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内容原创首发，已开启全网维权，抄袭、洗稿必追责——作者：生活故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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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柳树屯，空气中飘着稻谷的清香。

金黄的稻田里，陆远弯腰挥镰，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浸湿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他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把脸，朝田埂上喊："杏花姐，歇会儿吧，喝口水！"

杏花提着竹篮从田埂上走来，五岁的小宝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她穿着素净的碎花衬衫，发梢沾着几根稻穗，脸颊被太阳晒得泛红。

"远子，先吃点饼子垫垫。"她声音轻柔，像拂过稻田的微风。

吴娜从另一头直起身，夸张地捶着后腰："我的老天爷，这活儿比巡视桃园累多了！"

她穿着城里带来的牛仔裤，裤脚已经沾满了泥点。

田招娣在她旁边抿嘴笑："娜姐，你这才割了不到一垄呢。"

"招娣，你别笑话我。"吴娜作势要拿稻穗扔她，"我以前在市里哪干过这个啊！"

陆远走过来，接过杏花递来的水瓢，仰头灌了几口。

水珠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落，杏花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又急忙低下头去整理篮子里的食物。

"远哥，下午去我家地里，能带上我和妹妹吗？"田招娣的小妹来娣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仰着脸问。

她不过十岁出头，瘦得像根豆芽菜。

陆远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姐答应就行。"

田招娣把妹妹拉到身边："你别添乱，下午太阳更毒，你看好念娣。"

她转向陆远，声音轻了几分，"远哥，我家地少，其实不用麻烦大家的。"

"说什么傻话。"陆远把镰刀往腰后一别，"咱们桃园的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

杏花把烙饼分给大家，特意给陆远的那块多抹了层猪油。

吴娜眼尖看见了，揶揄道："杏花姐偏心！"

杏花耳根一红，陆远却已经大口咬下去，含混不清地说："杏花姐做的饼子，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份。"

小宝拽着陆远的裤腿要往上爬，陆远单手把他捞起来架在肩上。

孩子咯咯的笑声在田野上荡开，杏花望着这一幕，眼神柔软得像化开的蜜。

午后，太阳更烈了。

招娣家的稻田在半山坡上，比杏花家的要难走。

脚还刚好没几天的吴娜走了一半就喊脚疼，陆远折了根粗树枝给她当拐杖。

田招娣走在最前面，瘦小的身影在烈日下像片飘摇的叶子。

她三个妹妹在地头一旁的树阴下等着，见他们来了，欢呼着迎上来。

"招娣，妹妹们真懂事。"吴娜擦着汗说。

最小的念娣才六岁，已经会帮着捆稻子了。

田招娣笑了笑，没说话。

陆远知道她家的事——父母走后，这个十七岁的姑娘硬是靠几亩薄田拉扯着三个妹妹。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蹲在路边挖野菜，手指甲缝里全是泥。

收割比上午快了许多。

太阳西斜时，最后一捆稻子已经码在了田埂上。

吴娜瘫坐在稻草堆里，嚷嚷着："我要洗澡！浑身都被谷子豁，痒死了！"

小河湾藏在芦苇丛深处，是他们的秘密去处。

夕阳把水面染成金色，芦苇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陆远背对着水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叼着根草茎。

身后传来水花声和女孩们的笑闹。

"陆远，你可不许偷看！"吴娜的声音带着水汽。

"谁稀罕看你们。"陆远故意大声说，嘴角却翘了起来。

他听见杏花轻柔的劝阻："娜娜，别闹……"

然后是田招娣的惊叫和小姑娘们嬉笑的声音。

水声哗啦，像是有人游远了。

陆远眯起眼望向远处的山峦，心里却描摹着身后的景象：杏花一定站在浅水处，水刚没过她的小腿；吴娜大概已经扑腾到了深处，像条不安分的鱼；田招娣应该带着妹妹们在边上玩水，时不时发出惊呼……

"陆远哥！"来娣突然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招娣姐说你会水性很好，真的吗？"

陆远挑眉："怎么，想学？"

小姑娘使劲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陆远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等你再长大点。"

太阳落山时，他们才往回走。

吴娜的头发还滴着水，田招娣背着已经睡着的念娣。

杏花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渐暗的小河湾，像在告别什么。

晚饭是在杏花家吃的。她做了腊肉炒笋干、凉拌野菜和一锅杂粮粥。

吴娜吃得赞不绝口，说比市里饭店的还香。

田招娣的妹妹们狼吞虎咽，杏花不停地给她们添菜。

"杏花姐，你这手艺不开饭馆可惜了。"陆远捧着第三碗粥说。

杏花抿嘴笑："就会些家常菜。"她给小宝擦了擦嘴，孩子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

饭后，吴娜帮着收拾碗筷，田招娣带着妹妹们告辞。

月光透过老旧的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陆远蹲在门槛上抽烟，看杏花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

"远子，天不早了。"杏花轻声说，手里端着一碗药汤。

陆远掐灭烟头，把汤药一口闷掉，随后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

杏花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靠进他怀里。

"小宝睡了？"陆远低声问。

杏花点点头，耳根在油灯下泛着红。

陆远的手指抚过她颈侧的一道晒痕，那里被谷叶划出了细小的红印。

杏花握住他的手，掌心有常年劳作的茧子。

"累了一天，我给你烧水洗洗。"她说。

陆远摇头，扳过她的身子。

杏花抬眼看他，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灯火。

她比陆远大两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此刻在陆远眼里，她美得像河湾里的月光。

"杏花姐……"陆远刚要开口，杏花就抬手按住了他的唇。

"别说。"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就这样，挺好的。"

油灯被吹灭了。月光从窗缝溜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

老木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很快又归于平静。

杏花的长发散在枕上，像铺开的水墨。

陆远的手指穿过那些发丝，感受到它们在指间流淌。

"远子。"黑暗中，杏花的声音有些哑，"我不求别的。"

陆远知道她要说什么。这样的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

不要名分，不争不抢，只要他心里有她一小块地方。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闻到她发间残留的稻谷香。

窗外，秋虫在鸣叫。

更远处，柳树屯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

这个夜晚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却又因为某些无法言说的情愫，显得格外漫长。

来源：生活故事馆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