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结婚三十年,我和老公顾建平的婚姻就像一台精准的机器,一切开销,AA制。
结婚三十年,我和老公顾建平的婚姻就像一台精准的机器,一切开销,AA制。
我以为,这就是我们相敬如“冰”的默契。
直到我退休那天,我告诉他,我要回我妈那,照顾她终老。
他那张斯文儒雅的脸瞬间扭曲,指着我的鼻子质问:「你走了,谁管我老母?」
我笑了。
原来,他的AA制里,从来不包括我的良心和身为女人的奉献。
他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拿捏我?
他不知道,这三十年,我记了两本账。
一本是和他算的钱,一本,是和他算的债。
01
「若梅,恭喜啊,总算熬到头了!」
单位退休欢送会的喧闹声中,我端着一杯温水,微笑着接受同事们的祝福。
是啊,熬到头了。
三十五年,从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到如今两鬓染霜,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这家不大不小的单位。
回到家,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熟悉又冰冷的大门。
客厅里,我老公顾建平正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对着一张表格敲计算器。
听见我回来,他头也不抬,习惯性地问:「今天菜市场的排骨多少钱一斤?你买了几斤?账记上。」
我心里那点退休的喜悦,瞬间被这句话浇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我的丈夫,顾建平,一个把AA制刻进骨子里的男人。
三十年了,从我们结婚那天起,他就提出,家里一切开销,五五分。
房贷、水电、燃气,甚至一包盐,一头蒜,他都算得清清楚楚。
我那时候年轻,觉得这是新时代男女平等的象征,欣然同意。
我把一张红色的退休证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建平,我今天正式退休了。」
他终于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嗯,退休金多少?以后这部分也要算进家庭共同收入里,然后再按比例分摊。」
我看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慢慢收紧。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平静地说:「建平,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说。」他言简意赅,视线又回到了他的账本上。
「我退休了,时间也自由了。我妈那边,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想搬过去,全身心照顾她。」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计算器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建平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说,我想去照顾我妈。」我一字一句地重复,语气坚定。
他“啪”地一声把计算器拍在桌上,站了起来,那张斯文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方若梅!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去照顾你妈?那你妈呢?我妈谁来管?」
他手指着隔壁房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妈。
他口中的“你妈”,是我婆婆张翠莲。
一个自从我嫁进门,就把我当免费保姆使唤了三十年的老太太。
我笑了,笑得有些苍凉:「你妈,不是有你这个儿子吗?」
「我?」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一个大男人,我怎么管?做饭洗衣、端屎端尿,那是女人的活!你是我老婆,照顾我妈,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这四个字,像四根滚烫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口。
我强忍着心底的酸楚,冷冷地看着他:「顾建平,我们结婚三十年,实行的是AA制。我给你妈当了三十年免费保姆,请问,这笔账,我们是怎么A的?」
他被我问得一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算计!那是我妈!一家人,谈什么钱!」
「哦?」我挑了挑眉,「一家人?那为什么我给我妈买盒降压药,你都要从我当月的工资里扣除,说那是我的个人支出?」
顾建平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那套双标的逻辑,在我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恼羞成怒,开始在客厅里踱步,最后指着我,下了最后通牒:「方若梅,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周末,开家庭会议,把我弟他们都叫来,让他们评评理!」
他以为,他还能像过去三十年一样,用“孝道”和“舆论”来压垮我。
我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一片冰冷。
也好,是该把这三十年的账,好好清算一下了。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好啊,那就开家庭会议。不过,我建议你也把你妈的账本带上,咱们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顾建平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反而愣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退缩和心虚。
可他失望了。
我的眼神里,只有一片沉静的冰海。
他不知道,暴风雨来临前,大海总是格外平静。
这场所谓的家庭会议,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我的审判大会,还是他顾家的“社死现场”?
02
周末,顾家所谓的“家庭会议”,准时在我が家の客厅里召开了。
与其说是会议,不如说是鸿门宴。
我婆婆张翠莲,端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一张老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
顾建平的弟弟顾建军,和弟媳孙莉,则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地坐在婆婆身边,满脸都写着“同仇敌忾”。
我儿子顾远,低着头在角落里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作为这场“审判”的主角,却被安排在了一个离茶几最远的小板凳上,仿佛是个等待发落的外人。
顾建平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难,把我的“大逆不道”之举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就是这样,她现在退休了,翅膀硬了,就不管这个家,不管我妈了!要去伺候她自己那个妈!你们说,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话音刚落,我婆婆张翠莲就猛地一拍大腿,开始干嚎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到老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啊!我命苦啊!」
她一边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剜我。
弟媳孙莉立刻递上纸巾,柔声安慰:「妈,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嫂子可能就是一时糊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嘴上说着劝,眼睛里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这些年,因为我包揽了所有照顾婆婆的活,她孙莉可是落得个清闲自在,如今我撂挑子,她自然第一个不答应。
顾建军也帮腔道:「就是啊,嫂子,你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我哥赚钱养家多不容易,你在家照顾妈不是应该的吗?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我差点气笑了。
赚钱养家?
顾建平的工资卡密码,我到今天都不知道。
我们这个家,每一分钱,都是AA制。
我冷眼看着这一家子人唱双簧,内心毫无波澜。
等他们表演得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说完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让客厅里的嘈杂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站起身,走到茶几前,从我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啪”的一声,放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我们家三十年的账本。」
顾建平脸色一变,他认得这个本子,这是我们AA制的凭证。
我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发黄的字迹,朗声说道:「结婚第一年,彩礼三千,我爸妈一分没要,全给我买了嫁妆。顾建平,你家一分钱没出,对吧?」
顾建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陈年烂谷子的事,提它干嘛!」
「怎么是烂谷子的事?」我冷笑一声,「这叫有始有终。我们从头算起。」
「第二年,我怀孕,孕吐严重,想吃口酸的,让你下班带个橘子,你让我先把五毛钱给你。我给了,你才出门。这笔账,记着呢!」
「第三年,儿子出生,奶粉钱,尿布钱,我们一人一半。我休产假没工资,你从我们共同的存款里,预支给我,说等我上班了,要连本带利还给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响,每一句话,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顾建平的脸上。
婆婆张翠莲坐不住了,指着我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算这么清楚,你还是不是人!我们建平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妈,您先别急。」我转向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您的账,我们还没算呢。」
我翻到账本的另一部分,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另一笔账。
「张翠莲女士,入住我家三十年。三十年来,一日三餐,买菜做饭,我全包。按照市场价,一个保姆月薪五千,不算过分吧?三十年,三百六十个月,总计一百八十万。」
「三十年来,您老人家的衣物清洗、房间打扫,全是我负责。家政服务,一小时五十块,我一天至少花两小时。三十年,算下来,总计二十一万六千。」
「还有,您三天两头头疼脑热,去医院挂号、排队、拿药,伺候您打针吃药,全是我的活。护工费用怎么算?咱们就不细究了,算我白送。」
「这些,顾建平,你作为儿子,是不是应该承担一半?那就是一百万零八千。请问,这笔钱,你什么时候结给我?」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这一连串的数字给砸懵了。
顾建平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AA制,此刻,成了一把回旋镖,狠狠地扎回了他自己身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会用他的方式,来对付他。
孙莉和顾建军也傻眼了,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只有角落里的儿子顾远,慢慢抬起了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婆婆张翠眼见撒泼不管用,算账又算不过我,气急败坏之下,捂着胸口就往后倒去。
「哎哟……我不行了……我的心脏病要犯了……快叫救护车……」
这招她用了三十年,屡试不爽。
每次我跟顾建平有矛盾,只要她一“犯病”,顾建平就会立刻妥协,然后回过头来指责我“不孝”。
顾建平果然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妈,回头冲我怒吼:「方若梅!你非要把我妈气死才甘心吗!」
看着他焦急万分的样子,再看看他妈那中气十足的叫唤声,我心中只剩下一片悲凉。
三十年了,他永远看不见我的委屈,只看得见他妈的“表演”。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母子,缓缓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他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话。
我到底说了什么,让他们瞬间变了脸色?我又是如何应对婆婆这三十年如一日的“杀手锏”的?
03
看着顾建平和张翠莲母子情深的戏码,我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慌乱,反而觉得无比可笑。
我从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一个录音文件。
「哎哟,我的儿啊,妈这心脏,疼得跟针扎似的……」
张翠莲那熟悉又中气十足的“犯病”声,清晰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录音里,紧接着是顾建平焦急的声音:「妈,您忍忍,我这就去骂方若梅,让她给您道歉!」
然后,是我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建平,妈根本没病,她是装的……」
最后,是顾建平不耐烦的怒吼:「你闭嘴!我妈都这样了,你还说是装的?你有没有良心!」
这是上个月,我因为多给我妈打了二百块钱生活费,被顾建平发现后,我们大吵一架,婆婆“惯例”犯病时的录音。
录音播放完毕,客厅里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张翠莲的干嚎声戛然而止,她捂着胸口的手也忘了放下来,一张老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顾建平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仿佛在说:你竟然算计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收起手机,淡淡地说道:「顾建平,这三十年,你妈每次“犯病”,都是在我跟你提出合理要求之后。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十年,几百次,你真觉得都是巧合吗?」
「我……我……」顾建平语无伦次,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还有,」我转向张翠莲,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妈,您上次体检,医生说您心脏比年轻人的还健康。您总这么‘狼来了’,万一哪天真有事,救护车可能都以为您在开玩笑,耽误了抢救时间,那可就不好了。」
我的话,软中带硬,句句诛心。
张翠莲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她猛地坐直身子,哪还有半分病态,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方若梅,你这个毒妇!我们顾家是瞎了眼才让你进门!」
「妈,您说对了。」我坦然地点头,「当初,我确实是瞎了眼。」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的歇斯底里,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儿子,顾远。
「远儿,你从小到大,看着爸爸和奶奶是怎么对我的。你来说句公道话,这个家,我当保姆当了三十年,如今我老了,想为自己活一次,过分吗?」
顾远紧紧抿着嘴唇,他看看暴怒的父亲,看看撒泼的奶奶,又看看眼神决绝的我,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他是我唯一的软肋,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顾建平见状,立刻对他吼道:「顾远!你妈让你说,你就说!你告诉她,她这么做,就是不孝!大逆不道!」
张翠莲也哭喊着:「我的好孙子啊,你可得为奶奶做主啊!你妈这是要逼死我啊!」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边是朝夕相处的父亲和奶奶。
我知道,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很残忍。
顾远紧握着手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为难,然后,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顾建平的身边。
他低声说:「爸,奶奶,妈她……也不容易。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一句轻飘飘的“不容易”,一句不痛不痒的“少说两句吧”。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沉入了谷底。
我以为他会懂我,我以为他能看到我的付出和委屈。
可他,终究还是选择站在了“顾家”那一边。
顾建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挑衅地看着我,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连你儿子都不支持你!
张翠莲也停止了哭闹,嘴角撇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孤军奋战的傻瓜。
满腔的委屈和愤怒,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看着他们,点了点头,说:「好,好得很。」
我收起我的账本,转身就往房间走。
顾建平以为我服软了,在背后得意地喊道:「知道错了吧?赶紧去厨房做饭!妈饿了!」
我没有回头,走进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然后,我拉开衣柜,拿出了那个我藏了三十年的,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里面,是我最后的底牌。
是足以让顾建平身败名裂,追悔莫及的,真正的“账本”。
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方若梅。
他错了。
当母爱都无法成为我的软肋时,我将无所畏惧。
那个铁皮盒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它会给这个家带来怎样的惊天巨浪?
04
房间里,我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铁皮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沓泛黄的信纸,几张模糊不清的旧照片,还有一个小小的录音笔。
这是我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干练清脆的女声:「喂,若梅姐?」
是许婧,我大学时的学妹,如今是市里有名的大律师。
「小婧,是我。」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姐?你怎么了?听声音不太对劲。」许婧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小婧,我想……离婚。」
我说出这两个字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许婧果断的声音:「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半小时后,许婧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把铁皮盒子里的东西,连同那本AA制账本,一并推到了她面前。
我将这三十年的委屈,顾建平的自私凉薄,婆婆的刻薄刁难,以及刚刚那场令我心死的“家庭会议”,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许婧一边听,一边翻看我准备的材料,脸色越来越凝重。
当她看到那些信纸和照片时,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
「若梅姐,」她放下材料,严肃地看着我,「你确定要把这些都拿出来吗?这可不是简单的离婚了,这会让顾建平……」
「身败名裂?」我替她说了出来,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不在乎。」
「我只想要回我应得的,然后,带着我妈,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让我恶心了三十年的地方。」
许婧看着我决绝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姐,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法律上,你占绝对优势。」
她指着那本AA制账本说:「这东西,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它完美地证明了,你们夫妻双方在婚内实行的是‘分别财产制’,但你却承担了远超于你义务的家庭劳动和赡养责任。」
「根据民法典,夫妻一方因抚育子女、照料老年人、协助另一方工作等负担较多义务的,离婚时有权向另一方请求补偿,另一方应当给予补偿。」
「你这三十年的保姆费、护工费,一分都不会少!」
接着,她又拿起那些信纸和录音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至于这些……就是让他净身出户的王炸。」
许婧的专业和自信,给了我巨大的力量。
我们商定了详细的计划,每一步都清晰明了。
送走许婧,我感觉自己脱胎换骨。
晚上,我没有做饭。
客厅里,顾建平和张翠莲骂骂咧咧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这个方若梅,真是反了天了!还敢绝食抗议不成?」
「建平,你去叫门!让她出来做饭!我饿了!」
顾建平过来敲门,敲得震天响。
「方若梅!你开门!你像什么样子!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我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对门外的噪音充耳不闻。
大概半小时后,敲门声停了。
我隐约听到外卖员的声音,和顾建平不耐烦的抱怨。
第二天,我依旧没有出房门。
我开始打包我的东西,那些属于我的衣物、书籍,以及我悄悄攒下的私房钱。
中午,房门被敲响了。
是儿子顾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愧疚:「妈,你开开门,我们谈谈。」
我打开门,冷冷地看着他。
顾远被我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端着一碗面,小声说:「妈,我……我给你下了碗面,你吃点吧。别饿坏了身子。」
我看着那碗面,心里五味杂陈。
「你的意思是,让我吃了这碗面,就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回去给你们家当牛做马?」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顾远急忙解释,「我知道你委屈,但是爸和奶奶他们……年纪大了,脾气就那样,你就多担待点……」
“又是这句话。”
“年纪大了,脾气就那样。”
这句我听了三十年的话,此刻从我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刺耳。
我一把推开他手里的面碗,滚烫的面汤洒了他一手,他“啊”地叫了一声。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顾远,我担待了三十年,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爸的理所当然,换来了你奶奶的得寸进尺,换来了你今天的和稀泥!」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方若梅,谁也不担待了!我只为自己活!」
说完,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顾远震惊和受伤的表情,隔绝在门外。
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
但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他不能理解我,不能站在我这边,那这份母子亲情,不要也罢。
门外,传来了顾建平和张翠莲对顾远的责骂声。
「你看看你!给她送什么面!就是把她惯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东西!跟你妈一个德行!」
我靠在门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家,已经烂到了根里。
是时候,连根拔起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和他们“分居”了。
顾建平请了钟点工,但钟点工只负责做饭和基本打扫,对于张翠莲那些“额外”的伺候要求,一概不理。
张翠莲气得天天在家骂街,顾建平焦头烂额,工作和生活的双重压力让他脾气越来越暴躁。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们都在等我先低头。
可他们不知道,我等的,是许婧的电话。
这天下午,许婧的电话终于来了。
「姐,都准备好了。他公司的账目,和他那几个‘红颜知己’的账户往来,我们都查清楚了。证据确凿。」
我握着电话,手心微微出汗。
「现在,就等一个时机,把这些东西,一次性甩到他脸上了。」许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晚上,顾建平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一脚踹开我的房门。
他红着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我面前。
那份文件,将彻底点燃这场战争的导火索,也将成为我们婚姻的终点。
他到底拿了什么东西给我?而我,又将如何用我的“王炸”,给他致命一击?
05
满室的酒气混杂着顾建平的怒气,几乎令人窒息。
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方若梅,你不是能耐吗?不是会算账吗?」
他用手指着我面前那几页纸,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这里面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现在就给我签!」
我垂下眼帘,看着那份打印得工工整整的《离婚协议书》。
财产分割那一条,写得清清楚楚:
夫妻双方名下无共同房产,各自名下存款归各自所有。因女方……存在严重过错,主动放弃一切财产分割要求。
严重过错?放弃一切?
换句话说,他要我净身出户。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你找律师?你还敢查我的账?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我顾建平家里后院起火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原来是许婧的律师函寄到了他单位,让他乱了阵脚。
「我告诉你,方若梅!」他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恶毒,「这个婚,我离定了!但你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拿走!你不是想去伺候你那个老不死的妈吗?你去啊!我让你两手空空地去!」
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在这一刻,被他撕得粉碎。
我看着他疯狂而丑陋的嘴脸,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我没有动怒,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我只是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拿起了那份他引以为傲的离婚协议。
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寸,一寸地,将它撕成了碎片。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顾建平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我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敢如此强硬。
「你……你敢撕了它?」
我抬起头,迎上他震惊的目光,嘴角,绽开了一抹冰冷到极点的笑容。
「顾建平,你以为,我还是三十年前那个你说东我不敢往西,任你拿捏的方若梅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你真以为,这三十年的账,就这么好算?」
我站起身,走到我那个上锁的铁皮盒子前,拿出我自己的文件夹。
“啪”的一声,我将一沓厚厚的、远超他那份协议的资料,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巧了,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东西。」
「你想离婚,可以。你想让我净身出户,做梦!」
顾建平的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惊疑。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那沓文件,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这份,是我起草的离婚协议。你名下那套婚前全款买的房子,按照法律,我确实没份。但是……」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紧张起来的脸,冷笑着继续说道:
「这三十年,房子的增值部分,有我的一半。这三十年,我用我的工资和你一起还的‘装修贷’和‘车位贷’,你得连本带息还给我。」
「这份,是我给你妈当了三十年免费保姆的‘劳动补偿清单’,一百万零八千,一分不能少。」
「还有这份……」
我抽出最上面的几张纸,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推到他的眼前。
「你真以为,你那点破事,做得天衣无缝吗?」
顾建平的瞳孔,在看到那几张纸的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是一张银行流水单的复印件。
收款人,是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名字。
旁边,还附着一张他和一个年轻女人举止亲密的照片,背景,是他最喜欢去的那家茶楼。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你……你从哪弄到的这些?」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酒也醒了大半。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我的“宣判”。
我拿起了那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建平哥,你什么时候才跟那个黄脸婆离婚啊?你答应给我买的包包,什么时候兑现呀?]
紧接着,是顾建平油腻又得意的声音:
[快了快了,宝贝你再等等。等我把她扫地出门,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她就是个傻子,给她点好脸色就以为我爱她,哈哈哈哈……]
录音在客厅里回荡,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顾建平的脸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姿态,彻底崩塌了。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关掉录音,冷冷地看着他。
「顾建平,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到底是谁,应该净身出户?」
我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
婆婆张翠莲和儿子顾远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震惊。
显然,他们把刚才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翠莲看着桌上的照片和流水单,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儿子,一张老脸瞬间变得煞白。
而顾远,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震惊,以及一丝……恐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急切又陌生的女人声音:
「请问,是方若梅女士吗?我是……我是顾建平外面那个女人的……丈夫!我刚知道他们俩的事,你老公他……」
电话那头的话,只说了一半,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顾建平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是谁?
他又将揭露出顾建平怎样更不堪的秘密?
这场离婚大战,又会迎来怎样意想不到的惊天反转?
06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屈辱。
「我老婆叫周娜!就是照片上那个女的!她花我赚的辛苦钱,在外面养小白脸!这个小白脸就是你老公顾建平!」
男人的声音很大,即使我没有开免提,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建平骗她说自己是什么公司大领导,单身多金!我呸!我刚查了,他不就是个破单位的小科长吗!还骗我老婆说离婚了就能娶她,让她从我这多弄点钱出来!」
「方女士,我现在就在你们小区门口,我们必须见一面!我们得联手,把这对狗男女的皮都给扒了!」
信息量太大,像海啸一样,瞬间冲垮了顾建平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不是在外面养了个“红颜知己”,他这是……当了别人的“男小三”?
而且,还是个图谋别人家产的“男小三”?
“噗通”一声。
顾建平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完了。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面子、名声,在这一刻,被撕得连块遮羞布都不剩。
婆婆张翠莲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指着地上的顾建平,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天之骄子,是人中龙凤,却没想到,他背地里干的,是这么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
只有顾远,他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父亲,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我,眼神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他终于明白,我这些年的隐忍和今天的爆发,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挂断电话,对那个男人回了条短信:[稍等,我处理完家事就下去。]
然后,我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顾建平,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顾建平,听到了吗?」
「人家丈夫,找上门了。」
「你不仅婚内出轨,还涉嫌诈骗。证据,我们双方都有。你说,如果我们两家联手告你,你会是什么下场?」
顾建平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知道,一旦事情闹大,他不仅会丢了工作,身败名裂,甚至……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他慌了,彻底地慌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要抓住我的裤脚,被我嫌恶地一脚踢开。
「若梅!若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开始痛哭流涕,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都是那个狐狸精勾引我的!我是一时糊涂啊!若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远儿的份上,看在我们三十年夫妻的份上,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三十年夫妻?
我笑了。
「顾建平,你跟我谈夫妻情分?你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把我的付出当成垃圾的时候,怎么不谈夫妻情分?」
「你和那个女人在茶楼里你侬我侬,骂我是黄脸婆傻子的时候,怎么不谈夫妻情分?」
「你拿着我AA制省下来的钱,去给别的女人买包的时候,怎么不谈夫妻情分?」
我的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磕头,把地板磕得“咚咚”作响。
「求求你……求求你……」
婆婆张翠莲也反应了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她的想象。
她也顾不上撒泼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凑上前来。
「若梅啊,建平他……他就是鬼迷心窍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一回吧。我们……我们以后都听你的,你想去照顾你妈,就去,我们不拦着了……」
她甚至想上来拉我的手,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逼退了。
「晚了。」
我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在我决定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看向顾建平,给出了我的最终判决。
「离婚,必须离。」
「财产,也必须按我说的分。」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痛痛快快地签了我这份协议,我们好聚好散。你出轨的这些证据,我就当是为了离婚准备的,不会再追究。」
「第二,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我不仅要分财产,我还要告你婚内出轨、转移财产、以及诈骗。你选吧。」
顾建平瘫在地上,面无人色。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更知道,我手里握着的,是能彻底毁掉他的“王炸”。
这场持续了三十年的不平等条约,这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AA制婚姻,终于,迎来了由我主宰的终局。
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而那个找上门的“受害者联盟”,又会给这场闹剧增添怎样的戏剧性?
07
顾建平像一条被抽了筋的死狗,瘫在地上,半天没能做出选择。
他既舍不得那被我算得清清楚楚的财产,更害怕我把他送上法庭,让他彻底完蛋。
而打破这份僵局的,是我一直以为会“和稀泥”到底的儿子,顾远。
他缓缓地走到顾建平面前,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望和决绝。
「爸,签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顾建平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远儿,你……你说什么?你让你爸我……」
「我让你签字!」顾远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眶瞬间红了,「你还有脸说你是我爸?你做出这种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他指着地上的顾建平,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你跟我说的最多的是什么?是‘男人要有担当’,是‘做人要正直’!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你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妈的照顾,一边又跟她算计着每一分钱!你一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一边回家对我妈颐指气使!」
「你甚至……你甚至还骗别人的钱!爸,我为你感到羞耻!」
顾远的这番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捅破了顾建平最后一层伪装。
来自亲生儿子的控诉和鄙夷,比任何法律的审判都让他难堪。
「我……我不是……」他想辩解,却苍白无力。
顾远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远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顾远却执意跪着,他抬起头,满脸泪水,声音哽咽。
「妈,对不起。」
「对不起,我以前总觉得你太计较,太唠叨。」
「对不起,那天……那天我没有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对不起,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却一直视而不见。」
「妈,我混蛋!我不配当你的儿子!」
他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等了三十年,不是为了等顾建平的忏悔,也不是为了分到多少财产。
我等的,或许就是儿子这声迟来的“对不起”,这份迟来的理解。
我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傻孩子,不怪你……不怪你……快起来……」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婆婆张翠莲站在一旁,看着我们母子抱头痛哭,又看看地上失魂落魄的儿子,一张老脸青白交加,彻底没了主意。
她知道,大势已去。
这个家,从顾远下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倒向了我。
她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拿捏我的筹码了。
许久,我和顾远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我擦干眼泪,扶着顾远站起身。
我重新看向顾建平,眼神再次恢复了冰冷和坚定。
「顾建平,我儿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吗?」
顾建平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顾远,眼神里满是绝望。
他知道,他众叛亲离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像一瞬间老了二十岁,步履蹒跚地走到桌前。
他拿起笔,手抖得不成样子,几次都对不准签字的地方。
最后,他咬着牙,在我起草的那份离婚协议上,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把笔一扔,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
张翠莲看着那份协议,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叹了口气,跟着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顾远。
我拿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感觉它有千斤重。
三十年的枷锁,终于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砸碎了。
顾远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妈,以后,我养你。」
我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妈有手有脚,还有退休金,不需要你养。妈只要你……以后能明辨是非,正直做人。」
顾远重重地点了点头。
楼下,周娜的丈夫还在等着。
这场闹剧,还没有完全收场。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对顾远说:「你在这等我,我下去处理点事,马上回来。」
顾远不放心:「妈,我陪你去。」
「不用。」我拍了拍他的手,眼神坚定,「这是我自己的战争,让我自己来了结它。」
我拿着我的那份证据,走下楼。
等待我的,会是一场怎样的对峙?那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男人,会对我提出什么要求?
而我,又将如何为这场持续了半生的荒唐婚姻,画上一个彻底而决绝的句号?
08
夜风微凉,吹散了屋内的窒息感。
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猛吸一口烟。
他就是周娜的丈夫,王海。
看到我走近,他立刻扔掉烟头,迎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你就是方若梅?」
「我是。」我平静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王先生,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王海将信将疑地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照片和银行流水。
当他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一笔笔“520”、“1314”的转账记录时,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
「狗男女!真是狗男女!」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些,都无法保持冷静。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下情绪,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你……你把这些给我,你想要什么?」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一场交易。
我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
「我和顾建平,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这些证据,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但对你来说,或许还能在离婚的时候,帮你争取到应得的权益。」
王海愣住了,他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大方”。
他沉默了半晌,才沙哑着开口:「谢谢你……大姐。」
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和沧桑:「其实,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回家也越来越晚,总说是在加班……我就是……就是不愿意相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过去三十年里,那个自欺欺人的自己。
「王先生,」我轻声说,「有些事,逃避是没用的。早点看清,早点解脱。」
王海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手里的证据,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大姐,你说的对。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不仅要跟她离婚,我还要让她和那个姓顾的,付出代价!」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我会说这些证据是我自己找人查到的。」他对我做出了承诺。
我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不想再和顾建平那一家人有任何瓜葛。
「那就好。我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剩下的,是你的家事了。」我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大姐,等等!」王海叫住了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要塞给我:「大姐,这……这里面有点钱,不多,就当是我谢谢你的。你拿着,以后……以后一个人生活,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我看着那张银行卡,笑了。
我把他推了回去。
「王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钱,我不能要。」
「我帮你,不是为了钱。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被蒙蔽的受害者,没必要互相为难。」
「而且,」我抬起头,看着漫天星辰,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和骄傲,「我方若梅,离开任何人,都能活得很好。我不需要靠别人的施舍。」
我的尊严,是我自己挣回来的。
王海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他收回银行卡,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姐,你……你是个体面人。我王海,佩服你!」
我坦然地接受了他这一躬。
这是我应得的。
和王海告别后,我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我不仅结束了自己的噩梦,也顺手,帮另一个人戳破了谎言的泡沫。
回到楼上,顾远正焦急地在客厅里等我。
「妈,怎么样了?」
「都解决了。」我微笑着说。
第二天,我没有一丝留恋,拉着我的行李箱,离开了那个我住了三十年的“家”。
顾远坚持要送我,把我送到了我妈家楼下。
我妈早已在楼下翘首以盼,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若梅,你可算来了。」
「妈。」我走上前,紧紧地抱住她瘦弱的身体,眼眶一热。
从此以后,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我离婚的消息,很快就在亲戚邻里间传开了。
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都有。
有人说我狠心,老了老了还闹离婚,让顾建平下不来台。
有人说我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
我一概不理。
子非鱼,安知鱼之苦。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我用分到的财产,在我妈家小区附近,买了一套小户型的二手房,不大,但温馨明亮。
我和我妈的生活,简单而平静。
每天早上,我陪她去公园散步,打打太极。
白天,我们一起买菜,研究菜谱,我做她最爱吃的软糯口的饭菜。
晚上,我们娘俩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我妈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
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安宁。
而顾建平那边,日子却过得一地鸡毛。
他会迎来怎样的“报应”?那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的母亲,又会如何“折磨”他?
09
顾建平的“报应”,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具戏剧性。
首先是王海的复仇。
王海拿着我给的证据,先是找到了周娜的单位,把她和顾建平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
周娜被单位直接辞退,名声扫地。
接着,王海又拿着顾建平“诈骗”的证据,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
虽然最后因为金额不大,构不成刑事犯罪,但顾建平婚内出轨、品行不端的名声,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他整个单位。
他被停职调查,原本唾手可得的副处级待遇,彻底泡了汤。
每天走在单位里,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脸面,被狠狠地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事业上的打击,只是其一。
生活上的“折磨”,才是真正让他崩溃的开始。
我走了,照顾张翠莲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这个“大孝子”身上。
张翠莲被我伺候了三十年,早已养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习惯。
她可不管儿子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气,回到家,她依旧是那个需要被伺候的老佛爷。
「建平,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建平,今天的饭太硬了,我嚼不动。」
「建平,我这腰又酸了,你给我捶捶。」
「建平,我该吃药了,你把水给我晾温点。」
顾建平一开始还耐着性子伺候,但时间一长,他那点可怜的耐心就被消磨殆尽。
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男人,哪里会做这些细致的活?
不是忘了放盐,就是把衣服染色;不是忘了喂药,就是把水弄得太烫。
张翠莲的抱怨和指责,一天比一天多。
「你怎么这么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方若梅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真是命苦啊!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终于,在一次张翠莲又因为饭菜不合口而大发脾气,把碗筷都扫到地上后,顾建平彻底爆发了。
「你还想怎么样!」他红着眼睛,冲着自己的亲妈怒吼,「你以为我不想做好吗!我白天在单位被人戳脊梁骨,晚上回来还要当牛做马地伺候你!我也是人!我也会累!」
张翠莲被他吼得一愣,随即也撒起泼来。
「你敢吼我?我可是你妈!你这个不孝子!当初要不是你没本事,留不住方若梅那个贱人,我用得着受这份罪吗!」
母子俩在那个曾经被我打理得一尘不染的客厅里,吵得天翻地覆,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到了对方和我的身上。
听说,最后还是顾建军和孙莉被叫过来收的场。
但他们也只是嘴上劝劝,谁也不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孙莉甚至还阴阳怪气地说:「哥,当初可是你说照顾妈是你的责任,现在嫂子走了,你不正好尽孝吗?」
顾建平气得差点吐血,却又无力反驳。
这,就是他当初口口声声的“天经地义”,如今,这四个字,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自己。
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我这三十年,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终于明白了,那份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照顾,背后是多么巨大的付出和牺牲。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后来,我听顾远说,顾建平给他妈请了个保姆。
可张翠莲那挑剔刻薄的性子,不出三天,就把保姆给气走了。
前前后后换了七八个,没一个能干得长。
顾建平被折腾得心力交瘁,短短几个月,头发白了一大半,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颓唐。
有一次,我在菜市场远远地看见他。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胡子拉碴,手里提着一个菜兜,眼神茫然地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蔬菜,不知该从何下手。
那副落魄的样子,和我记忆中那个永远衣着体面、精于算计的顾建平,判若两人。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身边精神矍铄的母亲,看到了我脸上平静而满足的微笑。
他愣住了,随即,飞快地低下了头,像是做了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仓皇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那一刻,我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的复仇,不是让他身败名裂,不是让他穷困潦倒。
我真正的复仇,是让他亲口尝一尝,他曾施加在我身上三十年的苦。
是让他亲眼看一看,离开他,我过得有多好。
这,才是对他最彻底的“打脸”。
这场漫长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我的新生,又将如何继续?那个曾经摇摆不定的儿子,和我的关系又将走向何方?
10
日子,在鸟语花香和柴米油盐中,过得平静而充实。
我用心地经营着我的小家,把那间小小的房子,布置得温馨又雅致。
阳台上,我种满了花花草草,有我妈喜欢的茉莉,也有我喜欢的月季。
每天清晨,推开窗,就能闻到满室的芬芳。
我重新拾起了年轻时的爱好,报了个国画班。
每周两次课,我背着画板,和一群志同道合的老姐妹们一起,在宣纸上挥毫泼墨,画山水,画花鸟,画我眼中这美好的世界。
我的画,被老师夸赞有灵气,有故事。
他们不知道,我画的,是我失而复得的人生。
儿子顾远,成了我这里的常客。
他每个周末都会过来,不空手,要么提着我妈爱吃的水果,要么拎着我爱喝的茶叶。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事不关己的少年。
他会主动抢着干活,拖地、洗碗、修理坏掉的家电。
他会陪着外婆下棋,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过去的故事,耐心地像个小大人。
他也会在我画画的时候,静静地坐在一旁,给我研墨,或者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孺慕和敬佩。
一次,他看着我刚完成的一幅《雨后初晴图》,轻声说:「妈,你现在,笑起来比画里的彩虹还好看。」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是啊,心晴了,看什么都是美的。
我和顾远的关系,从未像现在这样亲近过。
我们不再是传统意义上付出与索取的母子,我们更像是朋友,是灵魂上可以平等对话的伙伴。
他会跟我聊工作上的困惑,聊感情上的烦恼。
我也会跟他分享我学画的趣事,分享我对人生的新感悟。
我知道,他用他的方式,在弥补过去的缺憾,在治愈我曾经受过的伤。
而我,也早已释然。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我妈,还有顾远,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顾远突然对我说:「妈,爸……他前几天联系我了。」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心里却很平静:「他……还好吗?」
顾远摇了摇头:「不好。单位给了他一个闲职,让他提前内退了。他妈……就是我奶奶,上个月摔了一跤,现在半身不遂,彻底离不开人了。」
我默然。
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他想见你一面。」顾远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我看着远处嬉戏打闹的孩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不必了。」
「告诉他,往前看吧。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不想再见他,不是因为恨。
而是因为,我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他的位置。
我的生活,充满了阳光、花香、亲情和希望,我不想再让任何过去的阴霾,来污染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
顾远理解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他说。」
那天之后,顾建平再也没有打扰过我。
他的人生,将永远与屎尿屁和无尽的悔恨捆绑在一起。
而我的人生,却在六十岁这一年,真正地,绚烂地绽放开来。
我用三十年的隐忍,换来了一个清白的后半生。
我用一本账本,算清了金钱的纠葛,也算清了人性的亏欠。
退休后,我想照顾我的妈妈,这本是人世间最朴素的情感。却因为一个自私的男人,变成了一场捍卫尊严的战争。
幸运的是,我赢了。
我不仅赢回了财产,更赢回了自我,赢回了尊重,赢回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姐妹们,请记住,婚姻不是扶贫,更不是卖身。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的价值和底线。
当一段关系让你感到的只有消耗和痛苦时,勇敢地转身吧。
因为,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除了你自己,谁也没有资格,对它指手画脚。
来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