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海岱地区文化……龙山——大汶口从海岱地区的扩散,……将自己文化传统的精华,分别带到长江流域以及东南沿海,将各地新石器时代终结,开启了青铜文化的转机。』
三星堆文明究竟源起何方?因何覆灭?
『海岱地区文化……龙山——大汶口从海岱地区的扩散,……将自己文化传统的精华,分别带到长江流域以及东南沿海,将各地新石器时代终结,开启了青铜文化的转机。』
——许倬云《经纬华夏》(2023版)
当许倬云先生在其大作《经纬华夏》中,揭开海岱文化南迁引发青铜革命的宏大叙事时,或许未曾料到,三星堆遗址深处沉睡的太阳轮、青铜神树与蚩尤面具,正以神秘纹路勾勒出更古老的文明基因图谱。
一、许倬云的“文明断层”与东夷基因补白
许倬云在《经纬华夏》中指出,三星堆等地的青铜文明是以山东为中心的“海岱文明”向西南扩张的产物,其覆灭于焚烧神器、砸碎礼器的“绝地天通”,是一种“厌胜术”,目的在于切断前朝的“神权”。但他对三星堆起源仅泛论“龙山文化扩散”,却未深挖其与东夷少昊、蚩尤部落的血脉关联。
三星堆的青铜密码直指东夷文明:
1.神树·金乌·扶桑十日:青铜神树九枝栖鸟、顶立金乌,与《山海经》中少昊族“汤谷扶桑,十日所浴”的太阳崇拜完全契合。山东日照尧王城遗址的“日火山”陶符、龙山玉璇玑的三齿结构,正是此信仰的源头。
2.纵目面具·蚩尤图腾:青铜纵目面具的“柱状眼球”,实为东夷“目祭”仪式的具象化——临沂吴白庄汉墓画像石中的“凸目神”与之如出一辙;金杖上的鱼鸟纹饰更与山东大汶口“玄鸟生商”图腾同源。
3.玉璋·地名迁徙密码:三星堆祭山玉璋的形制承袭山东龙山牙璋,而“蜀山”“汶水”等地名从山东(今汶上县)复制到四川,揭示族群西迁轨迹。
二、蚩尤西迁:青铜技术的“降维打击”
三星堆青铜器锡含量高达15%(中原同期仅8%),这一技术飞跃需追溯至涿鹿之战的文明迁徙:
1.战败的科技火种:蚩尤作为东夷冶金鼻祖,“铜头铁额,造五兵”实为掌握青铜技术的隐喻。战败后,其部族携冶铸秘术南迁,《苗族古歌》记载格蚩尤老(蚩尤)余部“渡大江,入川黔”。
2.神权重构的物证:三星堆青铜神坛上的“牛首鸟身像”,对应《山海经》“蚩尤牛首、少昊鸟图腾”的复合信仰;兽面纹上的“饕餮”,实为蚩尤被斩首后的图腾化符号。
3.基因佐证(有待验证):有网友反馈三星堆人骨中的O3-M122单倍群,与山东大汶口先民高度一致,而《易经·坤卦》“东北丧朋,西南得朋”或为此次东夷迁徙史的占卜记录。
三、夏桀追剿:有缗氏携“夏礼入蜀”
『在距今四千年左右,山东地区气候突变。干冷气候迫使大批人迁移,大的聚落衰败为小聚落,生产水平下降,黑陶质量退步,龙山文化迅速衰落了。后来,他们不得不逃离故土,向四方移民。这并非全是意欲逃离夏禹这一朝新兴的统治力量,更因为自然灾害已经剥夺了他们的生存环境。其中一部分人固然可能从事农耕,同时也有人继续以采集渔猎为生,但如今都必须迁移。』
——许倬云《经纬华夏》
许倬云线上提及龙山文化因气候干冷南迁,却未点明关键推力——夏末政治清洗:
1.举族逃亡的礼器:夏桀攻灭山东有缗氏(金乡古国),迫使该族携祭祀重器西逃。路线经河南偃师(二里头)、湖北景阳(形成“蜀河里”地名)、陕西旬阳(蜀河古镇),最终抵成都平原。
2.夏禹王权的延续:三星堆青铜大立人冠冕蛇纹与金文“禹”字同构,出土的大量玉璋与山东海阳司马台的形制几乎一致,呼应《尚书》大禹“执玄圭告成功于天”;绿松石铜牌饰与二里头夏都遗物近乎复刻,证实夏礼制在蜀地移植。
这里要特别提一下“玉璋”这一文明符号,以进一步说明东夷文明对三星堆文明的影响。
龙山文化玉璋,约公元前2500-前2000年,海阳市博物馆
众所周知,目前考古已知最早的玉璋出土于山东海阳司马台遗址,距今约4000多年前的龙山文化,玉璋为礼器与权力象征(如《周礼》载“牙璋以起军旅”),多用于祭祀山川后埋藏或投河,三星堆的凹弧首牙璋与山东司马台、二里头玉璋的阑齿结构、刃部内弧特征高度相似,表明其原型可能源自山东-中原系统。
玉璋传播路径:山东龙山文化→中原二里头文化(夏)→长江中上游(石家河、盘龙城)→三星堆
四、周革殷命:神权政治的终极覆灭
三星堆的终结,恰是许倬云理论最犀利的注解,却暗藏周初礼制革命的致命一击:
1.武王伐纣的连锁反应:古蜀作为伐商八国之一(《尚书·牧誓》),战后周王室扶持世俗王权(杜宇氏),打压神权贵族。三星堆祭祀坑埋藏年代(前1200-前1010年)与商周更迭(前1046年)高度重合,坑内器物被系统性毁坏,印证政权更替引发的宗教崩塌。
2.周公“绝地天通”的意识形态革命:周公旦推行礼制改革,以“天子代天统治”取代商朝“神权至上”。三星堆器物被砸碎焚烧后分层掩埋(上层象牙镇邪,中层青铜残片,下层玉器),完全符合《礼记》对“亡国之社”的仪式处理。
许倬云在《经纬华夏》里推论:
『三星堆所有遗物上面层层覆盖厚土,下面有火烧的遗迹。而且,比较重要或者大型的器物都经过人工的折断或打碎,不同的碎片分别埋藏于不同窖库。为何八个大坑、两万多件器物,居然似乎都经过劫难,被焚烧、深埋?这就让我想起《礼记·郊特牲》中特别提到的一种仪式:对于“亡国之社”的处理,乃是上面有掩埋,下面有柴木焚烧。“亡国之社”经过如此处理,“绝地天通”,断绝人间与神明的交通,使得已经覆亡的族群和单位不能再向后继的掌权者挑战或者翻盘。这种处理乃是一种厌胜之术,以保证三星堆原来的宗庙和社稷完全失去作用。』
这一点一堂国学基本认同,《礼记·郊特牲》记载了一种“厌胜术”,就是给“亡国之社”加盖屋子或搭个棚子,隔绝天地之气。但有一点疑问,三星堆祭祀坑里的“神器”是“革命者”掩埋,还是持有者主动打碎掩埋?这是个关键的争议点,因为古代还有一种“燎祭”习俗,后续再论。
3.文明的隐性重生:三星堆虽亡,其太阳崇拜经金沙文化延续(太阳神鸟金饰),巫术元素南传云贵;世俗军事贵族北附周朝(陕西弓鱼国出土三星堆风格金杖),成为周人盟友。 值得说明的是“弓鱼国”或鱼国与后来西周分封的第一个宗主国——鲁国的关系。
结语:重绘华夏文明基因图谱
三星堆是东夷文明在长江上游的“神权化转型”:它生于蚩尤部族的冶铸智慧,成于有缗氏的夏礼西迁,亡于周秦的礼制革命。许倬云《经纬华夏》的“三区互动”框架,因东夷线索的补全而更显深邃——华夏文明从不是单一起源的血统叙事,而是“夷夏互根”的共生网络。
许倬云《经纬华夏》:以全球史观解构三星堆覆灭之谜,重述文明动态演进
来源:一堂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