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妈，您就别操心了，我们玩几天就回来。”江语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妈，您就别操心了，我们玩几天就回来。”江语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陈慧珍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握着刚洗好的碗。她看着儿子林晓峰正在整理行李箱，孙子孙女围在旁边兴奋地讨论着马尔代夫的蓝天碧海。
“奶奶，您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十一岁的林可馨拉着陈慧珍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陈慧珍摸摸孙女的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奶奶年纪大了，坐飞机受不了。你们去玩吧，记得给奶奶带礼物回来。”
林晓峰抬起头看了母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假期冲淡了。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的分别，将会彻底改变这个家庭的命运。
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再也无法回头。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愈合。
01
三年前的那个春天，陈慧珍卖掉了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
她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儿子林晓峰，帮他在市中心买下了这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当时江语嫣怀着二胎，一家人需要更大的空间。
“妈，您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林晓峰当时这样说，“这样我也能照顾您。”
陈慧珍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终于可以和儿子一家人团团圆圆地生活了。
但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
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矛盾就没有停止过。
陈慧珍习惯早起，五点半就起床买菜做饭，江语嫣却觉得动静太大，影响了她的睡眠。
“妈，您能不能晚点起？”江语嫣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我昨天熬到很晚才睡。”
陈慧珍停下手中的活儿：“那我小声点。”
“不是小声的问题，是您一起来，整个家里都有动静。”江语嫣的语气带着埋怨。
林晓峰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了这段对话。他走到母亲身边：“妈，要不您再睡会儿？早饭我们在外面解决。”
陈慧珍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本来想说早上在家吃饭既营养又省钱，但看到儿子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吧。”她转身回了房间。
类似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陈慧珍喜欢看新闻联播，江语嫣说声音太大影响孩子写作业。
陈慧珍想帮忙洗衣服，江语嫣又说她不会用洗衣机，会把衣服洗坏。
最让陈慧珍难受的是，她总是能感受到儿媳妇眼中的不耐烦。
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就像看一件多余的家具，占地方，碍事，却又不好直接扔掉。
林晓峰夹在妻子和母亲中间，表面上当和事佬，实际上心里也开始觉得母亲的存在让这个小家庭失去了自由。
“妈，语嫣工作累，您多担待点。”他经常这样对母亲说。
然后转身又对妻子说：“我妈年纪大了，您别和她计较。”
但是私下里，林晓峰也开始怀念以前只有一家四口时的日子。
那时候想看什么电视就看什么，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不用小心翼翼地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
上个月的那件事，彻底引爆了积累已久的矛盾。
陈慧珍在楼下和几个老邻居聊天，无意中提到了林晓峰最近生意不太好，收入有所下滑。
她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和老朋友分享一下对儿子的担心。
但这话传到江语嫣耳朵里，她当晚就爆发了。
“妈，您能不能别在外面乱说话？”江语嫣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叉腰，“我们家的事情不用您到处宣传！”
陈慧珍正在收拾餐桌，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哪有乱说，我就是担心晓峰压力大...”
“您担心有用吗？只会给我们添乱！”江语嫣的声音越来越大，“现在好了，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出了问题！”
林晓峰从书房走出来，看到这个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他不想让矛盾激化。
“语嫣，小声点，孩子们还在写作业呢。”
“我小声点？”江语嫣转头看向丈夫，“您问问您妈，她在外面小声了吗？”
陈慧珍的眼眶开始发热，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放下手中的抹布，看向儿子：“晓峰，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
“妈，我知道您没有恶意。”林晓峰打断了母亲的话，但他的语气明显偏向妻子，“但是以后这种事情，您还是不要在外面说了。”
陈慧珍看着儿子，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失望。
她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陈慧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儿子和儿媳妇的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她知道他们在谈论她。
从那以后，陈慧珍话更少了。她每天早上依然起床做饭，但不再主动和家人聊天。
她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生活在这个家里，小心翼翼地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但是越是这样，江语嫣越觉得压抑。她总觉得婆婆在用沉默来指责她，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这种愧疚感让她更加烦躁，更加想要逃离。
当林晓峰这个月意外谈成一个大单，拿到丰厚提成的时候，江语嫣立刻提出了旅行的想法。
“咱们去马尔代夫吧！”她兴奋地说，“我早就想去了，那里的海水蓝得像宝石一样。”
林晓峰看着妻子久违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起来：“好，那就去马尔代夫。孩子们肯定也很高兴。”
当他们开始讨论旅行计划的时候，陈慧珍正在厨房洗碗。
她听着客厅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
她知道，这个计划里不会包括她。
02
“一间给我们，一间给孩子们。”江语嫣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酒店图片说，“这个海景套房不错，孩子们住在隔壁，我们晚上也能清静点。”
林晓峰点点头，但心里有些不安：“那我妈呢？”
江语嫣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丈夫：“您妈年纪大了，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受得了吗？而且马尔代夫那边都是西餐，她吃得惯吗？”
“这倒也是。”林晓峰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如果带上母亲，就要多订一间房，费用会增加不少，“要不这次我们先去，下次找个国内的地方，带她一起。”
江语嫣满意地笑了：“对，国内的地方比较适合老人家。”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根本不想和婆婆一起旅行。
想象一下，在美丽的马尔代夫海滩上，陈慧珍穿着保守的长袖长裤，对着比基尼美女品头论足，那画面简直是灾难。
当天晚上，林晓峰试探性地和母亲提起了这个话题。
陈慧珍正在客厅看新闻，听到儿子的话，遥控器停在了手中。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正在播报当天的国际新闻，但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马尔代夫？”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
“是啊，就是那个很漂亮的海岛。”林晓峰坐到母亲身边，语气尽量轻松，“不过路程比较远，要坐很久的飞机。”
陈慧珍沉默了很久。她看着兴奋讨论旅行的孙子孙女，又看看满脸期待的儿子和儿媳，心里明白了一切。
她不是真的被征求意见，而是被告知一个已经做好的决定。
“你们去吧。”她的声音很轻，“我在家正好清静清静。”
林晓峰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还是说：“妈，要不下次我们去个近一点的地方，您也一起？”
“不用了。”陈慧珍关掉电视，站起身来，“我这把年纪了，哪都不想去。你们年轻，应该多出去看看。”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显得特别落寞。
林晓峰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假期冲淡了。
第二天，江语嫣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准备行李。她买了新的泳衣，新的防晒霜，还给孩子们买了潜水镜和游泳圈。
整个家里都弥漫着即将出行的兴奋气氛，只有陈慧珍显得格格不入。
那天晚上，十一岁的林可馨悄悄敲开了奶奶的房门。
“奶奶，您是不是不开心？”小女孩的眼睛很亮，透着超出年龄的敏感。
陈慧珍正坐在床边整理一些旧照片，听到孙女的话，眼眶瞬间发热。她赶紧转过身，不想让孙女看到自己的眼泪。
“奶奶没有不开心。”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还不睡觉？”
林可馨走到奶奶身边，看到了桌上的那些照片。那是林晓峰小时候的照片，有他第一次学走路的，有他第一天上学的，还有一家三口在公园里的合影。
“奶奶，这是爸爸小时候吗？”
“是啊。”陈慧珍拿起一张照片，那是林晓峰五岁时在动物园拍的，“那时候你爸爸特别淘气，总是让我操心。”
“那您想他小时候吗？”
陈慧珍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孙女会问这么深刻的问题。
“想啊。”她轻抚着照片上儿子稚嫩的脸庞，“那时候虽然辛苦，但是很快乐。”
林可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突然抱住了奶奶：“奶奶，我不想您一个人在家。”
陈慧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紧紧抱住孙女，声音哽咽：“可馨，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虽然小，但我知道奶奶是爱我们的。”林可馨抬头看着奶奶，“我也爱奶奶。”
那一刻，陈慧珍觉得所有的委屈都值得了。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那天早上，陈慧珍起得比平时更早。她给全家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小馄饨、煎蛋、豆浆，还有孩子们爱吃的小笼包。
她还偷偷在孩子们的行李里放了一些零食：山楂片、话梅、牛肉干。这些都是孩子们平时喜欢吃的，她担心他们在外面吃不惯。
“妈，您这是准备了多少啊？”林晓峰看着满桌子的早餐，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就是想着你们要出远门，多吃点。”陈慧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路上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江语嫣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烦：“快点吃吧，飞机不等人的。”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默。陈慧珍不停地给孩子们夹菜，叮嘱他们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奶奶，您一个人在家要小心啊。”林可馨说。
“奶奶会小心的。”陈慧珍摸摸孙女的头，“你们在外面也要小心，不要到深水的地方去。”
吃完早饭，林晓峰开始往楼下搬行李。江语嫣催促着孩子们赶紧收拾，整个家里一片忙乱。
只有陈慧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妈，我们走了。”林晓峰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回头看了母亲一眼。
陈慧珍穿着平常的家居服，显得特别单薄。她站在门口，像一个被遗忘的雕像。
“路上注意安全。”她挥挥手，声音轻得像羽毛。
“知道了，您自己在家也要小心点。”林晓峰说完，就匆忙下楼了。
陈慧珍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楼下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她关上门，整个家瞬间安静下来。
餐桌上还摆着刚才吃早饭用的碗筷，空气中还弥漫着小笼包的香味。但是这个家，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陈慧珍收拾着餐桌，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她舍不得洗掉孙女留在碗里的最后一口豆浆，舍不得扔掉儿子没吃完的煎蛋。
这些残羹剩饭，是他们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温度。
03
马尔代夫的阳光透过椰子树的叶子洒在海滩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林晓峰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杯冰镇椰汁。海风轻抚着他的脸庞，带走了工作的疲惫和生活的烦恼。
“爸爸，快来看！”九岁的林泽宇在沙滩上堆了一个城堡，兴奋地向父亲招手。
“来了来了。”林晓峰起身走过去，蹲下来欣赏儿子的杰作，“哇，这个城堡真漂亮。”
“我要把它拍下来给奶奶看。”林泽宇拿起妈妈的手机，对着沙滩城堡拍了好几张照片。
林晓峰心里一紧，但很快就被儿子的天真化解了：“好，奶奶看到一定很高兴。”
江语嫣穿着新买的泳衣，正在海边摆姿势让女儿给她拍照。
马尔代夫的海水蓝得让人心醉，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些照片发到朋友圈了。
“妈妈，您真漂亮。”林可馨举着相机，认真地给妈妈拍照。
“当然了，妈妈可是花了很多钱买的这套泳衣。”江语嫣满意地看着相机里的自己，“晚上我要发朋友圈，让那些闺蜜们羡慕死。”
夕阳西下，一家人回到酒店。豪华的海景套房里，落地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林晓峰洗完澡出来，看到江语嫣正在整理白天拍的照片。
“你看这张怎么样？”江语嫣把手机递给丈夫，“我觉得这个角度拍得特别好。”
林晓峰看着照片里的妻子，笑容灿烂，身材窈窕，背景是马尔代夫标志性的蓝天白云。
“很好看。”他由衷地说，“发朋友圈吧，让大家都看看。”
江语嫣开心地开始编辑朋友圈：马尔代夫的第一天，美得像做梦一样。配了九张精心挑选的照片，有海景，有美食，还有一家人的合影。
很快，点赞和评论就刷屏了。
“哇，好羡慕！”
“这是哪家酒店？太美了！”
“什么时候也带我去一次啊！”
看着这些评论，江语嫣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觉得这钱花得太值了。
就在这时，林晓峰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妈。
林晓峰看了一眼，正准备接听，江语嫣说：“晚点再接吧，孩子们要睡觉了。”
林晓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妈？”
“晓峰，你们到了吗？”陈慧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起来有些疲惫。
“到了，挺好的。”林晓峰走到阳台上，“您在家还好吧？”
“我挺好的，就是想问问你们。”陈慧珍停顿了一下，“那边的饭菜吃得惯吗？”
“能吃惯，这边的海鲜很新鲜。”林晓峰看着远方的海平线，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就好。”陈慧珍的声音里带着欣慰，“你们玩得开心就行，不用担心我。”
“嗯，那我先挂了，明天还要早起看日出。”
“好，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林晓峰站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海风。远处的海面在月光下闪着银光，美得让人心醉。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
回到房间，江语嫣已经哄孩子们睡着了。她正在继续整理照片，准备明天发新的朋友圈。
“您妈说什么了？”她头也不抬地问。
“没什么，就是问我们到了没有。”林晓峰躺在床上，“她让我们玩得开心。”
“您妈还挺懂事的。”江语嫣这样说着，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第二天，他们去了海底世界潜水。林可馨和林泽宇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兴奋得不得了。
“爸爸，这些鱼好漂亮啊！”林可馨指着一群蓝色的小鱼说，“奶奶看到肯定也很喜欢。”
林晓峰心里又是一紧。他发现女儿总是会提到奶奶，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等我们回去，给奶奶看录像。”他这样安慰女儿，也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过得很充实。白天在海滩上玩耍，晚上在酒店里享受美食。江语嫣每天都要发好几条朋友圈，收获了无数的点赞和羡慕的评论。
林晓峰也觉得这次旅行很值得，工作的压力完全释放了，和家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了。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母亲一个人在家的样子。
那些画面总是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但很快就被第二天的美好行程冲淡了。
第四天晚上，陈慧珍又打来了电话。
这次林晓峰正在享受酒店的SPA服务，手机在更衣柜里响个不停。等他听到的时候，已经响了很长时间。
他赶紧回拨过去。
“妈，刚才在洗澡，没听到。”
“没事没事。”陈慧珍的声音听起来比上次更加疲惫，“你们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去潜水了，看到了很多漂亮的鱼。”林晓峰简单地说了几句，“您在家还好吧？”
“好着呢。”陈慧珍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说，“你们玩得开心就行。”
“那我先挂了，这边信号不太好。”林晓峰其实是想赶紧回去继续享受按摩，“有事您再打给我。”
“好。”
挂掉电话，林晓峰回到按摩室。技师的手法很专业，很快就让他忘记了刚才的通话。
他不知道的是，陈慧珍其实是想告诉他，楼上邻居家的水管爆了，水漏到了她的房间，把她的床铺都泡湿了。
她一个人忙了整整一天，才把积水清理干净。
但是听到儿子急切想要挂电话的语气，她把这些话都咽了回去。
她不想打扰儿子的好心情。
04
楼上邻居家的水管是在第三天夜里爆裂的。
陈慧珍被滴答滴答的声音惊醒，起床一看，天花板上正在往下滴水，她的床铺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赶紧拿盆子接水，然后去敲楼上邻居的门。
敲了很久，楼上才有动静。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还没完全清醒。
“大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伙子，你们家是不是水管坏了？水漏到我家了。”陈慧珍指了指楼下，“能不能先把水源关了？”
年轻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跑到卫生间查看。果然，热水器的进水管爆裂了，地面上已经积了很多水。
“大妈，真是不好意思。”年轻人慌忙关掉总阀门，“这个水管用了很多年了，突然就爆了。”
“没关系，你们先处理，我回去收拾一下。”
回到家里，陈慧珍看着湿漉漉的床铺和地面，心里涌起一阵无助。
如果儿子在家就好了，起码有个人帮忙。
她一个人把湿透的床单被套都抱到阳台上，然后用拖把一遍遍地拖地。忙到凌晨三点，才算基本收拾干净。
由于床铺湿透了，她只能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又要联系物业，联系维修工人，处理各种琐事。
楼上的年轻人很有诚意，主动承担了维修费用，但整个过程还是需要陈慧珍亲自跟进。
就在这个时候，林晓峰打来了电话。
陈慧珍看着手机屏幕上儿子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才接起来。
“晓峰？”
“妈，您在家还好吧？”林晓峰的声音从遥远的马尔代夫传来，听起来很轻松。
陈慧珍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儿子这里发生的事情，想要听到儿子关心的话语。
但是听着电话里隐约传来的海浪声和孩子们的笑声，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挺好的，你们玩得开心就行。”
“那就好。”林晓峰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们今天要去潜水，可能会比较忙。”
“嗯，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挂掉电话，陈慧珍看着满屋子正在晾晒的被褥，眼眶开始发热。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个家里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接下来的几天，陈慧珍一直在处理漏水的后续问题。
虽然积水清理干净了，但是墙面受潮严重，需要重新粉刷。她联系了装修队，忙前忙后地监督施工。
装修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陈慧珍一个人忙活，忍不住问：“大妈，您家里人呢？”
“出去旅游了。”陈慧珍擦着额头的汗珠，“就我一个人在家。”
“哦。”装修师傅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但陈慧珍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同情和不解。她知道在别人眼里，一个老人被家人留在家里处理这种事情，是很不合理的。
第五天的晚上，陈慧珍感到胸口有些闷痛。
起初她以为是累的，毕竟这几天忙着处理漏水的事情，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
但是这种疼痛越来越强烈，让她夜不能寐。
她想给儿子打电话，但看了看时间，马尔代夫和国内有时差，现在应该是他们的深夜。
算了，不打扰他们了。
陈慧珍强忍着疼痛熬到了天亮，疼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剧烈了。
她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简单的疲劳，必须去医院看看。
一个人去医院的路上，陈慧珍心里涌起深深的孤独感。
以前生病的时候，总是林晓峰陪着她去医院。那时候他还没结婚，对她特别体贴，挂号、排队、拿药，什么都不让她操心。
现在她一个人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匆忙的行人，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医院的急诊科人很多。陈慧珍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见到医生。
“多大年纪了？”年轻的医生头也不抬地问。
“六十五。”
“什么症状？”
“胸口疼，从昨天晚上开始的。”陈慧珍详细地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医生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家属呢？”
“就我一个人。”
医生皱了皱眉头：“像您这个年龄，出现胸痛症状，最好有家属陪同。我给您开几个检查，做完后再看结果。”
陈慧珍拿着一大堆检查单，一个人在医院里跑上跑下。
抽血、做心电图、拍胸片，每一个检查都要排队等待。她的腿脚不太灵便，走路慢，经常被后面的人催促。
“大妈，您能不能快点？”一个年轻人不耐烦地说。
陈慧珍赶紧加快脚步，但心里更加难受了。
等所有检查做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还没吃午饭，胃里空空的，人也有些虚脱。
医生看了检查结果，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心电图显示有异常，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住院？”陈慧珍有些慌了，“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但您这个年龄，心脏问题不能大意。”医生开始填写住院单，“您联系一下家属，办理住院手续。”
陈慧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说：“医生，能不能先开点药，我回家观察？”
“不行，您这种情况必须住院。”医生坚持，“万一出现急性发作，在家里很危险。”
陈慧珍没有选择，只能办理了住院手续。
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看着隔壁床位的病人都有家属陪护，她的心里越发凄凉。
护士过来给她测血压，问：“您家属什么时候到？”
“他们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陈慧珍不想说实话，怕护士也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她。
“那您先一个人待着，有事按床头的呼叫铃。”
夜里，陈慧珍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隔壁床的病人家属轮流陪护，有说有笑的，显得特别温馨。
陈慧珍拿出手机，看着儿子的电话号码，手指在屏幕上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想象着此刻儿子一家人应该正在马尔代夫的海滩上看星星，孩子们可能正在兴奋地讨论明天的行程。
她不想用自己的病情破坏他们的快乐。
第二天，医生查房的时候说：“您的情况稳定了很多，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陈慧珍勉强笑了笑。
“不过回家后要注意休息，避免劳累，最好有家人照顾。”医生叮嘱道。
陈慧珍点点头，但心里苦笑。家人？她现在还有家人吗？
05
出院的时候，陈慧珍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房子里的装修还没完全结束，到处都是材料和工具。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客厅，生怕碰到什么东西。
这几天的经历让她想了很多。
她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丈夫还在，林晓峰还小，虽然生活清苦，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想起丈夫去世后，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林晓峰拉扯大，供他上大学，帮他娶媳妇，给他买房子。
她以为自己的付出会换来儿子的孝顺和家庭的温暖，但现实却让她失望透顶。
陈慧珍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她去了房产交易中心。
“我想了解一下房屋过户的手续。”她对工作人员说。
“您是要卖房还是赠与？”
“赠与给儿子。”
工作人员详细地告诉了她需要准备的材料和流程。陈慧珍一一记下，然后又去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听完陈慧珍的情况后，有些不解：“老人家，您确定要把房子全部过户给儿子吗？”
“确定。”陈慧珍的语气很坚决。
“那您以后住哪里呢？”
“我已经想好了。”陈慧珍说，“我在老年公寓看中了一套房子，环境很好，还有专门的护理人员。”
律师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办理手续吧。”
接下来的几天，陈慧珍忙着各种手续。她去银行查询了自己的存款，去民政局开证明，去公证处办公证。
每一个步骤都很繁琐，但她都耐心地完成了。
与此同时，她开始悄悄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些陪伴了她大半辈子的物品，每一件都承载着回忆。她不舍得扔掉，但带到老年公寓的空间有限，只能忍痛割爱。
她把一些值钱的首饰收起来，准备留给孙女以后戴。把一些纪念品装箱，准备放到储藏室。
最难处理的是那些照片。
林晓峰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家人的合影，还有她和已故丈夫的结婚照。每一张都记录着生活的点滴，每一张都让她舍不得。
最后，她挑了几张最重要的，其余的都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
在整理过程中，她发现了一封信。
那是林晓峰读大学时写给她的，信里说：“妈，等我毕业工作了，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我会买大房子，让您享清福。”
陈慧珍看着这封信，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当年的承诺言犹在耳，但现在的现实却如此残酷。
她把信小心地收好，那是她对儿子最后的一点念想。
老年公寓的房子很快就办好了。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
公寓里住的都是像她这样的老人，大家相处融洽，经常一起聊天、下棋、看电视。
“陈阿姨，您儿子怎么不来看看新房？”隔壁的老太太问。
“他在外地出差。”陈慧珍找了个借口。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真相，那太丢人了。
搬家的日子定在了林晓峰他们回来的前一天。
陈慧珍联系了搬家公司，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搬到老年公寓。
房产证、银行卡、还有那封信，她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最后一次站在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家里，陈慧珍心情复杂。
这里有她的汗水，有她的眼泪，也有她破碎的梦想。
她关上门，把钥匙放在信封里，然后离开了。
从此，她和这个家再无关系。
06
马尔代夫的第七天，林晓峰一家人带着满满的纪念品踏上了回程的航班。
孩子们还沉浸在假期的兴奋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几天的见闻。江语嫣抱着新买的珊瑚饰品，计划着回去要怎么装饰家里。
“这次旅行真是太值了。”林晓峰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是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江语嫣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这些照片够我炫耀一年的。”
“爸爸，奶奶看到我们带回去的礼物，肯定很高兴。”林可馨抱着给奶奶买的海螺，“我要告诉奶奶海水是什么颜色的。”
林晓峰心里涌起一丝暖流，也有一丝愧疚。这几天玩得太开心，他几乎忘记了家里还有母亲在等着他们。
“对，回去就给奶奶看我们拍的录像。”他摸摸女儿的头，“奶奶肯定想我们了。”
飞机在夕阳中降落，一家人拖着行李走出机场。
“终于回家了。”江语嫣深吸一口气，“还是家里的空气好闻。”
回家的路上，孩子们兴奋地讨论着要怎么给奶奶描述马尔代夫的美景。
“我要告诉奶奶那里的鱼有多漂亮。”林泽宇说。
“我要给奶奶看我捡的贝壳。”林可馨补充道。
听着孩子们的话，林晓峰心里的愧疚感更加强烈了。他决定回去要好好补偿母亲，也许下个月就带她去看看附近的风景区。
汽车停在楼下，林晓峰开始往楼上搬行李。
“妈应该已经准备好晚饭了。”他对妻子说，“她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江语嫣点点头，心里也有些期待。虽然和婆婆关系不太好，但出去玩了这么久，还是有点想念家里的饭菜。
一家人拖着行李爬到三楼。林晓峰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妈，我们回来了！”他推开门，习惯性地大声喊道。
但是，房子里静悄悄的。
林晓峰愣了一下，也许母亲在房间里午睡，没听见。他又喊了一声：“妈！我们回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孩子们跟在后面进了门，林可馨奇怪地说：“怎么这么安静？”
江语嫣放下手提包，走进客厅。突然，她停住了脚步，脸色变得苍白。
“晓峰...”她的声音在颤抖，“你快过来看看...”
林晓峰快步走到客厅，看到了茶几上的东西，瞬间愣住了。
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摞文件：一本房产证，一张银行卡，几份法律文件，还有一个信封。
信封上用工整的字体写着：“给我的儿子晓峰”。
林晓峰的手开始颤抖，他拿起那个信封，感觉它重得像千斤。
“这是什么意思？”江语嫣的声音里带着恐慌。
孩子们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他们四处张望，寻找奶奶的身影。
“奶奶的东西呢？”林可馨发现了不对劲，“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没有了。”
林泽宇跑到奶奶的房间，又跑回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奶奶的衣服都不见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孩子们感到气氛不对，小声问：“奶奶呢？”
林晓峰握着那封信，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他不敢打开，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里面的内容。
江语嫣脸色煞白，她想到了很多可怕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缓慢，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特别清晰。
林晓峰僵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去开门。这个脚步声他太熟悉了，是母亲的脚步声。
但是为什么母亲在楼道里？为什么不在家里？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但是门铃没有响。
隔着门，能听到轻微的咳嗽声，还有...似乎是哭泣的声音。
来源：小马阅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