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为了阅读体验,文中用第一人称讲述。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为了阅读体验,文中用第一人称讲述。
"李三炮你少的放屁!"
村口老槐树下突然炸响的骂街声,惊得树杈上打盹的麻雀扑棱棱乱飞。我蹲在河沿边搓洗胶鞋,听见这动静手一抖,半块肥皂"扑通"掉进水里。
"刘婶子您可别血口喷人!"李三炮的破锣嗓子比村东头的大喇叭还响,"昨儿半夜就我搁家睡大觉,您家鸭棚着火关我屁事!"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把湿漉漉的胶鞋往岸边石头上一摔。这李三炮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三十大几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上个月偷了王大爷家三只芦花鸡,被人家拿竹竿追着打了二里地。
"放你娘的拐弯屁!"刘婶子抡着擀面杖就往李三炮跟前凑,"昨儿后晌就你跟我家当家的在村部吵架,半夜鸭棚就起了火,不是你放的火还能是鬼放的?"
围观的人群"嗡"地炸开了锅。我拎着胶鞋往人群里挤,刚探进半个脑袋,就瞅见李三炮突然抄起地上的半块砖头。
"老刘家的,你今儿要是不把话说明白……"
"三炮哥!"我慌忙把胶鞋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蹿过去拦在两人中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李三炮斜着眼瞅我:"周家老二,这儿没你掺和的份儿!"他说话时嘴里喷着酒气,熏得我直往后仰脖子。这大中午的就喝得醉醺醺,准是又从村头小卖部赊了散装白酒。
刘婶子趁机抡起擀面杖:"李三炮你今儿敢动老娘一根汗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后背冷汗直冒。这要真打起来,李三炮那个驴脾气,怕是能把刘婶子的擀面杖夺过来反手就是一下。正僵持着,村长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了。
"都杵在这儿当木头桩子呢!"村长一嗓子吼得树上的麻雀又飞起来一片,"三炮你跟我去村部,刘家媳妇你也回去看看鸭棚。"他转头瞪了我一眼:"周家老二,你杵这儿看戏呢?赶紧去鱼塘看看,昨儿不是说今早要下网?"
我如蒙大赦,拎着胶鞋就往鱼塘跑。后头还传来李三炮的叫嚷:"村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刘老蔫那瘪犊子……"
鱼塘在村西头,是去年县里拨款修的扶贫项目。我爸是村里的养殖能手,带着我和大哥承包了这片塘。这会儿日头正毒,水面被晒得白花花的,倒映着天上的云影都晃人眼睛。
我蹲在塘边系鞋带,冷不丁听见芦苇荡里"簌簌"响。抬头一看,好家伙,水面上漂着层油花花的东西,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爸!"我扯着嗓子喊,"您快来瞅瞅,这水是不是让谁倒废油了?"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我吓得一激灵,转身就看见个人影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
"三炮哥?"我愣住了,这大中午的,他咋从鱼塘里钻出来了?
李三炮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神躲躲闪闪:"周家老二,你、你啥时候来的?"他说话时裤脚还在往下滴水,在岸边积成个小水洼。
"刚到。"我盯着他湿透的裤腿,"您这是……"
"哦,我、我捞鱼呢。"李三炮突然结巴起来,脚底下意识地往后挪,"那个……我先走了啊。"
看着他慌里慌张的背影,我心里直犯嘀咕。这鱼塘是承包的,村里人都知道不能私自捕捞,他李三炮啥时候转性了?再说这大中午的,鱼都躲阴凉地里去了,他捞的哪门子鱼?
正琢磨着,我爸扛着饲料袋从塘埂那头过来了。我把刚才的事一说,我爸脸色立马变了。
"走,跟我去看看网。"他把饲料袋往地上一撂,三步并作两步往塘东头跑。我跟在后头,心里突突直跳——东头下的是粘网,专逮大鱼的。
还没到地方,远远就看见网绳在水面上飘着。我爸"嗷"一嗓子就冲了过去,等把网拽上来,我俩都傻了眼——网眼里卡着几条死鱼,肚皮翻白眼珠鼓胀,分明是中毒死的。
"这是哪个天杀的!"我爸一屁股坐在岸边,烟袋锅子都摔出去老远,"这是要绝咱们老周家的生路啊!"
我盯着水面发愣,忽然想起李三炮刚才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他裤脚上沾着青苔,跟塘底长的那种一模一样。还有他身上那股子怪味,现在闻着,倒像是……农药味?
天擦黑的时候,我拎着马灯去了村西头的小卖部。老板娘正在柜台后头嗑瓜子,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买啥?"
"来包红梅。"我把钱拍在柜台上,装作不经意地问,"婶子,今儿见着三炮哥没?"
"李三炮?"老板娘终于抬头了,瓜子皮从嘴角掉下来,"下午来买过两瓶二锅头,还赊了包老鼠药。"
我手一抖,烟盒"啪"地掉在地上。老鼠药?他买那玩意儿干啥?家里又没粮仓,难不成……
后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从窗棂缝里漏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忽然听见外头"咔嗒"一声,像是院门响。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蹑手蹑脚摸到窗边。月光下,李三炮正蹲在我家院墙根底下,手里拎着个塑料桶,正往墙根底下倒什么东西。
"三炮哥!"我猛地推开窗,"你干啥呢!"
李三炮吓得一哆嗦,塑料桶"咣当"掉在地上,浓烈的农药味瞬间在夜色里炸开。他转身就跑,我抓起手电筒就追。
"抓贼啊!"我边跑边喊,手电筒光柱在夜色里乱晃。李三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外跑,我紧追不舍,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半截渔网。再抬头,李三炮已经跑没影了。我喘着粗气站起来,忽然觉得脚底下发粘。拿手电筒一照,月光下,泥土泛着诡异的蓝绿色。
这颜色……跟白天鱼塘里漂的油花一模一样!
我攥着手电筒的手直发抖,蓝幽幽的农药在月光下泛着鬼火似的光。李三炮早跑没影了,可那股子刺鼻的味道还在鼻尖打转。我转身往家跑,脚底板踩得泥水"啪啪"直响。
"爸!爸!"我撞开院门,正撞见我爸在磨柴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吓得我后脊梁直冒冷汗。
"说!"我爸头也不抬,磨刀石"咯吱咯吱"响得人心里发毛。
我把看见的全倒了个干净,末了补上一句:"他往村西头老窑厂方向跑了。"
我爸"噌"地站起来,柴刀往腰里一别:"叫上你大哥,抄家伙!"
老窑厂是三十年前烧砖瓦的废墟,断壁残垣里长满半人高的蒿草。我举着手电筒照路,草棵子里惊起一片夜枭,"嘎啊"怪叫着冲上天。
"三炮!你给老子滚出来!"我爸的吼声在窑洞里撞出回音。
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我猛地将手电筒光柱扫过去。李三炮蜷缩在塌了半边的砖垛后头,手里攥着个农药瓶,瓶口还往下滴着蓝水。
"周家叔,我对不住你们……"李三炮突然跪下了,膝盖砸在碎砖头上"咚"的一声,"可我也是没法子啊!"
我大哥抡起镐头就要往上冲,被我爸一把拽住后脖领子。月光下,李三炮的脸白得像纸,眼窝子底下乌青一片,活像被鬼吸了阳气。
"说!"我爸从牙缝里挤出个字。
李三炮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横七竖八全是淤青,有的地方还渗着血丝。"刘老蔫那个天杀的!"他喉咙里滚出呜咽,"他欠了赌债,拿我爹的骨灰盒作抵押……"
我听得浑身发冷。刘老蔫是刘婶子的男人,平时蔫头耷脑的,没想到是个赌棍。
"他让我往鱼塘下药,说要是我不干……"李三炮突然嚎啕大哭,"他就把我爹的骨灰撒到粪坑里!"
窑洞里的夜风打着旋儿,我后脖颈子汗毛直竖。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影在破墙外乱晃。
"李三炮!你个给老娘滚出来!"刘婶子的破锣嗓子穿透夜幕,她手里拎着把铁锹,后头跟着乌泱泱一群人。
我爸把我往身后一推,独自迎了上去。火把映得他脸上阴晴不定:"刘家媳妇,你男人呢?"
刘婶子突然噤了声,火把光影里,刘老蔫缩在人群后头,活像只过街老鼠。人群里炸开窃窃私语,有人举着手机电筒往这边照。
"周大哥,这事……"刘婶子突然泄了气,铁锹"当啷"掉在地上,"都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干的好事。"
原来刘老蔫在镇上赌输了钱,被债主逼得没法,听说李三炮他爹生前在窑厂藏了私房钱,就逼着李三炮拿钱赎骨灰盒。李三炮翻遍窑厂只找到个铁盒子,里头竟是张发黄的鱼塘承包合同。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咧!"人群里钻出个白胡子老头,是村里的老会计,"当年周家和李家争这个鱼塘,差点闹出人命……"
我听得脑袋嗡嗡响。二十年前我爸和李三炮他爹为争这个鱼塘,在村部拍了桌子。后来李家老爷子半夜去鱼塘下药,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这事成了村里忌讳,再没人提过。
"周大哥,我对不住你……"刘婶子突然跪下了,火把"噼啪"爆出个火星,"我家那个天杀的,拿合同要挟三炮,说要不下药毁了你家鱼塘,就把合同公开……"
我猛地转头看向李三炮,他正用袖子抹眼泪,袖口磨得发亮的补丁在火光下泛着光。二十年的旧账,像条毒蛇缠住了两家人。
"爸,咱报警吧。"我大哥突然开口,惊得树上的夜猫子扑棱棱乱飞。
李三炮突然跳起来,脑袋"咚"地撞在砖垛上:"周家叔,您打我骂我都成,可这事要是捅出去,刘老蔫得坐牢,我爹的骨灰……"
窑洞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夜风卷着草叶打旋。我爸突然蹲下身,从兜里摸出烟袋锅子,火柴"嚓"地划亮,映得他脸上沟壑分明。
"三炮啊,"我爸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爹当年要是有你一半孝顺……"
后半截话被夜风撕碎了。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李家老爷子总爱塞给我水果糖,他淹死那天,口袋里还揣着半包要给我爸赔罪的烟。
"周大哥!"刘婶子突然膝行两步,"我那儿还有两万块钱存款,是给闺女攒的嫁妆,都赔给您……"
我爸摆摆手,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明儿一早,都到村部去。"
"这是二十年前,三炮他爹写的字据。"我爸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锣,"鱼塘归周家,可周家要管李家老小一口饭。"
人群里炸开嗡嗡的议论声。我愣住了,这事我从来不知道。
"可李家老爷子刚走,周家就翻了脸。"刘老蔫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眼睛里布满血丝,"周大哥,您当年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李家人敢踏进鱼塘半步,就打折他们的腿!"
我大哥攥紧的拳头"嘎巴"响,被我爸一把按住。阳光从窗棂缝里漏进来,照见我爸鬓角的白发。
"是我说过。"我爸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可三炮他爹走后,是谁天天给李家老太太送饭?是谁大年三十把冻僵的李家小子拖回家?"
人群突然安静了。我望着李三炮,他正盯着自己的胶鞋发呆,鞋面上还沾着昨夜的蓝泥。
"刘家媳妇。"我爸突然转向刘婶子,"你男人欠的赌债,村里人凑凑。"他又看向李三炮:"你爹的骨灰盒,明儿一早跟我去后山,咱重新起个坟。"
刘婶子突然捂着脸蹲下身,哭声惊飞了梁上的燕子。李三炮"扑通"跪下,脑袋"咚咚"往地上磕,砖地都震得直响。
"都起来!"我爸一拍桌子,茶缸子跳起老高,"从今往后,鱼塘算周、李、刘三家合股!"
人群里炸开欢呼声,我大哥急得直跺脚:"爸!那可是咱家的命根子!"
"命根子在人心。"我爸突然笑了,脸上的褶子堆成菊花,"三炮会养鱼,老蔫会算账,你媳妇不是会做电商?咱们把鱼塘搞成观光园!"
我愣住了。昨天还剑拔弩张的三家人,今天竟要合伙做生意。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那张发黄的合同上,二十年前的墨迹,在晨光里渐渐化开。
三个月后,鱼塘边竖起了"生态观光园"的牌子。李三炮划着乌篷船带游客喂鱼,刘老蔫在凉亭里噼里啪啦打算盘,我媳妇举着自拍杆直播捞鱼,点赞数噌噌往上涨。
那天傍晚,我爸坐在塘边抽烟,李三炮端着两碗醪糟汤圆凑过来。
"周家叔,尝尝我娘的手艺。"李三炮挠着头笑,眼角皱纹里还沾着鱼饲料。
我爸接过碗,突然指着水面:"看那。"
夕阳把水面染成金色,成群的鲤鱼跃出水面,鳞片闪着细碎的光。二十年的恩怨,像被春风吹化的冰,融进粼粼波光里。
"三炮啊。"我爸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人这辈子,就像这鱼塘。要都下药,水就臭了;要都往里放鱼苗,才能活蹦乱跳。"
李三炮突然转身,朝着西边磕了个响头。我知道,那是当年李家老爷子落水的地方。晚风卷着荷香拂过脸庞,我忽然明白,这世上最深的怨,也深不过人心里的善。当仇恨的种子被挖出来,埋下去的,原来是春天的秧苗。
来源:内涵污贼君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