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国互联网的创业理想主义又一次向商业本质低头时,市场记住的永远不是海拔高度,而是谁能最终在“氧气稀薄”的商业环境中存活下来。摘要:几天前,腾讯音乐娱乐集团(下称:TME)发布公告,拟以包含12.6亿美元现金的对价收购喜马拉雅,后者将成为TME的全资附属公司。这场交易不仅标志着中国长音频赛道最大并购案落地,更拉开了音频行业深度整合的序幕。
文/每日资本论
上海一间会议室里,喜马拉雅联席CEO余建军满含泪水,而在座的部分员工则低声议论:“老余泪珠的主要成分或许不是H₂O,而是劫后余生的幸福。”
几天前,腾讯音乐娱乐集团(下称:TME)发布公告,拟以包含12.6亿美元现金的对价收购喜马拉雅,后者将成为TME的全资附属公司。这场交易不仅标志着中国长音频赛道最大并购案落地,更拉开了音频行业深度整合的序幕。
有消息称这笔交易总额超28亿美元,约200亿元,也有消息认为在182亿元左右。但即便按照200亿元的价格,也与喜马拉雅巅峰时期314亿元估值相差甚远。这也让并购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悲壮的色彩。
很多人都记得余建军曾在喜马拉雅创立之初时,慷慨激昂地表示,“创业就像爬山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山顶的风景有多美。”但如今,他和喜马拉雅还是没有翻过那座“珠峰”。
2012年,35岁的福建人余建军在上海开始了人生第五次创业。他把这个移动音频项目命名为“喜马拉雅FM”。有传言称,这个名字是向金庸《神雕侠侣》致敬,意在现实中击败自称“珠穆朗玛大师”的金轮法王——那些阻碍事业发展的对手。
这是一场拓荒之旅。彼时,中国在线音频市场尚属蛮荒之地,余建军带领团队构建了多元化音频内容矩阵,涵盖有声读物、音乐娱乐、曲艺相声、脱口秀及知识付费课程。产品精准切入用户在通勤、运动、睡前等场景的音频消费需求。
资本闻风而动。2014年-2021年,喜马拉雅完成12轮融资,累计吸金近百亿元。海纳亚洲、凯鹏华盈、小米、京东、腾讯等30余家顶级投资机构争相入局。2020年E轮融资后,公司估值飙升至43.45亿美元(约314亿元)。
一度,市场对余建军的前景预期甚至都好过了张一鸣。还有一种声音则认为:“未来主导内容生态平台的两个人,文字看张一鸣,声音听余建军。”
喜马拉雅开启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造山运动”。平台与德云社合作推出郭德纲相声精选,播放量累计达37亿次;与众多出版社合作将畅销书籍转化为有声读物;同时积极扶持UGC和PUGC创作者,构建庞大音频创作社区。
小插曲是,2021年前后国内短视频已经兴起,全中国都感受到这股热潮汹涌而来。与此同时,没有及时分到蛋糕的资本意外发现,“有声书”以及开车听音频的群体是个巨大的市场,于是资本趋之若鹜。
也就在那个时期,喜马拉雅达到了巅峰)月活跃用户达到3.03亿,占据中国在线音频市场25%的份额,超过第二名近一倍,余建军仿佛离“音频的珠峰”就差临门一脚。
但谁也没有想到,被资本寄予厚望的喜马拉雅却意外在IPO上频频受挫。
2021年5月1日,意气风发的余建军按下赴美IPO启动键。喜马拉雅向纽交所递交招股书,寻求50亿美元估值。彼时,资本市场曾有乐观预测,这将开启一场“造富运动”,余建军个人身价或将飙升——由于一级市场被投资人看好,余建军的身家曾也一度飙涨至35亿元,在2021年登上胡润百富榜。
但4个月后,形势急转直下。喜马拉雅突然撤回美股IPO申请,转战港交所无果。
此后3年间,喜马拉雅又连续在2021年9月、2022年3月、2024年4月,三次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但都折戟而归。值得一提的是,同为音频领域的网易云音乐在2021年12月就成功登陆港交所。
财务困境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喜马拉雅招股书显示,2018年-2021年,其累计亏损高达99亿元。即使2023年首次实现经调整净利润2.24亿元,也被质疑是通过裁员等,“勒紧裤腰带”的方法换来的账面平衡。
更深层的危机隐藏在用户变现效率中。2023年,喜马拉雅坐拥3.03亿月活用户,但付费率仅为11.9%,远低于长视频的爱奇艺(20.6%)和网易云音乐(20%)。
显然,喜马拉雅的核心困境在于始终未能突破盈利魔咒。为维持内容生态,平台每年需将三分之一收入投给版权采购和创作者分成,形成“烧钱-增长-再烧钱”的恶性循环。2023年37亿元收入中,经调整净利润仅2.24亿元。
广告业务同样步履维艰。从2021年—2023年,喜马拉雅广告收入14.88亿元、14.49亿元、14.23亿元,广告业务持续下滑,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音频广告的天然局限——形式单一、效果欠佳、用户体验差——成为难以逾越的变现障碍。
简言之,能够在还有想象空间的情况下,卖掉喜马拉雅或许对余建军来说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意思的是,腾讯音乐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2020年,腾讯音乐携重金强攻长音频却难撼市场;2021年,它转向自建生态,又因内部资源不足陷入窘境。如今,腾讯音乐吞下喜马拉雅后,中国在线音频市场格局剧变。一个横跨“音乐+长音频+知识付费”的全场景音频帝国初现轮廓。
理想中的协同效应的确令人憧憬。 比如,腾讯音乐可复制Spotify的成功路径。后者收购播客平台Anchor后,播客用户暴涨400%。QQ音乐+酷狗+酷我+喜马拉雅的组合会员体系,有望提升用户付费意愿。
但现实却布满荆棘。当腾讯瞄准喜马拉雅时,战场已悄然转移:小宇宙等新兴播客平台用去中心化模式吸引年轻人,24岁以下用户占比近六成。网易云音乐“声剧场”快速崛起,蜻蜓FM批量签约学生主播,抖音、B站等视频平台跨界切入音频领域,番茄畅听通过免费模式抢占用户时长等。
更大的挑战还是音频的变现困境。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人均单日使用网络音频的时间为38分钟,远低于短视频的人均单日使用时间168分钟。
也就是说,即便有限的用户时长,也面临多方分食。那么,腾讯音乐与喜马拉雅的结合会不会发生1+1大于2的效应呢?
答案还需时间去检验。需要提醒的是,当中国互联网的创业理想主义又一次向商业本质低头时,市场记住的永远不是海拔高度,而是谁能最终在“氧气稀薄”的商业环境中存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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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每日资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