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先给心萍母子住,否则离婚”我想也没想回复:离!他愣住了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6-21 23:50 7

摘要:1984年深冬,济城机械厂家属院笼罩在灰蒙蒙的天色里。灶台上炖着的白菜粉条咕嘟冒泡,林静文正往铝锅里贴玉米饼子,院门突然吱呀作响。李安平裹着寒气闯进厨房,二话不说拽着她往卧室拖。

1984年深冬,济城机械厂家属院笼罩在灰蒙蒙的天色里。灶台上炖着的白菜粉条咕嘟冒泡,林静文正往铝锅里贴玉米饼子,院门突然吱呀作响。李安平裹着寒气闯进厨房,二话不说拽着她往卧室拖。

"发什么疯?"林静文被扯得踉跄,灶火映得她脸颊通红。连着三夜被噩梦魇住,后脖颈的冷汗还没干透,男人阴沉的脸色让她心头直跳。

木门砰地撞上墙,李安平扯松领口:"周心萍从香港回来了,带着个病秧子娃。她男人上个月得急症没了,现在母子俩租住在澡堂子后头……"

林静文耳畔炸开惊雷,手里的铝勺当啷坠地。昨夜梦境陡然浮现——男人站在同样昏暗的卧室,说着如出一辙的台词。她指甲掐进丈夫手腕,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你再说一遍?"

李安平吃痛甩臂,林静文像断线风筝般撞向铁架床。后脑勺磕在搪瓷杯上,嗡嗡的耳鸣声里,她看见男人整了整的确良衬衫下摆,冷着脸摔门而去:"学校马上要分教授楼,先让心萍住着怎么了?"

冰凉的瓷砖地贴着脸,林静文突然笑出声。梦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此刻竟像老电影般清晰起来——婆婆举着擀面杖戳她额头,继子把鼻涕抹在她新织的毛衣上,娘家妈攥着她手腕叹气:"忍忍吧,安平是吃公家饭的……"

最要命的是半年后那个雨夜,她蹲在漏雨的杂物间叠尿布,听见隔壁传来婆婆沙哑的声音:"冬乐那眉眼,和安平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的……"

冷汗浸透粗布衬衫,林静文猛地坐直身子。床头闹钟显示17:30,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电线。她摸到枕边结着盐霜的玻璃杯,灌下半口凉水,后知后觉发现掌心攥着把生锈的剪刀。

衣柜里泛黄的的确良衬衫在嘲笑她,镜中人眼窝发青,活像聊斋里爬出来的水鬼。林静文扯下褪色的纱巾,把存折、粮票、户口本往军绿色帆布包里塞,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反了天了!"张兰香撞开虚掩的房门,假牙咬得咯咯响,"睡到日头西斜还不做饭,安平娶你回来当祖宗的?"老太太蒲扇般的手掌劈头盖脸甩过来,林静文侧身避开,反手揪住对方衣领。

"您老可消停些吧!"她把婆婆推坐在藤椅上,看着对方目瞪口呆的模样,忽然想起梦里被按在结了冰的洗衣池边磋磨的场景。张兰香要跳脚,她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往案板上一插,锈迹斑斑的刀刃震得砧板嗡嗡作响。

"从今儿起,谁再让我受半点委屈……"林静文拎起帆布包,布满冻疮的手指抚过门框上斑驳的奖状,"李教授的先进评选材料,怕是得重新写过。"

暮色漫进窗棂,林静文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八年的家。灶台上凉透的玉米饼子硬如石块,就像她当年义无反顾嫁进李家时,那些被爱情蒙蔽的真心。现在,她要带着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去活出个新模样。

张兰香被她这番话噎得直翻白眼,扶着门框直喘粗气:"你……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离了婚你连个落脚地都没有,难不成要睡大街?"

林静文将最后一件粗布衬衫塞进包袱,看都懒得多看这老虔婆一眼。和这种捧着封建残渣当宝贝的愚昧妇人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她弯腰抄起用碎花被单裹成的铺盖卷,冷不防撞得张兰香踉跄后退。

"要死啊你!"老太太扶着酸疼的腰杆尖叫,"带着铺盖卷滚回娘家,我们老李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林静文单手抡起军绿色帆布包甩上肩头,另一只手把自行车推到院里。这辆二八凤凰牌自行车还是她省吃俭用半年才买的,车把手上缠的胶布都磨得发亮。她利索地将铺盖卷捆在后座,钢丝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老三家的!"大嫂黄娟倚着东厢房门框嗑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这阵仗闹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休了呢。"

二嫂高琴抱着暖水袋从西屋探出头,假惺惺地劝:"静文啊,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带着家当走算怎么回事?"

林静文一脚踩住脚蹬子,扭头冷笑:"让让,好狗不挡道。"

黄娟手里的瓜子撒了满地,张兰香更是气得跳脚:"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我倒要看你能硬气几天!"

林静文用力蹬起自行车,链条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八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这条坑洼的胡同如此顺眼,连墙头枯萎的喇叭花都透着生机。

"小林啊,这是搬家?"路口修鞋的王大爷叼着烟袋锅问。

"大爷,我离婚了。"林静文支起自行车腿,认真纠正道,"不是搬家,是脱离苦海。"

王大爷惊得烟袋锅都掉了,林静文却已踩着踏板远去。风中传来她清亮的声音:"麻烦您老给街坊们捎个话,我林静文从今往后单过!"

李家院里炸开了锅。

"离婚?她敢!"张兰香把搪瓷缸子摔得震天响,"安平可是大学老师,她一个切墩的配吗?"

黄娟撇着嘴往灶膛添柴:"八成是欲擒故纵,等着安平去接呢。"

高琴摸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把杨主任家的活全揽过来。"

张兰香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她那辆自行车还是用安平的自行车票买的,赶紧让安平去要回来!"

此刻的林静文正推着车站在国营饭店后门。方经理叼着牙签从账房探出头:"宿舍早没床位了,你要真跟男人怄气,仓库倒能凑合一晚。"

"方经理,我是真要离。"林静文解开铺盖卷,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的确良衬衫,"这婚我离定了。"

方经理从老花镜上沿瞥她:"当年你为了嫁给李老师,连后厨主管的位置都辞了。现在说离就离?"他忽然压低声音,"是不是李老师在外头有人了?"

林静文抱着铺盖的手紧了紧,仓库铁门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寒风裹着冰碴子往衣领里钻,她却觉得比李家那间终日不见阳光的西厢房暖和百倍。

"同志!同志留步!"后勤科的老刘抱着搪瓷缸子追来,"仓库漏风跟筛子似的,我那儿还有间空置的杂物房,你要不嫌弃……"

林静文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忽然笑出声。八年前她嫁进李家时,也是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那时她抱着陪嫁的牡丹花被面,以为能捂热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林静文数着帆布包里的纸币,崭新的十元钞裹着零散毛票,总共一百一十三块七毛。这是她头回攥着属于自己的积蓄,不必再盘算着给李冬乐交学费,不必再算计着给婆婆买药钱,更不用给那个男人熨烫衬衫。

"姑娘,棉门帘子挡风不挡寒,要租就租带火炉的。"粮店老板娘的话在耳畔回响。她甩了甩发僵的手指,十五块带蜂窝煤的筒子楼,十块钱能租间漏风的平房,这账她算得门儿清。可今儿偏要破例——工资袋里六十五张大团结,够她在这寒冬里烧得通红。

方经理叼着牙签从后厨钻出来时,正撞见林静文在解围裙。"小林啊,前头忙不过来,搭把手切土豆丝?"若是往常,她早拎着菜刀冲向案板,可此刻却将围裙叠成方块:"对不住经理,我得找房子去。"

这话惊得方经理牙签落地。八年来头回见这老实人摇头,往日里别说拒绝,便是让她通霄剁馅都只会憨笑。林静文却已推着二八自行车扎进风雪里,车铃铛摇碎满街惊愕目光。

"大妹子,问路呐?"棉门帘掀开,裹着貂皮领子的老太太探出头。林静文掸掸自行车座上的雪,这身藏青色呢子大衣,这双锃亮的牛皮鞋,还有腕间若隐若现的梅花表,活脱脱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体面人。

"劳驾您,这附近可有出租屋?"她刚开口就后悔,这寒天冻地的,谁家好房空着?谁料老太太眼睛一亮:"巧了!我儿子出国进修,新宅空置着。"

林静文跟着老太太拐进新建的家属楼,脚踩在电梯间锃亮的水磨石上,恍惚如坠云雾。两室一厅的新房里,立式衣柜嵌着穿衣镜,沙发铺着钩花垫子,最要命的是墙角那台昆仑牌电视机,漆面亮得能照见人影。

"暖气费虽没缴,楼上楼下都烧着,热气顺着楼板窜。"老太太摸着枣木餐桌边缘,"家具都是新打的,原想给儿子办喜事……"后半截话消散在暖气片的嗡鸣里。

林静文摸着温热的铸铁暖气片,突然想起八年前那个雪夜。她抱着陪嫁的搪瓷盆挤在李家西厢房,火盆里柴火噼啪作响,李安平皱着眉说:"省着点烧,煤球要票的。"此刻掌心贴着暖融融的金属片,方才真切意识到——这寒冬,真要熬出头了。

"大娘,这房我租了。"她从帆布包掏出二十块钱,"先押半月房租,明儿就去街道办手续。"老太太愣了愣,旋即笑开:"不用押金,月底结账就是。这年头敢独自租房的姑娘,不多见。"

林静文站在阳台,看夕阳给对面楼顶的积雪镀金。身后电视柜玻璃映出她微翘的嘴角,这笑再不用憋着忍着。楼下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她摸出钢镚儿买下最大那串,糖衣在齿间碎开时,甜得她眯起眼。

夜幕降临时,她蹲在厨房调试煤气灶。淡蓝色火苗窜起的刹那,楼下传来张兰香的咒骂:"短命鬼!克夫相!离了男人看你怎么活!"林静文往锅里舀了勺猪油,葱花爆香的滋啦声里,那些污言秽语竟渐渐听不真切了。

李大娘端详着她泛红的指尖,轻叹道:"这般糙手,怕是没少沾凉水。"林静文鼻尖发酸,将离婚缘由和盘托出。老妇人执起她的手拍了拍:"离得好!这世道总说女子离了男人活不成,我偏要租给你住。"

租金生生砍去三块,林静文捧着墨迹未干的协议,指尖微微发颤。十五元月租的新楼房,带着檀木衣柜和牡丹花纹的搪瓷盆,竟真成了她的安身之所。

揣着最后十元钞票冲进供销社时,她盯着玻璃柜里各色毛线团挪不开眼。枣红、墨绿、靛蓝……指腹摩挲过羊毛的温软,恍惚又见梦里那双织就鸳鸯戏水图案的巧手。

"同志,这开司米线团怎么卖?"她声音发紧。售货员报出价码的刹那,心脏扑通撞得肋骨生疼——六十元,恰是她整月薪水。可当十二团彩线堆满柜台,前世今生的记忆突然重合:那些被婆母骂作"败家"的深夜,她正偷偷拆解毛衣学新针法。

热汤面在铝锅里咕嘟作响时,电视里正播着《上海滩》。林静文往碗底埋了两枚溏心蛋,金灿灿的蛋黄裹着葱花,比往年除夕夜餐桌上的还圆。纱窗滤进暮色,她蜷在沙发里分拣毛线,指尖翻飞如蝶。

机械厂家属院却炸开了锅。

"老二家的,你撂挑子给谁看?"黄娟将木盆踹得咣当响,洗碗水溅上高琴新做的的确良衬衫。二嫂攥着抹布冷笑:"大嫂要觉着委屈,咱们把碗砸了听响儿?"

张兰香拄着拐杖在堂屋骂街:"丧门星!克夫相!离了男人连蛋都舍不得多煮一个!"话音未落,李冬乐举着糖葫芦窜进来:"奶,我要吃肉!"

"吃吃吃!你爹在外头养野种,你后妈卷铺盖跑了,咱们喝西北风去!"张兰香抓起笤帚要抽孙子,李冬乐尖叫着躲到黄娟身后。

此刻的林静文正就着《新闻联播》片头曲起针。绒线在竹针间穿梭,渐渐显出元宝针的纹路。暖气管嗡嗡震颤,她忽然想起八年前那个雪夜——李安平攥着新房钥匙,她抱着陪嫁的牡丹被面,在漏风的西厢房里冻得直哆嗦。

"姑娘,暖气费该缴了。"楼下传来收费员吆喝。林静文披衣起身,摸到兜里剩余的钢镚儿,忽然笑出声。这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掠过夜空,朝着灯火通明的新街口飞去。

黄娟攥着抹布的手背暴起青筋——她男人李建国就是那号"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主儿,厂里下工就钻牌桌,月月雷打不动输掉十块八块。八十块工资经不住这么造,更可气的是醉后耍酒疯,专挑人腰眼踹。

"作孽哟!"她望着炕尾蜷缩的老三闺女直叹气。四个娃塞在两间屋里,老四冬乐满月就过继给老三两口子,眼下老大睡折尺床,老二跟婆婆打地铺,再过两年姑娘来了月信,连片私密地界都没有。

黄娟蹲在井台边洗菜,十指冻得跟胡萝卜似的。昨儿老三媳妇在时,灶台上总备着温水,如今只剩盆里浮冰的凉水。"要死啊!加点热水能累死?"她刚嚷嚷半句,婆婆举着火钳冲出来:"老三媳妇能用凉水洗八年,就你们金贵!"

高琴端着木盆从西屋窜出来:"您老可歇歇吧!静文姐是实心眼,我们可不惯着!"张兰香被噎得直翻白眼,拎起铁皮水壶才发现炉膛熄了火。黑烟呛得她涕泪横流,这活计自打林静文进门,可再没沾过手。

李安平哼着小曲儿跨进院门时,夜露正重。他刚从周心萍的温香软玉里抽身,那双保养得宜的玉手还在他心口挠火。林静文?不过是灶台前蓬头垢面的老妈子,尤其那双冻疮横生的糙手,碰他一下都嫌硌得慌。

"静文呢?"他扫见堂屋冷灶,眉头拧成川字。张兰香正拍打身上的草灰,闻言唾沫星子横飞:"回娘家耍威风去了!嚷嚷着要离婚,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李安平后脊梁冷汗涔涔——评教授的关键当口,可不能让这黄脸婆搅了局。"妈,明儿您跑一趟,先把人诓回来。"张兰香跺脚不依,黄娟高琴却暗自松气——没林静文操持,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晨光未透时,林静文已蹬着自行车往饭店赶。早班四点就得和面发醒,往日这个点,她正踮脚给李家老小熬粥。此刻骑着新车穿过薄雾,车铃叮当惊起宿鸟,竟比洞房花烛夜还觉畅快。

"小林,今儿气色不错啊!"门卫老周打着哈欠开门。林静文笑着应声,后厨蒸笼已腾起热气。她摸出新买的雪花膏搽手,枣花香萦绕指间,再不是往日泔水味。

机械厂家属院此刻正鸡飞狗跳。张兰香杵在林家院门口,被亲家母拿扫帚赶得直蹦:"我闺女在你们李家当牛做马八年,临了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上!离婚?离得好!"

李安平躲在巷口抽闷烟,烟头明灭映着发青的眼眶。他哪知道,此刻的林静文正哼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将毛线团在竹针上翻飞。元宝针、桂花针在绒线间穿梭,织就的何止是围巾,分明是新生。

林静文抡着擀面杖的手腕发酸,面案上躺着十几个白胖包子。自从拜在蔡大厨门下,她专攻苏式点心,蟹粉酥皮能捏出二十四道褶,荷花酥炸得层层绽开。

"嚼个肉包子垫垫。"蔡师傅变戏法似的从蒸笼底摸出个油纸包。林静文怔了怔,这金锣肉馅的包子往常都进了继子肚皮。她张嘴咬下,汁水烫得舌尖发颤,眼泪却比笑声先蹦出来:"师傅,香得人想哭!"

蔡大厨抄着炒勺冷笑:"这会子知道疼自己了?早十年干啥去了?"后厨氤氲的雾气里,林静文抹了把脸,将过继继子的腌臜事倒了个干净。李冬乐扯着她头发叫"后妈滚开"的模样,和梦里抢她救命钱的白眼狼渐渐重叠。

"鳖孙玩意儿!"蔡师傅一巴掌拍在案板上,葱花簌簌直落,"要不我找几个兄弟……"林静文忙拽住师傅围裙,前世被流氓追债的惊惧涌上心头。蔡师傅却压低嗓门:"套麻袋的活计,你师傅我年轻时……"

出租屋里,林静文就着15瓦灯泡织毛线。元宝针在指尖翻飞,织就的毛线袜比供销社的还密实。她特意挑了靛蓝色绒线——杨主任的老寒腿,就缺这双厚袜子。

"齐姐,您瞧这双面提花。"林静文将报纸包着的围巾展开,鸢尾花纹在墨绿底色上若隐若现。杨主任爱人齐芳的惊叹声引得老太太直喊:"是静文丫头来了?快让我瞅瞅新花样!"

林静文蹲在火炉边给老人煨枇杷膏,火盆映得她脸颊通红。前世这时候,她正背着李冬乐在妇产医院排队打胎针。针头扎进皮肉的刺痛忽然清晰起来,她掖了掖老人被角,起身时袖口扫落个牛皮纸包。

"这是……"齐芳捡起掉在地上的信封,里面躺着两张《庐山恋》电影票。林静文心头剧震——这信封本该出现在李安平公文包里,夹着周心萍的泳装照。

"朋友送的,我瞧着新鲜。"她强作镇定接过,指甲掐进掌心。重生的蝴蝶效应开始显现,杨主任家暖气管爆裂的日期,竟比记忆中提前了半月。

回出租屋路上,林静文攥着电影票拐进邮局。蓝漆墨水在信笺上洇开:"杨主任夫人收,内附庐山恋影票两张,另述分房内幕……"她将举报信塞进绿色邮筒时,雪粒子正簌簌落在"人民邮电"的鎏金大字上。

机械厂家属院此刻正鸡飞狗跳。李安平对着空荡荡的西厢房跳脚:"林静文敢玩真的?!"张兰香举着鸡毛掸子满院追打李冬乐:"小兔崽子把存折藏哪了?"黄娟攥着半块猪油渣,盯着老三家紧闭的房门冷笑。

而此时的林静文正哼着《乡恋》调子,将织就的毛线袜收进藤编箱。箱底压着离婚协议,钢笔字力透纸背。窗外的雪片扑簌簌落着,像极了前世她跳河那天,冰棱子砸在脸上的刺痛。

杨科长的母亲半年前意外跌伤腿部,需长期卧床休养。夫妻俩都承担着工作重担,无奈之下聘请了家政人员照料起居。怎料老太太对每位保姆都百般挑剔,短短数月竟辞退了三位护工。更令人头疼的是,老人家常在屋内与儿子争执,执意要求儿媳齐芳请假侍奉,甚至闹得夫妻二人险些劳燕分飞。

杨母在职工家属院素有"铁腕婆婆"的名号,杨科长素来以孝道为先,总盼着妻子能退让三分。可齐芳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两人针尖对麦芒,眼看着这个小家就要支离破碎。恰在此时,国营饭店员工林静文听闻此事,为争取单位分房指标,毅然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她托同事代班时,掌勺老师傅念着师徒情分爽快应允,这才让她得以抽身。

初来乍到时,林静文便暗下决心要攻克这位难缠的老太太。可真接触下来才发现,杨母虽爱挑刺说话带刺,却与传闻中张牙舞爪的形象大相径庭。相较之前伺候过的刻薄雇主,老太太顶多抱怨茶水温度不适,从未像前主家那样当面斥责。更令她意外的是,这位老人实则心肠柔软,总把珍馐美味悄悄留给她,还常鼓劲道:"丫头要挺直腰杆,莫叫人欺负了去。"每月八十元的护工费更是比她在饭店的薪水还多出十五块。

最终正是靠着老太太在儿子面前力荐,林静文才如愿分到新房。这份恩情,她始终铭记于心。

"静文来啦!快坐过来陪我说说话。"杨母瞧见林静文,浑浊的双眼顿时漾起笑意,枯瘦的手掌亲昵地拍着床沿。林静文挨着老人坐下,关切询问起居状况。

"好着呢,能扶着家具挪几步。"老太太突然垮下脸抱怨,"这鸽子笼似的楼房可憋屈死人了,成天对着这几个闷葫芦。"她学着儿子儿媳的腔调掐着嗓子:"妈起身啦,妈用膳啦,妈安寝啦——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外间正在择菜的齐芳听见,撇着嘴朝丈夫努嘴:"听听,又编排我们呢!亏得静文不是碎嘴子,要不咱们家丑可就外扬了。"杨科长耷拉着脑袋不敢搭腔,他在单位掌管分房大权威风八面,回到家却要承受老娘和媳妇的双重"夹击"。媳妇娘家势大,自身条件又硬气,母亲却总想着压儿媳一头,最后遭罪的永远是他这个夹心饼。

林静文从布袋掏出毛线袜递上:"大娘,这是我给您织的厚袜子,屋里虽有暖气,脚底可不能受凉。"

"老太婆耳朵不背!"杨母举着袜子佯装不满,"前脚刚给芳丫头织围巾手套,到我这儿就剩双袜子?"

"哪能呢!"林静文笑着安抚,"毛衣已经在织了,保证春节前让您穿上新衣裳。"

老太太这才舒展眉头,从五斗橱摸出两张大团结:"拿着,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手织毛衣的市场价顶多十元,老人家出手就是二十元,着实大方。

"您这不是寒碜我嘛。"林静文推回钞票,"这袜子是谢您当日的提携,给芳姐织围巾也是想让她帮忙宣传。她单位要是有人订货,我还能挣点手工费。"说着道出来意。

"小丫头如今机灵多了。"杨母仔细端详着林静文,但见昔日唯唯诺诺的姑娘双眸泛着神采,举手投足间少了拘谨,多了从容。往日那双漂亮的杏眼总像蒙着层雾,如今倒似拨云见日般清亮起来。

"全仗大娘教诲。"林静文由衷感激,"您总说人要活得硬气,这话真真点醒了我。"

杨母听得心花怒放,她素来背负"刁钻"恶名,还是头回有人尊她为贵人。林静文见老人发间泛着油光,便打来热水:"给您洗洗头吧,清爽些好说话。"

"还是静文贴心。"杨母故意扬声朝外间喊道,"我可不敢劳烦儿媳妇,人家金贵着呢!"齐芳在外头听得直翻白眼,抬脚踹了丈夫小腿:"还愣着作甚?烧水去!"

杨科长如蒙大赦,这两日他夹在母亲和媳妇中间左右为难。今早刚提让媳妇尽孝,母亲又使性子非齐芳不可,眼下林静文可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看着妻子不情不愿地准备热水,他对着林静文的背影投去感激一瞥。

杨主任都不由开始盘算,是不是每周请林静文来一次,给母亲洗一次头,到时候不管是给钱还是给东西感谢都行。

“小林,谢谢你啊,一会儿别急着走,在我家吃饭。”

杨主任把热水端到老母亲屋里,笑着冲林静文说。

“谢谢主任,不用了,我吃完饭过来的。”林静文笑着婉拒。

等洗完头发,老太太心情更好了,拉着林静文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

这教职工家属院的人,就没老太太不熟的,毕竟杨主任管着分房这一块,大家都巴结他,主动上门的太多了。

林静文获得了好多一手八卦资料,听到谁和谁在闹离婚的话,她也苦苦一笑,趁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大娘,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也要离婚,这学校分的新房子,唉,我也住不上了……”

“哎呦!你咋也要离婚啊,你和你男人感情不是挺好的,这学校的老师们就没不羡慕你们的。”

杨老太太就喜欢听八卦,一听这个事,眼睛顿时一亮,瞬间人都亢奋了,连忙问道。

林静文一听这话,就觉得讽刺。

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那是李安平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可实际上,他们没有一点夫妻亲密事,根本就不是夫妻,她就是他的保姆,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人。

“唉……”林静文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李安平初恋女友带着他儿子回来的事情说了。

还说李安平为了房子和评先进,先拖着自己不想离婚。

在梦中,林静文清楚的记得,杨老太太在一开始就坚定地让她离婚,让她赶紧跑,离开渣男和坏婆婆家。

可是,梦里的她想不明白,想不通,总觉得离了婚,就是便宜李安平他们了,非要耗死人家。

实际上呢,被耗死的是她!

杨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立刻就把李安平给狠狠骂了一顿,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林静文听着这骂声,舒心极了,骂得好!

“还想要房子,呸!这房子绝对不能给他!”杨老太太立刻道,

“闺女,你做的对,离婚离得好,赶紧离开这种贱男人,可千万不要让他为了外面的狐狸精,把本该属于你的钱财和房子都给卷走了,我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林静文连连点头,又听起了杨老太太说起她的过往。

杨老太太年轻时,男人就卷走了家里的钱财和外面女人跑了,害的她和儿子差点饿死。

所以,杨老太太对在外养女人的这种渣男,绝对零容忍,逮住一个骂死一个。

她也不觉得女人就一定要耗死在男人身上,没了男人,自己也能养活孩子,能过得更好。

这也是杨老太太和其他老太太不一样的地方。

“大娘,你说的太对了,房子是发给学校老师的,我反正怎么样都住不上的。

我就想着不如把分房名额让给其他老师,说不定还能得人家一些好处费。”

林静文这才说出了这次过来的最终目的。

“外面人都说你傻说你一根筋,我瞧着你聪明着呢。”杨老太太说道。

林静文腼腆地笑了笑,心想以前被渣男一家欺负不知道反抗,可不就是傻。

“这房子名额给谁,你有人选吗?”杨老太太又问。

“嗯,就是化工系的何上进老师,你认识吗?”林静文问她。

“那当然认识了,他现在还和媳妇挤在丈母娘家住呢,他要是能得到这房子,一准高兴坏了,最低也得给你封个一百的红包才行!”

杨老太太立刻说道,对学校的一些老师的情况,那是如数家珍。

林静文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娘,这事还得麻烦杨主任,我这弄来弄去的,搞起了特权,太过意不去了……”

“那有啥!名单还没公布呢,本来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他也没报上去呢。”杨老太太摸摸自己蓬松干净的头发,

“就冲你今天给我洗的香喷喷的头发,我儿子就得帮你。”

“谢谢大娘!你可真好!”林静文心里暖暖的,又闪过浓浓的庆幸。

前世因为她死活不离婚,杨老太太骂了她两回,见她不听,也不愿意搭理她了。

她不仅糟践了大娘的一片心意,也失去了一位在困难的时候愿意拉她一把的长辈,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

从杨主任家里出来,已经晚上九点了。

林静文骑上自行车,赶紧往出租屋走,一路被冷风吹的光缩脖子打哆嗦。

因为她身上的棉袄穿了好多年了,都不暖和了。

入冬前,她花钱给李安平和李冬乐还有张兰香一人做了一身新棉袄,就唯独没舍得给她自己做。

林静文吹着冷风,再次忍不住地想周心萍怎么不早点回来,她的噩梦怎么不早点做。

这样她也能省下不少钱,少过几年苦日子!!

现在冷死她了!

不管了,明天就找何上进和他媳妇要好处费去,当然对方可能不信,要等分房名单公布才给。

那也没什么,反正分房名单公布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等拿到好处费,她第一时间给自己买身新棉袄。

不,要买就买羽绒服!

这两年羽绒服才刚兴起来,她路过商场,看见有卖的,一件好像要八十块钱,比她一个月工资还贵!

可是,羽绒服轻薄好看还暖和,她自从结婚后就没再给自己买过新衣裳,没捯饬过自己。

现在林静文就想给自己买件最好看的棉衣。

而且,好处费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就得快速花出去,留在手里烫手。

另外一边,张兰香自己做好了晚饭,吃了几口,就去了林静文的娘家。

林静文娘家住的不近,坐公交车也得一个小时,他们两家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

张兰香抠门,本来不想带礼物的,可她又要脸,最后肉疼地买了两瓶橘子罐头提着上门了。

“哎呦,亲家来了,快进来,吃饭没啊?家里的饭也刚做好,一起吃点。”

林静文的母亲马晓翠开门,见到门外的张兰香愣了一下,才笑着招呼道。

“那个静文呢?下班回来没有?”张兰香进了门便笑着说道,

“小两口有点误会,我今天来就是接静文回去的。”

“啊?静文没回来啊!”马晓翠惊讶地说道。

“什么!静文没回来!”张兰香比她还惊讶呢,声音尖锐地叫道,

“她昨天就从家里提着包走了,铺盖也带走了,她没回娘家能去哪里?!”

“哎哟,亲家,你别急,先说清楚怎么回事!”马晓翠赶紧道。

俩人说话间,听见动静的林栋梁从屋里走了出来,寒声问道,“怎么了?静文跑了?”

“对啊!亲家,事情是这样的,安平以前的一个朋友从港城回来了,人家孤儿寡母的,这边也没亲人了,安平就想把学校要分下来的房子给人家暂住。

可是静文不同意啊,说房子名额是她要来的,就该听她的不借房子,两人就吵起来。

然后为了这点小事,静文就跑了,还说要离婚,我觉得她真是要疯了……”

张兰香半真半假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林静文的错。

“哎呀,她根本没回来啊!”马晓翠叫道,“她去哪里了!”

“明天你去国营饭店找她,估计是住饭店的职工宿舍了,让她赶紧回家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林栋梁立刻就冲老婆马晓翠说道。

林栋梁是退休的小学老师,爱面子,重男轻女,看重香火,爱说教,爹味十足。

因为林静文不能生,他还亲自上门给亲家道歉,压着林静文跪下给张兰香认错。

承认自己不配为儿媳,还要感谢张兰香的包容,没让李安平和她离婚。

林静文在婆家当牛做马八年,任劳任怨,逆来顺受,除了渣男和张兰香的言语控制和压迫,林栋梁这个爹也‘功不可没’。

当年林静文不愿意过继李冬乐,也是林栋梁出面,狠狠地打骂了一顿林静文,让她赶紧点头同意。

张兰香特别喜欢和这般通情达理的林栋梁打交道,这种亲家才能处!

“行,我明天去国营饭店找她去。”马晓翠也是听丈夫的,他说啥就是啥。

“不用麻烦亲家了,明天还是我去跑一趟吧。”张兰香窝着火说道,

“我是静文的婆婆,我喊她回家比亲家喊她回家面子上更好看。”

“对不起啊,静文这个死妮子又给你们家添麻烦了。”马晓翠拉着张兰香的手,非常不好意思地各种道歉。

林栋梁也冲张兰香说对不起,说找个时间,会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让她老实点,别给婆家添乱子。

张兰香听到亲家给自己道歉,还不停地数落林静文的不是,心里的火气也稍微降下来一点。

“亲家,这橘子罐头你拿回去,还有这篮子的鸡蛋,我刚从乡下收的,你提回去吃。”

等到张兰香走的时候,为了赔罪,马晓翠不光让张兰香把橘子罐头带回去了,还多给她回了一篮子鸡蛋的礼。

这下张兰香更舒坦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林静文不回娘家,在饭店的职工宿舍住,把离婚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她还是很生气!

再一想,明天还得去饭店接她回来,张兰香就更生气了。

一篮子鸡蛋也消不了怒火。

-

张兰香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妈,老三媳妇呢,没跟你回来啊!”黄娟见她自己回来了,惊讶地问道。

“哎哟,老三媳妇太出息了,她爸没把她撵出来吗?!”高琴也惊讶地喊。

张兰香脸色更沉了,怒火冲着两个儿媳妇喷了出来,

“她就压根没回娘家,她现在可真是太出息了,气死我了!等明天她回来,看我不打她一顿……”

后面还一堆难听的骂人话,带着各种器官和屎尿屁,脏的很。

黄娟和高琴吃惊地对视一眼,忽然间有种感觉老三媳妇说要离婚,似乎不是说着玩玩。

她不回娘家,她一个女人,她能去哪里住啊!

林静文就没什么朋友。

张兰香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屋,冲外面喊,“给我打盆热水来,我烫烫脚,冻死我了!”

“妈,没热水了,你等着,我这就烧。”黄娟喊了声。

张兰香的心火又窜出来了,这两天家里的暖瓶就没灌满过。

昨天晚上等着烧热水泡脚,灌热水瓶暖被窝,十点多才睡,简直离谱。

老三媳妇在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乱糟糟的。

这时,外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呼,“哎呦,老三,你这是被人给打了?!”

张兰香一听,赶紧又把鞋子穿上跑出屋,就看到儿子脸上鼻青脸肿的,顿时嗷地喊了一声,

“哎哟!这谁干的!”

“妈,你小点声,别喊!”李安平压着火没好气地道,“我这是骑车子摔的,不是人打的。”

“这怎么可能是摔的。”黄娟撇嘴。

“你给我闭嘴,去拿红药水去。”张兰香不舍得说儿子,立刻就喷大儿媳妇。

黄娟不情愿地去找药水了,心里也一肚子火,她这个当大嫂的,还伺候起来小叔子了。

自个男人又去打牌了,回到家也是倒头就睡,跟个死人一样,啥也不管。

现在自己又要忙里忙外的洗衣做饭,还要多管一个李冬乐,累死她了。

不行,老三媳妇必须要回来才行!

“老三,你给妈说实话,你最近得罪谁了啊?是学校分房子的事招人嫉恨了?”张兰香低声问道。

“那不可能,分房子的名单还没公布呢,外人不知道有咱们。”李安平摇头,又接着愤怒地道,

“可能是有人不想让我竞选助教一事,哼,真是阴险!”

“啥助教啊?”张兰香立刻问。

“今天我们系里突然宣布,说是系里来了一个年轻教授,叫邱泽,好像才三十一岁。

人家从老美留学回来的,家庭背景也厉害的很,研究流体……就是研究导弹那一方面的。

现在学校要给他招助教,只要选上了,跟着这个教授做项目,一个月光补贴就两百块,还有各种福利,更不用说以后的职业前景了。

现在系里的老师都眼红这助教的岗位,不管老教师还是年轻的教师,都想争一争。”

“哎哟,一个月额外补助两百,那肯定要争啊!”张兰香一听这个,顿时激动地喊道,

“儿子你就是太优秀了,招别人嫉妒,才有人耍这种阴招。你明天就去找系主任反映这个情况去。”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林静文的头上去,就算有人当面说是林静文找人揍的李安平,他们都不会信!

反而会笑掉大牙地说一句,“哈哈,就林静文那怂样?她不可能有这胆子。”

“妈,这也只是猜测,没证据,我怎么向领导反映啊。”李安平让他妈别管这事了,然后这才反应过来地问道,

“静文呢?妈,她难道没跟你回来?”

张兰香现在就不能听见林静文三个字,立刻骂骂咧咧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把林静文卷了一通。

“妈!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先消消火,就是硬哄,赔笑,也要把她给哄回来。

你明天去国营饭店找她,可别当面和她闹,更别说难听的话,你懂不懂?闹了骂了就是咱们没理!”

李安平摆出一张严肃脸,冲着张兰香就是一顿说教,

“房子的事,也可以先依着她,不急着给心萍了,这婚说什么也不能现在离。

不能让人觉得我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这样房子,先进,助教都肯定和我无关了!”

张兰香听儿子这么说,又觉得问题确实很严重,她压下心里的不得劲,答应道,

“行,那我明天一准把她给哄回来!”

张兰香把那个‘哄’字说的咬牙切齿的,手都跟着拧了拧。

今天上晚班,不用早起,林静文舒服地睡到七点半才起床。

也是她早起习惯了,即使想要睡个懒觉,但是到这点就清醒了,在床上也躺不下去了。

洗漱完,因为时间充裕,林静文就熬了小米粥,又和了点面,打算做点葱油饼吃。

也不能天天吃面条加荷包蛋啊。

和面的时候,林静文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好像是对门住进来人了,一趟一趟地在搬家呢。

这年头,都说远亲不如近邻。

邻里邻居的住着,谁家有点麻烦了,也都会热心肠地帮忙。

当然,谁家要是出点八卦的事了,比如两口子吵架了,也会来凑热闹。

林静文听到这动静,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点面,准备多做点葱油饼。

等做好了,给对门送去一些,也看看对门住着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有几口人,能不能处。

这一决定,对林静文来说,也是新的改变。

因为她一直都不是主动的人,不会去主动认识陌生人,也不会主动和别人说事,凡事都喜欢闷在心里。

她之前求别人帮着做点事,也会有羞耻感,想前想后的开不了口。

结婚后,她的人生更是围绕着李安平,李冬乐,还有婆家其他人打转。

她连个能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可是,做完噩梦觉醒后,林静文就觉得自己已经经历过所有,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现在身上多了看透世事的豁达坦荡,也有一股子不畏惧,不害怕的狠劲。

她只想活的舒服一点,让自己过得精彩一点,多去尝试一些事情,也多认识一些新朋友。

比如她会花钱租一个好房子,让自己住的舒坦;她也会拒绝经理的加班要求了。

她还拿着礼物再次主动去看望杨老太太,拉近彼此的关系,求对方帮忙,比如她开始给自己打算等等。

总而言之,林静文想要自己变得更好一些,让自己未来的路更宽一些。

俗称伸手不打笑脸人,吃人嘴软,拿着葱油饼上门,她总不会被赶出来。

若是对面是能处的人家,以后可以多来往一二,她一个离婚单身女人,说不准哪天有需要人搭把手的地方。

而且,说不定别人安顿好,也会过来和她打招呼。

她若不表现的大大方方的,等人家了解到她离婚了,指不定会觉得她躲着没脸见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那还不如她自己主动点。

若是接触了,觉得不合适往来,就刻意避着点。

总之在外面,与人结仇,不如与人为善。

半个多小时后,林静文做好了葱油饼,切成了一个个三角块,装在盘子里。

她打开门,端着盘子出去,发现搬送东西的工人都走了,对面也关上了屋门。

咚咚咚。

林静文敲敲门,预想开门的可能是位大姐,或是婶子,听到咔嚓的开门声,脸上也赶紧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可没想到开门的是位年轻的男士。

她迅速地打量他一眼,个子很高,人也很瘦,皮肤偏白,戴着眼镜,还戴着腕表,穿着白色衬衣外套蓝色毛衣,衣服看起来不像便宜货。

长的也挺俊秀,给人的感觉就很斯文儒雅,妥妥文化人。

林静文虽然意外开门的人是位年轻男士,但也落落大方地笑着说道,

“你好,我住对门,我姓林,我听着动静你刚搬进来,我也刚做了一些葱油饼,就想着送些吃的过来,顺便打个招呼,彼此认识一下。”

“谢谢。”邱泽看了一眼笑容和善的林静文,又看向盘子里黄金色泽,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葱油饼,将盘子接过来,声音有些清冷地道,

“我叫邱泽,林女士,你稍等。”

说着,邱泽端着盘子回屋了。

林静文因为他这一声林女士愣了下,然后咧嘴笑了,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她通常被人称为林大姐,林嫂子,林同志,冬乐的妈妈,老三媳妇,甚至被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喊一声林大妈,可从来没有一人称呼她为林女士。

这个称呼,似乎都带着一股子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邱泽很快回来了,将盘子还给她,还礼尚往来地给了她一个高档礼盒,一板一眼地说,

“谢谢,葱油饼很美味。”

林静文看他嘴巴变的油光水润的,便知他确实尝了葱油饼,这是声真诚的赞美,不是客套,这就让人心情很好了。

“几张饼不算什么,这礼盒太贵重了,你快拿回去吧。”林静文只接过来盘子,不要礼盒。

她瞅了眼,礼盒里面装的好像是国外高档的巧克力,这样的一盒估计好几十,甚至上百。

她用几张葱油饼,换来人家的巧克力大礼盒,林静文觉得接了礼盒,手短嘴软的人就是她了。

礼尚往来,这个礼太不对等了,也让人不舒服。

邱泽见她推辞,疑惑地看她一眼,不理解地说道,

“你的葱油饼比这个巧克力美味,我也更喜欢吃葱油饼,对我来说,是我赚了,你亏了。”

亏了的林静文,……

账还能这么算的吗?!

“那个冒昧问一下,邱先生,你家里几个人啊,你太太在不在家啊?”

林静文决定绕过这位算数有问题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对方的太太沟通。

“家里就我自己,我没结婚,没太太。”邱泽清清冷冷地说,“林女士,还有事吗?”

林静文只能摇摇头。

“那好,我要工作了,下次再聊,再见。”说着,邱泽把房门关上了,把礼盒放在门口了。

林静文,……

她看看脚边的高档巧克力礼盒,只得将其拿了起来,转身回了自己家。

林静文关上门,将礼盒放一边,坐下后,一边吃着葱油饼,一边琢磨起来了。

邱泽?

这个名字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好一会儿,林静文眼睛一亮,她想起来了。

在梦里,渣男李安平给她提过,他们学校来了个天才,年纪轻轻就成了教授,还是研究导弹的,非常厉害,对方就叫邱泽。

为了争取成为他的助教,学校的老师都挤破头了。

最后她也不知道李安平怎么选上的,还真成了邱泽的助教。

为此,李安平甚至高兴地摆了一顿酒宴庆祝此事!

再后来,就是李安平要和她离婚,她开始闹,李安平就怨她,说是因为她闹事,败坏他的名声,他才被邱泽给开了,不要他当助教了。

可实际上,是邱泽嫌弃李安平脑子笨,跟不上他的研究进程,才把他给开的。

难道对面住的邱泽就是那位年轻的天才教授?

林静文觉得很有可能,也觉得挺神奇的。

就冲邱教授以能力不足把渣男给辞退了,林静文就觉得对方是个大好人,公正无私!

她居然和年轻天才教授做了邻居,顿时觉得自己都沾上了文化人的气息。

毕竟那什么孟母三迁,不就是想挨着更好的邻居吗,可以熏陶熏陶。

林静文在这一刻,都不由想等她攒了一点钱,是不是也上个夜大或是电大,提升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

多学一些知识,总没有坏处的。

林静文当即就决定,以后晚上织毛线的时候,就选电视上的知识讲座节目看,多听听,总能学到东西的。

做了这个决定,林静文心情也变得更加好了。

果然挨着优秀的人,会让人不自觉地想提升自己,挨着一些渣滓,只会变的越来越糟糕。

林静文吃完葱油饼,洗了手,拆开巧克力礼盒,拿出一颗填进嘴巴里,仔细品了品。

她觉得葱油饼和巧克力比的话,嗯……还是巧克力好吃。

她赚了!

来源:深夜故事会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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