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上周末去了一场青年音乐节,大部分出场的音乐人我已经不认识了,正在发愁一首歌都蹦不起来,站在00后中间显得很呆滞怎么办,还好吴克群上台了。他看起来还是青年的模样,在歌迷热情的欢呼声中脱掉外套,只穿白色背心,露出肱二头肌和胸肌,唱着我能跟上的歌曲:《为你写诗》《
上上周末去了一场青年音乐节,大部分出场的音乐人我已经不认识了,正在发愁一首歌都蹦不起来,站在00后中间显得很呆滞怎么办,还好吴克群上台了。他看起来还是青年的模样,在歌迷热情的欢呼声中脱掉外套,只穿白色背心,露出肱二头肌和胸肌,唱着我能跟上的歌曲:《为你写诗》《大舌头》《将军令》……最后他唱了一首写给庞麦郎的歌《摩擦》。
毫无疑问他是懂流量的,作为一个奔五的歌手,还能被邀请参加受众以95后和00后为主的青年音乐节就足以证明他的与时俱进。他跟得上网络热梗,也很会营业,在舞台上拿出一个巨大的折纸,跟歌迷玩“东南西北”,随机掉落“脱掉外套”“送绒馍馍”和“再唱一首”等福利,气氛炒得比同场的年轻rapper更热闹。
看了一下他发的日常,演出以外,抽空就是骑摩托车闲逛,围观天津大爷跳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的社交账号都是自己在玩,经常在虎扑上跟网友讨论篮球。
回想一下跟他同时代的男歌手,要么已经进入养老模式,要么上上综艺挣点外快,还有人转型美食博主,大家脸上是统一的慈祥安逸。只有吴克群还在折腾,去年看快乐再出发综艺,他当飞行嘉宾时还在给快乐老男生们送新专辑,而那几个快男2006年出道时吴克群就已经作为成名艺人去帮帮唱了。一眨眼快20年了,当年的孩子们都自称老baby了,当年的老师依然蹦蹦跳跳,精神抖擞,随时可以拍一期高能量男子一天的vlog。
有句话说一个人最重要的能力是坚持不下牌桌,25年前的华语乐坛被称为神仙打架,吴克群虽然也置身其中,但距离天王总感觉差一口气。不是他不够好,是他处在了最卷的时代。年轻时我会羡慕一夜成名的天才,但看多了天才泯然众人的故事,现在觉得人到中年,还能拥有旺盛的好奇心和创作的激情也很幸运。
这两样吴克群都有。他现在的团队都是90后和00后,有什么网络热梗他都可以第一时间从同事嘴里知道,而且接受度比年轻同事更高。一个西北口音很重的博主无意中在直播中把吴克群说成“吴克穷”,没想到这个梗迅速火了,工作人员发现后转给他,他从善如流地写了一首祝福歌《吾克穷》,祝大家新年暴富。
说他是5G冲浪高龄选手吧,他又常常在做一些反流量的事,比如采访庞麦郎,给他写歌。这件事本身有一百种营销出圈的方式,但他只是做了一档音乐访谈节目《你说我听着呢》,发布在他自己的B站账号上。几乎没做什么宣传,我也是出于好奇去看,才发现每一期都很短,但节目质量很高。采访对象横跨文体娱三界,有林书豪、惠若琪这样的体坛巨星,也有贾静雯、杨天真这些娱乐圈名人,还有作家唐家三少。
和通常的成功学访谈不一样,吴克群选择他们作为采访对象不是因为他们的成功,而是他们的失意:被NBA放弃的球员、失去妻子的作家、患抑郁症的导演。如果他是一个记者,也会是个好记者,起码他会动脑子找切入点。
庞麦郎是其中咖位最小的受访对象,但在我看过所有关于庞麦郎的采访视频中,这是最能做到与庞麦郎平视,试图理解他对音乐的热爱,而不仅仅是把他当做一个奇观去窥探的一档节目。
主持人最忌讳自我意识过剩,嘉宾没说几句,ta自己说个没完的大有人在。吴克群做到了无论受访者是谁都能与之平等对话。他还同时带着好奇心和同理心。惠若琪说到动情处,他也跟着掉眼泪。运动员一般不轻易在公众场合哭,这是惠若琪为数不多在采访中“失态”。
跟唐家三少和杨天真对话,吴克群脸上时不时出现顿悟的表情。看得出他是带着疑问认真听对方讲话的,而不是只照着提纲念问题。
就是从这档节目我发现他的感受力,表达力和提炼能力都很不错,杨天真跟他讲自己失恋后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想明天的工作,他脑子里立刻有了一段歌词:你的右脑在哭,左脑却在想眼泪风干以后呢?该怎么办……
如果说做这档短小精悍的访谈节目是他在物质能力范围内的一次小小任性,后面他为了弥补在母亲生前没有陪伴她旅行而策划了一档老年素人旅行节目《老有意思旅行团》,就不能简单用“有钱任性”来形容了。
这个综艺我们之前写过两次没有艺人比他更会自讨苦吃人老了最后悔的一定不是没挣大钱,坦白来说节目流量不高,没有大牌明星扯头花,也没有故意克扣旅费让嘉宾们极限生存,但看过的都说是神综。
节目聚焦银发群体,但比我想象中有趣,没有过度煽情,我是在轻快的氛围中被默默治愈到的。节目里有一个患有轻度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总是重复说同样的话,一见到吴克群就惊叹跟自己的外孙长得好像,差不多念叨了二十几遍,最后自信满满地说:“我有阿尔茨海默症,看得出来吗?”
他是跟老伴儿一起来的,看到最后没有人不被他“100岁都会记得你”的告白感动。
某个层面来说,《老有意思旅行社》不单单是一档旅行综艺,更像是一档年轻人与老年人对谈的节目,而且前者收获的更多。武艺的爸爸要住养老院,他很愧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尽孝的责任。住过养老院的老人就开导他,他们在养老院不是养老,是享老。老年人与其枯坐在家里等孩子下班回家,其实更愿意跟同龄人在一起作伴。
从这些老人身上我们能学到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豁达,被问到“怕不怕死亡”,年轻人都选择怕,反倒是离死亡更近的老人们都选择不怕。有位阿姨特别潇洒,她得过一场重病,痊愈后给人生重新做了排序,发誓从此只见自己喜欢的人。
每个人都要面对衰老,但在真正变老之前,我们其实很难想象得出老年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爸今年60岁,前不久我带他拍了一组全家福,让我有点心酸的是看到照片后他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怎么老成这样了?”
节目最后一期最后一个环节是通过AI技术把年轻嘉宾变成80岁的样子。武艺看到自己布满皱纹的脸都不敢相信他老了会这么“丑”,说实话我每次看俊男美女年轻时和现在的对比也都暗暗心惊,朱颜辞镜花辞树是这样的残酷。房东的猫王心怡第一反应是“跟我外婆好像”,吴克群觉得老了的样子很像妈妈,又有点像爸爸。他说之所以想看看80岁的自己,是因为他妈妈那边的亲人很少活到65岁之后,所以他给自己的设定是活到50岁左右。
听起来好伤感,也没几年了。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才四十岁,曾经站在酒店的窗前想要一跃而下,幸好因为高层的窗户打不开慢慢恢复了理智。
后来他经常独自骑着共享电动车在傍晚的北京闲逛,正是那时候他发现微风拂过,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大明星的状态是最舒服快乐的。前四十年他被限制在一个人生模板中,要成名,要得奖,唱片要进排行榜……后四十年他给自己定的人生课题是要脱离模板为热爱热血冲刺。
现在他心里大概在把一天当十天过,力图活得没有空白。翻看他的社交账号,发现这两年他几乎是连轴转,年轻的工作人员都小声吐槽过熬不动了,好累。但他的血槽好像永远是满的。他觉得只要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比如在舞台上唱歌就不是工作,而是度假,硬着头皮跟别人应酬才是工作。
所以别的综艺是做节目,他是做人生。听说新节目也已经在筹备了,主题是教大家如何告别。
他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的倒计时。节目里高频提及的一个词是“遗憾”,所有人都在讲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或孤独,而是抱憾终身。
艺人应该比普通人对年龄更敏感更焦虑,因为他们的受众大多太年轻,对年龄格外无情,比如粉丝会把比姐弟恋中的女明星叫阿姨,管对家男星叫老叔,制片人选角时也格外强调年纪。除非是超一线红星,否则这个圈子里的35岁标准执行得比大厂还严格。
艺人的退休生活很少听到讨论,大家默认不红了、没人找了才不得不退休,像山口百惠、刘文正那种能称为传奇就是因为鲜有如日中天时的隐退。我们听到的多是他们存款花光,被周遭人惦记,最好的也不过是抚养孩子吃喝玩乐。前几天还看到一个曾经霸屏春晚的老相声演员光着膀子在回迁房社区闲逛,一脸茫然。只有电影《甲方乙方》中讲过一个红星假装退隐后发现根本忍受不了寂寂无名的生活,想再次走红无望的故事。
写了几次吴克群,是因为他给了我们不少启发。因为他敢于自省,在人生没有达到期望时,一直在不断修正和改良,坚持做利他的事情。
前段时间他在哈尔滨偶遇了一位大姐,发现对方一个人苦苦维持着一个动物救助站,心力交瘁。于是他主动帮助大姐举办了一场“领养代替购买”的活动,用自己的名气和流量吸引人们关注流浪动物。
这些善举又反过来给他馈赠,他其实比年轻时经济上更滋润,商演排得很满。但当他发现自己身价越来越高,想的不是躺平数钱,而是觉得自己背负的责任更大,更要去做利他的事情。
他当然懂流量,也善于运用流量,但他的理解是:
热度是会让你的心发热,那些人与人的碰撞会让你的心热热的,这对我来讲是热度;流量是让你真正落泪,让你的眼中湿润的那些泪水才是流量。
我会讶异时间居然能给一个人留下的不是浑浊而是清澈。他像个笨蛋一样去相信这个世界,明知道一个微不足道的善举改变不了全世界,但只要能改变一个人的世界,甚至改变一只小狗的世界,就是改变了整个世界。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男人至死是少年”的正确打开方式,不是当一辈子巨婴,是人到中年还能对他人的遭遇保持共情而不是只会权衡得失。
坦白地说,男人的精神寄托没有女人那么多,他们对孩子、广场舞等业余爱好和呼朋引伴的兴趣不大,很多人退休之后精神和身体立刻全面垮塌,其实60岁正是有劲的时候。
早年某部日剧里有一段令我印象十分深刻的情节,女主的爸爸因为有家族早亡基因,于是在快五十岁的时候决定挥霍人生,光明正大地和情人寻欢作乐,把妻女赶出家门不闻不问。同样是给自己50岁的大限,吴克群就是一个正向的样本,他选择的是利他,用自己的时间和金钱去为别人圆梦。
前段时间听鲁豫在博客里聊起父亲去世对她的冲击,陈冲安慰她有些事情可以让人成长,但有些失去的确就是终点,没有另外一面。吴克群用行动证明了经历至亲离去的痛苦,依然有人能从中汲取力量,再把爱传递给别人。虽然很难,但不是不可能。
他给自己的预设是健康活到50岁,是过于保守了,他看起来如此年轻,按国际标准也只不过刚过了青年阶段,他的高能量也是身心年轻的体现。但以他对年长者的关注,对弱者的平视、对过去的放下,对未来的好奇,都注定他会拥有一个很好的、平稳安度的下半程。他的故事让时不时想躺平,真躺下又不甘心反复仰卧起坐的我,收获良多。
来源:孟大明白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