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赵无忌屏住呼吸，从衣柜缝隙中看到唐琳的手指缓缓抚过锦囊边缘——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折痕，是他刚才匆忙中留下的。

第四章 蛛丝马迹

空气凝固了。

赵无忌屏住呼吸，从衣柜缝隙中看到唐琳的手指缓缓抚过锦囊边缘——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折痕，是他刚才匆忙中留下的。

"有人动过我的东西。"唐琳的声音冷得像冰，"钥匙我一直随身携带，箱子也没有被撬的痕迹......"

唐傲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能开蜘蛛锁的，除了你的钥匙，就只有——"

"大哥的蜈蚣匙。"唐琳冷笑，"或者三弟的蛇匙。"

"唐玉没这个胆子。"唐傲走到窗前，检查窗棂，"是从这里进来的。看痕迹，轻功不错。"

赵无忌的肌肉绷紧了。他的剑藏在梅雨居床板下，此刻身上只有几枚铜钱和那块藏着地图的玉佩。若被发现，以一敌二，胜算渺茫。

唐琳突然转身，走向衣柜。

赵无忌的手指夹住一枚铜钱，准备在柜门打开的瞬间出手。虽然会暴露身份，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就在唐琳的手即将碰到柜门的刹那，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夜猫子？"唐琳的手停在半空。

唐傲皱眉："不对。"他快步走到窗前，探头向外看。

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过，快得像是幻觉。唐傲纵身跃出，追了上去。唐琳犹豫片刻，也跟了出去。

赵无忌长舒一口气，但仍未轻举妄动。果然，不到半盏茶时间，唐琳去而复返，又在房中检查了一圈才真正离开。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赵无忌才从藏身处出来。他不敢久留，迅速翻窗而出，沿着阴影处返回梅雨居。

刚翻过一道矮墙，背后突然传来轻微的破空声。赵无忌本能地侧身闪避，却仍感到后颈一凉——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擦过皮肤，钉在前面的树干上。

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反应不错。"唐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但还不够好。"

赵无忌转身，看见唐琳站在三丈外的假山上，月光为她披上一层银纱。她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银匣，匣口对准他的方向。

"唐小姐这是何意？"赵无忌强自镇定。

"深夜造访女子闺房，赵公子不觉得失礼吗？"唐琳轻笑，"或者说，我该称呼你赵大侠？"

赵无忌心中一沉，知道伪装已被识破："唐小姐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想找这个？"唐琳举起白玉龙尾，黑曜石龙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可惜你拿到的钥匙只能开最外层的锁。"

赵无忌沉默。此刻辩解已无意义，他在思考脱身之策。唐琳的暗器闻名蜀中，刚才那根针若是正中要害，此刻他已是一具尸体。

"不说话？"唐琳从假山上飘然而下，像一片落叶般轻盈，"那就让我猜猜。赵无忌，江南七星塘赵简之子，为报父仇潜入唐家堡，目的是白玉老虎——我说得可对？"

赵无忌瞳孔微缩："唐小姐既然知道，为何不在众人面前揭穿我？"

"因为我好奇。"唐琳又走近几步，"上官刃为何帮你？卫凤娘为何冒险送信？还有我那天真的三弟，为何对你言听计从？"

她每说一个名字，赵无忌的心就沉一分。原来唐琳早已掌握这么多情报！

"唐小姐高看我了。"赵无忌苦笑，"我不过是......"

话未说完，他突然向左急闪。几乎同时，三根银针钉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排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第二招。"唐琳晃了晃银匣，"这'蛛丝镖'上有七种毒，中者全身麻痹十二个时辰。赵大侠能躲过两次，果然名不虚传。"

赵无忌知道不能再被动挨打。他右手一扬，三枚铜钱成品字形射向唐琳，同时身体向右急掠，准备突围。

唐琳衣袖一挥，轻松击落铜钱，却不料赵无忌这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紧随其后的一枚玉佩！玉佩旋转着划破夜空，直取她手腕。

"叮"的一声脆响，唐琳用银匣挡开玉佩，但这一分神已足够赵无忌拉开距离。

"想跑？"唐琳冷笑，从腰间抽出一条银白色丝绦，轻轻一抖，丝绦竟如活物般展开，变成一张细密的网！

赵无忌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兵器。那网看似柔软，边缘却闪着寒光，分明是无数细如发丝的利刃编织而成。若被罩住，顷刻间就会被切成碎片。

后退无路，赵无忌突然向前冲去，在银网即将及身的瞬间矮身滑步，从唐琳腋下穿过。这一招险之又险，但他的衣袖仍被割开一道口子。

"好身手！"唐琳赞叹，手中银网却不停，如影随形地追来。

赵无忌被逼到一处死角，背后是高墙，左右无路。眼看银网当头罩下，他突然纵身一跃，脚尖在墙上连点三下，竟凭空拔高一丈，翻过墙头。

落地时，他感到后背一阵刺痛——还是被银网边缘扫中了。

墙那边传来唐琳的轻笑："赵大侠，你背上现在有个小蜘蛛印记，三天内会越来越明显。带着这个印记，你在唐家堡寸步难行。"

赵无忌不敢停留，忍着背上的疼痛迅速离开。那刺痛逐渐变成灼热感，像有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

回到梅雨居，他锁好门窗，脱下上衣对镜查看。后背上果然多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红色印记，形状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

"毒？"赵无忌试着按压，没有异常感觉，但灼热感持续不退。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服下，然后检查今天的收获。虽然没能拿到白玉龙尾，但知道了四段密码的内容："天风姤"、"地火明夷"、"山泽损"和"雷水解"。

这四组词都出自《易经》卦象。"姤"卦讲相遇与意外；"明夷"象征光明受损；"损"卦预示减损与谨慎；"解"卦则代表解脱与释放。四卦相连，似乎在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赵无忌思索片刻，取出三张地图碎片拼在一起。缺失的部分在右下角，正是入口位置。但根据已有部分推断，入口应该在外堡的某个仓库附近。

"只能赌一把了。"他决定趁天亮前冒险一探。唐琳既然已经识破他的身份，很快就会告知唐傲，届时整个唐家堡都会戒严。

简单处理了背上的伤口，赵无忌换上夜行衣，将必要物品贴身收好，悄悄离开梅雨居。

夜色如墨，唐家堡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沉睡。赵无忌避开巡逻的弟子，向外堡摸去。背上的蜘蛛印记开始发痒，像有无数小虫在爬，但他强忍着不去抓挠。

外堡比内堡简陋许多，多是些低矮的平房和仓库。按照地图指示，赵无忌找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门上挂着把铜锁。

锁很普通，赵无忌用一根铁丝就打开了。推门而入，里面堆满了杂物：破旧的家具、生锈的农具、发霉的谷物袋......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废品仓库。

赵无忌关上门，点燃随身带的小蜡烛，仔细检查地面。地面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但隐约能看到一些拖拽的痕迹，通向墙角的一个大木箱。

木箱上了锁，锁孔形状奇特，像是一个......八卦图？

赵无忌心中一动，取出父亲留下的玉佩。玉佩背面光滑如镜，但对着烛光仔细看，能发现极细微的凹凸——正是一个微缩的八卦图！

他将玉佩对准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空空如也，只有箱底刻着四个凹槽，每个凹槽旁边刻着一个字：天、地、山、雷。

"四段密码......"赵无忌恍然大悟。这不是普通的箱子，而是通往地下密道的机关！四个凹槽对应四段密码，需要按正确顺序输入才能开启通道。

但他只有三段密码："地火明夷"、"山泽损"和"雷水解"。缺少唐琳手中的"天风姤"。

"只能试试了。"赵无忌将"地火明夷"对应"地"槽，"山泽损"对应"山"槽，"雷水解"对应"雷"槽，留下"天"槽空着。

输入完毕，箱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紧接着，整个箱子向后移动，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居然成功了？"赵无忌惊讶之余更加警惕。缺少一段密码仍能开启入口，要么是设计者预留的后路，要么......这是个陷阱。

烛光照亮向下的石阶，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赵无忌深吸一口气，拾级而下。

石阶很长，仿佛通向地心。走了约莫半刻钟，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厅堂，四壁点着长明灯，光线昏暗但足以视物。

厅堂中央立着四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赵无忌走近细看，发现是各种毒药的配方和解法，有些旁边还画着人体经络图，标注着中毒后的症状和救治方法。

"唐家的毒术秘典......"赵无忌暗自惊叹。这些配方任意流传出去一种，都足以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

穿过毒术厅，是一条狭窄的甬道。甬道两侧有许多小室，有的摆满了瓶瓶罐罐，有的陈列着各种暗器，还有几间像是刑房，墙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墙壁上开始出现苔藓。赵无忌的烛火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突然，他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水声。循声而去，甬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有个水池，池水漆黑如墨，水面上飘着几片枯叶。

石室对面有三条岔路，每条路口上方刻着一个字：生、死、谜。

"生死谜......"赵无忌皱眉。这显然是考验闯入者的选择。选对了，可能找到白玉老虎；选错了，万劫不复。

他仔细观察三条路。生路看起来最安全，路面平整，两侧墙壁光滑；死路崎岖不平，墙上有许多小孔，像是暗器发射口；谜路则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具体情况。

按照常理，大多数人会选择生路。但以唐家人的性格，最安全的路往往最危险。死路看起来杀气腾腾，反而可能是虚张声势。至于谜路......

赵无忌突然想起父亲信中的话："最危险的不是毒药暗器，而是人心。"唐家处处设谜，或许谜路才是真正的通路？

他决定赌一把，走向谜路。刚踏进路口，身后的石门突然无声关闭，将他彻底封在黑暗中。

赵无忌稳住心神，继续前行。这条路弯弯曲曲，时宽时窄，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点微光。

靠近才发现是一盏长明灯，灯下有个石台，台上放着一本积满灰尘的册子。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褪色的大字："柳氏录"。

"柳？"赵无忌想起唐傲提过的"柳明风"。难道这就是二十年前那个死在唐家堡的商人留下的？

翻开册子，第一页写着："余柳明风，为查白玉之秘，潜入唐门。今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特留此录，望后来者鉴之。"

赵无忌心跳加速，赶紧往下看。

"白玉老虎非虎，乃钥匙也；雕龙非龙，乃地图也。二者合一，可开鬼门。唐家秘宝，非金非银，而是一味药——能起死回生之药！"

起死回生？赵无忌难以置信。世上怎会有这种药？但柳明风冒死留下这些信息，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继续往下看：

"余已查明，地下密道尽头有石门，曰鬼门。每年七月十五子时，阴气最盛时，以白玉老虎为钥，可开启片刻。门后......"

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潦草，像是书写者突然毒发：

"小心上官！他不是......"

后面的内容被一大片暗褐色污渍遮盖，像是血迹。赵无忌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小字：

"雕龙非龙，画虎非虎。欲见真形，需破心中迷雾。"

合上册子，赵无忌陷入沉思。柳明风的记录证实了卫凤娘的说法——白玉老虎确实是钥匙，而且与"鬼门"有关。但"起死回生之药"太过离奇，令人难以相信。

更令他在意的是那句"小心上官！他不是......"。上官刃不是谁？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是真正的上官刃？还是说......不是唐家的人？

线索太少，难以判断。赵无忌将册子藏入怀中，继续前行。谜路似乎没有尽头，走了许久，前方又出现一盏灯，灯下又是一个石台，台上放着......

另一本册子？

赵无忌走近一看，顿时毛骨悚然。这布置与刚才一模一样！连册子的摆放角度都分毫不差！

他强自镇定，翻开册子。内容与之前那本完全相同，连血迹的位置都一致。

"鬼打墙？"赵无忌听说过这种民间传说，人在某些地方会不停绕圈子，永远走不出去。但他更相信这是唐家设计的机关，目的是困死闯入者。

他做了个记号继续走，果然不久后又回到了原点。三次尝试后，赵无忌确定这条路是个循环，必须找到破解之法。

"欲见真形，需破心中迷雾......"柳明风最后这句话或许是提示。

赵无忌盘腿坐下，闭目沉思。唐家擅长用毒和暗器，也精通机关术。这循环的路，要么是某种视觉欺骗，要么是......

他突然睁开眼，看向那盏长明灯。灯焰稳定，没有摇曳，这不正常。地下密道有气流，烛火应该会晃动才对。

赵无忌伸手触碰灯焰，果然——没有热度！这是假火！

他用力按下灯座，只听"咔"的一声，墙壁突然移开，露出另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雕刻着狰狞的鬼面，鬼口大张，形成门环。这就是"鬼门"？

门上没有锁孔，只有四个凹槽，排列方式与入口处的箱子一模一样。看来需要四段密码才能打开。

赵无忌试着用已有的三段密码，但门纹丝不动。缺少的"天风姤"似乎是关键。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赵无忌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唐傲站在三丈外，手中乌黑短剑泛着寒光。更可怕的是，唐琳和唐缺分别堵住了左右退路，唐玉则站在唐傲身后，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赵大侠好身手。"唐琳轻笑，"可惜背上的蜘蛛印记会暴露你的行踪。"

唐傲上前一步："交出你找到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赵无忌知道此刻已无路可逃。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唐家兄妹虽然包围了他，却都站在离鬼门很远的地方，似乎对这扇门极为忌惮。

"唐大公子想要什么？"他故意拖延时间，寻找突围机会。

"白玉老虎，和你从柳明风那里得到的册子。"唐傲冷冷道，"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赵无忌心中一凛。唐傲怎么知道柳明风的事？除非......

"柳明风是被你杀的？"

唐傲不置可否："二十年前的事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唐琳不耐烦地插话："大哥，跟他废什么话？让我用'千蛛万毒手'了结他！"

"等等。"唐玉突然开口，"赵大哥，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不想看你死。"

赵无忌看着唐玉天真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微微一笑："三少爷，你给我的白玉虎尾，是假的吧？"

唐玉脸色一变："你......"

"真的白玉虎尾在上官刃手中，对不对？"赵无忌继续道，"你故意引我来此，是为了让我帮你打开鬼门。"

唐傲厉喝："唐玉！你做了什么？"

唐玉脸上的天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大哥，你不也想打开鬼门吗？只是你缺少密码。我不过是帮个小忙而已。"

唐琳怒道："小叛徒！我就知道是你偷看我的蜘蛛锁！"

趁唐家兄妹内讧，赵无忌突然发难！他纵身跃向唐玉，看似要擒拿这个最弱的对手，实则虚晃一枪，在半空中转向唐缺。

唐缺猝不及防，仓促间掷出腰间挂着的暗器。那些小物件在空中展开，变成无数细如牛毛的飞针！

赵无忌早有准备，扯下外袍一旋，将大部分飞针卷落。同时他右手连弹，三枚铜钱成品字形射向唐缺面门。

唐缺狼狈闪避，包围圈出现缺口。赵无忌抓住机会突围，却不料背后一阵剧痛——唐傲的乌黑短剑如毒蛇般刺来，虽未中要害，但在他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赵无忌忍痛前冲，撞入一条岔道。这是条死路，尽头只有一堵墙，但他别无选择。

唐家兄妹迅速追来。眼看无路可逃，赵无忌突然发现墙角有个不起眼的排水口，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里面狭窄潮湿，满是蛛网和淤泥，但总比面对唐家三兄妹强。

爬行了约莫半刻钟，前方出现微光。赵无忌奋力向前，终于钻出洞口，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花园中。

天色已近黎明，远处传来鸡鸣。赵无忌强忍伤痛，躲进一处假山洞穴。肩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背上的蜘蛛印记更是灼痛难忍。

他撕下衣襟简单包扎，然后取出怀中的《柳氏录》再次研读。现在他确定了几件事：上官刃身份可疑；唐玉表面天真实则深藏不露；白玉老虎确实是开启鬼门的钥匙，而鬼门后藏着唐家最大的秘密。

但最令他在意的是柳明风最后那句没写完的话："小心上官！他不是......"

不是谁？

赵无忌合上册子，决定先想办法离开唐家堡。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伤势不轻，必须尽快与卫凤娘汇合。

就在这时，洞口光线一暗——有人来了！

赵无忌屏住呼吸，手捏铜钱准备最后一搏。

"赵公子？"一个熟悉的女声轻轻呼唤。

是卫凤娘！她依然穿着药童的服饰，但神色焦急，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瓶。

"你怎么找到我的？"赵无忌警惕地问。

卫凤娘指了指他的后背："唐琳的蜘蛛印记会散发特殊气味，我能追踪到。"她递过药瓶，"快服下，能暂时压制毒性。"

赵无忌接过药瓶，却没有立即喝下："上官刃到底是什么人？"

卫凤娘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柳明风留下的记录说'小心上官，他不是......'"赵无忌紧盯着卫凤娘的眼睛，"不是什么？"

卫凤娘沉默片刻，轻声道："他不是上官刃。"

第五章 非刃之刃

晨雾如纱，笼罩着假山石洞。

赵无忌的手指捏紧了药瓶，指节发白。卫凤娘的话像一柄重锤砸在他胸口。

"他不是上官刃？"

卫凤娘警惕地望了望洞外，声音压得更低："二十年前，真正的上官刃就已经死了。"

"那现在这个人是谁？"

"柳明风。"

赵无忌猛地站起身，牵动肩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卫凤娘连忙扶住他："别急，听我说完。"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素白手帕，轻轻擦拭赵无忌肩上的血迹。那手帕角落绣着一朵小小的凤尾花，是赵无忌熟悉的纹样。

"二十年前，柳明风潜入唐家堡调查白玉老虎的秘密。他是江南柳家的旁支，精于易容术和机关术。当时的唐家少主唐傲——就是现在唐老爷子的长子，发现了他的身份。"

卫凤娘的手很稳，包扎伤口的动作娴熟轻柔。赵无忌注意到她右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为救他留下的。

"唐傲要杀柳明风，上官刃却暗中相助。两人本是故交，上官刃不忍看好友送死，便助他逃脱。事情败露后，唐老爷子震怒，命人将上官刃关入地牢。"

"后来呢？"

"三天后，上官刃'病逝'在地牢中。而就在同一天，柳明风神秘失踪。"卫凤娘系好绷带，"一个月后，'上官刃'奇迹般'康复'，重新出现在唐家堡。"

赵无忌瞳孔微缩："你是说......柳明风易容成上官刃的模样，混入了唐家？"

"不仅如此。"卫凤娘从药瓶中倒出一粒青色药丸，"服下这个，能暂时压制蜘蛛毒。唐琳的毒很特别，三天内不解，蜘蛛印记就会扩散到全身。"

赵无忌接过药丸吞下，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现在的上官刃是柳明风假扮的，那真正的上官刃......"

"尸骨无存。"卫凤娘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唐家有一种化尸水，能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卫凤娘沉默片刻："因为我娘是上官刃的妹妹。"

赵无忌震惊地看着她。这个秘密卫凤娘从未提起过。

"我娘临终前告诉我，舅舅有个习惯——他随身佩戴的玉佩从不离身，那是上官家祖传的信物。而现在这个'上官刃'，腰间玉佩却是唐家所赐的青玉。"

赵无忌想起父亲信中的话："腰间玉可保命"。难道父亲也知道上官刃是假的？

"所以柳明风潜伏唐家二十年，就是为了......"

"白玉老虎和鬼门后的秘密。"卫凤娘点头，"我怀疑他与我舅舅的死有关，所以三年前就潜入唐家堡调查。后来遇到你，我们目标相同，便联手行动。"

赵无忌脑中思绪纷乱。如果上官刃是柳明风假扮的，那他接近自己、提供帮助，必定另有所图。父亲知道这一点吗？还是说，父亲也是被他所害？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唐家堡。"卫凤娘打断他的思绪，"唐琳的蜘蛛印记会持续散发气味，唐家很快会找到这里。"

"去哪？"

"外堡西南角有个废弃的酿酒坊，地下有个密室，暂时安全。"卫凤娘扶他起身，"能走吗？"

赵无忌咬牙点头。肩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背上的蜘蛛印记更是像烙铁般灼热，但他必须坚持。

两人借着晨雾掩护，穿过花园和回廊。唐家堡已经开始苏醒，仆人们忙着打扫庭院、准备早膳。远处传来唐缺洪亮的笑声，似乎正在训斥某个下人。

卫凤娘对唐家堡的布局了如指掌，带着赵无忌避开所有巡逻的弟子，七拐八绕来到外堡西南角。这里确实有个破旧的酿酒坊，门窗歪斜，屋顶塌了一半。

"入口在酒窖里。"卫凤娘拨开门口的蛛网，"小心台阶，很滑。"

酒窖阴暗潮湿，堆满了破酒坛和发霉的谷物。卫凤娘挪开墙角几个空坛子，露出一个隐蔽的地洞。

"你先下。"她递给赵无忌一支蜡烛，"下面有干净的水和食物。"

地洞垂直向下约两丈深，底部是条狭窄的甬道。赵无忌忍着伤痛爬下去，发现甬道尽头是个简陋但干净的石室。室内有张木床、一个小柜子和一盏油灯。

卫凤娘随后下来，熟练地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她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影，显然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你一直住在这里？"赵无忌问。

"偶尔。"卫凤娘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绷带和药瓶，"大部分时间以药童身份在藏书楼工作。那里是唐家守卫最松懈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她帮赵无忌重新包扎肩伤，又检查了背上的蜘蛛印记。印记已经由红转紫，周围皮肤开始肿胀。

"毒性比我想象的扩散得快。"卫凤娘眉头紧锁，"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唐琳不会轻易交出解药。"

"不需要她交。"卫凤娘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这是我从藏书楼偷抄的《唐门毒经》残页，记载了'千蛛万毒手'的解药配方。缺了几味关键药材，但大致思路有了。"

赵无忌接过纸张细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药材名称和配制方法，字迹工整清秀。

"你懂医术？"

"略通皮毛。"卫凤娘淡淡一笑，"我娘是大夫，从小教了我一些。"

她开始按照配方配药，手法娴熟。赵无忌靠在床上，观察这个简陋的避难所。墙角堆着几本书，床下有个小木箱，墙上挂着件灰色斗篷——这就是卫凤娘的全部家当。

"你三年前就来了唐家堡？"

"嗯。"卫凤娘研磨着药材，"以采药女的身份混入，后来因为识字被调到藏书楼。"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上官刃的事？"

卫凤娘的手停顿了一下："我不确定你是否可信。毕竟......上官刃是你父亲的老友。"

赵无忌明白她的顾虑。如果当时她知道他与上官刃的关系，确实不敢轻易信任。

"现在呢？"

"现在......"卫凤娘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别无选择。"

药粉配好了，散发着苦涩的香气。卫凤娘用清水调成糊状，轻轻敷在赵无忌背上的蜘蛛印记上。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一阵剧痛袭来，赵无忌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

"忍一忍，这是药性相克的反应。"卫凤娘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再过一刻钟就不疼了。"

确实，约莫一刻钟后，灼热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清凉舒适。赵无忌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有效果，但不能根治。"卫凤娘收起药瓶，"还缺几味关键药材，必须去百草园偷。"

"太危险了。"

"必须冒险。"卫凤娘坚定地说，"三天后蜘蛛毒就会攻心，届时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赵无忌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唐门剧毒，名不虚传。

"百草园守卫如何？"

"白天有两个老仆看守，晚上有唐琳亲自布下的毒蛛阵。"卫凤娘皱眉，"最麻烦的是园门上的'千机锁'，需要特定的手法才能打开。"

赵无忌想起唐玉："或许有人能帮我们......"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立刻噤声，卫凤娘迅速吹灭油灯。

脚步声在酒窖里转了一圈，停在地洞正上方。赵无忌屏住呼吸，手捏铜钱准备随时出手。

"赵大哥？你在下面吗？"一个稚嫩的声音轻轻呼唤。

是唐玉！

卫凤娘看向赵无忌，眼中充满疑问。赵无忌微微点头，示意可以信任。

"三少爷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压低声音问。

"嘻嘻，我鼻子灵嘛。"唐玉的声音透着得意，"赵大哥背上的蜘蛛毒有特殊气味，我顺着味道就找来了。"

脚步声沿着地洞向下，很快，唐玉的小脸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今天穿了件湖蓝色短衫，腰间系着条银丝绦，看起来天真无邪，但眼中的精明出卖了他。

"这位姐姐是谁？"唐玉好奇地打量着卫凤娘，"哦！是藏书楼的药童姐姐！"

卫凤娘勉强笑了笑："三少爷好。"

"你们在躲我大哥大姐吧？"唐玉一屁股坐在床边，"别担心，他们去追另一个'赵无忌'了。"

"另一个？"

"我做了个机关人偶，穿着和你一样的衣服，往东边跑了。"唐玉得意地说，"大哥大姐都上当了！"

赵无忌和卫凤娘面面相觑。这个看似天真的孩子，心机竟如此深沉！

"三少爷为何帮我？"

唐玉晃着双腿："因为好玩啊。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也想找到白玉老虎。"

"为什么？"

"听说它能实现任何愿望。"唐玉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我想让我娘复活。"

赵无忌心头一震。唐玉的娘亲，也就是唐夫人，明明还健在......

卫凤娘似乎明白了什么："三少爷说的娘亲，不是现在的唐夫人？"

唐玉摇头："是我亲娘。现在的娘亲是大姐的亲娘，不是我亲娘。我亲娘在我三岁那年就死了，大哥说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

赵无忌想起唐家复杂的关系。唐老爷子先后娶过三位夫人，唐傲和唐琳是正室所出，唐缺是二夫人之子，唐玉则是三夫人的孩子。

"三少爷，人死不能复生。"卫凤娘柔声道，"白玉老虎或许藏着秘密，但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

"你怎么知道？"唐玉突然激动起来，"《逆生经》上明明写着......"

他猛地住口，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

"《逆生经》？"赵无忌敏锐地抓住这个关键词，"那是什么？"

唐玉犹豫片刻，终于小声道："是一本禁书，藏在爹爹的密室里。我偷偷看过，上面记载着起死回生的方法，需要白玉老虎做药引。"

赵无忌与卫凤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与柳明风留下的记录吻合——鬼门后藏着"能起死回生之药"。

"三少爷能帮我们一个忙吗？"赵无忌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我需要几味药材解毒。"

"蜘蛛毒的解药？"唐玉眨眨眼，"简单！百草园的钥匙我都有。"他从腰间解下一串小巧的钥匙，"不过姐姐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教我易容术！"唐玉兴奋地说，"我看过姐姐在藏书楼易容成老仆的样子，可厉害了！"

卫凤娘苦笑："三少爷眼真尖。好，我答应你。"

唐玉高兴地跳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拿药！你们等着！"说完一溜烟跑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酒窖外。

"这孩子不简单。"赵无忌低声道，"他比唐傲和唐琳更危险。"

卫凤娘点头："表面天真，实则心机深沉。他帮我们，必定另有目的。"

"《逆生经》、白玉老虎、起死回生......"赵无忌思索着，"唐玉想复活母亲，柳明风假扮上官刃潜伏二十年，唐家兄妹各怀鬼胎......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还深。"

卫凤娘重新点亮油灯："现在最重要的是解你的毒，然后想办法拿到白玉老虎。七月十五快到了，错过这次，又要等一年。"

"你相信鬼门后的秘密是真的？"

"我不信起死回生。"卫凤娘坚定地说，"但我相信那里藏着唐家的罪证，或许......也有我舅舅死亡的真相。"

赵无忌想起父亲的信："匣中剑可护身，腰间玉可保命。"现在"腰间玉"的谜团解开了——是指上官刃的假身份。那"匣中剑"又是什么？

"凤娘，你在唐家这些年，可曾见过一个特别的剑匣？"

卫凤娘思索片刻："唐家兵器库里有各式剑匣，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不过......"她突然想起什么，"唐老爷子书房里有个紫檀木匣，从不让人碰，据说里面是把断剑。"

断剑？赵无忌心中一动。父亲生前最珍视的确实是一把名为"青霜"的古剑，后来剑断人亡......

"有机会得看看那个剑匣。"

两人正说着，头顶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比唐玉沉重许多，明显是成年人。

卫凤娘迅速吹灭油灯，示意赵无忌躲到墙角。她自己则隐入阴影中，手中多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脚步声停在地洞口，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赵公子，卫姑娘，是我。"

上官刃！

赵无忌浑身紧绷。知道对方是柳明风假扮后，这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别紧张。"上官刃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唐玉来找你们了。那孩子不可靠，我是来帮忙的。"

"帮什么忙？"赵无忌沉声问。

"解毒，还有......"上官刃顿了顿，"告诉你们真相。"

第六章 断剑之谜

地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无忌的手指悄然摸向腰间的铜钱，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如弓弦。卫凤娘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但他知道她手中的银针正对准地洞入口。

"赵公子不必戒备。"上官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低沉而平稳，"若我想害你们，大可带唐傲一起来。"

"那你为何而来？"赵无忌沉声问。

"送药。"一个小布包从地洞口抛下，落在赵无忌脚边，"这是'千蛛万毒手'的完整解药，唐琳亲手配制的。"

赵无忌没有立即去捡："你从唐琳那里拿来的？"

"偷来的。"上官刃轻笑，"那丫头把解药藏在闺房的暗格里，费了我不少功夫。"

卫凤娘的声音从阴影中冷冷传来："为什么帮我们？柳明风。"

一阵沉默。

"你们知道了。"上官刃——或者说柳明风——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刻意模仿那种低沉，恢复了原本清朗的音色，"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久之前。"赵无忌盯着地洞口，"卫凤娘认出了你的破绽——真正的上官刃从不离身的玉佩。"

上方传来一声轻叹："我早该想到。上官的妹妹，确实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是你杀了他？"卫凤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不。"柳明风斩钉截铁地说，"上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会害他？他的死，是唐家的罪孽！"

赵无忌捡起地上的布包，小心打开。里面是个小巧的玉盒，装着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薄荷般的清凉气息。

"解药是真的。"柳明风说，"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们。"

卫凤娘从阴影中走出，接过玉盒仔细检查，然后对赵无忌点点头："确实是唐门正宗解药。"

赵无忌脱下上衣，让卫凤娘帮忙敷药。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一阵清凉感渗入灼热的伤口，疼痛立刻减轻了大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卫凤娘一边涂药一边说，"舅舅是怎么死的？"

"唐老爷子下的令。"柳明风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恨意，"二十年前，我潜入唐家堡调查白玉老虎的秘密，被唐傲发现。上官冒险救我，事情败露后，唐老爷子命人将他关入地牢，三天后宣布他'病逝'。"

"尸骨呢？"

"化尸水。"柳明风的语气更加阴沉，"唐家擅长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得知消息后，决定以牙还牙——杀了唐傲，易容成上官的模样潜入唐家。"

赵无忌皱眉："为何不直接离开？"

"因为白玉老虎的秘密比我想象的更重要。"柳明风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知道鬼门后藏着什么吗？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种能改变天下的力量！"

"起死回生之术？"赵无忌想起唐玉提到的《逆生经》。

柳明风冷笑："那只是表象。真正的秘密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唐缺洪亮的嗓音："上官叔叔！您在这里做什么？"

"随便走走。"柳明风迅速恢复了上官刃的声线，"酒香引我来的。"

"这破酿酒坊都废弃十年了，哪来的酒香？"唐缺的笑声中带着怀疑，"父亲找您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我这就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片刻后，一张纸条从地洞口飘落：

"今夜子时，老地方见。柳。"

赵无忌捡起纸条，与卫凤娘对视一眼。这个"柳"字写得格外用力，像是刻意强调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信他吗？"卫凤娘低声问。

赵无忌摇头："不全信。但关于上官刃之死的部分，应该是真的。"

卫凤娘沉默地帮他包扎好伤口。解药确实有效，背上的蜘蛛印记已经由紫转红，肿胀也消褪不少。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突然说，"唐缺生性多疑，很快就会回来搜查。"

赵无忌点头。两人迅速收拾简单的行装，正准备离开时，头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卫凤娘警觉地抬头。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洞口传来："快出来！我打晕了二哥，但他很快就会醒！"

是唐玉！他气喘吁吁地趴在地洞口，小脸上满是汗珠："大姐发现解药被偷了，正带人四处搜查！"

赵无忌和卫凤娘不敢耽搁，迅速爬出地洞。酒窖里，唐缺倒在一堆破酒坛旁，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显然是被唐玉用暗器击晕的。

"跟我来！"唐玉拽着赵无忌的袖子，"我知道个安全的地方！"

三人悄悄离开酿酒坊，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向外堡东北角跑去。唐家堡已经戒严，各处都有弟子巡逻，但唐玉似乎知道每一条隐蔽小路，带着他们七拐八绕，避开所有耳目。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屋前。屋子很旧，门窗紧闭，门前杂草丛生，看起来很久没人居住了。

"这是'寒梅居'，以前柳先生住的地方。"唐玉从腰间取出一把铜钥匙，"二十年来没人敢靠近，说是有鬼。"

门锁已经锈蚀，唐玉费了好大劲才打开。屋内积满灰尘，但家具陈设完好，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正堂墙上挂着一幅梅花图，题着"寒梅傲雪"四个字，落款是"柳明风"。

"柳明风到底是谁？"赵无忌问唐玉。

"听说是二十年前来唐家做客的商人，突然暴毙。"唐玉满不在乎地说，"大哥说他是病死的，但我偷看过记录，是中毒身亡。"

卫凤娘仔细检查着房间："这里保持得这么完整，不像是凶案现场。"

"因为不是死在这里。"唐玉蹦跳到里间，"柳先生死在百毒居，这里是他的住处。他死后，没人敢动他的东西，说是闹鬼。"

赵无忌走进里间。这里比外间更简朴，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案和一个大柜子。书案上还摊开着一本书，积了厚厚的灰尘，仿佛主人刚刚放下。

他轻轻吹去灰尘，露出书名——《山海经》。

"柳明风喜欢读这个？"

唐玉爬上床，在床头摸索着什么："不只是读。你看——"

他按动床头一块隐蔽的木板，床内侧的墙壁突然移开，露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几卷竹简和一个小木匣。

"这是柳先生留下的秘密。"唐玉得意地说，"我八岁那年就发现了。"

赵无忌取出竹简查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药材配方和机关图解，字迹工整有力。其中一个配方特别标注着"逆生丹"三个字，旁边小字注明："以白玉老虎为引，可起死回生"。

"《逆生经》的残篇？"卫凤娘凑过来看。

"不，这是柳先生自己的研究。"唐玉摇头，"《逆生经》是唐家的秘传，藏在爹爹的密室里。"

赵无忌放下竹简，转向那个小木匣。匣子没有锁，但打不开，似乎需要特定手法才能开启。

"这个匣子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打不开。"唐玉撇嘴，"可能坏了。"

赵无忌接过木匣仔细观察。匣子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只在底部刻着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八卦图案。

八卦......他心中一动，取出父亲留下的玉佩。玉佩背面也有个八卦图，只是方向相反。

他将玉佩对准匣底的图案，轻轻一转。

"咔嗒"一声，匣子弹开了！

"哇！"唐玉瞪大眼睛，"赵大哥怎么做到的？"

赵无忌没有回答。匣子里只有一样东西——半截断剑。剑身寒光凛冽，即使过了二十年依然锋利如新。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利器硬生生斩断的。

"这是......"赵无忌小心翼翼地取出断剑。剑柄上刻着两个小字：青霜。

父亲的剑！

赵无忌的手微微发抖。这把"青霜"剑是赵家祖传之物，父亲从不离身。剑断人亡，没想到断剑竟在这里！

"匣中剑可护身......"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父亲信中的意思。

卫凤娘也认出了这把剑："这是赵伯伯的佩剑？怎么会在这里？"

"柳明风留下的。"赵无忌紧握断剑，"父亲当年可能与他有过接触。"

唐玉好奇地摸着断剑："好冰啊！这是什么材质？不像普通的铁。"

赵无忌仔细检查剑身。确实，"青霜"剑的材质特殊，通体泛着淡淡的青色，触之冰凉刺骨。传说这把剑是用天外陨铁打造的，能辟百毒。

"三少爷，柳明风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唐玉摇头："我来唐家时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不过......"他歪着头想了想，"我偷听过大哥和大姐的谈话，说柳先生临死前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但被擦掉了。"

"什么字？"

"好像是'非刃'什么的。"唐玉不太确定，"大哥说那人是糊涂了，写的字不成句。"

"非刃？"赵无忌和卫凤娘异口同声。

这不正是上官刃——或者说柳明风——刚才刻意强调的吗？他以"柳"署名，又留下"非刃"的讯息，到底想传达什么？

"我们得找到柳明风死亡的真相。"赵无忌沉声道，"这关系到白玉老虎的秘密，也关系到我父亲的死。"

卫凤娘点头："百毒居在哪里？"

唐玉突然紧张起来："不能去！那里是禁地，连大哥大姐都不能随便进。爹爹在那里养了最毒的蜘蛛和蛇，专门用来处死叛徒和敌人。"

"柳明风死在百毒居？"

"嗯。"唐玉缩了缩脖子，"听说是被'血龙王'咬死的，全身溃烂而亡。"

赵无忌思索片刻，突然问："三少爷，你说你偷看过《逆生经》，上面记载着起死回生的方法？"

"对！"唐玉眼睛一亮，"需要四样东西：白玉老虎、千年雪莲、活人血引，还有......"他挠挠头，"我忘了第四样是什么了。"

"活人血引？"

"就是用活人的血做药引。"唐玉做了个割腕的手势，"经书上说，最好用至亲之血，效果最佳。"

赵无忌和卫凤娘对视一眼。这邪术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难怪被列为禁术。

"唐家有人尝试过吗？"

唐玉摇头："爹爹说那是邪术，严禁修炼。但我听说......"他压低声音，"二十年前，有人偷偷试过。"

"谁？"

"不知道。记录被撕掉了。"唐玉撇撇嘴，"我猜是大哥，他对长生不老可着迷了。"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像是某种信号。唐玉脸色一变："糟了！这是唐家紧急召集的暗号，他们发现你们逃走了！"

卫凤娘迅速合上暗格："我们得换个地方。"

"去藏书楼！"唐玉跳下床，"那里最安全。大姐从不靠近藏书楼，说是讨厌书虫味。"

赵无忌将断剑藏入怀中，三人悄悄离开寒梅居。唐家堡已经全面戒严，各处都有弟子巡逻，但唐玉带着他们走了一条极为隐蔽的路线——穿过几个废弃的仓库，翻过一道矮墙，竟然直接到了藏书楼的后门！

"这里！"唐玉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的钥匙，"我偷偷配的。"

藏书楼内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三人轻手轻脚地上到三楼，这里是禁地，平时锁着门，但唐玉的钥匙也能开。

三楼比下面两层更加昏暗，书架间只点着几盏长明灯。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书香和淡淡的药草味。

"这里藏着唐家最机密的典籍。"唐玉小声说，"《逆生经》的残本就在最里面的铁柜里。"

赵无忌环顾四周。三楼的书架排列成八卦形状，中央是个圆形空地，放着一张古旧的檀木桌。桌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册子，旁边是笔墨纸砚，似乎有人经常在这里研读。

"谁在这里看书？"

"爹爹。"唐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每天子时都会来，看一个时辰就走。"

卫凤娘走向最里面的铁柜："《逆生经》在这里？"

"嗯，但锁着的。"唐玉摇头，"钥匙只有爹爹有。"

赵无忌走到檀木桌前，查看那本摊开的册子。这是一本毒经，记载着各种罕见毒物的特性和解法。翻开的这页正介绍"血斑蛛"——唐琳用来标记他的那种毒蛛。

"凤娘，你看这个。"他指着一段小字注解，"'血斑蛛毒，三日不解则攻心。解药需以雪莲为引，配以......'后面被墨水污损了。"

卫凤娘凑过来看："难怪我的解药不完全有效，缺了关键成分。"

唐玉蹦跳着过来："我知道完整配方！大姐的笔记里有记载。"

"你能帮我们找来吗？"

"可以，但得等晚上。"唐玉眨眨眼，"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们先在这里躲着。藏书楼白天很少有人来，三楼更是禁地，除了爹爹没人敢进。"

赵无忌点头："多谢三少爷。"

"不用谢。"唐玉狡黠一笑，"记得答应我的事——教我易容术！"

卫凤娘无奈地点头："一定。"

唐玉高兴地离开了，临走前叮嘱他们千万别碰铁柜："那里有机关，乱碰会触发警报。"

等唐玉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赵无忌和卫凤娘才开始仔细搜查三楼。除了中央的檀木桌，四周书架上的典籍大多与毒药、暗器和机关术有关，有些甚至是失传已久的秘本。

"唐家收集这些，所图非小。"卫凤娘翻看一本《天工开物》的孤本，"这里记载的机关术，足以装备一支军队。"

赵无忌走到铁柜前。这是个精钢打造的柜子，通体漆黑，门上有个复杂的机关锁，锁孔呈梅花形状。

"需要特制的钥匙。"卫凤娘检查后说，"强行开启会触发机关。"

赵无忌想起怀中的断剑。父亲的信中说"匣中剑可护身"，这把"青霜"剑或许还有其他用途？

他取出断剑，小心地插入锁孔。剑身与锁孔并不匹配，但当他运转内力时，剑锋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

"咔嗒"一声轻响，铁柜的门竟然开了一条缝！

"这......"卫凤娘惊讶地看着断剑，"青霜剑还有这种用途？"

赵无忌也感到意外："可能是某种特殊材质能干扰机关。"

他小心地拉开柜门。铁柜里整齐地摆放着几本册子，最上面一本封面上写着《逆生经》三个朱红大字。

赵无忌取出《逆生经》，翻开第一页。上面用血红的字迹写着：

"逆天改命，起死回生。欲练此功，必先弑亲。"

这邪异的开场白令人不寒而栗。继续往下看，经文详细记载了一种名为"逆生丹"的炼制方法，确实需要白玉老虎为引，配合千年雪莲和至亲之血。

"太邪恶了。"卫凤娘皱眉，"竟然要杀至亲之人取血......"

赵无忌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里被人撕去了一大块，只残留一小角纸片，上面有个"柳"字。

"柳明风？"

"不一定。"卫凤娘指着纸片的边缘，"看撕痕，很新，应该是最近才撕掉的。"

赵无忌继续翻找铁柜，在最下层发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的竟然是二十年前柳明风事件的完整经过！

"......柳氏明风，擅机关易容，假扮商贾潜入唐门，窃取《逆生经》秘要。长子唐傲察觉，设计围捕。上官刃私通外敌，按家规处死。柳明风中'血龙王'之毒，囚于百毒居三日，毒发身亡。临终前狂书'非刃非龙'四字，意义不明......"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后面几页都被撕掉了。落款是"唐天鹰"——现任唐老爷子的名讳。

"非刃非龙......"赵无忌喃喃重复这四个字，"非刃指上官刃是假的，非龙又是什么意思？"

卫凤娘突然想到什么："白玉雕龙！柳明风是不是在暗示，白玉雕龙也不是真正的龙？"

赵无忌猛然醒悟："就像白玉老虎非虎一样！"

两人正思索间，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在上楼，而且不止一人。

"不好！"卫凤娘迅速将《逆生经》放回铁柜，"有人来了！"

赵无忌关好铁柜门，两人迅速躲到最外侧的书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唐缺洪亮的嗓音：

"父亲，三弟说看见有人潜入藏书楼，会不会是赵无忌那小子？"

"搜。"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回答，"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唐老爷子亲自来了！

来源：阿灿34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