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夏至至矣,白昼之极,日光之盛,仿佛天地间万物尽被熔铸于这金灿灿的炉膛之内。骄阳灼灼,万物皆俯首于这无上之威仪;然而就在这光热达于鼎盛之时,阴阳却悄然流转,白昼始消,黑夜渐长,天地间一呼一吸,正暗自蕴藏着微妙流转的玄机。
夏至至矣,白昼之极,日光之盛,仿佛天地间万物尽被熔铸于这金灿灿的炉膛之内。骄阳灼灼,万物皆俯首于这无上之威仪;然而就在这光热达于鼎盛之时,阴阳却悄然流转,白昼始消,黑夜渐长,天地间一呼一吸,正暗自蕴藏着微妙流转的玄机。
夏至三候,古人以慧眼观之:“一候鹿角解”,雄鹿于此际卸下旧角,如同卸去往日负累;“二候蝉始鸣”,夏蝉骤然在浓荫中鸣唱,声音清亮如裂帛;“三候半夏生”,喜阴的半夏于湿热中悄然萌发,在燥热中撑起一片清凉绿意。《礼记·月令》所载:“夏至日,祭地祇于泽中之方丘。”周代君王此时率百官亲赴郊野,于方丘之上行祭地大典,燔柴升烟,敬献玄酒、玉帛、牺牲,以庄重仪式表达对厚土生养之恩的虔敬感激。帝王俯首于大地之前,天地人于此交汇,肃穆中,是人间对大地母亲最深沉的告慰。
宫廷祭祀之外,文人墨客的心绪亦随炎夏蒸腾。范成大的《夏至》诗云:“石鼎声中朝暮,纸窗影下寒温。”鼎沸茶烟与窗棂光影,在诗人笔下,映照出夏日独有的悠然况味。而韦应物《夏至避暑北池》中“门闭阴寂寂,城高树苍苍”的佳句,则如墨色淋漓,绘就一幅闭门高卧,于城楼树影间消受清幽的避暑图卷——那树影与城楼,是文士在酷热中为自己筑起的清凉诗境。
民间智慧于夏至时节凝结为句句箴言。农谚云:“夏至有雨三伏热,重阳无雨一冬晴”,道出农人观天察地,推算气候的经验。“夏至东风摇,麦子水里捞”,则如一幅预兆丰年的水墨画,东风摇动麦浪,仿佛已听见丰收的声响。这些朴素言语,是大地与汗水反复对话后留下的结晶,字字如珠玉,滚动于岁月田埂之上。
俗语道“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夏至食风亦如一幅斑斓长卷。北方人常说“冬至饺子夏至面”,夏至日一碗过水面,清凉滑爽入喉,仿佛消融了炎炎暑气。南方荔枝恰值红熟,苏东坡笔下“日啖荔枝三百颗”的酣畅快意,便自此时萌发。犹记儿时夏至,外婆总将西瓜沉入井水,午间取出切开,刀锋轻触瓜皮那“嚓”一声脆响,凉气裹挟着清甜气息扑面袭来,红瓤黑籽在日头下泛着水光。捧起一牙,井水的冽与瓜肉的甜交融,暑热瞬间退避三舍——那井水冰镇的瓜瓤,是童年夏日沁人心脾的清凉符咒。
夏至更有“称人”之趣俗。大人小孩纷纷踏上秤盘,称一称斤两,既是对身体是否健康的趣味探查,亦暗含了人们对安度长夏的朴素祈愿。此际笑语喧哗,人间烟火气里沉淀着最踏实的生活向往:称一称,这沉甸甸的安康分量。
夏至,是白昼君临的顶点,亦是阴气初萌的伏笔。它如天地间一道耀眼的刻痕,既铭刻下帝王虔诚祭祀的肃穆身影,也收藏着诗人池畔觅得的清凉诗句;既翻腾着市井街巷里的鲜香面汤,更沉淀了农谚里观天察地的古老智慧。
杨万里曾吟:“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夏至过后,万物在骄阳下生长得愈发恣意——你看那接天莲叶与映日荷花,正以无可阻挡之势铺展开来;这盛大炎光之中,生命不仅未曾委顿,反而愈见浓烈与勃发。
日光倾泻,蝉鸣声里,夏至以其灼热怀抱将万物揽入璀璨光芒;而生命本身,却在这极致光亮与悄然流转的阴影之间,愈发显露出那不可摧折的、碧绿深沉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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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海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