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华山绝顶,孤松倒悬,云雾在深不见底的壑谷间沉浮翻涌。两块青石坪探出山崖之外,宛如天外孤岛悬于虚空。此刻,石坪上人影翻飞,刀光剑影撕裂了沉静的暮色。
>华山绝顶,徐天宝与白继忠刀剑交击未分高下。
>一道乌光破空而至,竟是个衣衫褴褛的跛足老道。
>“三手真人,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玄阴洞的故人?”
>老道枯爪直取徐天宝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徐良低沉的声音穿透松涛:
>“二十年前的账,该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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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绝顶,孤松倒悬,云雾在深不见底的壑谷间沉浮翻涌。两块青石坪探出山崖之外,宛如天外孤岛悬于虚空。此刻,石坪上人影翻飞,刀光剑影撕裂了沉静的暮色。
“镗——!”
一声激越悠长的金铁交鸣炸裂开来,压过了崖下呼啸的风吼。白继忠手中那口薄如秋水的宝刀“冷月凝霜”,裹挟着一股冰寒彻骨的劲风,直劈而下。刀势凌厉,恰似一道凝练的月光劈开混沌,刀锋未至,森然寒意已逼得徐天宝眉睫生寒。
对面的徐天宝身形微挫,手中那柄分量沉实的金丝大环刀“九耳八环”却灵巧地向上斜撩。刀背上九只铜环随势急颤,发出一片嗡鸣,扰人心魄。刀光如匹练般卷起,不偏不倚,正格在白继忠那口冷月宝刀的七寸之上!
火星爆溅,如星雨迸落,映亮两张年轻却紧绷的脸庞。巨大的反震之力沿着刀身传来,两人脚下青石竟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般瞬间蔓延开去。两人借力疾退,身形各自向后飘出丈余,稳稳落定,胸口起伏,气息略见急促,眼神却愈发锐利如鹰,牢牢锁住对方每一丝细微的动作。
白继忠手腕一抖,刀尖挽起三朵精芒刺目的寒花,分取徐天宝上中下三路要害。刀锋破空,发出鬼泣般的锐啸,正是白云瑞名震江湖的绝技“玉龙三现”!
徐天宝双目精光暴射,低喝一声:“来得好!”脚下步法倏忽变化,似狸猫翻云,如灵蛇游草,间不容发地避开那三朵致命刀花。同时,手中金丝大环刀带着沉雄的破风声,一招“力劈华山”,刀影如山岳倾倒,挟万钧之势反压过去。刀背上铜环剧烈碰撞,发出震人心魄的嗡鸣,仿佛虎啸山林,威势骇人。
白继忠冷月宝刀一横,以巧劲硬接这雷霆万钧的一劈。双刃再次轰然相撞!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卷起地上碎石与枯叶,如狂飙般向四周激射。
就在这僵持不下、彼此内劲催发到极致、连空气都为之凝滞的瞬间——
“呜——!”
一道凄厉刺耳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刀剑争鸣的喧嚣。一点乌光,快逾奔雷,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劲风,自崖下云雾深处疾射而出!目标并非白继忠,亦非徐天宝,竟是不偏不倚,直射两人刀剑相交、内劲激荡最核心的那一点!
徐、白二人心头剧震!这乌光来得太快、太刁,时机拿捏得更是狠毒至极。若不撤招格挡,必被这蕴含恐怖力道的异物所伤;若撤招自保,对方趁虚而入的杀招必将接踵而至!生死毫厘之间,两人凭着多年苦练的本能,竟不约而同选择了收力撤招,同时挥动兵刃向那乌光格去!
“砰!”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那点乌光被两股合力震得粉碎,竟是一截小儿臂粗、裹着湿泥的松枝!然而枝上蕴含的力道却大得异乎寻常。徐天宝只觉得一股冰冷沉雄的怪力沿着刀身直透手臂,半边身子都微微发麻;白继忠亦被震得手腕酸胀,气血一阵翻涌。两人再次被震退一步,眼中俱是惊骇之色,齐齐望向暗器来处。
崖边浓重的云雾,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悄然排开。一个身影,踏着嶙峋的怪石,一步一顿,缓缓走了上来。
来人一身道袍,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破布条似的挂在枯瘦的身躯上,沾满了泥污油垢。他身形佝偻,左脚明显跛着,走起路来一高一低,摇摇欲坠。然而当他抬起头,那双深陷在乱发和污垢中的眼睛,却亮得如同鬼火,锐利、怨毒、冰冷,直刺人心。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越过白继忠,死死钉在徐天宝脸上,嘴角咧开一个瘆人的弧度,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
“嗬嗬嗬……”沙哑干涩的笑声,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在这绝顶寒风中听来格外刺耳,“三手真人的乖孙儿……好俊的身手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刻薄,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疯狂,“徐良那老儿,缩头乌龟做了二十年,可还认得玄阴洞里的故人?!”
“故人”二字出口,杀机骤现!
那老道佝偻的身影猛地一挺!方才还步履蹒跚的跛足,此刻快得只在青石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灰影。一只枯瘦如柴、指节嶙峋的手爪,自破袖中闪电般探出!那手爪肤色青灰,指甲乌黑尖长,宛如鹰隼的利爪,更可怖的是,爪上竟隐隐泛着一层幽绿的光晕,腥甜中带着腐坏的气息瞬间弥散开来——分明是淬了剧毒!
枯爪撕裂空气,发出“嗤嗤”的锐响,带着一股阴寒蚀骨的劲风,直取徐天宝咽喉!狠辣、迅疾,不留半分余地!徐天宝瞳孔骤然收缩,那淬毒的爪风已至面门,腥甜气息直冲鼻腔。他万没料到这老道毫无征兆便下如此杀手,仓促间只来得及将金丝大环刀勉力提起半尺,横在身前。然而,毒爪之快,远超他回刀的速度!
白继忠怒喝一声:“贼道敢尔!”冷月凝霜刀化作一道雪亮寒虹,直刺老道肋下,意图围魏救赵。但那老道对白继忠这凌厉一刀竟似浑不在意,枯爪去势丝毫不减,眼中只有徐天宝,燃烧着积压了二十载的刻骨怨毒。
毒爪的阴风已拂动徐天宝颈项的寒毛!
就在这千钧一发、徐天宝甚至能看清对方爪尖那幽绿光泽的瞬间——
“呼——!”
崖顶呼啸的山风,崖下奔涌的松涛,一切声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抹去。
一个低沉、平缓,却蕴含着千钧重压的声音,穿透这死寂的虚空,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玄阴子……二十年了。”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铁砧上,字字千钧,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平静,“这笔账,该清了。”
声音落处,一道颀长而略显清瘦的青影,仿佛原本就融在那片嶙峋的山岩与苍劲的古松之间,此刻才被这低沉的话语唤醒。他就站在跛足老道玄阴子身后三丈之外,一袭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子,山风吹拂,衣袂微扬。腰间,悬着一柄形式古拙的长剑。脸上,那张标志性的白眉,在暮色中依然清晰如刻。
正是“三手真人”徐良!
玄阴子那势在必得、淬着剧毒的枯爪,在距离徐天宝咽喉不足三寸的空中,猛地僵住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冰冻结。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声的霹雳击中。那燃烧着怨毒与疯狂的鬼火般的双眼,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刻入骨髓的惊悸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扭过头,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浑浊的眼珠死死盯向身后那个仿佛从岩石里长出来的青袍身影。
徐良的目光,平静地掠过自己惊魂未定的孙儿徐天宝,掠过仗刀而立、满面惊疑的白继忠,最后,落回玄阴子那张因极度惊骇和怨毒而扭曲变形的脸上。那双曾令无数黑道巨枭闻风丧胆的眸子深处,看不见惊涛骇浪,只有一片沉淀了二十载风霜的、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并未拔剑,只是右手垂在身侧,五指极其缓慢地收拢了一下,指节在暮色中发出几声微不可察、却令人心胆俱寒的轻响,如同沉寂多年的机簧,正一寸寸扣紧。
来源:快乐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