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是一个无比繁忙的比赛之年。伊丽莎白王后国际音乐比赛、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下称“肖赛”）、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等大赛轮番上演，博得全球乐迷、艺术家与艺术管理者的关注。
文 | 杨罕琚
2025是一个无比繁忙的比赛之年。伊丽莎白王后国际音乐比赛、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下称“肖赛”）、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等大赛轮番上演，博得全球乐迷、艺术家与艺术管理者的关注。
当本届“肖赛”参赛名单公布时，想必不少看客颇为诧异：28岁的美籍华裔钢琴家陆逸轩（Eric Lu）赫然在列。这确实多少有些不合常规：陆逸轩十年前就曾在“肖赛”中获得第四名；2018年，20岁的他更是摘得颇具分量的利兹国际钢琴比赛冠军，此后演出邀约不断，并签约华纳古典，至今已发行三张唱片。按理说，比赛只是开启“商演独奏家”（concert soloist）生涯的一种快速手段，对于陆逸轩这样一位七年前就“成功出道”的独奏家，竟又选择“高调回炉”倒退到起跑线上与新人们“卷”比赛，着实使人费解。
当然，抛开国际大赛“内定”潜规则的风言风语不谈，“肖赛”作为古典音乐界第一“造星神器”，能带来的商业价值确实很诱人。“肖赛”每五年才举办一次，历届冠军包括阿格里奇、波利尼、齐默尔曼等现象级人物，其冠军奖杯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含金量，是一位钢琴家能取得的最高比赛荣誉之一。
对比师出同门的“肖赛”冠军刘晓禹如今超级巨星般的待遇，陆逸轩近年来的演出档期多少有些显得不温不火。我们或许也能推测出他为何决定再次参赛：一来，为人生博一个曾失之交臂的桂冠中的桂冠；二来，使遇到瓶颈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抢到成为超级巨星的入场券。
不过，近年来，类似情况的失败案例仍历历在目。比如2024年，曾在2018年摘得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金奖的小提琴家朱凯源（Kevin Zhu），在沉寂多年后再次参加伊丽莎白比赛，最后却只落得个第六名的惨淡局面。陆逸轩此次参赛显然将背负着远超对手的心理包袱；即使他最终拔得头筹，作为早早“出道”且十年前就拿到过名次的“前辈”，他的胜利也未必多么辉煌。
即便如此，陆逸轩与朱凯源这样的人物仍然作出了类似的选择；而那些入围过各类大赛决赛，又前赴后继地参加其他大赛的选手们更是不计其数。
翻看近年来参赛名单上各位年轻钢琴家的履历，无论是那些已经成功“出道”的幸运儿，还是那些依旧摸爬滚打的选手们，他们几乎都将青春最美好的几年花费在参加各类比赛上——有时，时间跨度长达十余年。
比如今年刚刚夺冠范·克莱本比赛的沈靖韬（29岁），早在2018年就夺得过颇具分量的吉娜·巴考尔国际钢琴比赛的亚军——这个在美国盐湖城举办的比赛近年来最重磅的得奖者大概是拉脱维亚钢琴家杰努萨斯（Lukas Geniušas，2010年冠军）。可是杰努萨斯与沈靖韬的比赛生涯都没有止步于盐湖城，拿到写有考尔名字的奖杯确实也未能为他们带来真正的独奏家事业：杰努萨斯首次打开名声则要等到同一年获得的“肖赛”亚军，而他2015年夺得的柴科夫斯基国际钢琴比赛（下称“柴赛”）亚军，或许才真正奠定了他如今的职业道路。
我们不妨比较一下上世纪90年代的巴考尔比赛冠军、如今已经作古的美国钢琴名家安吉利奇（Nicholas Angelich，1970-2022）的经历。相比这些晚辈，他的独奏家生涯正式开始于夺冠盐湖城，并在次年的纽约首秀上因美国知名乐评人托马西尼（Anthony Tommasini）的赞许而打开知名度；他也没有再参加任何一次大赛，而是慢慢地通过各类演出与录音积累名望，并最终成为中生代钢琴家中的翘楚。与安吉利奇生卒同年的另一位名家沃格特（Lars Vogt）也有着相似的经历：在利兹国际钢琴比赛上获得第二，成为独奏家，然后逐渐建立名气与行业地位。
可如今，参加“肖赛”“柴赛”几大顶流比赛似乎成为年轻音乐家们，尤其是钢琴和提琴独奏家们发展职业的惟一出路。毕竟，像奥拉夫松那样完全没有比赛经历就能被唱片公司捧红的机会对多数人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哪怕要挤破头皮，这些年轻人也铆足了劲儿，以体育竞赛的精神，在繁琐的比赛日程中逐渐打磨掉自己的技术失误。当然，从阿格里奇到刘晓禹，从阿什肯纳齐到康托洛夫（Alexandre Kantorow），从卡瓦克斯到梁仁模，顶流比赛从来都是保证合约如雪片般飞来的造星工厂；而互联网时代，它们能够给予所有决赛选手的曝光度也是任何形式的音乐会或报道都难以比拟的。更何况，考虑到评委赛制的复杂性，能够进入比赛、获得名次，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选手的师门与背景的优秀。
不过，这是一种健康的模式吗？打开各大比赛的历届获奖名单，我们仍然见到许多陌生的名字；而经过层层遴选而闯出一片天地的明星们，他们真的就一定能蜕变成一位真正优秀的“音乐家”了吗？特里福诺夫（Daniil Trifonov）之所以成为“特里福诺夫”，不是因为他是“柴赛”冠军、“肖赛”季军，而是因为他是特里福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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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音乐周报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