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奶奶说，咱祖上是山西人，当年，穷，揭不开锅，为保命，逃荒逃到这儿的。这些年，咱家人丁不旺，又绝过两门儿人，所以啊，人，不多。

在村里，方姓人家，只有四户。

俺问过奶奶，咱家人，咋就这样少呢。

奶奶说，咱祖上是山西人，当年，穷，揭不开锅，为保命，逃荒逃到这儿的。这些年，咱家人丁不旺，又绝过两门儿人，所以啊，人，不多。

在农村里，小户人家被大户人家瞧不起。小户人家被欺负，是常有的事。

记得，有一年开春，浇小麦，本来抓阄排号该着堂哥家，硬是被一大户人家抢了先。明知道人家人多势众，斗不过，只好忍气吞声往后排。

堂哥娶堂嫂藩银莲那天晚上，洞房花烛夜嘛，在俺这儿就兴闹洞房。

前来闹洞房的都是小辈份，而且大多是弟弟妹妹这样儿的。前半夜，男女都有，后半夜，就只剩男的了。

闹归闹，新郎新娘还是要入洞房的。等人深人静了，就会有人潜入院子里，做贼似的，贴着墙根儿，屏息静气，心突突地跳着，两耳支楞着，巴望着听到自己迫切想听到的声音。

“方正。”

藩银莲的声音，很柔，很暖。

“嗯。”

方正应着，声音有些压抑。

“咔”地一声，屋里的灯灭了。

“来，靠近点儿嘛。”

藩银莲开始娇声娇气，不免叫人联想起女人噘着小嘴儿的可爱样儿。

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一朵朵云飘来，慢慢地将她们个个遮掩起来，想要哄她们入睡。

窗外，贴墙根儿的人，相互看看，嘴，咧了咧，夜色下，他们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还抬手指指窗内，会意而默契地点点头，无声地笑了，很坏的那种。

“哎，俺有个事儿，一直很纳闷儿。”

方正开口了。

“啥事儿，说。”

藩银莲倒想听听方正，新婚夜有啥纳闷儿的事儿。

“你看上俺啥了？俺真的受宠若惊。俺都不敢轻易碰你，生怕……”

方正说着，身子往后挪了挪。

“三年前，你是不是在路边救过一个老人？你还把他背到医院？那是俺爹。

“当时，被俺村里人遇见，俺和俺娘俺哥赶去医院盯，你垫付了五百块钱医药费，走了。

“医生说，好在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几分钟……

“俺手机里还有你的照片，那是俺村那个人多留了个心眼儿，拍你留下的。

“俺一家子都说一定要找到你，当面致谢，俺拦下了。俺说俺要用一辈子报答你。

“方正，你不是问俺看上你啥了嘛，俺是看上你那颗心了！”

藩银莲扑进方正怀里，两只手捂在他的心口。

“还有这事儿？”

“看着方正这小子不吭不哈，做下恁大个事儿。”

窗外听房的人，被屋里发生的事儿震撼到了，窃窃私语着。

“咣当”一声，不知道谁手里的水杯撞到墙上，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刺耳。

“谁？混蛋！”

说话骂人的是位五十多岁的李朝野，按辈分，方正该喊他三叔。

闹洞房也是有规矩的，长辈不能闹。不然，在旁人眼里，你这个人就丢了礼节，失了身份，遭人唾弃。

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家，肯定会引发不满，甚至还会被视为不正经，导致两家人结怨。

今儿，李朝野既然敢出声，他早己料想到，方家不会把他咋地。外人不会对他指指点点。因为，方姓人家单门独户，早被村里其它的外姓人不当回事了。

听到李朝野的叫骂声，方正一怔，心中一惊，心想：你一个长辈，竟敢也来闹，真是老来无尊，下流至极。他刚要起身，藩银莲将他按下。

“等等啊，俺下床开门，大伙儿都进来。外面冷呵呵的，偷偷摸摸，来，俺请大伙儿进屋看直播。还有叔叔辈的，也进来呀！”

藩银莲说着话，脚上挂看鞋，来到门后，猛地拉开门，冲着院子喊道：来吧！

来源：不与看客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