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祯《跋龚开骏骨图卷》欣赏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6-22 10:33 3

摘要:案头残墨未干时,杨维祯或许正隔着窗棂看江南的雨。至正年间的风掠过吴门,将他袖口的墨香与龚开笔下的瘦马魂魄,一同揉进这幅《骏骨图卷》的跋文中。当这位号“铁崖”的狂士以秃笔蘸墨,那些跌宕如古藤盘曲的线条,早已超越了书法的形制,在绢素上刻下宋元易代之际最苍凉的注脚。

案头残墨未干时,杨维祯或许正隔着窗棂看江南的雨。至正年间的风掠过吴门,将他袖口的墨香与龚开笔下的瘦马魂魄,一同揉进这幅《骏骨图卷》的跋文中。当这位号“铁崖”的狂士以秃笔蘸墨,那些跌宕如古藤盘曲的线条,早已超越了书法的形制,在绢素上刻下宋元易代之际最苍凉的注脚。

龚开画马,向来不画盛唐鞍马的丰肥。卷中那匹骨立神寒的骏马,鬃毛如铁线皴擦,肋骨可数如枯柴,却偏偏昂首望向虚空——这是宋末遗民笔下的“骏骨”,不是供人骑乘的役畜,而是孤悬于时代夹缝中的精神符号。画家以淡墨枯笔勾勒马身,连鞍鞯都省却,只在马蹄处留几缕劲挺的笔触,仿佛随时要踏碎画外的沉寂。

杨维祯的跋文便落在这匹马的侧畔,像一场迟来的对话。他的书法从来不肯循规蹈矩:起笔如铁锥划石,忽尔顿挫如老树盘根,忽尔纵逸如惊蛇入草。“龚开”二字以隶意开篇,横画波磔间似有金石裂帛之声,而“骏骨”二字陡然转锋,撇捺如剑出鞘,仿佛要劈开画中马的寂寥。这种笔法的突变,恰与龚开画中“瘦骨嶙峋却傲骨不折”的意象遥相呼应——当南宋的山河碎成残纸,文人的气节却在笔墨里化作了不死的精魂。

看杨维祯的字,总让人想起他“文妖”的名号。这篇跋文不过数十字,却藏着颠覆传统的野心:楷书的结构里揉进行草的飞动,隶书的波磔间掺着章草的古拙,甚至有几分壁画题字的稚拙感。“图”字的最后一点,他用枯笔重重顿下,墨色由浓转淡,像一滴泪痕洇在绢上;“跋”字的右半部分,竖画突然拉长,如孤峰坠石,打破了整幅字的平衡,却让通篇气韵有了“险中求稳”的张力。

这种“破体”的写法,恰似他在诗里写的“惊霆震空雨滂沱”。当元代书坛沉溺于赵孟頫的妍美流丽时,杨维祯偏要用“丑书”对抗时风——笔锋在绢上擦出的飞白,像马身上未愈的伤痕;字形欹侧倾颓的姿态,暗合着王朝更迭时士人失重的心境。他写“骏骨”,实则在写自己:半生漂泊,仕途偃蹇,却始终以笔墨为戈,在纸幅间筑起不向时俗低头的堡垒。

龚开画马时,南宋已亡三十载。他曾在《瘦马图》自题“一从云雾降天关,空尽先朝十二闲”,将宋室覆灭的痛隐在马的瘦骨里。而杨维祯题跋时,距元灭南宋已近百年,可墨迹里的苍凉却并未褪色。他写“风鬃雾鬣久寂寞,此马不遇孙阳曹”,借相马师孙阳的典故,叹惜贤才被埋没的宿命——这既是为龚开笔下的马不平,也是为所有在乱世中失落的理想悲鸣。

卷尾的款识“铁崖道人杨维祯”,用墨格外浓重。“铁崖”二字的竖画直贯而下,仿佛要将“道人”二字的萧散之气钉在历史的卷轴上。这种刚柔并济的笔法,恰似宋元文人精神的双重面相:既有“宁作沉泥玉,不为媚渚兰”的孤高,又有“笔底龙蛇走,胸中锦绣成”的倔强。当龚开的瘦马在画中永远保持着昂首的姿态,杨维祯的跋文便成了最好的注脚——真正的骏骨,从不会因时代的风雨而弯折。

如今再看这幅合璧之作,墨色已泛出岁月的茶黄,却依然能让人听见笔锋划过绢素的锐响。杨维祯的书法与龚开的画,像两枚锈迹斑斑的印章,钤在宋元之交的历史褶皱里。他们用笔墨记录的不仅是一匹马的瘦骨,更是一个时代文人不肯沉沦的精魂——当后世的目光掠过那些跌宕的线条,仍能触摸到千年前那场跨越时空的和鸣:纵是骏骨成尘,胸中丘壑也永远指向不凋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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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牧之堂弘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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