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沿半生缘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6-10 00:00 3

摘要:河沿站不远,是十里铺村的门楼,高大气派,彩绘斑斓。从门楼里走出的人,汇聚在河沿站下,有相识的彼此问候几句,便被公交车载向不同的远方。河沿站另一边,永定河畔,立着一块碑石,上面镌刻“十里铺古渡口遗址”,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政府2018年10月所立。

杨凤鸣

公交车里播报,前方到站是河沿。初听“河沿”站名,“拂堤杨柳醉春烟”“接天莲叶无穷碧”等诗句便浮现于眼前。河沿,真是个诗意的名字。

河沿站,离永定河直线距离目测不过千米。过了永定河桥约一公里,是进京检查站。站这边属北京,那边属河北固安。河沿公交站,是进京的第一站。

河沿站不远,是十里铺村的门楼,高大气派,彩绘斑斓。从门楼里走出的人,汇聚在河沿站下,有相识的彼此问候几句,便被公交车载向不同的远方。河沿站另一边,永定河畔,立着一块碑石,上面镌刻“十里铺古渡口遗址”,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政府2018年10月所立。

河沿站名的由来,我最初想当然地以为是因位于永定河畔而得名。后来,读到一本抗战题材的长篇小说《弯弯的永定河》,方知河沿原是十里铺的俗称。小说由大兴作家、曾任中国档案报社专刊部主任的倪勤所著,他在序言中写:我1950年出生于首都南大门,大兴县最南端、紧靠永定河的一个小村庄——十里铺。十里铺又俗称河沿儿,曾是古渡口,为南北通衢,历史上皇帝巡幸、战争攻伐、举子赴考、商贾往来,皆取道于此,在史书上占有一席之地,至今公交站牌上写的仍是河沿。作品以永定河两岸为背景,依据档案史料,描绘了一幅抗日战争时期,永定河两岸人民面对日寇的烧杀抢掠,不甘凌辱、奋起抗争的英雄画卷。

有几次在河沿站下车,我站在永定河边,或走在河边的土垄上,观水、观鸟、观石、观树、观人。永定河边有垂钓者,也有在岸边劳作的农人。一次,在河边用树枝围起的庄稼地里,一位老人抱着南瓜从中走来。南瓜很大,足有十几斤,老人白发齐耳,面色红润,看上去很精神。见她往垄畔的三轮车里放南瓜,我忙上去帮忙。与老人攀谈,得知她1940年生,我说您这身体真好。她说,自小和土地打交道,身体不好,就种不了地,在永定河边种好多年了。地里有南瓜、红薯、豆角、芝麻、花生、玉米等。那时是8月份,田禾长得旺,绿油油一片。我问,北京那年的特大暴雨,园子被淹了没有?她擦擦汗笑笑说,淹了,什么都没了。水退后,我们再种,这不今年长得还挺好。老人推着三轮车,沿凹凸不平的河沿前行,但她执意不让我帮忙,说这河沿早走习惯了,不会掉到河里的。

我走过许多地方的河沿。晋南故乡村庄有条小河,那曾是我儿时的乐园,留下许多赤条条的欢乐。如今,河水干涸,我也年过半百。离村庄不远的汾河,是我去赵城办事时的必经之地。后来我搬至离汾河更近的小镇居住,清晨、黄昏、夜晚,晴天、雨天、雪天,都在汾河的河沿走过,听水声潺潺,品四时风光。

那年,我去壶口瀑布,目睹了“千里一壶收”的壮观景象。独自沿黄河河沿行走时,用手机无意间拍下一张照片。后来翻看,发现岸边峭壁竟酷似一尊坐像,面容刚毅,目光如炬,凝视着黄河。我为这张照片取名为“守卫黄河”,觉得那是壶口之行拍得最好的一张。

儿子去哈尔滨读本科时,我与妻子送他,在学校报到后,三人前往松花江河沿散步。晚霞映照在松花江上,江水如泼了金般一波一波。我们边走边聊,许许多多的美好愿景洒在松花江畔。如今,儿子已硕士毕业,供职于湖南,从事湘江流域的水利建设工作。我未去过湖南,常在照片和视频中看他在湘江畔的身影,心生向往。

多年漂在北京,走过多条北京的河沿:通州境内见证千年漕运的大运河;顺义境内水域宽阔、充满诗情画意的潮白河;怀柔境内清澈见底、山峦环绕的怀沙河;朝阳境内历岁月洗礼仍保留独特韵味的萧太后河;大兴境内昔日的“臭水沟”,如今鱼欢鸭嬉的新凤河;还有拒马河、温榆河、西坝河、天堂河等,河沿边都留下了我的足迹和不同的记忆。

年过半百,竟发现走过这么多的河沿。这是儿时在故乡小河边嬉戏时,从未想过的。未来,还有多少河沿可以走走呢?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不必回答。就像哗哗流淌的河水,只管向前、向远方便是了。或许有一天,长江、珠江、澜沧江,甚至莱茵河、伏尔加河、多瑙河……也会留下我的足迹。

那天,与朋友聊起河沿,他讲了一件事。有一天晚上下班后,他正在河沿站等车,母亲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河沿等车,七十多岁、耳朵有些背的母亲显然听岔了,慌忙叮嘱他,说天气暖了,河沿解冻了,天也黑了,可不敢在河沿玩车,万一掉河里怎么办……这时,公交车来了,为刷码他不得不挂掉电话。车里人很多,一片嘈杂,母亲又打来的电话,根本听不清楚,他便挂了。下车后,他赶紧回拨过去,母亲像是在哭,说车没掉河里就好,他没事就好,为验证他确实没事,又与他在路灯下视频确认了一番。

朋友后悔与母亲说在河沿等车,那半个多小时,对母亲来说,是多么痛苦煎熬的时光。

母亲、路灯,让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以及他的《北河沿的路灯》。倘若先生还活着,看到如今永定河畔河沿站的路灯,不知又会写出怎样隽永的文字。“悄没声的河沿上,满铺着寂寞和黑暗”,这样的句子应该没有了。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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