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黄沙漫天,风沙肆虐,远处的边关城墙在风尘中若隐若现,显得既神秘又令人畏惧。手腕上的银铃随着轿子的晃动叮当作响,那清脆的铃声此刻却像是在无情地嘲笑我,嘲笑着我即将面临的未知命运。
花轿颠簸得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仿佛随时都会将早饭吐出来。
我努力地深呼吸,试图平复胃里的翻腾。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偷偷掀起盖头的一角,透过轿窗的缝隙,我瞥见了外面的世界。
黄沙漫天,风沙肆虐,远处的边关城墙在风尘中若隐若现,显得既神秘又令人畏惧。手腕上的银铃随着轿子的晃动叮当作响,那清脆的铃声此刻却像是在无情地嘲笑我,嘲笑着我即将面临的未知命运。
如果是和闺蜜一起来,那我必然会让她帮我拍照发朋友圈,连动作我都行好了。呐,给你们看看,如图:
我,阮绵绵,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前天还在奶狗弟弟怀里抽烟,现在竟然穿越时空,到了历史上始终不能确定存在与否的虞朝,变成阮府的嫡女。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竟然被继母设计,即将嫁给那个传说中暴戾冷酷的边关大将——谢玄霄。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听说谢将军的前三任未婚妻都在婚前神秘暴毙,死状可怖..."出嫁前,丫鬟小桃"无意中"透露出的这番话,如今在我耳边回荡,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我一个弱女子,如何在这苟活下去……
我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穿越必备:冷笑话三百则》和Zippo打火机,这本书原本是我在现代准备送给闺蜜的生日礼物,打火机本来是要是点烟的,没想到竟然成了我在古代的精神支柱。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它两却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中唯二的慰藉。
"阮小姐,前方就到将军府了。"随行的嬷嬷冷冰冰地提醒我,"请小姐规矩些,莫要丢了阮府的脸面。"我撇撇嘴,无奈地把盖头重新盖好。三天前,当我得知自己被选中替继妹远嫁边关时,我便开始策划逃亡。然而,继母似乎早有防备,派了八个婆子轮流看守我。现在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新婚夜的混乱逃走了。
花轿终于停了下来,一阵肃杀的寒气透过轿帘袭来。没有喜乐,没有贺喜的人群,这与我想象中将军大婚的热闹场景相差甚远。
"请将军揭盖头。"嬷嬷的声音有些发抖。轿帘被掀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那手上布满老茧和伤疤,却意外地干净修长。我深吸一口气,搭上那只冰凉得像寒铁的手——冰凉得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被牵引着走了不知多远,终于停下。周围安静得可怕,我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透过红盖头审视着我。盖头被挑起的那一刻,我下意识抬头——眼前的男人一身玄色婚服,剑眉星目,轮廓如刀削般锋利。他左眉上一道疤痕直入鬓角,不仅没破坏那张脸的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危险魅力。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我。
按照常理,新娘子此刻应该娇羞低头。但我阮绵绵从来不走寻常路。"将、将军..."我结结巴巴地开口,在对方微微蹙眉时,突然冒出一句,"你...脸上有颗饭粒..."死寂。全场倒吸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我眼睁睁看着谢玄霄的表情从冷漠变成错愕,再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然什么也没有。"噗——"我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嘛,将军别见怪。"谢玄霄的眼睛眯了起来。据我后来了解,这是他杀人前的习惯动作。
"都退下。"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如蒙大赦,瞬间清场。完了,玩脱了。我暗自后退半步,盘算着如何用袖子里藏的簪子自卫。谢玄霄向前一步,我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上柱子。他伸手撑在我耳侧的柱子上,低头俯视我。这么近的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气。"阮、绵、绵。"他一字一顿地念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直接震动出来的,"阮府嫡女,年十八,精通琴棋书画,性情温婉贤淑?"我干笑两声:"那个...简历嘛,总要包装一下的..." "包装?"他挑眉。"就是...美化。"我硬着头皮解释,"其实我还会算账、医术、做饭...对了!我讲冷笑话特别厉害!将军要不要听一个?"谢玄霄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他后退一步,突然转身走向门口。"将军要杀我吗?"我脱口而出。他脚步一顿,侧头看我一眼:"今晚我睡书房。"然后大步离去,留下我一人站在喜堂里,满脑子问号。就这?传说中的杀人如麻呢?三任未婚妻暴毙的诅咒呢?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机会打量周围。将军府比我想象中简朴,但处处透着军旅气息。墙上挂着各式兵器,地上铺着边境特产的狼皮地毯。最引人注目的是西面墙上巨大的边境地形图,密密麻麻标注着我看不懂的符号。
"夫人,奴婢带您去寝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跟着丫鬟穿过回廊时,我注意到府中守卫森严,几乎五步一岗。奇怪的是,这些守卫看我的眼神充满好奇,甚至有些...同情?
寝房出乎意料地温馨。红烛高照,床榻上铺着崭新的锦被,桌上还摆着几样精致点心和一壶酒。"这是..." "将军吩咐准备的。"丫鬟低着头说,"将军说边关苦寒,不比京城,让夫人将就些。"我心头微动。看来这位谢将军并非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桃,夫人叫我小桃就好。"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那是将军给夫人的见面礼。"小桃顺着我的视线解释。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锋利无比。我挑眉——这礼物可真有边关特色。
盒底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防身用。谢某不才,必护夫人周全。”字迹苍劲有力,仿佛每一笔都透露出书写者的坚定与自信,与谢玄霄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我摩挲着匕首,若有所思。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似乎在提醒我,我的替嫁夫君,远比传闻中有趣得多。
窗外,一轮孤月悬在边关城头,月光洒在冰冷的城墙上,显得格外凄凉。我收起逃跑的心思,决定先会会这位谢将军。毕竟,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并掌握兵权的男人,绝对不简单。他必定有着过人的智慧和勇气,才能在这乱世中立足。
谢玄霄,这个神秘的将军,无疑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要了解他,想要知道他背后的故事,想要看看他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样。
我将匕首轻轻放回盒中,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四周的寂静中,只有窗外的晨风轻轻拂动着窗帘,陌生的床榻,陌生的房间,还有窗外陌生的边关晨光。我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已经嫁到了谢玄霄的将军府。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从床榻的柔软度到房间的装饰,都透露着一种与我过去生活截然不同的气息。
摸了摸枕下的匕首——谢将军的"温馨"新婚礼物还在。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生怕惊动什么似的。昨晚和衣而睡,现在这身大红嫁衣已经皱得像咸菜干。我轻轻拉平衣角,试图恢复一些它的光泽和尊严。
"夫人醒了吗?"小桃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醒了醒了。"我赶紧扒拉几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疯婆子。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小桃端着铜盆进来,看见我的样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掩饰笑意:"将军吩咐,夫人远道而来,今日不必早起请安。"
"哦?"我挑眉,这谢玄霄还挺体贴,"那将军人呢?"
"天未亮就去军营了。"小桃拧了帕子递给我,"将军说府中事务由夫人掌管,账房先生已在花厅等候。"
我擦脸的手一顿。好家伙,第二天就让我管账?这是试探还是真心?我心中暗自思忖,谢玄霄的用意何在。难道他真的信任我,还是想看看我如何处理府中的事务?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要谨慎行事。
梳洗完毕,我换上了一件素净的鹅黄色衣裙,这是嫁妆里少数几件不是大红大紫的衣服之一。这件衣裙的布料柔软而细腻,颜色淡雅,穿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小桃,我的贴身丫鬟,原本想给我梳个复杂的发髻,但我坚决拒绝了。我只让她挽了个简单的髻,插上一根玉簪,既显得端庄又不失简约之美。玉簪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与我衣裙的颜色相得益彰。
"带我去见账房先生。"我吩咐道。
花厅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账本。他穿着一件朴素的灰色长袍,显得有些年迈但精神矍铄。见我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充满了恭敬。
"老朽钱有德,见过夫人。"他恭敬地说。
"钱先生不必多礼。"我在主位坐下,扫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这些都是府中的账目?"
"回夫人,这是近三个月的往来账册。将军府账目繁杂,老朽可一一为夫人讲解..."钱账房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顿时被里面混乱的记录方式震惊了。这哪是账本,简直是鬼画符!收入支出混在一起,字迹潦草难辨,还有些奇怪的符号夹杂其中。我勉强辨认着上面的文字,但很多地方还是让我感到困惑。
"这是...'三月初五,收北营粮草五十石,付银二十两'?"我勉强辨认着。
"夫人好眼力。"钱账房擦了擦汗,"边关事务繁忙,记账难免简略..."
简略?这简直是灾难!我在现代虽然不是会计专业,但大学选修学会计的知识的多多少少还记得,眼前这堆"天书"让我太阳穴直跳。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然后开始整理这些混乱的账目。我首先将收入和支出分开记录,然后用清晰的字迹重新书写,确保每一笔交易都一目了然。我还在账本的边缘添加了注释,解释那些奇怪的符号代表什么。钱账房看着我的动作,眼中流露出惊讶和敬佩。
"夫人,您真是有条不紊,老朽佩服至极。"钱账房赞叹道。
"这只是基本的管理,钱先生。"我微笑着回答,"将军府的财务状况需要清晰透明,这样才能确保府中运作顺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仅整理了账目,还制定了一套更为规范的记账方法,以便于未来的财务管理和审计。
"钱先生,将军府每月进项多少?主要开支有哪些?库中现银几何?"我抛出几个基本问题,试图了解这个古老府邸的经济状况。
钱账房支支吾吾,翻了好半天账本才给出几个模糊数字。我越听越心惊——这管理水平,放在现代公司早破产八百回了。
"这样吧,"我合上账本,"从今天起,我们采用新的记账方法。"
我让钱账房取来新的空白账册,亲自画了表格,分为日期、收入、支出、结余、备注五栏。又教他用大写数字记录,每笔账目必须写明来源去向。
"...最重要的是,每日收支必须当日入账,每旬小结,每月汇总。"我边说边示范,"钱先生你看,这样一目了然,查账也方便。"
钱账房眼睛越睁越大:"夫人此法精妙!老朽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记账方式!"
我暗自好笑。这不过是现代最基本的出纳记账法,放在古代居然成了"神技"。
正说着,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夫人,军营送来紧急军需账册,请夫人过目。"
我接过那本封着火漆的册子,打开一看,顿时傻眼。这上面全是各种代号和密文:"甲字营领'山'二十,'金'十五;乙字营领'火'三十..."
"这是...?"
钱账房脸色大变:"夫人,这是军机要务,老朽不便..."
我灵机一动:"哦,我明白了。这是将军考验我呢。"我故作镇定地翻看,"'山'指粮食,'金'是箭矢,'火'为火油...对吧?"
钱账房目瞪口呆:"夫、夫人如何..."
我笑而不语。其实我是瞎蒙的,但看反应显然是猜对了。这谢玄霄,新婚第二天就用密码本试探我?有意思。
"请转告将军,账目我已看过,'丙'字营的'水'似乎比上月多支了三成,需核查是否正常。
" 我随口胡诌,想看看这密码系统到底多复杂。
侍卫一脸震惊地退下了。我没想到,我这一通操作,将在边关军中掀起怎样的风波。
接下来一整天,我都泡在账房里整理那些混乱的账册。我仔细核对每一笔收入和支出,将各种杂乱无章的记录一一归类整理。我甚至发现了一些重复支付和不必要的开销,这些都需要立即纠正。傍晚时分,终于理清了将军府的基本财务状况——情况不太妙。库中的现银远比我想象的要少,而开支却大得惊人。我意识到,如果不采取措施,将军府的经济状况将无法支撑长期的军事行动。我决定,必须立即采取行动,改善将军府的财务管理,确保其经济基础稳固。
谢玄霄,作为镇守边疆的大将军,理应享有丰厚的俸禄,以彰显其在国家边防中的重要地位。然而,近半年来,朝廷对军饷的发放屡屡出现拖欠现象,粮草的供应也常常不足额。这使得将军府不得不动用私库来贴补军用,导致府中的日常用度变得捉襟见肘,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夫人,将军回府了。"小桃急匆匆地跑来报告,"请夫人速去书房一见。"
我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处理账目而酸痛的脖子,整理好手中的账册,深吸一口气,准备前往书房。谢玄霄的书房位于将军府中最僻静的角落,门外有两名亲兵严密把守。通报后,我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墨香和皮革气息扑面而来。
书房宽敞而宁静,四壁书架直抵房梁,上面堆满了各种兵书和卷宗。中央一张巨大的檀木案几上摊开着边境地图,谢玄霄正俯身仔细查看。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直起身,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烛光,紧紧地盯着我。
与昨日身着婚服的喜庆不同,今日的谢玄霄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更显得他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宽肩窄腰,身材挺拔如松,只是他的站姿似乎有些微不自然——右腿似乎不敢完全受力。
"将军找我有事?"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坐。"他简短地说,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账册上,"听说夫人今日改革了府中记账之法?"
我将整理好的账目呈上:"将军府账目混乱,妾身略作调整,请将军过目。"
谢玄霄翻阅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条理清晰,不错。"他顿了顿,"夫人如何识得军中密码?"
果然来了!我早已经准备好说辞:"家父曾任兵部小吏,妾身幼时见过类似记载。今日不过是猜测,不想竟蒙对了。"
谢玄霄不置可否,从案几抽屉取出一封信:"夫人可知,你今日随口一提的'丙字营水支过多',帮我们抓到了一个私卖军粮的蛀虫?"
我瞪大了眼睛,感到无比惊讶。这也行?
"夫人聪慧过人。"谢玄霄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敬意,"从明日起,府中账目全按夫人新法记录。军中密码本也请夫人协助整理——旧法已用三年,该更新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不禁一跳。这究竟是对我能力的认可,还是对我更深一层的考验?
"妾身必当尽力。"我低下头,恭敬地应承下来,同时借机打量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墙上挂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镇岳"二字,显得格外庄重;角落的兵器架上,各式兵器擦得锃亮,反射着烛光;最引人注目的是西面墙上悬挂的一副残缺铠甲,胸口处有个触目惊心的破洞,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战火。
"夫人对兵器感兴趣?"谢玄霄注意到我的目光,开口问道。
"只是好奇。"我轻轻指了指那副残甲,"这伤...很致命啊。"
谢玄霄的眼神一暗:"那是家父的遗物。七年前北狄入侵,他为了保护我,被敌军一箭射中胸口。"
我的心猛地一震。难怪他性格冷硬,原来是经历过丧父之痛。
"将军的腿伤...也是那时留下的?"我小心翼翼地问,心中有些忐忑。
谢玄霄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夫人如何知晓?"
糟糕,说漏嘴了!我急中生智:"妾身略通医理,观将军站姿,右腿似有旧伤未愈。"
他的表情稍微缓和:"夫人眼力不错。"却不再多言。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正想告退,忽然注意到谢玄霄眉头一皱,右手无意识地按上右腿。
"将军腿疾发作了?"我站起身,关切地问。
"无碍。"他咬牙道,额头却已渗出细密汗珠。
我看不下去了:"妾身学过推拿之术,或可缓解疼痛。"
不等他回应,我已经蹲下身,双手按上他的右腿。隔着布料,能感觉到肌肉紧绷如铁。我回忆着现代物理治疗师的手法,从大腿开始,一点点按压放松肌肉。
"嘶——"谢玄霄倒吸一口气。
"忍一下,放松。"我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工作,找准几个穴位用力按压。
谢玄霄的腿先是僵硬抗拒,渐渐在我的手法下放松下来。我抬头看他,发现这位铁血将军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目光中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好些了吗?"我问。
他轻轻点头:"夫人手法...很特别。"
"家传秘法。"我信口胡诌,继续按摩,"将军这伤,阴雨天必不好受吧?"
"嗯。"
"平日可用热敷,加些艾草效果更好。"我边按边说,"还有,别老站着,每隔一个时辰要活动下腿部。"
谢玄霄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夫人为何如此?"
我一愣:"什么为何?"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为何关心这些琐事?"他目光灼灼,"又为何懂得这么多?"
我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既嫁入谢家,自当为将军分忧。至于这些杂学..."我眨眨眼,"女子为在婆家立足,总要有些特别本事。"
谢玄霄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松开我的手:"多谢夫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将军,京城急使到访!"
谢玄霄神色一凛:"带他去正厅。"转向我,"夫人一同接见。"
正厅里,一个穿着朱红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喝茶。见我们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下官礼部员外郎周正,奉旨前来贺将军新婚之喜。"
我心中冷笑。新婚第二天就派使者?这"贺喜"未免太急了些。
寒暄过后,周正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皇后娘娘特意赐下南海明珠一对,贺将军夫人新婚。"
我接过锦盒,道谢不迭。周正又东拉西扯说了些场面话,最后借口天色已晚,要在府中留宿。
晚宴上,周正频频向我敬酒,话里话外打探边关军情。谢玄霄面沉如水,偶尔应答几句。宴席散后,周正突然说皇后娘娘要单独召见我。
在一间僻静厢房,周正褪去伪善面孔,直截了当地说:"阮夫人,皇后娘娘很关心边关局势。将军平日与哪些人往来?军中可有异常?还望夫人如实相告。"
我心头一震。这是要我当间谍监视丈夫?我感到一阵寒意,仿佛被卷入了一场危险的阴谋之中。我我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镇定。
"妾身初来乍到,尚不熟悉..."我故作惶恐,试图以新婚不久为由,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周正冷笑:"阮夫人,别忘了你父亲还在京为官。皇后娘娘一向...记性很好。"
赤裸裸的威胁!我强忍怒意,低头应允:"妾身明白。"
回到寝房,我辗转难眠。半夜,我披衣起身,悄悄来到书房——灯还亮着。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只见谢玄霄仍在案前批阅军报,烛光下他的轮廓如刀刻般锋利。
"将军,有要事相告。"我直奔主题,将周正的威胁和盘托出。
谢玄霄听完,竟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夫人为何告诉我这些?"
"夫妻一体。"我直视他的眼睛,"何况,妾身最恨被人威胁。"
谢玄霄放下毛笔,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他比我高出大半个头,靠近时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夫人可知,你刚才的选择,救了自己一命?"他声音很轻,却让我后颈汗毛直竖,"这书房内外有十二处机关,若夫人今夜行为有异,此刻已成刺猬。"
我倒吸一口冷气。好险!这男人果然处处设防。我感到一阵后怕,同时也对谢玄霄的深谋远虑感到敬畏。
"那现在...将军信我了?"我抬头看他。
谢玄霄伸手,轻轻拂去我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信这个字太重。但夫人今日所为...我很欣赏。"
他的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我们四目相对,某种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周正之事,夫人不必担忧。"他退后一步,恢复一贯的冷静,"明日我自有应对。夫人只需...继续演好你的角色。"
我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将军,我整理的账目中发现,朝廷已拖欠军饷三月,粮草供应也不足..."
谢玄霄眼中寒光一闪:"夫人果然敏锐。此事我已知晓,正在处理。"
离开书房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谢玄霄立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孤寂挺拔的身影。这个背负着边关安危的男人,肩上担子远比我想象的沉重。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可能影响到边关局势的关键人物。我必须更加谨慎,同时也要更加坚强,才能在这个充满阴谋与危险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晨雾缭绕,如同一层轻纱覆盖在将军府的后院。我蹲在那片被我精心照料的菜地里,目光紧紧锁定在一株蔫头耷脑的白萝卜上。它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疲惫和无力,而我则像是在与它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夫人,您真的要下地种菜吗?"小桃抱着一篮子新鲜的不知道什么菜,好奇地看着我把最后一把草木灰小心翼翼地撒进土里。
我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微笑着回答:"这叫可持续发展。"我的目光扫过菜地里那些绿油油的蔬菜,"军粮总是不够,我们得开源节流。"其实,昨晚我在查看府里的账本时,发现连青菜都要省着吃,这让我感到非常焦虑。于是,我气愤地在半夜里画了一张立体种植架的图纸,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提高蔬菜的产量。
忽然,前院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嬉闹声。我好奇地扒着墙头张望,只见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正在捡拾府门外散落的菜叶。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无助,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不幸。
"那些孩子是?"我转头询问小桃,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们是边境流民家的孩子。"小桃叹了口气,"他们的父母都死在了战乱里..."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我立刻回屋抓了一包自制的桂花糕,急匆匆地往外跑。孩子们见到我突然出现,吓得四散而逃。最小的那个女孩因为被一块石头绊倒,跌坐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轻声安慰着,将手中的桂花糕递给她。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其他的孩子们见状,也慢慢地围了过来,我便将剩下的桂花糕分给了他们。
看着这些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桂花糕,我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我知道,这个小小的举动并不能解决他们所有的困难,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可以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关怀。我暗自下定决心,要尽我所能帮助这些流离失所的孩子们,让他们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中,也能找到一丝希望和安宁。
""吃糖吗?"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饴糖,模仿着幼儿园老师的标准笑容,露出八颗牙齿,尽力展现出最温暖的微笑。
孩子们渐渐被我的笑容和糖果吸引,他们围拢过来,虽然脸上沾满了泥土,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渴望的光芒。我一边给他们分发糕点,一边注意到有个小男孩腰间别着半本破旧不堪的《千字文》。原来虞朝就已经有了基本的文字。
"想识字吗?"我温柔地指着书上的字,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字念作'天',这个字是'地'..."我继续指着其他字,一一告诉他们这些基本的汉字。
"夫人不可!"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喝止。副将赵阔脸色阴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贱民岂配读书?"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
我立刻护住那些被吓到发抖的孩子们,仰起头,目光坚定地瞪着这个身高两米的铁塔般的男人:"赵副将,你鞋带散了。"我试图用一个小小的谎言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赵阔下意识地低头查看——当然,他穿的是军靴,根本就没有鞋带。趁他愣神的一瞬间,我迅速抱起一个小女孩后退了三步:"《虞律》第三卷明文规定,凡虞朝子民皆可蒙学,赵将军是要抗旨不遵吗?"
赵阔的脸色变得通红:"末将不敢!但将军府..."他似乎想辩解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将军府正缺个教书先生。"谢玄霄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他今天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显得格外俊朗,只是手里还拎着那把令人望而生畏的斩马刀。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齐刷刷躲到了我的身后。我冲谢玄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吓到孩子们。
"夫人想办学堂?"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想法感到好奇。
"是的,我想教他们一些算数和急救常识,这样在战时或许能救他们一命。"我从口袋里摸出昨晚熬夜画好的防疫手册,"比如鼠疫的预防和处理方法,这些知识在紧急情况下非常重要。
谢玄霄突然伸手,动作敏捷地从我手中抽走了那张珍贵的图纸。我踮起脚尖,努力伸手去够,但他却将图纸高高举起,仔细地审视着。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夫人画的小人...颇有童趣。"
我感到一阵尴尬,脸庞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毕竟,我画的简笔画老鼠确实有点像一团毛茸茸的球。我试图辩解:"这...这只是为了演示,不是真正的艺术作品。"
"准了。"他突然转身,对站在一旁的赵阔下达命令,"把西厢房腾出来,再从军中拨十石粮食。"
赵阔一听,急得面红耳赤:"将军!这不合规矩,西厢房是军机重地,粮食更是军需物资,怎能轻易动用?"
"赵副将。"谢玄霄抚摸着腰间的刀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昨日射箭脱靶三次,不如跟夫人学学计数?"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赵阔的脸色由红转青,活像一颗变异的紫甘蓝,显得既尴尬又无奈。
三日之后,"边关第一学堂"正式开课。我站在黑板前,用粉笔写下"1+1=2"这个基本的算术公式,转身就看到谢玄霄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晨光透过窗户,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连他的睫毛都染成了温暖的琥珀色。给他眼神让他走,他好像看不懂一样,忽略我的眼神,╰(‵□′)╯讲完课后我走过去同他说话。
"将军是来监工的吗?"我故意板起脸,装作严肃地问道。
"来请夫人看一看改良的密码本。"他晃了晃手中的信笺,"北狄换了新暗语,军中谋士无人能解。"
我接过密信,扫了一眼,差点笑出声——这哪是什么复杂的密码,分明是一首藏头诗!
"拿笔墨来。"我盘腿坐在蒲团上,开始解释,"他们用《诗经》做密码母本,每句首字对应坐标..."我的笔尖突然顿住,因为谢玄霄的手正撑在我身侧,他的温热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畔。
"继续。"他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
我强作镇定,手指在纸上飞快地舞动,终于完成了那个复杂的破译公式。当我转过头去,想要和他分享我的成果时,却不小心鼻尖擦过了他刚毅的下巴。谢玄霄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有些紧张,他突然伸手摘去了我发间沾染的粉笔灰。
"将军!"赵阔那粗犷的嗓音突然响起,吓得我手一抖,砚台被打翻,墨汁泼洒出来,溅在了谢玄霄那雪白的衣襟上,墨迹蜿蜒,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
赵阔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慌失措地说道:"末将没看见,末将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便像被箭射中的兔子一样,逃得飞快。
我手忙脚乱地试图给谢玄霄擦去墨渍,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紧实的腹肌。谢玄霄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他的眼神深邃而严肃:"夫人可知,北狄的细作此刻就在城中?"
我僵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用指尖蘸着墨,在我掌心画了一朵莲花:"夫人这般聪慧,可愿与我演场戏?"
当夜,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大张旗鼓地押送一名所谓的"密探"出城。我裹着谢玄霄的披风,坐在马车里,他执缰的手背上有一道新添的刀伤,那是为了保护我而留下的痕迹。
晚饭的时候一个婢女突然拿刀刺向我,谢玄霄用手挡住了刀。
"疼吗?"我小声地询问,心中充满了担忧。
"不及夫人掐的疼。"他瞥了眼腰间被我紧张时掐出的淤青,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我正要反驳,忽然耳边传来破空之声。谢玄霄迅速将我按进怀里,三支羽箭擦着车帘飞过,险些命中我们。他反应迅速,反手掷出匕首,林间随即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显然他精准地击中了目标。
"闭上眼睛。"他轻声对我说,同时用他的手掌覆盖住我的双眼,将我从马车中引导下来。在那一瞬间,我被剥夺了视觉,但我的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我听到了刀剑相击的清脆声响,那是金属在夜色中交锋的乐章。接着是闷哼声,那是战士们在激烈的战斗中发出的痛苦呻吟。最后,我听到了血液喷溅的声音,那是生命在无声中流逝的证据。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月光洒在地面上,映照出五具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尸体,他们的生命在这一夜被无情地夺走。
"北狄死士。"谢玄霄冷静地撕下其中一具尸体袖口上的狼头刺青,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着我,"夫人,现在后悔嫁给我了吗?"他的问题中带着一丝自嘲,似乎在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将我带入了无尽的危险之中。我看着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既有对眼前血腥场面的恐惧,也有对这个男人莫名的深深依赖和信任。明明认识才不到几天。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摇了摇头,因为我相信,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与他并肩,我们都能共同面对。
我弯腰捡起刺客遗留的箭筒,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将军可听过'妇唱夫随'?"我轻声问道,同时拔开箭簇,只见一张字条从中掉落——正是我白日里费尽心思破译的那份假情报。
谢玄霄忽然低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深不可测,震得我后背发麻。他从地上摘下一朵沾血的野花,动作轻柔地别在我鬓边:"夫人之才,可抵千军。"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赞赏,仿佛在夸赞一位战场上的英雄。
返程的途中,我靠在他坚实的肩头,装作已经沉沉睡去。耳边传来他低声哼唱的边关小调,曲调苍凉,却莫名地让人心安。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心中却波涛汹涌。
三更时分,我悄悄溜进厨房,开始煮制姜汤。端着热气腾腾的陶罐路过书房时,我无意中听见赵阔在低声议论:"...夫人与阮尚书绝非一路人,但今日那首反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赵阔。"谢玄霄的声音冷如寒铁,打断了赵阔的话,"你可见过会为流民种菜的细作?"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我心中一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包括我那个通敌叛国的爹。
次日清晨,我在学堂的墙上发现了一行血字警告:"红颜祸水"。孩子们吓得直哭,我拎起朱笔,在旁边批注:"错别字,罚抄百遍。"我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孩子们的恐惧,同时也在心中暗自苦笑,这世道,连女子的才华都成了罪过。
谢玄霄来时,我正教孩子们用阿拉伯数字记账。他站在窗外看了许久,忽然说:"夫人真是聪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在探寻我内心深处的秘密。
我笔尖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成遥远的星河。我抬起头,望向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谢玄霄笑着对我说:“改日我教夫人骑射可好?这样出现危急情况,夫人好能有机会离开……”
“将军!将军,不好了,出事了!”赵阔急匆匆跑来……
暴雨如注,倾泻在古老的青石板街道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冤魂在敲打着窗棂,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唤。
我紧握着谢玄霄滚烫的手腕,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每一次的骤停都让我心如刀绞。数到第三十二次脉搏骤停时,我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虑和愤怒,将手中的铜盆狠狠地摔向墙角。
"骗子!"我对着昏迷不醒的男人低吼,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说好要教我骑射的,现在却躺在这里,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沾血的绷带在药汤里浮沉,它们的每一次晃动都映照出我猩红的双眼。三天前,当我们发现城中突然爆发的"怪病"实为鼠疫时,谢玄霄毫不犹豫地带领士兵封锁了十二道城门,以防止疫情的扩散。然而,此刻他胸口的黑斑却在提醒我,这位以一己之力扛起边关十年的战神,终究是血肉之躯,无法抵挡疾病的侵袭。
"夫人!东市棚户区又倒了一片!"赵阔撞开房门,铁甲上凝着可疑的暗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蘸着烈酒仔细擦拭着银针,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我的决心和冷静:"按我画的图纸,把城南的土地庙改成隔离所。所有尸体必须火化,参与焚烧者每人每天多发二两盐,以示奖励和补偿。"
"但将军说过..."赵阔欲言又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我坚定地打断他的话,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谢玄霄的指尖,"告诉将士们,他们的将军需要七日期限——而我需要七百桶沸水,三百斤石灰,六十车艾草。这些物资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我们不能让疫情再继续蔓延了。"
赵阔深深望了眼床榻上昏迷的谢玄霄,抱拳离去时竟带了几分悲壮。我苦笑,如果他知道此刻我握着的秘密,知道谢玄霄的病情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严重得多,怕是会当场拔剑,誓死守护这座城池。
我转身回到谢玄霄的床边,轻轻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助。我必须保持冷静,我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决策。我必须用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场灾难的蔓延,保护城中的百姓,哪怕这意味着要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
昨夜,在谢玄霄的书匣夹层中,我意外地发现了一封泛黄的信笺。信笺上的墨迹已经褪色,变成了暗褐色,上面写着:“永昌十七年,阮氏构陷谢家通敌,谢老将军满门抄斩。”信的落款是谢玄霄的字迹,那力透纸背的“血债血偿”四个字,如同利剑一般,深深地刺入了我的心,让我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哀伤。
我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中紧握着那封信,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我自言自语道:“你这傻子...”我轻轻拭去他额角的冷汗,心中充满了困惑,“既要复仇,为何还要娶我?”
突然间,床幔无风自动,我感到颈间一凉,一把锋利的刀刃已经抵住了我的咽喉。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谢玄霄,本该昏迷不醒的他,竟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因为你是最好的棋子。”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微微发颤,显然在忍受着剧痛。
我梗着脖子,鼓起勇气问道:“那现在为何不杀我?”刀锋游走到我的心口,谢玄霄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等你治好瘟疫。”我心中一惊,如果我无法治愈这场瘟疫,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追问:“若我不治呢?”谢玄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惨淡的笑容,他冷冷地说:“城中三万百姓陪葬。”他的目光扫过窗外,仿佛看到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包括学堂里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我的心猛地一揪,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愤怒地质问他:“你疯了?!”
谢玄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地说道:“我没有疯,我只是在做我必须做的事情。”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绝。我知道,他心中背负着沉重的仇恨和责任,而我,却成了他复仇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七年前的那个夜晚,谢家一百三十七口人惨遭灭门,血流成河,那场悲剧如同一场噩梦,至今仍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我亲眼目睹了那场屠杀,亲眼看见了亲人们的倒下,那一刻,我就疯了。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无法忘记那些逝去的笑脸。"他咳出黑血,溅在我袖口绣的并蒂莲上,"你以为我为何能活?靠的就是这股疯劲。"
窗外的惊雷如同天神的怒吼,劈开夜幕,照亮了整个天际。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看见了他眼底翻涌的恨意,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仇恨,仿佛能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我突然想起穿越前的那个雨夜,那时我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急诊室里忙碌,卡车的灯光刺眼,如同现在这道闪电,照亮了我穿越前的最后一刻。
"谢玄霄。"我紧紧握住他持刀的手,"我教你玩个游戏。"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引导着刀尖慢慢刺向自己的心口:"这叫轮盘赌。你猜我这颗心,能不能换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刀刃划破衣襟的刹那,他猛地撤力,短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疯子..."他喘息着倒回枕上,眼中满是不解和震惊。
"彼此彼此。"我扯开衣领,露出渗血的伤口,"现在能听我说了吗?"
暴雨如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在那狂风暴雨声中,我讲了整整一夜。继母阴毒的笑容,学堂孩童手中攥着的饴糖,还有那封沾满血迹的书信,还有我对鼠疫的办法……
谢玄霄的瞳孔在听到"青霉素"这个词时骤然收缩,那是他从未听过的神奇药物。又在我说到"种牛痘"时,他的眼中微微发亮,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渴望。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时,他忽然伸手轻轻触碰我颈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伤痕。
"疼吗?"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和关切。
"不及你心痛。"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想通过这个动作传递我所有的诚意和决心,"谢玄霄,我们做个交易。"
五日的时光匆匆流逝,仿佛弹指一挥间。在这五天里,我几乎未曾合眼,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与死神的较量中。
终于,在第五日的清晨,当隔离所的烟囱开始飘起第一缕青烟时,我站在城墙上,目睹了最壮丽的朝霞。它如同希望的象征,将黑暗驱散,带来光明。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谢玄霄。他披着厚重的大氅,步履虽然有些蹒跚,但已经能够稳稳地挽弓。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走到我身边,我们并肩而立,一同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
"夫人要的七百桶沸水,昨日已浇遍全城沟渠。"他平静地向我报告着,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死亡率降了三成。"我递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但真正的解药在你身上。"
他蹙眉,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饮下那苦涩的药汁。他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苦味难以忍受,但他没有抱怨,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何意?"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城墙下那些排队领粥的百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渴望。"屠城容易救人难。"我缓缓说道,"你本可以任由瘟疫蔓延,借刀杀人,报你心中的血仇。但你选择了相信我,选择了与我并肩作战,这才是真正的解药。"
谢玄霄的喉结动了动,他似乎被我的话触动了。忽然,他将我拽进箭楼的阴影中,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在那昏暗的角落里,带着药味的唇压下来时,我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气。那是他为了拯救这座城池,不惜与死神搏斗留下的痕迹。这一刻,我明白,我们之间的交易,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承诺,更是心灵深处的相互理解与支持。
"夫人……"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柔地呢喃,仿佛是夜风中的一缕细语,"你才是疯的那个..."
正当我们沉浸在彼此的温柔之中,一股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们之间的情话。北门方向,一股浓烟腾空而起,瞭望塔上传来急促的嘶吼声:"北狄大军压境!"
谢玄霄的面容瞬间变得冷酷无情,仿佛从一个温柔的情人瞬间变身为战场上的杀神。他迅速扯下身上的大氅,紧紧裹住我,仿佛要将我与外界的危险隔绝开来:"赵阔!送夫人回府!"
"我不走!" 我紧紧扒着箭垛,不肯离开,"我能做军医!" 我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想要为这场战争尽一份力,哪怕是在后方救治伤员。
一支流箭突然擦过我的鬓发,谢玄霄眼疾手快,挥剑斩断了那支箭矢。他将我紧紧按在怀里,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的战场不在这里。" 他解下颈间佩戴的玉牌,塞到我手中,"去书房暗格,那里有你要的真相。"
我攥着那块温润的玉牌,在箭雨中狂奔,背后传来他最后的呼喊:"活着!" 那声音中充满了对我的关切和期望。
我冲进书房,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暗格。暗格里的檀木匣沾着斑斑血迹,里面躺着一封泛黄的婚书。我颤抖着双手展开婚书的刹那,仿佛坠入了冰窟之中——那上面分明写着谢玄霄与阮氏长女阮清欢的名字,而角落里按着我生母的朱砂手印。
匣底的匕首上刻着一行小字:「阮氏偷天换日,以次替嫡,该杀。」 这行字如同一把利刃,刺穿了我的心。我终于明白了谢玄霄眼中的痛楚,原来我不仅是仇人之女,更是顶替了嫡姐的次女,原来我不是嫡女,继妹才是,原来母亲这么多年对我不好,原来母亲同意柳姨娘入府,原来母亲死后父亲就迫不及待将柳姨娘扶为正妻,母亲和父亲下的好大一盘棋……柳姨娘和我不过是这当中的棋子罢了……
府外的杀声震天,我紧紧抱着木匣,笑得浑身发颤。多么讽刺啊
我抹去泪水,紧紧抓起药箱,冲向北城门……
血染的城墙下,谢玄霄正与北狄主帅缠斗,战况激烈。我爬上弩车,用尽全力大喊:"阿霄!闭气!" 我知道,这一刻,我将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战争贡献我的力量。
他毫不犹豫地按照我的指示行动。我迅速点燃了自制的辣椒炸弹,那是一种用辣椒粉和火药混合制成的简易武器,随着一声巨响,辣椒炸弹在敌阵中爆炸,释放出漫天的红色烟雾。在这片红雾的掩护下,谢玄霄的剑如同一道闪电,准确无误地刺穿了敌军的咽喉,敌军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你..."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我的双眼因为辣椒烟雾而变得通红。
"特制的蒙汗药,里面掺了巴豆粉,大婚那日本来打算是对付你的。" 我咧开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足够让他们腹泻三天三夜,失去战斗力。"
战斗结束后,鸣金收兵的号角响起,我们背靠背坐在尸山血海之中,四周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他忽然开口说:"那婚书..."
"我烧了。" 我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现在你欠我一个盛大的新婚礼。"
他低笑一声,然后轻轻地吻了吻我染血的指尖:"好,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
斜阳渐渐
西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一道愈合的伤疤,见证了我们共同经历的这场生死之战。
微风轻拂,带来了远处战场的尘埃,却也吹散了我们心中的阴霾。我们彼此对视,眼中不再有恐惧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希望。我们肩并肩,踏着这片曾经硝烟弥漫的土地,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虽然伤痕累累,但正是这些伤痕,让我们更加珍惜眼前这份难得的和平。
三天后,我蹲在染坊的大缸边,看着那些在靛蓝染料里浮沉的绢布,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抄起木棍,用力地在染缸中猛搅了三圈。我的声音在染坊里回荡:"加明矾!温度提到七十度!"
"夫人,七、七十度是..."工匠老吴捧着量尺的手在颤抖,他显然被我的命令吓到了。我理解他的担忧,毕竟在那个时代,温度的控制并不像现在这样精确,七十度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难以把握的数字。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了染坊的地板上。我看着那些在蒸汽中泛起珍珠般光泽的丝绸,心中充满了决心。这是第三十七次试验,我一定要攻克这个固色的难关。
我走到火炉旁,亲自调整火势,确保温度能够达到我所要求的七十度。我看着火苗在炉膛里跳跃,仿佛在嘲笑我的固执。但我没有退缩,我知道,只有通过不断的尝试和改进,才能找到最佳的染色方法。
工匠们围在我的身边,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我知道,他们都在等待着结果,等待着见证奇迹的时刻。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达了下一个命令:"现在,把水温保持在这个温度,直到我告诉你们停止。"
谢玄霄掀开布帘,迈步进入屋内时,我正忙得不可开交,手里拿着一个明显失败的实验品,正准备将其丢进熊熊燃烧的灶膛之中。他见状,快步上前,一把拎起我的后领,毫不费力地将我从火堆旁拉开,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夫人烧房子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我挣脱他的手,站稳之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袖口,发现那里竟然渗出了斑斑血迹。我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丝担忧,随即问道:"又去剿匪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带着伤回来。谢玄霄是名震一方的将军,经常领兵出征,剿灭那些为非作歹的匪徒。尽管他武艺高强,但战场上的刀剑无眼,每次出征都让我提心吊胆。我深知他的职责所在,却也无法完全抑制内心的忧虑。
"不过是小伤,无碍。"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试图打消我的顾虑。我停下手中的活给他处理伤口。
"劫商队的马贼。"他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落在新染的月华锦上,"这是..."
"独家秘方。"我抖开布料,星空般的银蓝渐变色惊得众人抽气,"取名'苍玄',将军觉得如何?"
谢玄霄的耳尖可疑地红了。那夜城头星空下,他战甲染血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
"咳,商队三日后出发入京。"他扔来块令牌,"用我的旗号。"
我摩挲着玄铁令上的狼图腾:"不怕我卷款潜逃?"
"你舍得?"他忽然贴近,在我耳边低语,"昨夜某人说梦话,可喊着要买下整条朱雀街..."
我抄起染缸边的木勺作势要打,他大笑着闪出工坊。阳光穿过靛蓝布匹,在他玄色披风上投下粼粼波光。
三日后,二十辆满载丝绸的马车驶出边关。我扮作账房先生随行,途中第七次撞见谢玄霄的亲兵混在商队里。
"将军说西北风沙大。"领队赵阔递来面纱,"让夫人遮着点。"
面纱熏着沉水香,针脚细密得可疑。我抚过边角绣的歪扭小狼,这怕是谢大将军挑灯夜战的杰作。
商队行至雁回谷,忽闻哨箭破空。数百马贼从山崖跃下,我摸向腰间匕首,却见劫匪头子盯着"谢"字旗脸色大变。
"撤!快撤!"匪首喊得撕心裂肺,"是那阎王的商队!"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贼屁滚尿流,赵阔憋笑解释:"上月将军剿匪,专剃人半边头发..."
商路就此畅通无阻。"苍玄"锦风靡西域,换回的不仅是黄金,还有各部落的盟书。当我将十八枚狼牙图腾铺在沙盘上时,谢玄霄的眼神像盯住猎物的狼。
"夫人可知,你挣的不仅是钱?"
"知道啊。"我咬着笔杆在地图勾线,"商道即情报网,胡商带来的可不只香料。"
他忽然扣住我执笔的手:"还有呢?"
"还有最近忽略了我的大将军..."我蘸墨在他鼻尖一点,"将军的醋味好浓。"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号角。传令兵跌进书房时,我正给谢玄霄擦脸。圣旨展开的刹那,他掌心渗出冷汗。
"陛下急召将军回京..."我念到后半句猛地站起,"平妻?迎娶庆阳公主?!"
谢玄霄捏碎茶盏:"赵阔!点兵!"
"慢着!"我按住他流血的手,"你看这里。"指尖点着圣旨暗纹,"云雷纹里藏着蝌蚪文——是皇后母族的密语。"
我们头抵头破译到三更,烛泪凝成血色琥珀。当"截杀"二字浮现时,谢玄霄突然将我箍进怀里,力道大得生疼。
"绵绵,我要你..."
"我跟你去。"我截断他的话,"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价能买下半座京城。"
雨夜离别时,我将商队令牌劈成两半。谢玄霄系着半块玉牌策马远去,我转身踏入密室,展开他留下的羊皮卷。
烛火摇曳,照亮卷首惊心文字:《永昌十七年宫廷秘录》。当看到"阮贵妃诞双生子,择其一体弱弃之"时,铜镜突然映出我颈后的月牙胎记——与庆阳公主耳后的如出一辙。
瓷瓶坠地的脆响中,我笑出眼泪。原来这场替嫁,从二十年前就写好了剧本。
完结
来源:柠柠小说分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