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耳朵灌入海水，几乎失聪，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夏旭尧嘶吼扭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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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出其东门
我失忆了。
我忘了所有人，却独独记得推我下海，逼死我姐姐的姐夫。
我决心报复他，想方设法让他爱上我。
等他终于爱上我的时候，我以牙还牙，将他逼死。
在他墓前，我开怀大笑。
却发现，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
1
当姐姐沉入海底时。
浮在水面的我，看见了那个杀死我姐姐的凶手。
但很快，我也随之往下沉。
我的耳朵灌入海水，几乎失聪，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夏旭尧嘶吼扭曲的声音。
【你们都去死吧！】
我瞠目欲裂，发誓要把他的模样刻在我黄泉路上。
然而，我并没有死，他也并没有如愿。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一圈人。
我却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抱着我痛哭：【蔚蓝，我的女儿，你怎么能忘了自己妈妈。】
哦，原来我失忆了。
她真的是我妈妈，因为她是这里唯一关心我情绪的人。
其他人都只关心我的病情：【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跟你妈妈回去，多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我表面对他们言听计从，但私底下我却很抗拒回忆起曾经的种种。
那些掩盖在记忆中的过去，我只要不去动它，它就不会刺伤我。
母亲给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包括我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掉下来，肩膀还有一道疤痕。
还有我初中的时候，背着家里人偷偷翘课去看电影，结果老师和家长都以为我失踪，差点报了警。
高中的我也不省心，不听她的劝告，改了志愿，从211降到普大。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话锋一转，【哦，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想也罢。你要不要吃苹果？妈妈帮你削皮。】
我盯着她：【妈，我是怎么失忆的？】
母亲背着我削苹果，闻言，她差点切到了手。
她故作镇定:【就是意外。】
【什么意外？】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苹果，你喜欢吃橙子对吧，妈妈下楼给你买橙子。】
她匆匆洗手，揣上钱往外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念出那个名字：【是夏旭尧对吗？】
2
夏旭尧是谁？
他是我姐姐的丈夫，也是杀她的凶手。
我能忘了所有人，但是我不可能忘了他。
一年前。
我姐姐在饭桌上宣布她的喜事。
【妈，蔚蓝，我要结婚了！】
她的喜悦溢于言表，似乎光提“结婚”二字，便能让她兴奋的睡不着。
我和母亲却笑不出来。
【晶晶，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妈妈商量一下？】
姐姐沉浸在自己幸福之中：【妈，我现在跟你说也不迟啊，我和旭尧明天就去领证。】
【明天？】母亲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饭也吃不下，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
【不行！我不同意！】
母亲的坚决惹怒了姐姐，她执拗的也把筷子摔桌上。
【为什么？妈，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旭尧？】
母亲欲言又止，没有解释为什么反对，也没有顺从她。
只是重复那句话：【晶晶，你不能嫁！】
因为母亲决绝的态度，姐姐的幸福只短暂的停留了三分钟。
她饭也没吃，摔了筷子便挎包出门。
大门紧闭后，母亲捂脸自哀，我伸手想安慰，她却在我手搭上去之前起了身。
【嫁嫁嫁！以后你就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母亲说完这句话，摔门进了房间，留下我一人独坐饭桌。
我认识姐姐口中的男朋友。
他是姐姐的初恋，也是姐姐当了一年舔狗换回的男朋友。
只不过，在我的记忆中，夏旭尧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3
我的话让母亲震惊，她艰难的回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怎么还记得他？】
我应该怎么解释？
我为什么还记得他？
还不是因为他就是谋杀我和姐姐的凶手！
他那狰狞又狠毒的脸，我怎么可能忘记。
我不想跟母亲解释太多，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母亲生怕我摔倒，急忙过来扶我，我却按住她的手。
【妈，我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如何，我要为姐姐报仇。】
母亲眼里的震惊未减，她口齿微张，似有话跟我说却无从开口的模样。
我不等她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
到门口时，母亲突然叫住我。
我心中隐忍苦楚，不敢回头让她看到脸上的不堪。
她声音微颤，小心翼翼地劝我:
【蔚蓝，妈妈不能没有你，在妈妈心里任何事情都不如你更重要，能不能不要去？】
我默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软弱：
【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如果有来世，女儿一定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我片刻不敢停留，话落，就已经冲出门。
我不知道身后的母亲有没有追出，我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选择那一步便不会回头。
医生说的没错，外部的刺激确实会让我恢复记忆。
与母亲告别的后，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我记起小时候，母亲和父亲牵着我的手过马路。
我步子小，父亲便将我背起来，这样我的步子便大了。
安全感把我包围，我枕着父亲肩头，笑颜如花的看着一旁的母亲。
【蔚蓝，等你长大了，爸爸就背不动你了，到时候你记得过马路一定要迈大步，这样才能赶在红灯之前到达对面。】
父亲的叮嘱我一直记得。
但是，没等我长大，父亲就死在了马路上。
原因不是步子，而是红灯。
司机看错了红灯，撞上了过马路的父亲。
记忆只凝固在母亲决堤的泪水上，而后便又是一片空白。
4
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这是我故意的。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夏旭尧的公司。
这个时间，他却不在公司。
【夏总应该在KTV。】
他的部下见到我，很爽快的告诉了我他的地点，并贴心的帮我打了一辆车。
在进去之前，我做了一系列的准备。
脚上的鞋被我扔进垃圾桶，风衣的腰绳被我扯掉，露出单薄的睡衣，隐隐若显的雪白的肌肤，被冻红的脚，加上挂着泪珠的眼睛，俨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进去的时候，夏旭尧的身上坐着一个女人，两人耳鬓厮磨，视若旁人。
看见我，除了那个女人之外的其他人，无不端正了坐姿。
【这……怎么小姨子也来了？】陪同男人无措的看向夏旭尧。
夏旭尧眉头都没皱一下，见我似意料之内。
【进来怎么不敲门？】口吻冷漠。
我抹了抹眼泪，像是犯错般，拢了拢衣服，赤足略显局促，细节拿捏到位。
细若蚊声:【姐夫，对…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
众人互相递眼神，如坐针毡。
夏旭尧身上的女人却得寸进尺，靠着夏旭尧的肩，对我宣威。
【夏总，你今天说好了要陪我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看样子，想必在我姐姐死后，他不止一次这样寻欢作乐。
我为姐姐的真心感到不值，夏旭尧却对那个女人露出了宠溺。
【乖，待会等她走了，我们再继续。】
他哄得女人心花怒放，临走之前非缠着他要一个香吻。
夏旭尧却犹豫了。
旁边人识眼色，一把拽起女人。
【小姨子还在呢，你差不多行了，夏总天天疼你爱你，嘴都亲肿了，手都抱酸了。这时候你懂点事，走走走。】
不愧是夏旭尧的狐朋狗友，连暗伤人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我不作声，那女人与我擦肩时故意用力撞了我一下，我偏头看见了她的嘴型。
一句脏话。
跟她一样脏。
关上门，少了一些晦气，包厢里终于清净许多。
我从始至终不敢抬头，尽量表现得乖巧懂事。
夏旭尧根本都不愿多看我，他滑动手中的打火机，火星擦出刹那的光，将他的轮廓映得清晰。
恍惚间，我发觉这一幕很熟悉。
但我想不起来。
他猛的吸了两口进肺后，终于舍得抬眸看我，只是目光中仍是冰冷。
我想，他可能恨极了我，为什么我不跟姐姐一起去死。
这样，他能轻松许多。
【过来。】他勾了勾手指，像是叫一只小狗。
我抬步走过去，脚底生凉，还有细沙磨砺着，这提醒着我保持绝对理智。
到了跟前，我娇柔喃喃：【姐夫。】
夏旭尧盯着我，随后交叠的双腿展平，尽量呈现极其舒服的姿态。
【还需要我教你下一步该怎么做吗？】
5
高中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夏旭尧。
他背着书包，穿着一中的白色短衫校服，一头栗色卷发在风中飘逸，看见我，他笑容灿烂。
他走过来，姐姐顺势挽住他。
【我妹妹，蔚蓝。蔚蓝，这是姐姐的男朋友，夏旭尧。】
他伸手：【你好】
我点头：【你好】
我并无拘谨，也没有姐姐那样明媚。
【蔚蓝，跟我们一起吃午餐吗？我请你吃麦当劳。】话虽冲我说，但她眼睛却黏在夏旭尧身上。
我摇头：【不去了，我还有课。姐姐再见，夏哥哥再见。】
告别后，我刚走没几步，便听见身后夏旭尧问姐姐：【你妹妹真漂亮，没有男朋友？】
【没有啊。】姐姐口吻自豪【跟我一样漂亮。】
没想到，下一次见面，夏旭尧就把我压在椅子上。
他咬着我的耳朵:【不喜欢哥哥吗？】
我眼泪朦胧，推他:【别这样，姐姐会伤心的。】
【伤心？她只会感到骄傲，她喜欢的男人，你也喜欢，多令人羡慕的姐妹情深。】
夏旭尧强吻了我。
尽管我一再挣扎，但斗不过他的力气。
而后的很多次见面，他都会这样强迫我顺从他与他亲密。
我们没有跨越那一步，我姐姐也没有。
6
明明来之前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真到了节骨眼，我心理还是产生了排斥反应。
我拼命的说服自己，把身体凑了过去。
显然只是挨着他，不能满足他的变态欲望。
不管我怎么贴着他，他都不为所动。
【姐夫。】
我泪眼婆娑，望着他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已经表明了要他安慰。
夏旭尧却合上了眼睛。
【你都知道我是你姐夫，那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他竟不动容，这超乎了我的想象。
要我走？
不可能！
我狠下心，将风衣脱掉，露出细嫩的肌肤，迈开腿跨上去，与他面对面。
夏旭尧的眼睛骤然睁大，他抬头看我，我低头对上他的眼神。
【蔚蓝，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点头，捧着他的脸就要吻上去。
他偏了头。
【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心慌了，我能感受到他呼吸紊乱。
我声音轻柔，哄着他。
【姐夫，终于…我姐姐终于死了，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侧颤声狞笑。
是笑还是哭，只有我知道。
夏旭尧身子一僵，将我推开。
我差点跌倒在地，他又伸手将我拉住。
他咬着牙骂我:【蔚蓝，你要不要脸？】
我发疯般放声大笑，模样癫狂。
【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夏旭尧，你能不能也叫我宝贝，你能不能也爱我？】
夏旭尧哑然，漠视的看着我，眼神中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
半晌，他才摇头：【我不会爱你，我就算爱j女，我也不会爱你。】
原来他也知道刚刚趴在他身上的是个j女。
7
他叫人把我赶了出去。
服务员拍了拍手，对我冷嘲热讽：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你这样的放在我们这连客都接不上，还妄想攀高枝，呸！骚货！】
我低垂着脑袋，任由外人对我辱骂，犹如被人碾作泥的菟丝花，无依无靠孤零零。
直到大门关上，我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面前一辆车停下，司机摇下车窗。
【蔚蓝小姐，夏总吩咐我们送你回家。】
我微微点头，钻进后座。
车子缓缓行驶，离开了他的视线，我立马擦干脸上的泪，方才的破碎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得势后满足的笑。
夏旭尧，他开始动摇了。
8
我随便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将我送到后，开车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下车在原地等了不到半分钟，司机又转回头找我。
【蔚蓝小姐，夏总的电话。】
我接过手机，听见了夏旭尧平静中带着奔溃的声音。
【蔚蓝，你耍什么花招，你不回家你要去哪儿？】
我就知道，他嘴上说不关心我，实际我的动向他了如指掌。
我差点要笑出声，我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保持一贯的无助。
【姐夫，我想姐姐了……】
我看了眼司机，发现他一直盯着我，我转过身躲开他的目光。
【所以我想找她，我要跪在她面前乞求她的原谅，我爱上了她的丈夫，我是个罪人。】
我挺佩服我自己，装的那么像，悲恸痛哭的时候，连司机都忍不住抹泪。
夏旭尧沉默良久，要不是不平稳的呼吸声通过电流传播过来，我都以为他挂了。
再次开口，他冷静不少。
【好，你既然那么想要，我就给你。】
听到这句话，我是真的忍不住笑出声。
幸好我反应快，立马把笑掩盖。
鱼上钩了！
8
夏旭尧比我想象的更加疯狂。
我们还没进到卧室，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我当成礼物拆开。
我们跌跌撞撞的进到卧室。
夏旭尧赤红着双眼：
【蔚蓝，你不应该回来找我！你应该在我放下你之前就彻底消失！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一场恶战结束后，我根本承受不住，晕睡过去。
在梦里，我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他的下半身已经被血泊淹没，但脸朝着我笑。
【蔚蓝，别害怕，不是你的错。】
我从梦中惊醒，枕边人早已离开。
我简单梳洗，下楼后，有佣人给我准备早餐。
一边吃着早餐，我一边听着不远处，两个长舌佣人在议论我。
【夏总怎么又把她接回家了？】
又？
之前我来过吗？
【兴许是和好了吧。】
【不可能！夏总都吩咐过，让我们把她的东西……】
【嘘！别说了！】
我偷听还是被她们发现了，从这之后我再也没听到一句旁言。
夏旭尧晚上回家，看见我还在，他面色骤变。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滚出去！】
我穿着他宽松的白色衬衫，故意没穿裤子，露出修长的腿，趴在沙发上看书。
【姐夫。】我无辜的看着他，柔柔弱弱。
夏旭尧走过来，将我横抱起，快速往楼上走。
我以为屁股又要遭殃了。
他却把我甩在床上，用被子裹严实。
【我不允许外人穿我衣服，特别是在我家里。】
我显出妒意:【姐姐就可以是吗？她不仅能穿你衣服，她还能在你家里撒泼打滚，你就那么爱她？】
夏旭尧表情一僵，缓了一下:【没错，只有晶晶可以，她是我妻子，只有她才能。】
我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蓄满了泪。
这一刻，我想问他。
你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要害她？
9
我跟夏旭尧的事还是被姐姐发现了。
她很生气，却没有惩罚我。
她明明心里遍体鳞伤，却还在安慰我。
【是他逼你的是吗？】
我垂下头不语。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蔚蓝，你没错，错的是我们俩。】
即便姐姐说我没错，我心里还是很愧疚。
当晚，我约夏旭尧出来，我打算跟他说清楚。
夏旭尧却抓着我的手臂往巷子里拖。
他把我压在墙上吻我。
【你再说一遍。】
我忍住泪，强硬的对上他的目光。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我刚说，他就掐着我的脖子用力碾压我的唇。
放开后，他又重复:【你再说一遍。】
我又不傻，说了又被他折磨一次。
我骂他混蛋，他欣然接受。
畸形的关系持续了一整个学期。
放寒假之后，我就很少再见到夏旭尧。
就连姐姐，我也没见过。
早餐时，我问母亲。
【姐姐去补课了吗？】
母亲含糊其辞：【她忙。】
真的就那么忙？
到底是忙着补课，还是忙着谈恋爱？
10
夏旭尧亲自开车送我回家。
到楼底，他警告我：【别再过来找我！】
我默默流泪。
他说不动我，干脆下车拉我。
副驾驶门打开的时候，我率先扯住他的手臂开口。
【夏旭尧，我还是处女，你要了我的第一次，你不可以不负责！】
夏旭尧闻言微愣，旋即大笑。
【处女？】
他笑得张狂，似是听到荒唐的笑话。
【你昨晚血都没流，还说是处女？别装了，蔚蓝，你被谁睡过多少次？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震惊，我跟谁睡过？
我根本没有男朋友，我会跟谁上过床？
我失忆了，除了夏旭尧和姐姐的事，什么都想不起来。
夏旭尧把我拉下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我犹如行尸走肉的回到家，母亲看到我欣喜的抱住我。
【蔚蓝，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吓死妈妈了。】
我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嘴巴喃喃：
【妈，我姐姐的遗物在哪里？】
母亲明显僵住，随后推开我凝视我的眼睛。
【蔚蓝，不要在继续了，算妈求你，把她忘了行不行？妈现在年纪大了，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
母亲捂脸痛哭，我站在一边既没有扶她，也没有陪着她痛哭，我像个麻木不仁的杀人犯，要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拖走。
家里没有姐姐留下的东西。
就连一件衣服，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突然想不起她的长相，但我却能清楚记得她的声音，还有她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我翻出自己的手机，却因为忘了密码而打不开。
【密码！密码到底是多少？】
手机被我摔在床上，我疯狂对房间的家具动手。
母亲冲进房间从后面死死抱住我。
【够了！够了蔚蓝！你不要在继续折磨自己！你姐姐已经死了，我把她的东西都扔下了海，那些东西像她一样全部沉进海底里。】
我耳边雷声滚滚，脑袋疼的要死，只能拼命的尖叫打滚。
11
后来，我还是找到了一些关于她存在的痕迹。
一本日记本。
上面写着【晶晶】两个字。
是姐姐的日记本，这字迹我有印象。
打开随意翻到一页，便是记录了她跟夏旭尧的甜蜜恋爱过程。
10月17号：【他今天喜欢背对着我念书，他说这样就能幻想自己是个了不起的演说家，我笑了他半天，他急得红了脸，真可爱。】
12月5号:【夏夏今天不开心，他说，过两天他爸要带他回南京治疗，而且要去一个月，这样他就不能见到我，也不能陪我过圣诞节。我也好想他，我在想，如果跟妈妈说我也想去治疗，她会不会同意呢？】
1月2日:【夏夏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炸串，他叮嘱过我，只能在我吃药前两个小时吃，吃药后就不能吃了，但是我忍不住，刚拿到手就吃了，结果我刚吃完药。幸好目前我感觉并没有不舒服，应该没事吧。】
就此，日记中断了快一个月。
我刚想往后翻，母亲冲进来，把日记从我手里夺走。
【蔚蓝，你怎么能看你姐姐的日记？】
【我为什么不能？我想姐姐了，我要通过她的日记回忆她的存在。】
我伸手要夺，母亲直接塞进衣服里。
【你不需要回忆她，她已经死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句话我都已经听腻了。
我烦躁的揉搓自己的头发，冲她大吼：
【妈！你怎么能那么冷血无情，你明知道她是夏旭尧害死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毫无预兆，母亲伸手给了我一巴掌。
【他是你姐夫！就算他是凶手，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12
外面下着大雨，我冒雨从家里跑了出来。
这次我记住了夏旭尧的地址。
我打了个车到他门口。
佣人开门的时候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要找夏旭尧。】
佣人为难：【夏总他……他现在不在家。】
刚说完，房里传来女人的笑声。
谎言不攻自破。
【是谁啊？】
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穿着一件男士白色衬衫，下身白腿晃得人眼疼。
不是ktv那个女的，又换了。
瞧见落汤鸡的我，她轻蔑的冷笑：【一天到晚那么多女人，这次又是谁啊。】
她还没看清，夏旭尧从楼上走下来。
【小雪，你干嘛？】
【哥，外面有人找你。】
哥？
夏旭尧走过来，看见我，他有一瞬诧异：【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挡一挡？】
他将我拉进屋里，佣人拿来毛巾给我擦头。
他竟然不生气我又擅自跑过来找他。
【哥，这谁啊？】
夏旭尧没解释，【你先回去吧，别一天到晚吵架老往我这儿跑。】
女人娇气的哼了一声，拿起包往外走。
【等会，把我衣服脱了，穿你自己的。】
女人跺脚，撒娇：【见色忘妹。】
等她走后，夏旭尧带我去房间里洗澡，洗完澡，我赤裸着身体，正犹豫是裹浴巾出去，还是穿脏衣服出去时。
他推门进来，毫不避讳。
【先穿我的。】他拿着自己的衬衫套在我身上。
我有些抗拒，躲开。
【放心，不是她穿的那件。】
我还是不要。
他挑眉：【吃谁的醋？】
我不说话，他便知道我是吃晶晶的醋。
他叹口气，转身想出去换，我伸手抱紧他的腰。
【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我眼泪浸湿他的衣服。
他掰开我的手，【她是我妻子。】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她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你真这样想？】
【我看见了，是你推她下海的。】我心在疼得滴血。
夏旭尧盯着我，眼神复杂，半晌，他开口嗓音恢复冰冷：
【那你去报警好了。】
13
夏旭尧就是拿捏我不敢报警。
姐姐已经死了，尸首找不到，没有证据拿什么报警？
光凭我一面之词吗？
事到如今，除了自己报仇，没有其他选择。
雨太大了，还伴有台风，回家几乎不可能。
【你给你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他递给我手机。
我怎么记得母亲的电话，我甚至不记得我妈叫什么。
【待会吧。】
【别待会，你现在打，如果你不打，我等下亲自开车送你回去。】他似乎比我更担心我妈。
我突然发觉，夏旭尧这个恶人当的一点都不彻底。
杀了妻子害得小姨子失忆，却还能置身事外的担心丈母娘。
他难道不怕我妈隔着电话线就能把他砍了？
我迟迟不动身，他只能帮我拨通电话。
【喂，小夏。】我妈异常的平静。
我没出声，想听听她后面的话。
结果夏旭尧却出声暴露了我。
【快点！告诉你妈你在哪儿。】
【蔚蓝？是不是蔚蓝？】母亲一下急了，【你在哪儿？你急死妈妈了你知道吗！妈妈跟你道歉，我一时冲动才打了你。】
【妈，我在夏…】我看了他一眼，【姐夫家。】
这话一出，母亲沉默了。
过了一会，【你把电话给他。】
我将电话递给他，【姐夫，我妈要跟你讲话。】
他眼眸微眯，迟疑的接过电话。
我有些幸灾乐祸，期待他被前丈母娘训斥。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他只是【嗯嗯嗯，好好好，我知道了】
几句话打发，挂了电话。
【没了？】我诧异。
【你今晚睡客房。】
他用一只手将我拎起来，甩出房间。
我发现他是一个情绪管理大师，我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秒的情绪是冷漠还是热情。
14
凌晨，我爬上了他的床。
我以为他睡得正熟压根不会发现。
谁知，我刚掀开被子进去，就被他抓个正着。
他按住我不规矩的手：【你怎么那么皮，到底要怎样做你才会学乖！】
我笑：【姐夫，一个人睡太冷了，两个人挤一挤更暖和。】
他很平静：【出去。】
我噘着嘴，又露出委屈的表情。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微愣，【以前？】
我的泪猝然滴落在他手背。
【我失忆了，我忘了所有人，却独独忘不了你。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是真心爱你。】
或许这次我的表演太过精彩，我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震惊后的怜惜。
半晌他都没张口，我的手撑在床上，附身去吻他的唇。
他下意识躲开，却又给我留了机会。
我的唇在距离他一厘米处停下。
此刻，呼吸可融，却不能相依。
【再见姐夫。】
话落，我撤退，正要起身。
他抓住我的手，将我翻倒在床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激吻如冰雹将我掩埋。
我睁着眼睛根本没办法沉溺进去。
而他早就计算好了肆虐的方向。
间隙，他抵着我的额头，恶狠狠的警告：
【蔚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语句无法连串。
【你…你数三个数。】
夏旭尧皱眉，刀都架脖子上还数三个数？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执拗：【你数！】
无奈，他数：【一】
【二】
三还没出口，我便在他肩膀咬了一口。
他吃痛，旋即用手压住我的唇。
【什么意思？】
我笑，接着把我肩膀的疤痕露给他看：
【我妈说我小时候调皮，从树上摔下来，肩膀有一个疤，这是我姐姐没有的，现在你跟我一样，我们之间有了属于对方的印记。你觉得我会后悔吗？】
夏旭尧一瞬间撑大了眼睛，他大受震撼后连呼吸骤然一滞。
如果不是我眼花，我好像看到他哭了。
他的泪跟他身体一样烘热，裹着我很暖和，假如不是窗外暴雨如柱，我会恍然以为这是春天。
15
我成功了。
夏旭尧对我沦陷在那晚。
之后的一个月，他再也没有对我露出冰冷的一面。
我住在他家，仿佛成为了这里的女主人。
佣人甚至会偶尔称呼我为“太太”。
但是，也是寥寥几次。
大多数时间，都称呼我为“蔚蓝小姐”
夏旭尧的妹妹也来过几次，都是看见他不在便不打扰。
有一次，她难得多待了几分钟。
我们俩隔桌而坐，她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我也抱着奶茶喝。
【难怪以前我哥房子里都是奶茶味。】她突然回忆过去，【但是我哥从来不吃甜食。】
我看向她。
【什么时候？】
【一直如此，几乎每次我来都能闻见。】
【那你怎么说以前？】
她撇了我一眼，【因为从上次到今天为止，我已经有三个月没闻见这种味道了。】
三个月？
我在脑子里记下这个时间。
【其实我一直想问。】她趴在桌上附身靠近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想，大概是我跟我姐姐长得很像的缘故吧。
但是我肯定没见过她。
跟夏旭尧在一起后，我陆陆续续恢复了一些记忆。
全是关于我和他，还有姐姐之间的故事。
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他妹妹的影像。
【大概，他女人太多，眉眼总归有些相近。】我猜测。
【不】她笃定，【他身边根本没有女人。】
呵。
她自己都没发觉说话前后漏洞，那天雨夜，她第一次见我的第一句话便说【他的女人真多】。
如今又说不多，大致是为了哄我。
我没拆穿，只用沉默回应。
她继续：【不管你信不信啊，除了他那个传说中的前妻，我还真没听过他有其他实质上的女人。】
我凝眉：【传说中？】
【哎呀，不跟你说了，都十二点半了，我男朋友还约我吃午饭呢！】
她垮上包要走，临走时回头交代我：
【我哥回来让他给我打电话，别耽误了，那个医生很难约的。】
她走的飞快，压根没给我反问的机会。
16
【你妹刚刚来过，待了蛮久。】
他的手刚钻进我衣服里，闻言，他把手抽出。
方才的旖旎一瞬消失。
他站直，将领带松了松。
【你跟她说话了？】
我的脚有一搭没一搭的勾着他轻薄的西裤。
【我又不是哑巴，我不能说话吗？】
他眸子沉了沉，弯腰抓住我的脚。
【别跟她走太近，她不太正经。】
我笑：【说的我多正经一样。】
想了想，我补充：【你也不正经，正经人谁跟小姨子搞在一起。】
夏旭尧闻言，眼睛眯起，显露出愠怒：【你越来越不乖了，口无遮拦。】
我捂住嘴，模样俏皮。
【啊，对不起姐夫，你惩罚我啊。】说着，我站起身勾住他脖子往床上倒。
胡闹完，他从抽屉里拿出烟，夹了一根放进嘴里衔住却不抽。
我掠过他，去抽屉里翻找。
【干嘛？】
【找打火机，给你点烟啊。】
他按住我，【我不抽，我就含一会儿。】
我抬起脑袋，【为什么？想抽就抽，我又没怀孕，不怕烟。】
他轻叹口气：【我就是为了缓解疼痛。】
我这才想起他妹说的话。
【我忘了告诉你，你妹妹今天来让我转告你，让你打电话给她，她说医生不好约。】
我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他眼神的变化。
他开口，嗓子哑了一下，清了清才继续说：
【我知道了。】
他翻身下床找手机。
我看着他的背影问：【你生了什么病？】
他手上没停，【就…就是熬夜多了，有些头疼。】
【很严重吗？】
【不严重，小问题。】他摸到了手机，回头对我说：【我打电话。】
他走了出去。
我便翻身下床，去翻他房间里的所有柜子和抽屉。
一颗药都没有。
我心中的雀跃消弭，还真是一点都不严重。
17
整整一个月没回家，母亲也没来找我。
我有点担心她。
只从上次借手机给我打电话之后，夏旭尧就再也不给我碰他手机。
从手机里找到证据的计划落空，我只能另寻他法。
我用家里的座机给母亲打电话。
本以为她会格外紧张我，不成想，她过得比我想象的安稳。
就连说话的声调都轻快许多。
【哦，我知道了，妈没事，你既然在这边恢复的不错，你就多住几天。】
我哑然，她居然劝我多跟杀女仇人多住几天？
而且这个人还曾是害我失忆的人。
我妈她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妈，我不会忘了姐姐的仇。】
我刻意提起，表示自己的决心。
【好好好，仇不仇的不重要，我跟你说，我最近在寺庙里学佛经，早就看破红尘了，你也要向我学……】
【老赵，三缺一你快点。】
【哦，来了来了。不跟你说了，她们叫我打……额，打座念经呢。】
电话被挂断了。
我：……
母亲为何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那天抱着我哭成泪人的母亲，到底是真是假。
我隐隐发觉，我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论里。
18
我跟夏旭尧朝夕相处后，发觉他越来越依赖我。
也就开始的两周，他还会去公司上班，后来，他从一周三次，到一周一个小时。
他每天在家陪着我，我想出门，他也会以外面下雨降温，天气凉等原因让我安心待家里。
【你以前也这样把我姐姐关在家里吗？】我躺在他的腿上，戳着他的腹肌。
夏旭尧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蔚蓝，没必要什么都跟她比。】
我嘟嘴不悦，【是你总让我想起她。】
这句话之后，他沉默了。
我心里突然好难过。
换成以前，他对姐姐若还有一丝留恋，我只会觉得他假惺惺，然后为姐姐的真心不值。
但今天，我竟然生出了妒忌。
真的有人会爱上曾经恨进骨子里的人吗？
我一边对自己扪心自问，一边又暗骂自己鬼迷心窍。
每周我都要去医院复查。
这还是夏旭尧主动问了医院才知道的，要不然我才不会去记这种事。
他亲自开车送我去医院，陪我做一系列的检查。
医生拿着我的脑部CT片看了许久。
【怎么样医生？】
夏旭尧比我更紧张。
我暗嘲他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阵势。
老医生资历完全够用。
一句话点评：【我建议你们上五楼去看看心理科室。】
这意味着我的脑部没有存在任何问题。
心理方面的问题，谁有真的治得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
系铃人已死，仇人却还在。
我以为他至少会带我走一趟，他却连装都懒得装。
【回去吧，回头我给你找更好的心理医生。】
谁信？
就跟家暴后的忏悔，谁信？
我们转身要走，刚刚为我做CT的医生突然追出来，面露难色：
【不好意思，刚刚做CT之前忘了问您有没有怀孕。】
怀孕？
【没有】
医生在我和夏旭尧两人的脸上游离：【保险起见，我建议你们去三楼产科检查一下。】
医生走后，我抬眼观察夏旭尧。
【回家吗？】我试探性问他。
他想了想：【平时你的经期都是五号，现在都已经十五号了。】
我微讶，他怎么记得我的经期。
【去检查一下吧。】
我不太想去。
【真要去吗？因为那个医生的一句话？】
【保险起见。】他拉着我上了电梯。
电梯里正好有两对大着肚子的孕妇，一人夫妻成对，一人单独。
成对的孕妇捧着肚子，依着丈夫显得甜蜜：【看四维，幸好宝宝长得像我，要是像你是个女孩子可惨了。】
丈夫玩着手机不说话。
另一个孕妇独自一人略显孤独，但看面目却没有怨妇样，反而精致得不像一个孕妇。
产科挤满了人。
夏旭尧牵着我在门口找位置坐下。
我又看了他一眼：【经期不能代表什么，而且我们很注意。】
他点头：【保险起见。】
他铁了心要查，我心底忐忑。
产科医生推算了我的经期后，给我们俩打了预防针。
【很有可能，但不是百分百，你先去抽个血。】
我拿着抽血单，犹如掉入谷底。
夏旭尧脸色比我还难看。
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我去洗手间做心理建设。
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怀上夏旭尧的孩子。
做的时候我格外小心，但避免不了几次擦枪走火，没有套只能体外。
如果真中了，那是打还是不打？
我脑子一片混乱，走出来的时候夏旭尧正好打电话。
【这个孩子是祸害，不打还能留下不成？】
我躲在转角，听着他的话，身子从僵到麻，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孤独而强烈地跳动着。
他还在说：【她不愿意就找个机会用强制的，打晕了拖过去都得把那祸害弄掉，别给我留下麻烦，我现在烦透了她。】
烦透了？
是啊，我不过是一个在他寂寞时贴上来的替代品。
他杀不死我，又甩不掉我，不睡白不睡。
现在只不过到了抛弃的时候，他没理由还捧着我。
男人不都是这样，下半身舒服的时候，他才不会计较对方是女人还是动物。
强制？祸害？麻烦？
夏旭尧真有你的！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明明一开始决心报仇才主动勾引他，到头来竟然把自己搭进去。
蔚蓝，你真是个大傻逼！
19
结果需要三天才出，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他家。
我的计划也将在第三天进行。
连续下了快半个月的雨，这天难得的晴朗。
去医院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连续走错了三个路口后，我终于问他：
【你昨晚没睡好吗？】
夏旭尧回神，揉了揉太阳穴，慢半拍回：
【有点。】
我心中冷笑，还能为了什么事，无非就是害怕那个【祸害】。
面上我宽慰他：【放心，宝宝会安然无恙。】
没想到他反应有点强烈。
路中央他就踩了刹车，幸好车后没有别的车，不然一定追尾。
他抓住我的手，眼里的充满了恐惧：
【蔚蓝，你真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我顿住，默了声。
车上的气氛一时降至冰点，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就快要爆炸。
见我沉默，他又问：【你记忆恢复一些了吗？】
怎么？
害怕我想起他以前对我，对姐姐的那些恶行？
还是有些把柄在我手上，害怕我想起来？
夏旭尧啊夏旭尧，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渣。
我抽出手。
【我不知道。】我目视前方，多一眼都不想看他。
夏旭尧泄恨般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都怪我！我应该更加注意这方面。】
我那颗已经死透的心，此时又被他抓起来摔在地上碾压。
我自己都没发觉声音已经颤抖。
【怎么能怪你。】我苦笑，【要怪只能怪我。】太自以为是，没有在你睡在我边上的时候就拿刀捅死你。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我话音刚落，身后一辆车向着我们猛烈撞击过来。
我和夏旭尧因为绑着安全带才没被甩出窗外，但我的脑袋却撞在玻璃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20
再次醒来，我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面前的一群男人，人人带着面具，手里的棒球棍滴着血染红了他的脚边。
【比我想象中脆弱得多。】
男人恶笑着蹲下身将我的下巴抬高。
【长得还不错，不如让哥们几个爽一下在杀？】
我红肿的眼一下睁大，颤抖着摇头。
【不要啊？】他玩味的松了松皮带，【那怎么办？我现在有点胀痛得难受。】
周围几人哄笑。
【大哥，别废话了，我们都等着呢。】
【好！】
我被他按着脑袋趴在桌上，用极其耻辱的姿势扒了裤子。
正在此时，角落里的夏旭尧冲着他大叫。
【放开她！】
男人停下，【放开？可是我不喜欢男人。】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我挣扎着抬头去看夏旭尧，发现他满脸是血，双手双脚被绑着动弹不得。
【姐夫…】
【姐夫？】男人暴力的扯住我的头发往后拉，【哟，原来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啊。】
手下的几名小弟也冲我吐唾沫：【艹，老子最恨这种偷情偷到自己家里人的杂碎了！】
【大哥，别怜香惜玉，哥几个合起来一起干死这臭婊子！】
皮带链叩响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让我头皮发麻。
我越是拼命往后躲，越是被抓着脚往前拖。
我泪流满面，只能向远处的夏旭尧投去求救的目光。
【姐夫救救我！救救我！你别忘了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没想到，我的一句话，让他们都兴奋了起来。
【怀孕了？】大哥诡异的狞笑，【我就喜欢刺激的！】
【不要——姐夫救我！啊——】
我的衣服被撕开，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我打了个哆嗦。
夏旭尧隔着距离也在拼命的吼叫。
【放开她！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我身上的男人闻言一顿，转而问他：
【那么大方？】
他对手下使眼色，手下便将夏旭尧拖到我面前。
大哥一只手扯着我的衣领往上提起，夏旭尧跪在地上，脑袋被他们踩在脚底，脸死死的压在地面上。
【小姨子，你说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他？】
我觉得？
我的唇角微微勾起，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颤抖的唇喃喃道：
【别杀了我姐夫，求…求你们。】
21
12月份，大雪纷飞。
脚下的石板路刚重修，靴子踏声清脆，墓碑周围的孤草肆意生长染上白雪，唯有我伞下这一片平整光洁。
风雪冷冽，黑色的呢子大衣帮我遮挡了一些寒冷。
夏旭尧的这张黑白照片是他妹妹选的。
比他本人稍微胖一些，笑容也多一些。
这是我第一次过来看望他。
事情发生以后，我便以精神崩溃为由躲了起来。
他的葬礼我没有参加。
他的头七我也没有出现。
如今出现，也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大概魂魄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姐夫，对不起啊，错过了你回魂的好机会。】
别人的墓前，我的脸上或许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笑容。
但是很抱歉。
我真的忍不住。
我捂着嘴难掩笑意。
没错，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人是我请的，戏是我导的，包括那辆车，也是我出钱买的。
一共设计了三场戏，没想到，第一场戏就成功了。
那些演员将他拉到海边，逼迫他跳下去。
他盯着我，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利落的一头栽进水里。
我眼睁睁看着他沉入水底，等了快半个小时，人都没浮起来。
确定是死透了。
后来，我也栽了进去。
只不过，我脚上绑了绳子，自己就能游上岸。
也是我去报的警。
什么都没提，只说被抢劫了然后为了逃命一起跳下海。
抢劫而已，那些人关了一个月就出来了。
还得了一笔钱。
哦，那笔钱也是夏旭尧的。
我跟他住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给了我不少钱，我全花在杀他上面了。
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我还做好了准备应对他家人控告我的准备，谁知道，他家人安静的不像话，他妹妹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问我来不来祭拜。
我说不来。
她哦了一声，没下文了。
我蹲下身，抚摸夏旭尧的照片：【姐夫，在底下若是见到我姐姐，你记得要忏悔，不然依你的罪孽，恐怕永世不能轮回。】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没有怀孕，你应该感到庆幸吧，反正在你死之前都一直惦记着要害我和那个不存在的孩子。】
说到这里，我也难免悲伤，原来我是真的有爱过他，就算一点点。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积雪将他墓碑掩埋了一半。
我低头看了看，下意识伸手帮他扫开那层积雪。
突然，当那一截墓碑露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串字，那串字刺痛了我的心。
【爱妻—蔚蓝】
爱妻？
什么意思？
我何时成为他的爱妻？
我明明……
刹那间，我的眼前犹如针芒一闪而过，我的记忆像胶片倒带。
我想起来了。
原来夏旭尧，他是我的丈夫。
22
我叫蔚蓝。
我有精神分裂症。
小时候，只要跟父亲过马路，父亲都会背着我。
但有一天……
【蔚蓝，要不要爸爸背你？】
【不用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步子可以迈的特别大。】
父亲笑着摸摸我的头顶：【我的蔚蓝长大了，有一天不需要爸爸了，好，今天你自己过马路。】
我冲他笑，格外灿烂。
绿灯亮了。
我终于能跟着父亲过马路。
可这次的绿灯特别快，我还没到对面，绿灯变成了红灯。
起步车的司机显然没注意到我，他踩了油门加速。
【蔚蓝！！快点跑过来！！】父亲心急如焚，挥手让我快点。
我反应慢了，眼看车子要撞向我。
父亲一把将我拉开，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我。
他倒在血泊中，我只会站在旁边看着他大哭。
【蔚蓝，别怕爸爸，不是你的错。】
……
父亲死后，我陷入了长期的抑郁中。
于是，我得了精神分裂症。
人格有两个，一个是我的姐姐【晶晶】，另一个是妹妹【蔚蓝】。
为什么叫晶晶？
因为我男朋友夏旭尧说的一句话。
【蔚蓝，你知道吗，我的名字里有旭，你的名字里有蓝，若是再有一个黄色，我们就能组成颜色的原色，红黄蓝。】
这就是【晶】字的由来。
23
我认识夏旭尧，他是我们学校的转校生，还是同学口中的风云人物。
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只需要满足两点。
长得帅、能力强。
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见过夏旭尧之前，我以为风云人物基本上都是趾高气扬的普信男。
然而，见到以后，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问啥啥不懂的纯情小男生。
稍微惹一下就脸红。
简直是为我这种一中地头蛇量身定做的压寨夫人。
初次见面，夏旭尧就被我压在墙上。
【风云人物应该没有女朋友吧。】我像个小流氓挑着他的下巴。
夏旭尧比我高一大截，我还是垫着三块砖才勉强跟他平视。
他难以置信的红着脸，【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学校，你也太放肆了。】
【学校不就是除了学习就是谈恋爱的地方吗？夏同学，认识一下，以后你的早餐我包了。】
那么有技术含量的土味情话，他却愣是听不出来。
默了几秒，他才说：【你是卖早餐的吗？】
……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以及承包了他整个学期的早餐，我终于把人撩到手。
后来，他这个三好学生被我带坏，经常翘课逃出去看电影。
看电影的时候我总会挑角落无人的地方，以方便调戏他。
每次他都被我撩的手忙脚乱的犯错误，别提多可爱了。
……
再后来，我的病越来越严重。
我无法控制自己分裂出第二个人格。
我不想在她出来的时候分不清自己的名字，于是我把“蔚蓝”这个名字给她，而我变成了“晶晶”。
这个人格的性格跟我完全不同，她温柔又文静。
我跟夏旭尧坦白，本以为他会远离我，没想到他只是告诉我。
【没事蔚蓝，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我很感动，但嘴上却不饶人：【那万一我的那个妹妹也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呢？】
他挠挠头：【额……如果她喜欢霸道一点的，我可以装一下，我觉得我应该还是有天赋的。】
我打他，骂他一肚子坏水。
但却偷偷在他耳边说：【说话算话，你要装的像一点，别露出马脚。】
他红着脸点头：【额……为了你，你会努力的。】
多好的夏夏，他那么温柔，他会包容我所有的任性和胡闹。
可我却是一个残缺的人。
我多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能站在他身边，成为他骄傲的妻子。
但，显然这不现实。
母亲带我走遍了全国，只为了寻找一个好的心理医生。
可效果寥寥，我的系铃人已经死了，我逃不掉那可怕的魔咒。
24
那些记忆就像打碎后的琉璃瓶，溅起的碎片让我痛不欲生，我的心在滴血，生不如死。
我睁着眼睛看着那张照片逐渐变模糊。
夏夏。
我的夏夏。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任由我这样伤害你！
我趴在他的墓前崩溃大哭，温热泛滥，我的哀嚎成为这片墓地的交响曲，淌流着鲜血的创痛在这里显得多么渺小。
【夏夏——】
我顾不得漫天的大雪，抱着墓碑撕心裂肺。
原来我不知道的事那么多。
恍惚间，耳边传来夏旭尧的声音，那么近那么温柔。
【蔚蓝，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
【当然，夏夏是最好的夏夏，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活。】
【那……你走我前面吧。】
我敲他，【你找死啊，让我先死，要死也是……】
他堵住我的嘴。
【那就一起死吧。】
我掰开他的手。
【不，我先死。】
夏旭尧无奈扶额。
【那干脆分开后在死吧。】
【夏旭尧，你要跟我分开！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如果你很为难，那就我来做那个坏人。】
25
他果真做了坏人。
我不知道的事。
夏旭尧和母亲做了个计划。
【妈，我可能撑不过今年了。】夏旭尧的心脏彩超阴影面积超过70％。
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夏旭尧已经在医院待了近一年。
这段时间，我在医院照顾他又忙于维持他的公司。
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我除了患有分裂症，还有较为严重的肺动脉高压。
这意味着，我随时有可能右心衰竭后休克死亡。
当然因为这个病，我也不可以轻易怀孕生育。
【对不起妈，虽然这种病非传染疾病，但是我心里仍旧觉得，是因为我的心脏病，才给她带来同样心脏上的厄运。】
夏旭尧很内疚，他没见面对母亲。
母亲摇头：【与你无关，小夏，人命天注定，你和蔚蓝都是好孩子。】
【妈，我有一个计划，能让蔚蓝彻底忘掉我。这样，她的病或许能控制，我也能安心离开。】
母亲于心不忍，那么多年，夏旭尧在她心里早已是完美女婿。
当初她有多极力反对，如今就有多珍惜夏旭尧。
【小夏，蔚蓝忘不掉你的，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夏旭尧握住母亲的手。
【妈，求求你，成全我这一次。我爱蔚蓝，我不可以自私到让她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下。】
他的决心，母亲无法动摇，只能同意。
我跟夏旭尧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对我了如指掌。
若不是对他完全放松警惕，我也不会被他推下海。
如计划进行的一样，副人格出现了，妹妹【蔚蓝】被激发了出来，姐姐【晶晶】被压在人格下再也出不来。
之后，便是所谓的失忆症。
实际上，只是人格记忆缺失。
可令夏旭尧没想到的是，人格的记忆是会重叠复制的，两人的记忆出现了混淆，便衍生出了同一时空下，人格之间的互动，幻想逐渐在她脑子里生根，成了她所认为的真相。
原来，我脑子里与姐姐的互动，都是我的幻想。
我的复仇计划，打乱了夏旭尧和母亲的计划。
他一开始还想用冷漠将我劝退。
谁知我的变本加厉，只能让他将计就计。
原来，我只是他们纸上的二维人偶，永远逃不出他的掌控。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夏旭尧为什么是风云人物了。
26
一周后，夏旭尧的妹妹给我打了电话。
【我要走了，我要跟这个操蛋的地方说拜拜。】
她在电话里这样说。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她却自己坦白。
【三年前我怀孕了，我跟我哥说，我哥说让我打掉，因为我那操蛋的男朋友不负责任，他把我抛弃了。】
【我真后悔，我没听我哥的话，我把那孩子生了下来。】
【哦，你可能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我们家有遗传病，我哥的心脏病很严重，你失忆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
【当然只是快，后来为了你，他真的死了，肯定不是跳海，但却是跳海引起的心脏衰竭。】
【妈的，真操蛋！这个世界真他妈操蛋，你蔚蓝也真操蛋！当初你为什么要招惹他，为了你，他陪上了命，我真他妈恨你！】
她挂了电话。
同时，第二天给我寄来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致我最爱的人】
我还没翻开，决堤的泪水便替我给这封信戳上印章。
26
我最爱的蔚蓝。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说过，如果我走在你前面，那一定是跟你分手。
对不起，我真的不舍得跟你分手。
我好不容易遇见你，怎么能跟你分开，我怕说了分手下辈子便再也遇不到你。
你总说我可爱，其实在我眼里最可爱的是你。
无论是【蔚蓝】还是【晶晶】你都是我最可爱的妻子。
我很庆幸，这辈子能在人声鼎沸的时候拥抱你。
也很遗憾，我无法在悄无声息的时候亲吻你。
陪你度过余生的人，或许不姓夏。
但曾经陪你青春的人，一定姓夏。
你的夏天有夏夏，我的夏天有蔚蓝，已足够。
我爱你，超过爱这个世界。
我承诺你，如果世界不温柔，我会永远对你温柔。
可惜我食言了，那段时间，我对你如此冷漠，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对不起，我的蔚蓝我的晶晶。
愿世人还以你温柔，愿来生再与你做情人。
27
【妈妈，我能跟那个哥哥一起玩吗？】
晶晶已经三岁了，今天正好是她来医院体检的日子。
小小的身子趴在我的膝盖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了渴望。
我碰碰她的小脸：【当然可以啊宝贝，妈妈很高兴你又有新的朋友了。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哦，如果心脏受不了就马上停下好吗？】
晶晶一听我答应了，高兴坏了：【嗯，好的妈妈。】
她蹬着小脚蹦蹦跳跳的跑到小男孩身边。
【哥哥，我们一起玩好吗？】
小男孩笑容灿烂：【那我们捉迷藏好了，你先躲起来，我来找你。我只数三声哦，一、二……】
或许是我看的太入迷，身边多了个人，我竟然没注意。
【你女儿真可爱。】
我回头，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
【那是你儿子？】
【是啊，不过他那么邋遢，应该不太像我儿子吧。】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我没否认。
她打量我，而后突然惊讶：
【我想来了，三年前好像也是这个医院，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
【唔，你跟你老公一起来的我记得，在电梯了。】
我也记起来了，原来是那个精致的单身妈妈。
【哦，原来…那么巧。】
【是啊，我当时还挺羡慕你们。】
羡慕我？
【为什么？】
【因为你们看起来很恩爱。】
不是吧？
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人，毕竟身边那一对才是真的恩爱，而当时我和夏旭尧，正处于那种阶段，怎么看都不像恩爱的人。
【你丈夫长得很帅，你也很有气质，那么多年我都没忘了你们，可见你们在人群里多特殊。】
居然没认错。
【是挺特殊的。】我承认。
【他人呢？】
【谁？】
【你丈夫。】
【死了。】此时说出这话，我竟然心中平静。
她惊讶，一时气氛尴尬。
【对不起。】
【没关系，生死由命，珍惜现在。】
她认同。
【至少你们还有孩子。】
我侧目看她，眼神告诉她真相。
她自知又说错话，捂嘴：【我……】
我笑：【至少余生陪我的，也姓夏。】
——完——
来源：橘子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