹。」
「好,我转班。」
6
我回到班内,沉默着收拾个人物品。
周循在讲台上站着看了一会儿,过来想帮我。
「不用。」
我用一本书挡住他。
低头从包里掏出那只口红,尽力压下心头的酸涩,「周循,这个还给你。」
「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他脸上空白一瞬,「宁宁,你别这样……」
这时一道响亮的男声从后门处传来,「谁是江宁?」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单手拎着校服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男同学。
他直勾勾盯着我,笑着重复,「谁是江宁?」
我顺势将口红塞进周循手里。
举手,「我是。」
他大步跨进来,将手上的校服外套扔给我。
「班长让我们来接你。」
说完指挥人帮我搬东西、抬课桌,浩浩荡荡地往楼下高三九班走去。
我有点懵,没及时跟上去。
那男生停住脚,眨着眼睛朝我笑,「怎么,江同学也要人抬吗?」
「要不我先抬你,晚些再来搬东西?」
说着他还真打算放下手里的几本书。
我窘得脸红,连忙大步跟上去,「我自己走。」
去到九班,我才知道那个男生就是班长,他叫程磊,是九班的倒数第一名。
我难免好奇,「那你是怎么当上班长的?」
他急了,「干嘛!」
「成绩差就不能当班长吗?」
「除了学习外,我也是有很多闪光点的!」
我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好吧,其实是他们都忙学习,不想管事。」
我很认真看着他,「程磊,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去复读班接我,替我在新班级周旋,让我不至于……太难堪。」
我的事在学校闹得人尽皆知。
原本艳羡我、讨好我的同学,全都换了副嘴脸。
转而歌颂周循和许清颜的青梅竹马之情。
嘲讽我曾异想天开。
奚落我攀附豪门的美梦破碎,终于被抛弃摔回泥潭。
所以来新班级前,我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我告诫自己,别听,别看,别想,更不要哭。
要好好复习。
要比上一年考得更好。
如此,才能给爸爸和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程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忽而神秘兮兮凑近我,压低声音,「有个消息,你听了也许能开心点。」
「许家倒台,许清颜他爸被查入狱。」
「而周家和许家交好几十年,牵扯深了去了,却一点儿没受影响,你觉得是周家干净到完全不怕查吗?」
他的话点到为止。
我却被这短短几句话惊出一身冷汗。
「你是说……」
「嘘!」他示意我闭嘴,斟酌片刻后才重新开口。
「总之,护好许清颜,周家就能安稳。否则,呵,那可真是鱼死网破了。」
……
7
九班学习氛围很好。
进度虽没有复读班快,但老师们很不错,知道我是复读班过来的,都会刻意照顾我一点。
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秃头大肚,最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衬衫,瞧着很喜感。
他看我时眼睛一直放光,摸着肚子感慨,「好啊,好啊,又来个学霸!」
「这届全校第一,肯定在我班上了。」
「江同学,你加油,一定要给老师争气啊!」
搞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百日誓师大会上,我和程磊站在最后。
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争论不休。
说的急眼了,纷纷拉起对方的手掌画解题辅助线,试图说服对方。
也是突然间,我觉得后背飕飕发凉。
扭头望去,就对上了周循锐利阴鸷的视线。
「看什么呢?」
程磊在我眼前打个响指。
我收回视线,「没什么。」
「刚刚你说的方法,不行。」
「喂!」程磊又急了,「江宁,我成绩垫底是因为英语考十二分,我数学还是很好的,你能不能信我一回?」
「你等着,待会儿咱们去找老班,让他来评判。」
熬到誓师大会结束。
程磊拖着我就要去找班主任。
却被周循拦下了。
他像往常一般要伸手来拉我。
我收手躲开,冷冷看着他。
周循骤然脸白,眼中闪过一丝失控的慌乱,「你躲我?」
「宁宁,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江宁!」
「诶……这位同学,」程磊大咧咧站到中间,隔开我们,,「江宁现在是我们九班的人,我俩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解决,所以,好狗别挡道。」
程磊拉着我离开。
可没走两步,周循又追了上来,紧紧扣住我手腕,双眼猩红地看着我。
「宁宁,我们约好一起考清大的,还记得吗?」
做这个约定时,我家还没出事。
那年下了点小雪,柳絮般飘在空中,惹得大家全挤在窗户边看。
我挤不过去,周循就拉着我往天台跑。
说叫我看个痛快。
就是在那场稀稀拉拉的小雪中,周循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清大,
「清大在北方,每年都会下雪,宁宁,你会喜欢吧?」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直到我点头。
「好呀。」我说,
我没问为什么是清大,猜测那大概是他家里人给定的规划。
我只是很愿意跟他一起。
去下雪的北方、有风的海边、温暖的南方,都可以。
那日周循高兴地抱着我转圈,说我喜欢雪,等放假就带我去富士山看雪山。我红着脸挣开他,小声且熟练地拒绝他,「我放假要回家的。」
「不然爸爸会打断我的腿....」
他搓着脑袋发愁,「你爸怎么管你这么严?」
「因为,我是女孩子啊。」
周循顿了顿,笑了,「也对,女孩儿是要这样。」
我久久不答,周循抓我的手加了几分力气。
固执地重复,「宁宁,去清大,还记得吗?」
「我没有要守谁的约,」我挣开禁锢,很平静地看着他,「我只去我想去的地方。」周循还想问什么。
但许清颜来了,她小跑过来挽住周循的手臂,宣誓主权般靠在他身上。嗲着声音,「循哥哥,快要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程磊学着她的阴阳怪气。
「宁妹妹,快要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事后程磊问我,清大要考多少分才能上,
「多少分很难说,但英语考十二分的人,应该是上不了的。」
「喂!江宁,你怎么戳人痛处啊!」
「你这是歧视,对所有偏科人的歧视!」
恰逢上课铃声响起。
我提步跑起来,「哈哈哈,我不歧视你,但这节课是英语,你看黄姐怎么对付你吧。」程磊哀嚎,「不要啊.…」
「秦始皇老祖宗为何没有统一语言!」
8
时间晃晃过。
很快墙上贴着的高考倒计时就只剩几天了
不知为何,越临近高考,我心里就越慌,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也是噩梦连连,我梦到自己高考失利,所有人都来嘲笑我,说我去年为了钱复读,今年活该考不上大学,我还梦到爸爸。
他得知我没考上后,一会儿伸手掐我脖子,说我给他丢了脸。
会儿又疯狂的用脑袋去撞墙,说他早该死了,是他活着拖累了我。
我吓得大哭,拼命去拦他。
发誓说自己会考上,求他不要死...
梦到此处,我就惊醒了。
脸上全是泪水。
后背冷汗湿透床单,
我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无声地哭,一直哭到起床铃响,又浑浑噩噩地起床洗去教室
程磊察觉到我状态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问他,如果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他很松弛地笑,「哥们儿虽然英语差,但也不至于考不上大学。」
说完他沉默一会儿,小心观察我的脸色。
欲言又止好几次。
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那天下午,爸爸突然来了。
给我做了蒜香排骨和清炒莴笋。
教学楼下的长椅上,他看着我大快朵颐。
忽而眼眶湿润,「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压力很大是不是?」
我摇摇头,拼命忍住眼泪,不敢当着他的面哭,
「爸,你放心吧,我有在好好复习,我一定能考好的。」
他叹了又叹,最后摸着我的头说,「宁宁,考不好也没关系,爸爸已经很为你骄傲了。」那年高考,我六百九十三分,
比去年少九分。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堵堵的。
也是那天,医院传来消息,说爸这一年多的化疗效果很好,暂时不用再治疗,日后只要定期复查就
行。
得到这个消息,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又哭又笑。
疯子一般奔跑。
我想,如果这是一笔交易,用分数和前程换取健康和生命的交易,
那我,心甘情愿。
9
周循和许清颜订婚了。
市中心那块最大的广告牌上,轮番播报这个喜讯。
校园群也炸开锅。
有人惊叹他们高中毕业就订婚。
有人夸赞他们是天生一对,祝福长久美满。
也有人提及我,好奇地问,「当初周循那么喜欢江宁,怎么眨眼间就和许清颜订婚了?」「我磕了那么久的灰姑娘与王子的CP,就这么悲了吗?」
「同学你是断网了吧?江宁早被抛弃了……」
我默默看了会儿。
然后点开右上角,退出群聊。
和周循真正的告别,也是在那个夏天。
填志愿的前一天晚上。
他忽而给我打电话,醉醺醺地说他在酒吧喝醉了,让我去接他。
「让许清颜去吧。」
「不,就要你,宁宁,你来接我好不好.…」
我挂断电话。
周循又拨了过来。
一连拨了好几个,我都没接。
后来索性将他拉黑,手机彻底安静下来。
结果那晚,周循跑到我家楼下,一声声喊我名字,
我怕吵到邻居,只好出门去见他。
「周循,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循酒意未散,站在那里很温柔地朝我笑,「宁宁,你来了。」
他说着有点委屈,「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大概就是那瞬间,曾经所有被我强压在心底的悲痛都闯出来,密密麻麻占满我的心。
让我掉下眼泪。
我看着周循,轻声喊他,「周循,我们正式说再见吧。」
「江宁!」
我打断他,继续开口,「我其实很感谢你,以前的好多好多事,都很感谢你。」
想说的话还很多。
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哽咽了,便说不出来了
周循抬抬手,想来抱我。
被我躲开。
他僵愣片刻,讪讪收回手,「清大还去吗?」
「宁宁,清大还要去,是不是?」
他声音嘶哑地追问,又耐着性子劝告。
「不可以拿前途赌气,清大是最适合你的学校。宁宁,你是清醒的,是不是?」我终于开口,「是。」
我很清醒。
周循蹙紧的眉头松开,整个人松弛几分,
说九月份来接我一起去学校。
我看着他没说话。
无声拒绝。
周循落寞地垂下眼,再抬头时左眼有泪滑落
「宁宁,是不是很恨我?」
「我知道的,你也很无奈。」
所以周循,我不恨你。
我只是,要往前走自己的路了
10
我没打算去清大。
爸爸的身体需要好好养,我打算带他去南方,找个暖和的城市定居。
我填了海城+的志愿,没告诉任何人。
结果大学报道第一天,就见到了程磊,
呲着个大牙站在校门口冲我乐。
我奇了怪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很得意地挑眉,「哥儿们有的是心机和手段。」
「好吧,其实是我悄悄翻了你手机,看到你在查海城的气候和医院.…」
我翻个白眼,「所以你也是报考的海大?」
「自然。」
「还好我程家祖宗保佑,高考时让我英语考了六十八分,不然我还考不上呢。」
「行,你程家祖宗厉害。」
大学四年就那么平淡的过了。
毕业后我在海城找工作,定居,
每周带爸爸在周边旅游一次,日子过的舒适又安心。
我没想过会再遇到周循。
那是十二月,公司老总带我去见客户,结果包厢门一推开,周循赫然坐在主位他一眼认出我。
原本散漫的眼神聚焦凝视,直直钉在我身上,
他忽视老总讨好般伸过去的手,声音很重地喊我名字。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老总收回手,看我好几眼,「江宁.…跟周总认识?」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周循忽然怒了。
将手边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摔,「江宁,你他妈骗我!」
11
人都被请出去。
包厢内只剩下我和周循。
他狠狠盯着我,好似要用眼神在我身上剜洞。
「江宁你说话!J
我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容苍白,「周循.…不,周总,您想听我说什么?」
「当初为什么骗我?」
「不是说好去清大吗?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他妈一直在找你!」
「我问了所有认识你的人,就连程磊那小子我都找了……」
他忽而愣住,反应片刻后,靠在椅背上冷笑,「程磊说你去了会下雪的城市,我他妈信了,这几年把北方城市翻了遍,愣是没找到人。」
「合着你俩耍我呢?」
「嗯?」
有点冤。
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但我觉得,也不好出卖程磊,于是避重就轻,「周循,六年前我们正式告别过。」周循沉默了
很快又抬眸,近乎偏执地看着我,「宁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不可能的。」
周循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带了几分威胁,「宁宁,你可以好好考虑下。」
「你了解我的,我这人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我震惊地看着他。
没想到周循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本该如此,
他本就是很骄傲很要强的人,而他一直以来,也有器张的资本。
我深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
说出口的话,却直中要害,「周循,你和许清颜怎样了?」
「婚后生活还幸福吗?」
我知道他们一毕业就结了婚。
周家少爷的人生大事,就算不刻意打听,也能在新闻上刷到,
我看着周循,眼中控制不住升起一抹嘲意。
「你结婚两年了,却对我说想和我重新开始,周循,你把我当什么?」
「小三?」
「情人?」
「还是按照你们圈子那些心照不宣的规矩,给我安排个秘书或助理之类的光鲜亮丽的职位?」「周循,你要糟践我到什么地步?」
空气凝滞好久。
包厢内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周循微微闭眼,露出疲惫无奈的姿态,「宁宁.…」
没有下文。
大概,他也给不出我回答。
于是他收敛了身上的戾气,语气不再威胁,反倒暗含几分痛苦,他说他和许清颜并无感情,娶她完全是无奈之举,还说他一直在找机会离婚。
最后,他小心看着我,语气试探又期待,「如果我和许清颜分开,我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
周循愣住,慢慢咬紧牙关,「为什么?」
为什么呢。
大抵是我在最喜欢你的时候被放弃了,所以,我将永远不再需要你的喜欢。
命运无常。
造化弄人。
周循,我没有恨意,也不再有欢喜。
12
那日最后,周循执意要送我回家,
我们在酒店门口拉扯好久。
然后程磊来了。
周循看到他,眼神唰的就变狠,挽起袖子冲上去,按住人就揍。
「王八蛋!」
「你他妈骗老子说江宁在北方!」
程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跟跄着后退几步,又很快反应过来,抡起拳头和他扭打在一起。他尖着嗓子吼,「老子说的是会下雪的城市!」
「海城虽然温暖,但到了冬天,高海拔的山上还是会飘几片雪的。」
「哈哈哈周循……我他妈想到你这些年跟个傻子似的在北方找人,就好笑,哈哈哈.」
二人越打越来劲。
我试着劝了几句。
劝不住,也拉不开。
然后我找保安借了电棍,一棍子打出去后,世界安静了,
周循躺在地上抽搐,很震惊地看我,「宁宁你拉偏架?为什么打我不打他!」「十八岁那年,你打过我一巴掌。」
13
我二十六岁时,周循和许清颜离婚。
他将离婚证拍照发给我。
几十秒后,又撒回了图片。
我装作没看到。
但我没想到许清颜会来找我,她将我堵在公司楼下,用怨恨恶毒地眼神看着我。
指责我当小三勾引周循,破坏她的婚姻。
我看着她发疯撒泼,不由想起十八岁生日宴上,她假哭着陷害我的样子,
当年我多委屈啊。
以至于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害怕看见她。
因为我知道,在我和她之间,周循会坚定选择她、抛弃我,
这种认识,对当时的我来说,是毁灭性的崩溃。
但此刻,我看着许清颜声嘶力竭的模样,
我知道,是她在崩溃。
所以她并不清楚我在录音,她说的每个字,都将是辱骂我诽谤我的证据。
二十八岁这年,我和程磊结婚了。
婚礼在海城举办。
周循来参加婚礼,送了我很昂贵很昂贵的贺礼。
我犹豫着不肯收。
「周循,这太贵重了。」
周循执意将其塞到我手中,「高中时你就总不收我的东西,好不容易送出去一支口红.……」「罢了,不提过去。」
「宁宁,收下吧,就当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我到底没再拒绝,认真看着他道谢,「周循,谢谢你。」
「傻姑娘,」他哽了哽,看着我笑,「以前让你受委屈了,以后,祝你幸福。」
「谢谢,你也是。」
周循深深看着我,像是要将我刻进眼里
良久后,他忽而抱上来,用力将我按在怀中。
「真不甘心啊。」
「所以宁宁,你一定要幸福,别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否则…」
他声音彻底哽住,没再继续往下说。
松了手。
后退半步,很坚决的转身离开,
没有留下观礼。
眼瞧着周循走出礼堂,一旁紧张兮兮偷窥的程磊终于放松。
按下对讲机,「警报解除,警报解除,让外面守着的十几个保安都散开吧.」
(完)#夏日生活打卡季##6月·每日幸运签#
来源:W王天天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