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技术部中回荡，几个正在加班的同事纷纷抬起头，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韩轶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办公室里被人打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技术部中回荡，几个正在加班的同事纷纷抬起头，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打他的不是旁人，正是他深爱了三年的部门经理林菀清。
“韩轶凡，你晓得自己做错啥了不？”
林菀清收回手，神情冷淡，就好像刚才打的不是自己的下属，而是一只讨厌的苍蝇。
韩轶凡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脑子还处于懵的状态。
二十分钟之前，他刚完成公司最重要的项目——智能客服系统的核心算法。这套算法一旦投入使用，每年起码能为公司节省五百万的人工成本。
他马上把代码发给了林菀清，本以为她看到后会很开心，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记耳光。
“我不清楚……”韩轶凡的声音有些沙哑，“菀清，我到底做错啥了？”
见他还敢发问，林菀清的眼神愈发冰冷。
“你竟敢在代码里留后门，想要以此要挟公司？韩轶凡，我真是看错你了。”
“后门？”韩轶凡呆住了，“我没有……”
“还敢狡辩！”
林菀清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跟着震了一下。
“宋总监亲自检查过代码，发现了隐藏的漏洞。你是想等项目上线后，再要挟公司给你加薪升职吧？”
韩轶凡这才突然明白过来。
宋菁辰，公司总经理的侄子，是空降来的技术总监。
一个连基础编程都啥都不懂的纨绔子弟，居然说他的代码有问题？
“菀清，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够了！”
林菀清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马上重写代码，把所有隐患都清除掉。今晚必须完成，明天宋总监要拿去给董事会汇报。”
韩轶凡看着林菀清坚决的神情，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三年前，他刚入职时，林菀清还只是个普通的项目经理。是他帮她做了好多项目，加了好多班，才让她一步步升到部门经理的位置。
那时候的林菀清，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买来夜宵，会在他生病时主动送药，会在他被其他部门刁难时站出来维护他。
他曾以为，那是爱情的开端。
可如今，她为了一个连代码都看不懂的纨绔子弟，连听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我知道了。”
韩轶凡低下头，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林菀清以为他妥协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也别怪我，职场就是这样。宋总监看重这个项目，我也要为整个部门着想。”
她说着，走到韩轶凡身边，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
韩轶凡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解释，我懂。”
林菀清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地收了回去。
“那你赶紧开始吧，我先走了。记住，明天早上九点之前必须完成。”
说完，她穿着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室。韩轶凡伫立在原地，眼睁睁瞧着她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消逝不见。
办公室里其余同事都佯装在忙各自的事儿，然而韩轶凡能察觉到那些夹杂着同情与好奇的目光。
他长舒一口气，返回自己的工位。
电脑屏幕上，依旧显示着他耗费三个月光阴开发的核心算法。
那些代码，每一行都饱含着他的心血结晶。
不存在任何后门，不存在任何漏洞，仅有精巧的逻辑与高效的执行。
宋菁辰说有问题，不过是因其看不懂罢了。
韩轶凡点开聊天软件，瞅见了林菀清发给宋菁辰的消息记录。
“菁辰，韩轶凡已然答应重写代码了。你放心，明日的汇报肯定不会出岔子。”
“菀清真是贴心至极，等这次项目告成，我在我叔叔跟前为你美言几句。”
“多谢菁辰，你太棒了。”
后面还有几个亲吻的表情符号。
韩轶凡关掉了聊天窗口。
原来是这样。
他着手重新编写代码。
不过这一回，他没编写核心算法，而是编了一个看上去颇为复杂，实则毫无用处的垃圾代码。
既然宋菁辰看不懂代码，那就给他一堆看不懂的垃圾好了。
凌晨三点，韩轶凡完成了“新”代码。
他把文件保存妥当，接着打开自己的私人邮箱，将真正的核心算法发送至另一个地址。
那是天讯科技的邮箱。
星海科技最大的竞争对手。
做完这一切，韩轶凡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三年的感情，三年的信任，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他不怨恨宋菁辰，一个纨绔子弟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
他只是感到失望。
对林菀清这样对他感到失望。
清晨七点，韩轶凡收拾好物品，准备离开公司。
电梯门开启的时候，他瞧见了林菀清和宋菁辰。
两人站得很近，宋菁辰的手还搭在林菀清的肩膀上。
看到韩轶凡，林菀清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代码完成了吗？”她问道。
“完成了，已经发到你邮箱了。”韩轶凡平静地说道。
“那就好。”宋菁辰嚣张地笑了，“韩轶凡，昨晚的事别往心里去。职场嘛，总归得有人做小，有人做大的。”
韩轶凡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电梯抵达一楼，三个人一同走了出去。
“对了，”宋菁辰突然说道，“我听说你一直单身？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我认识不少不错的女孩子。”
韩轶凡停下了脚步。
“不用了。”
“别这么见外嘛，”宋菁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以后还要长期合作呢。”
韩轶凡甩开了他的手。
“不会有以后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菀清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安。
但很快，她就被宋菁辰拉着去了停车场。
“别管他，”宋菁辰说道，“这种人就是嫉妒我们。走，我带你去吃早餐，然后准备今天的汇报。”林菀清轻轻颔首，随后跟着他登上了车。
她未曾察觉到，韩轶凡正伫立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内，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们离去。
手机传来一声轻响，是天讯科技发来的回复。
“韩先生，我们对您的算法满怀浓厚兴趣。不知您何时方便过来深入详谈？”
韩轶凡回复道：“此刻就行。”
1.
上午九点时分，星海科技董事会的会议室里。
宋菁辰身着西装，精神抖擞地站在投影屏跟前，一脸的自信满满。
“各位董事，今儿个我要给大伙展示的，乃是咱们技术部新近开发的智能客服系统。”
台下坐着十几位董事，其中包括宋菁辰的叔叔、公司总经理宋志强。
林菀清坐在角落里，紧张得紧紧攥着手中的文件。
昨晚她仔细瞧过韩轶凡重新编写的代码，虽说不太能看懂，可感觉比之前的版本更为复杂。
“这套系统运用了最前沿的AI算法，”宋菁辰轻点鼠标，开始进行演示，“能够智能识别客户需求，自动回复相关问题，极大地提升了客服效率。”
屏幕上浮现出一个简洁的对话界面。
宋菁辰输入了一个测试问题：“你们公司的退换货政策是怎样的？”
系统开始运转。
然而，什么情况都没发生。
十秒钟过去了，系统依旧处于“思考中”。
宋菁辰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
“或许是网络有点迟缓，咱们再等等。”
又过了十秒钟，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抱歉，我没理解您的问题。”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
宋菁辰脸色变得煞白，慌乱地又尝试了几个问题。
结果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抱歉，我没理解您的问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位董事皱着眉头发问。
林菀清坐在台下，脸色愈发难看。
她回想起昨晚韩轶凡那句“不会有以后了”，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技术可能还得调试，”宋菁辰强作镇定地说道，“咱们回去再优化一下......”
“够了！”
宋志强严厉地打断了他。
“菁辰，你晓得这次演示有多关键吗？董事会打算投资一千万来推广这个项目，结果你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叔叔，我......”
“别叫我叔叔！在公司里，我是总经理，你是员工。”
宋志强站起身来，脸色铁青。
“会议到此为止。林经理，你带着宋菁辰回去查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一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其他董事也陆续离去，有些人经过宋菁辰身边时，露出了嘲讽的神情。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林菀清和宋菁辰。
“到底是咋回事？”林菀清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不是说代码没问题吗？”
宋菁辰也一头雾水。
他根本看不懂代码，昨天只是随意挑了个毛病。
“我哪能知道会这样，”他烦躁地说道，“韩轶凡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林菀清心里一沉。
要是真的是韩轶凡故意为之，那就表明他早就看透了一切。
“我去找他。”
林菀清匆忙离开会议室，来到技术部。
韩轶凡的工位空荡荡的，电脑都被收拾走了。
“韩轶凡去哪儿了？”她问旁边的同事。
“走了呀，”同事说，“今天早上就来收拾东西，说要离职。”
“离职？他提交离职申请了吗？”没有，只是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哦对了，他还让我转达你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多谢你让他认清了现实。
林菀清听完这话，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
她掏出手机，拨打韩轶凡的号码。
“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同样的提示音。
就在这个时候，宋菁辰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菀清，出大问题了！”
“怎么回事？”
“我刚得到消息，天讯科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要推出新的智能客服系统。”
林菀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
“什么意思？”
“他们的系统，跟我们的项目完全一样！”宋菁辰急得直蹦脚，“韩轶凡那个浑蛋，把代码卖给竞争对手了！”
林菀清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要是真是这样，那韩轶凡可不只是离职这么简单，而是带着公司的关键技术投向了对手。
她回想起这三年里的一桩桩一件件。
韩轶凡总是第一个来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
所有的技术难题，都是他在攻克。
所有的加班项目，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她原本觉得那是他分内该做的，毕竟她是他的上级。
可现在仔细回想，韩轶凡做的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程序员的工作范畴。
他更像是……她的技术合作伙伴。
“菀清，现在咋办？”宋菁辰焦急地发问。
林菀清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先去查韩轶凡的工作记录，瞧瞧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备的。接着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他违反竞业禁止协议。”
“行，我马上就去办。”
宋菁辰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林菀清坐在韩轶凡的工位上，望着整洁的桌面。
桌上什么都没留下，就好似他从未在这儿工作过一样。
但她记得，这张桌子上曾经摆着一盆绿萝，是韩轶凡自己买的。
他说绿植能净化空气，对大家的健康有益。
还有一个马克杯，上面印着代码图案，是她去年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
那时她还以为，他们之间会有别样的发展。
现在想来，多么荒唐。
手机响了，是宋志强打来的。
“林经理，查清楚了吗？”
“总经理，韩轶凡离职了，很有可能把技术泄露给了天讯科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林菀清挂断电话，起身准备离开。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她看到了那盆绿萝。
叶子依旧很绿，显然是刚浇过水。
就如同他所有的工作一样，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用心对待。
林菀清突然有点想哭。
但她忍住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得想办法挽回这个局面。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2.
天讯科技总部大厦，高达四十二层。
韩轶凡身处宽敞且明亮的办公室内，望着窗外城市的景致。
这儿相较星海科技的办公环境要好上许多。
“韩先生，合同我们已然备好了。”
天讯科技的技术总监陈浩将文件放置在桌上。
“年薪八十万，另外还有项目奖金。要是智能客服系统成功上线，还会有额外的股权激励。”
韩轶凡翻阅着合同，内心颇为平静。
八十万年薪，是他在星海科技时的四倍。
然而钱并非最为关键的，关键的是尊重。
“此外，”陈浩接着讲，“我们已为您筹备了一个十人的技术团队，皆是业内的精英。您将出任智能系统部门的技术主管。”
技术主管。
在星海科技，韩轶凡工作了三年，依旧仅是个高级程序员。
“何时能够开始工作？”韩轶凡发问。
“要是您方便的话，此刻就行。我们的发布会定在明日下午，期望能展示系统的核心功能。”
韩轶凡点头，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韩轶凡，是我。”
林菀清的声音传来。
韩轶凡沉默了几秒，随后说道：“有何事？”
“你在哪里？我们得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
“韩轶凡，我晓得昨天的事让你很恼怒，但你不能因一时冲动就做出这种事。”
“哪种事？”
“你把公司的技术泄露给了竞争对手，这是违法的！”
韩轶凡笑了。
“林经理，其一，我泄露的是我自己研发的技术。其二，我昨天给公司的代码，确实不存在任何问题。”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宋菁辰说我的代码有后门，那我就真给他留了个后门。一个只有我知晓密码的后门。”
林菀清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为何不能这么做？”韩轶凡的声音变得冰冷，“你们不信任我，那我为何要帮你们？”
“但是公司培养了你......”
“公司培养了我？”韩轶凡打断她，“林经理，这三年来，我为公司做了多少项目？加了多少班？拿了多少工资？”
林菀清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清楚韩轶凡的贡献。
技术部能有如今的成绩，一半以上都是韩轶凡的功劳。
但他的工资，在技术部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韩轶凡，我知道公司对你不够好，但你可以提要求啊。为何要用这种方式？”
“提要求？”韩轶凡冷笑，“我提过多少次了？每次都被你以公司资金紧张为由拒绝。结果转身就给宋菁辰配备了最新的设备，最好的办公室。”
林菀清无言以对。
确实，宋菁辰刚到公司就享受着总监级别的待遇，而韩轶凡工作三年还是原来的工位。
“那你现在想要什么？”回来呀，我能够给你升职并且提高薪资。
不用啦，韩轶凡平静地讲，我已然找到了更棒的去处。
天讯科技？
没错。
他们给你多少薪酬？我能给你更多。
韩轶凡沉默了片刻。
林菀清，你真觉得我是冲着钱吗？
他极少直接叫她的名字，这令林菀清心里猛地一紧。
那你是为了啥？
为了尊严。
三个字，让林菀清呆住了。
我在星海科技工作三年，你晓得我最开心的时刻是啥吗？
林菀清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你头一回夸我干得好的时候。那时我觉得，我的付出终于被看到了。
可后来我发觉，你夸我，只是因为我做的事对你有用。而非因为你真觉得我出色。
这……这有啥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韩轶凡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有用。宋菁辰对你好，是因为他有背景。但从没人，因为我这个人本身而对我好。
林菀清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韩轶凡说得对。
她对韩轶凡的关怀，确实带着功利的成分。
韩轶凡……
别说了，韩轶凡打断她，已经没意义了。我们之间，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啥意思？
你是管理层，我是普通员工。你考虑的是如何往上攀升，我考虑的是如何把工作做好。我们的目标向来就不同。
林菀清感觉胸口憋闷得难受。
那我们这三年……
这三年，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菀清张了张嘴，却啥也说不出来。
上司和下属？
朋友？
还是……她曾经以为的，暧昧关系？
算了，不重要了。韩轶凡说，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林菀清拿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技术部里，忽然感觉很孤独。
这种孤独感，从韩轶凡离开后就一直跟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韩轶凡不只是她的下属，更像是她在职场上唯一的同盟。
现在，她失去了这个同盟。
而且，还把他推到了敌人的阵营中。
手机又响了，是宋菁辰。
菀清，我叔叔叫我们去办公室。法务部说，韩轶凡没有签竞业禁止协议，我们很难告他。
林菀清闭上了眼睛。
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糟。
我马上来。
她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韩轶凡的工位。
桌上的绿萝还在，可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3.
次日下午时分，于天讯科技发布会现场。
台下坐满了媒体记者以及行业专家，闪光灯持续闪烁不停。
韩轶凡站立于台上，神态从容地介绍着智能客服系统。
“这套系统运用了深度学习算法，能够领会客户的真实意图，并非仅仅是关键词匹配。”
他轻点鼠标，屏幕之上呈现出演示界面。
“此刻我们来测试一个复杂问题。”
韩轶凡输入：“我昨日购置的手机有些卡顿，并且电池耗电极快，这是质量问题吗？”
系统迅速分析，三秒之后给出回复：“依据您所描述的症状，或许是系统优化方面的问题。建议您先试着清理缓存并关闭不必要的后台应用。倘若问题依旧存在，我们提供七天无理由退换服务。”
台下响起了掌声。
接下来，韩轶凡又演示了几个不同类型的问题，系统皆给出了准确且人性化的回答。
“简直太棒了！”一位记者称赞道，“这比市面上的其他客服系统强太多了。”
“请问这套系统何时能够投入使用？”另一位记者发问。
“下个月便能正式上线，”天讯科技的CEO微笑着回应，“我们已然和多家企业达成了合作意向。”
发布会现场的大屏幕上，实时播放着网络上的反响。
各大科技媒体都在报道此次发布会，标题十分惊人：
“天讯科技发布具有革命性的AI客服，传统客服或将被淘汰”
“智能客服实现新突破，天讯科技引领行业”
“这可能是本年度最重要的科技发布会”
与此同时，在星海科技总部。
林菀清坐在会议室里，凝视着电脑屏幕上的直播画面。
看到韩轶凡在台上滔滔不绝，她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曾经，她认为韩轶凡只是个内向的技术宅，不善言辞，不懂社交。
但如今，他在台上自信满满，回答记者提问时条理清晰，全然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或者说，她从未真正了解过韩轶凡。
“该死！”
宋菁辰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个混蛋，竟然真的把我们的技术给了天讯！”
“现在骂他也无济于事，”林菀清疲惫地说道，“我们得想想如何应对。”
“能怎么应对？我们的系统根本无法正常运行，而他们的已然完美运行了。”
宋菁辰烦躁地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
“我叔叔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这个月拿不出像样的产品，就要撤销我的总监职位。”
林菀清没有说话。
她明白，如果宋菁辰被撤职，她这个部门经理也保不住。
毕竟，这个项目是她负责的。
“对了，”宋菁辰突然停下脚步，“你能不能再联系韩轶凡？看看他愿不愿意回来。”
“回来？”林菀清苦笑着，“他现在是天讯的技术主管，年薪八十万。他为何要回来？”
“八十万？”宋菁辰瞪大了眼睛，“他们给这么多？”没错，比我们给他的多出四倍呢。
宋菁辰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发觉，韩轶凡的离去，并非仅仅源于昨日的冲突。
而是公司给予他的不公平对待所致。
“那咱们此刻该咋办？”
“重新开展研发，”林菀清无奈地讲道，“一切从零起步。”
“可我们没有像韩轶凡这般的技术能手了呀。”
“那就去进行招聘，去挖掘人才。”
“这得耗费时间，起码得半年。”
“那就想法子争取时间。”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了韩轶凡，他们的技术团队好似失去大脑的躯体，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重复性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林菀清的手机响了。
是韩轶凡的电话号码。
她愣了一下，马上就接通了。
“喂？”
“林菀清，看发布会了没？”
韩轶凡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全然没了昨日的冷淡。
“看了。”
“感觉如何？”
林菀清不知该怎么回应。
说好的话，显得自己没立场。
说不好的话，那就是睁眼说瞎话。
“你想说啥？”她反问道。
“我想说，这仅仅是个开端。”
“啥意思？”
“天讯打算进军智能办公系统、智能财务系统，还有智能营销系统。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各个领域超越星海科技。”
林菀清感觉后背发凉。
要是真这样，星海科技就不只是失去一个项目这么简单，而是有可能被全面压制。
“韩轶凡，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没想要什么，”韩轶凡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有些人，不是你想踩就能踩的。”
“你在报复我们？”
“不，我在证明自己。”
“啥意思？”
“证明我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种人。我不是只会编写代码的机器，也不是能被随意欺负的软弱之人。”
林菀清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愤怒。
“韩轶凡，我知道我们对你不住，但是......”
“没有但是，”韩轶凡打断她，“林菀清，你记住今天。总有一天，你会为昨天的抉择付出代价。”
说完，他再次挂断了电话。
林菀清握着手机，手都在微微颤动。
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是对韩轶凡这个人的恐惧，而是对未来的恐惧。
她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下了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错误。
把最具价值的人才，推向了竞争对手。
而且，还是以最为决绝的方式。
如今，想要挽回，已然太晚了。
4.
一个月过后，星海科技举办业绩发布会。
会议室里氛围压抑，所有高管皆是满脸凝重。
“上个月，我们失掉了三个大客户。”财务总监宣读着报告，“直接造成五百万的损失。”
“更糟糕的是，这三个客户都投向了天讯科技的智能客服系统。”
宋志强坐在主位之上，脸色铁青难看。
“技术部的新产品研发得如何了？”
宋菁辰低着头，声音细微如同蚊子叫：“还得需要两个月。”
“两个月？”宋志强拍桌子，“等你们研发出来，客户都被天讯抢光啦！”
林菀清坐在角落里，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投来的责备目光。
身为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她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林经理。”宋志强直接点名，“你来讲讲，这个月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林菀清站起身来，声音有些沙哑：“我们重新组建了技术团队，招聘了五名程序员，而且......”
“够了！”宋志强挥手打断，“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话。我只想晓得，什么时候能出成果？”
“最快也要六个月。”
“六个月？”宋志强冷笑，“六个月后，公司还在不在？”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的确，按照现在的亏损速度，星海科技撑不了太长时间。
“还有一个问题。”市场总监说道，“天讯科技挖走了我们几个重要客户经理。他们给出的薪水比我们高不少。”
“连销售都被挖走了？”
“没错，而且听说他们还在挖我们的技术人员。”
宋志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林经理，宋菁辰，会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散会后，林菀清和宋菁辰忐忑不安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坐下吧。”宋志强语气已然平静下来，可这反倒更让人紧张。
“这次失误的责任，我已经分析明白了。”
林菀清心里一沉。
“菁辰，你工作经验欠缺，轻信了技术部的汇报，这可以理解。但你作为总监，应当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宋菁辰赶忙点头：“我知道错了，叔叔...总经理。”
“林经理。”宋志强转向林菀清，“你作为部门经理，在人才管理方面犯了严重错误。韩轶凡这样的核心技术人员，你为何没有留住？”
林菀清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是因为她偏袒宋菁辰，所以冤枉了韩轶凡？
“我...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在耍小脾气。”
“耍小脾气？”宋志强提高音量，“一个核心技术人员的离职，你觉得只是耍小脾气？”
林菀清低下头，不敢反驳。
“现在我宣布。”宋志强站起身，“从即日起，撤销宋菁辰的技术总监职务，调到市场部任普通专员。林菀清降为技术部副经理，具体业务由我直接负责。”
听到这个决定，宋菁辰脸色变得煞白。
从总监降到专员，这几乎就等于被踢出核心层。林菀清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从部门经理降至副经理，这不仅是职位的下调，更是对她能力的一种否定。
“另外，”宋志强接着讲，“要是三个月内拿不出能看得过去的产品，你们都可以考虑走人了。”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宋菁辰满脸怨愤。
“全都是韩轶凡那个坏蛋害的！”
林菀清没吭声。
她明白，这怨不得韩轶凡。
要是当初她能更公正些，更理智些，事情不会演变到如今这般田地。
“我去找我爸，让他想想办法。”宋菁辰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林菀清独自返回技术部。
如今的技术部和韩轶凡在的时候全然不同。
以往，虽说工作压力大，但大家都干劲十足，因为清楚有韩轶凡在，啥难题都能解决。
现在，新招来的程序员技术水平高低不一，碰到复杂问题就毫无办法。
最关键的是，他们缺少一个真正的技术带头人。
林菀清坐在办公桌前，望着桌上堆积如小山的简历。
这是她这个月面试求职者的资料。
其中不乏名校毕业的学生，有大厂背景的工程师。
可没有一个人能取代韩轶凡。
并非是技术水平不行，而是韩轶凡对公司的了解，对业务的领悟，是任何新人都比不上的。
并且，韩轶凡还有一种特质，那就是责任心。
他会为了一个项目加班到很晚，会为了一个漏洞反复测试，会为了优化性能而全身心投入。
这种敬业精神，是用钱买不来的。
林菀清回想起初次见到韩轶凡的情景。
那时她刚被提拔为项目经理，负责一个电商系统的开发。
韩轶凡是新入职的程序员，看上去很内向，话不多。
但他写的代码质量很高，还总能提出一些优化建议。
渐渐地，他成了她最信赖的技术骨干。
每当遇到技术难题，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轶凡。
每当需要加班赶项目，韩轶凡总是主动留下来。
她原以为这种合作关系会一直延续下去。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天讯科技获得五千万融资，估值突破十亿”
林菀清点开新闻，看到了韩轶凡的照片。
他站在天讯科技的办公室里，身后是一个庞大的技术团队。
照片上的他，精神饱满，跟在星海科技时的沉默寡言完全不一样。
新闻里写道：“天讯科技技术主管韩轶凡表示，公司将在智能办公领域全面发力，目标是成为行业领导者。”
林菀清关掉新闻，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想起韩轶凡说过的话：“总有一天，你会为昨天的选择付出代价。”
现在，这个代价正在应验。
而且，这或许还只是开端。
5.
两个月后的一个周五夜晚，林菀清带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
她已持续加班一星期之久，只为赶一个小项目的进度。
以往这类项目，韩轶凡一人三天便能搞定。
如今却需整个技术部协同合作，且未必能按时完工。
刚一进门，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她大学室友苏梦瑶打来的。
“菀清，今晚有空不？我想请你吃饭。”
林菀清瞧了瞧时间，已然晚上九点了。
“这么晚了，改日吧。”
“就今晚，我有重要事儿跟你讲。”
苏梦瑶的语气颇为坚持，林菀清只得应允。
半小时后，两人在一家静谧的咖啡厅碰面。
苏梦瑶比从前愈发漂亮了，身着一身名牌，化着精致的妆容。
“最近过得咋样？”林菀清问道。
“挺好的，换了新工作，待遇不错。”
苏梦瑶点了杯拿铁，随后望着林菀清说道：“你呢？看上去很累的模样。”
“公司最近有些麻烦，比较忙。”
林菀清不想多谈工作上的事儿。
“听说你们公司被天讯科技压得挺惨的？”
林菀清一愣：“你咋知道？”
“因为我现在在天讯科技上班。”
苏梦瑶微微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天讯科技，智能系统部，高级产品经理。”
林菀清瞪大了眼睛。
她的室友，竟然去了竞争对手公司。
“你……啥时候去的？”
“上个月，韩轶凡推荐我进去的。”
听到韩轶凡的名字，林菀清心里一揪。
“你认识韩轶凡？”
“当然认识，我们现在是同事。而且......”
苏梦瑶顿了顿，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笑容。
“我们在交往。”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菀清心上。
她感觉呼吸有些费劲，胸口闷得难受。
“交往？”
“是啊，他人挺好，工作能力强，对我也很温柔。”
苏梦瑶说起韩轶凡时，眼中满是光芒。
“我们认识两个月了，上周他刚向我表白。”
林菀清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声音仍有些颤抖。
“他...他有跟你提过星海科技吗？”
“提过啊，他说以前在那儿工作，但不太开心。”苏梦瑶看了林菀清一眼，“你们认识？”
“他是我们技术部的前员工。”
“哦，那你们应该挺熟的。”
苏梦瑶没察觉到林菀清的异样，继续兴奋地说道：“他真的很出色，公司的人都很敬重他。而且他还说，要带我去见他的朋友。”
林菀清听着苏梦瑶的话，心里百感交集。
曾经，她以为韩轶凡会一直默默喜欢她。
但如今，他有了新女友，而且看上去很幸福。
“对了，”苏梦瑶突然压低声音，“我听韩轶凡说，天讯科技准备挖星海科技的更多人才。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基本上涨薪50%起步。”
“挖谁？”暂且先保密着，不过很快就会有行动了。
林菀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深的谷底。
要是天讯科技持续挖人，星海科技的技术团队极有可能会完全瓦解。
“菀清，你有没有兴趣也过来这边呀？”苏梦瑶试探着询问道，“凭你的管理经验，应该能谋到个不错的职位呢。”
林菀清摇了摇头说道：“我目前没有跳槽的想法。”
“那可太可惜了，天讯科技当下正是发展的绝佳时机。”
聊了一个多钟头，苏梦瑶起身准备离去。
“对了，下周末韩轶凡过生日，我们打算办个聚会。你要不要来呀？”
林菀清一下子愣住了。
韩轶凡的生日，她当然是记得的。
去年的这一日，她还悄悄给他买了一个蛋糕，谎称是部门聚餐。
“我……我可能没什么时间。”
“那可太遗憾了，他应该很想见到老同事的。”
苏梦瑶离开后，林菀清独自坐在咖啡厅里，心情十分复杂。
她回想起韩轶凡在星海科技时的种种情形。
他总是第一个抵达公司，最后一个离开。
碰到技术难题时，他会紧皱眉头思索许久，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寻得解决办法。
加班的时候，他会给大家买宵夜，自己却只吃泡面。
她原本以为那些关心和体贴是顺理成章的，现在才发觉，那实际上是一种特别的关爱。
而如今，这种关爱给了别人。
林菀清拿出手机，翻到韩轶凡的号码。
她想要给他发个消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她什么都没发，默默地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既然他有了新的生活，她也不应该再去打扰。
但她心里明白，忘掉一个人，远比删除他的号码要困难得多。
尤其是当这个人，曾经是你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走出咖啡厅，夜晚的风有些凉飕飕的。
林菀清裹紧外套，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霓虹灯闪烁不停，车水马龙，但她却感觉从未有过如此孤单。
她突然想起韩轶凡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人，因为我这个人而对我好。”
现在，苏梦瑶做到了。
而她，却错过了。
6.
周一清晨，林菀清刚迈进公司，便察觉到氛围有些异样。
技术部的几名程序员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瞧见她过来，立马散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向身旁的小李发问。
小李欲言又止，最终小声讲：“张工和王工今早提出离职了。”
林菀清心里猛地一沉。
张工和王工是技术部仅有的两名高级程序员，要是他们一走，整个部门基本上就运转不起来了。
她赶忙去找两人交谈。
张工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技术能力不错，不过比不上韩轶凡。
“张工，为何突然要离职？是对待遇不满意吗？”
张工略显尴尬：“林经理，说实话，我在这儿工作挺愉快的。然而......”
“然而什么？”
“天讯科技给出的条件实在太优厚了。年薪直接翻番，还有股权激励。”
林菀清强压着怒火：“你们已经和天讯科技签合同了？”
“嗯，昨天刚签的。”
“是谁联系你们的？”
张工迟疑了一下：“是韩轶凡介绍的。他说天讯科技需要有经验的程序员，问我们有没有兴趣。”
林菀清险些把牙咬碎。
韩轶凡，他分明是在有预谋地掏空星海科技。
“那王工呢？”
“他情况也一样。”
林菀清深吸一口气：“你们什么时候离职？”
“这周就是最后一周了。”
两个核心程序员的离职，对技术部而言是个致命打击。
林菀清立刻去找宋志强汇报情况。
“什么？张工和王工都要走？”
宋志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天讯科技给他们开了多少薪资？”
“年薪翻倍，还有股权。”
“我们能不能通过加薪留住他们？”
“我试过了，他们已经签好合同了。”
宋志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天讯科技挖得一干二净的。”
“要不我们也挖一些天讯科技的人？”林菀清提议。
“挖谁？我们有啥优势？”
的确，当下的星海科技，不管是薪资待遇还是发展前景，都比不上天讯科技。
“那我们该怎么办？”
宋志强沉思了许久。
“林经理，你去联系韩轶凡，看看能不能谈谈。”
“谈什么？”
“谈停战协议。大家都是同行，没必要做得这么狠。”
林菀清苦笑着说：“我觉得他不会答应的。”
“试试吧，总比坐以待毙强。”
当天下午，林菀清鼓足勇气给韩轶凡打电话。
这次，他很快就接了。
“林菀清？有啥事吗？”
韩轶凡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其他情绪。
“韩轶凡，我们能碰面聊聊吗？”
“聊什么？”
“关于...关于两家公司的竞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今晚七点，老地方。”
老地方，指的是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茶餐厅。
那里承载着诸多回忆。
晚上七点，林菀清准时抵达。韩轶凡已然在那儿等着她了。
时隔三个月未见，他变了许多。
往昔常身着普通的T恤与牛仔裤，如今换上了合身的西装。
过去眼神老是有些闪躲，如今目光坚毅且自信。
最为显著的变化是，他周身都透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气质。
“坐下吧。”韩轶凡指向对面的座位。
林菀清坐下后，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闻你被降职了？”韩轶凡主动说道。
“嗯。”
“为何？是因为那个项目吗？”
“算是吧。”
韩轶凡点点头，未流露出丝毫同情。
“你找我，是想让我停止挖星海科技的人？”
林菀清颇为惊讶，他怎会如此直接。
“没错。”
“理由呢？”
“我们……我们以前毕竟共事过，况且公司如今确实处境艰难。”
韩轶凡笑了，可那笑容很冷。
“林菀清，你觉得我该因旧情放过你们？”
“我……”
“当初你们没顾及旧情，现在轮到我，就得考虑了？”
林菀清无言以对。
的确，当初她选择相信宋菁辰而非韩轶凡时，没考量过他们的关系。
现在让韩轶凡念旧情，着实有些厚脸皮。
“那……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图，”韩轶凡平静地讲，“我只是在进行正常的商业竞争。”
“挖走我们的技术骨干，这算正常竞争？”
“当然，这叫人才流动。”韩轶凡反问，“难道你们从没挖过其他公司的人？”
林菀清哑口无言。
确实，挖人是IT行业的常态，星海科技也常这么干。
“但你这么做，是想把星海科技彻底搞垮吗？”
“不，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证明你们当初的选择有多蠢。”
韩轶凡注视着林菀清的眼睛。
“你们选了一个连代码都看不懂的人，却舍弃了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现在，你们尝到后果了。”
林菀清感觉心口憋闷。
“韩轶凡，我知道我们做错了。但你能不能……”
“不能，”韩轶凡打断她，“林菀清，你记住，这世界不是你随意玩耍的。你不能想抛弃谁就抛弃谁，想挽回谁就挽回谁。”
“有些伤害，是无法挽回的。”
“有些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韩轶凡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他回头看向林菀清，“下个月天讯科技会发布智能办公系统。我建议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场竞争才刚刚开始。”
韩轶凡走后，林菀清独自坐在茶餐厅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她失去的不只是一个下属，更是一个曾经真心待她的人。
而且，这种失去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7.
一个月过去，天讯科技按时推出了智能办公系统。
这套系统融合了文档管理、项目管理、人员管理等多项功能，直接瞄准星海科技的主要业务。
更糟糕的是，天讯科技的系统不但功能更强大，价格还便宜三成。
发布会当日，就有十几家企业签下了合作意向书。
其中包含星海科技的三个重要客户。
林菀清坐在办公室内，看着一张张客户流失通知，感觉头晕目眩。
短短半年时间，星海科技已失去六成客户。
公司的现金流出现严重问题，已开始裁员。
技术部从原本的二十人，裁到了十人。
市场部、销售部也大幅削减。
整个公司毫无生气，员工人心惶惶。
就在此时，宋志强的秘书过来告知：“林副经理，总经理叫您去办公室。”
林菀清心里一紧，晓得可能又有坏消息。
“坐下吧。”宋志强脸色难看，“我刚接到董事会的通知。”
“什么通知？”
“公司要进行重组。”
重组，在商业上通常意味着裁员、降薪，甚至被收购。
“具体是啥意思？”
“董事会打算寻找投资方，进行资本注入。要是找不到，就得考虑卖掉公司。”
林菀清愣住了。
星海科技要被卖掉？
“那我们......”
“技术部要进一步精简，”宋志强直接说道，“只留下核心的五个人。其他人，包括你，都要被裁掉。”
优化，是裁员的委婉说法。
林菀清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她在星海科技工作了五年，从普通员工做到部门经理，接着又被降为副经理，现在要被裁员。
“什么时候？”她问。
“这个月底。”
“有补偿吗？”
“按照法律标准，一个月工资。”
林菀清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林菀清，”宋志强叫住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不是你的错，是整个市场环境变了。”
林菀清苦笑：“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不能全怪自己。
但她也清楚，如果当初她没有逼走韩轶凡，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回到技术部，林菀清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和韩轶凡当初离职时一样，她也没什么私人物品。
只有一些工作文件，还有几本技术书籍。
“林姐，真的要走了吗？”小李过来询问。
小李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技术水平一般，但很努力。
“嗯，公司要裁员，我被裁了。”
“那我们怎么办？”
林菀清看了看剩下的几个同事，都是一脸迷茫。
没了技术骨干，这个团队基本上做不了什么像样的项目。
“你们好好干吧，也许新的投资方会有新的打算。”
林菀清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收拾完东西，她最后看了一眼韩轶凡的工位。那儿此刻坐着个刚入职的程序员，技术水准挺普通。
桌上依旧摆着那盆绿萝，叶片已然有些泛黄，明显没被照料好。
林菀清回想起韩轶凡先前讲过的话：绿植能够净化空气，对大伙健康有益处。
多么质朴的念头，多么善良的人呐。
可她当初为何没去珍惜呢？
走出公司大楼，林菀清扭头看了一回。
“星海科技”四个大字在夕阳下显得有点黯淡无光。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回以员工身份瞧这儿了。
掏出手机，她打算给韩轶凡发个讯息。
但最终还是作罢了。
现在讲啥都晚了。
就在这时，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梦瑶从一辆豪车上下来，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那个男人，正是韩轶凡。
他身着高档西装，戴着名牌手表，全然是成功人士的装扮。
苏梦瑶则是一身名牌，化着精致妆容，看上去像个豪门太太。
两人有说有笑，显得很是恩爱。
韩轶凡也看到了林菀清，不过只是淡淡地颔首示意，随后就和苏梦瑶一同走进了星海科技大楼。
林菀清呆立在原地。
他们来这儿干啥呢？
很快，她就知晓了答案。
大楼里传出了动静，有人在议论：“天讯科技来谈收购事宜了！”
原来是这样。
韩轶凡不但要打败星海科技，还要亲自将它收购。
这是对她最大的羞辱，也是对往昔最彻底的了断。
林菀清忽然想笑。
她记起韩轶凡说过的话：“总有一天，你会为昨天的抉择付出代价。”
如今，这个代价终于全部应验了。
她丢了工作，没了前途，还失去了那个曾经深爱她的人。
而韩轶凡，却收获了成功，得到了爱情，还尝到了复仇的快意。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林菀清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向地铁站。
夕阳西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就如同她心中的遗憾，连绵不断。
8.
三个月过后，天讯科技正式将星海科技收入囊中。
收购价格并不高，仅仅是原估值的三分之一罢了。
然而对于濒临破产的星海科技来讲，这已然是最佳的结局。
收购完成之后，韩轶凡被委任为星海科技的新任总经理。
上任的第一天，他便对公司展开了大规模的人事变动。
宋志强被调至一个没有实际权力的顾问岗位。
宋菁辰直接被辞退，连一分钱的补偿都未曾得到。
其他的高管也大多被替换掉了。
整个公司，几乎换了一整套班子。
韩轶凡坐在原先宋志强的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俯瞰着楼下的街道。
这里，曾经是他仰望的所在。
如今，他成了这里的主人。
敲门声响起，苏梦瑶端着咖啡走进来。
“累不累？”她关切地询问。
“还好。”韩轶凡接过咖啡，“公司的整合工作差不多完成了。”
“那些被裁掉的人，你会帮他们安排新工作吗？”
韩轶凡思索了一下：“看情况吧。有能力的，可以考虑。”
“林菀清呢？”苏梦瑶试探着问，“她现在好像还没找到工作。”
韩轶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的事情，我不想管。”
“但她毕竟是你以前的同事......”
“梦瑶，”韩轶凡打断她，“有些人，不值得同情。”
苏梦瑶察觉到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妈下周要来看我们，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
两人正在交谈，秘书敲门进来。
“韩总，有人想见您。”
“谁？”
“林菀清，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苏梦瑶看了看韩轶凡，主动说道：“我先出去一下。”
“不用，让她进来吧。”
韩轶凡的语气很平静。
很快，林菀清被带了进来。
三个月没见，她瘦了许多，脸色也很憔悴。
穿着一身过时的职业装，与办公室里的豪华环境形成鲜明的反差。
“坐吧。”韩轶凡指了指沙发。
林菀清坐下，看了看苏梦瑶，然后说：“能不能单独聊聊？”
“她是我女朋友，没什么不能听的。”
韩轶凡的话让林菀清心里一阵刺痛。
以前，如果她要跟韩轶凡谈重要的事情，他总会让其他人避开。
现在，他连这点情面都不给她了。
“我...我想回来工作。”林菀清鼓起勇气说道。
“回来？”韩轶凡看着她，“以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都行，哪怕是普通员工。”
苏梦瑶有些意外地看了林菀清一眼。
堂堂前部门经理，竟然愿意降到普通员工的位置。
“为什么？”韩轶凡问，“以你的资历，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林菀清苦笑着说：“韩轶凡，你别装了。你知道现在没有公司敢要我。”
的确，林菀清的简历已经被天讯科技“标记”了。在 IT 圈子当中，她被视作“韩轶凡事件”的引发者。
没人乐意去招惹韩轶凡，故而也没人敢雇佣林菀清。
“那并非我的问题。”韩轶凡冷漠地讲道。
“求求你了，”林菀清猛地站起身，“我晓得我对不住你，可我真的急需这份工作。我妈妈患病了，急需钱来医治。”
听闻这话，苏梦瑶不禁有些心软。
她轻轻地拽了拽韩轶凡的衣袖。
韩轶凡瞥了她一眼，接着对林菀清说道：“即便我愿意雇佣你，你觉得其他员工会接纳吗？”
“我……我可以去别的部门，不在技术部。”
“林菀清，你清楚自己在讲什么吗？”韩轶凡站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你一个出身技术管理的人，去做别的工作，合适吗？”
林菀清低下头：“只要有工作就行。”
瞅着她那卑微的模样，韩轶凡心里没涌起任何愉悦之感。
唯有一股空虚的满足感。
他等这一天等了许久。
盼望着看到林菀清主动低头的那日。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发觉复仇的快意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强烈。
“我考虑一下。”韩轶凡最终这般说道。
林菀清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说的是考虑，不是答应。”
“我明白，谢谢你。”
林菀清离去后，苏梦瑶问道：“你真的会考虑吗？”
“或许吧。”韩轶凡重新坐下，“她确实挺可怜的。”
“那你为何不直接答应？”
韩轶凡望向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
“因为我得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确认我心里，对她是否还有感情。”
苏梦瑶心里一紧：“那你确认出来了吗？”
韩轶凡摇了摇头：“还没有。”
“要是还有呢？”
“不会的，”韩轶凡转过头看着苏梦瑶，“我如今只爱你一人。”
但苏梦瑶从他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丝不确定。
她忽然有种预感，林菀清的出现，或许会改变诸多事情。
包括她和韩轶凡的关系。
想到这儿，她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9.
一周过后，韩轶凡告知林菀清前来上班。
其职位是行政部的文员，薪资仅为从前的三分之一。
然而林菀清并未迟疑，马上应允了下来。
上班首日，她身着朴素衣裳，早早抵达公司。
行政部的同事皆知晓她的身份，态度略显微妙。
有抱以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亦有刻意疏远的。
林菀清皆默默忍受着，认真去做每一项琐碎工作。
复印文件、整理档案、接听电话、安排会议...
这些以往她根本无需亲自操办的事，如今成了她全部的工作内容。
但她毫无怨言，甚至还颇感庆幸。
起码，她又有收入了。
中午用餐时间，林菀清独自坐在角落。
从前她身为管理层，常与其他主管一同用餐。
如今她是普通员工，且还是有“前科”的员工，无人愿与她同坐。
就在此时，韩轶凡和苏梦瑶步入了食堂。
身为新总经理，韩轶凡本可在高管餐厅用餐，可他选择来到普通食堂。
这般亲民的举动，使员工们对他的好感度大幅提升。
韩轶凡打饭之际，目光扫视食堂，瞧见了坐在角落的林菀清。
她正在吃一份最为便宜的套餐，一荤一素加米饭。
往昔的林菀清，中午通常是与客户共进商务午餐，或是叫外卖到办公室。
如今，她得精打细算每一分钱。
韩轶凡收回目光，和苏梦瑶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看上去很可怜。”苏梦瑶轻声说道。
“是吗？”韩轶凡神情平静，“可怜的人众多，我管不过来。”
“但她终究是因你......”
“她是因她自己的抉择。”韩轶凡打断苏梦瑶，“梦瑶，我期望你记住，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愧疚关系。”
苏梦瑶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下午，林菀清整理文件时，发现了一份韩轶凡的工作简历。
那是他刚入职天讯科技时所提交的。
简历上详尽记录了他在星海科技的工作经历，涵盖参与的项目、取得的成绩等等。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技术成果，林菀清才真切意识到，韩轶凡为星海科技做出了多少贡献。
几乎每一个重要项目，都有他的参与。
而她，却为了一个无用之人，将这样的人才推向了对手。
越看越觉自责，林菀清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哭什么？”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菀清回头，看到韩轶凡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我...我没哭。”她赶忙擦掉眼泪。
“在看我的简历？”
韩轶凡看到了桌上的文件。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在整理档案......”
“无需解释，这并非什么机密文件。”
韩轶凡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旁。
这是他们首次独处，气氛有些微妙。
“感想怎样？”韩轶凡问道。
“什么？”看了我的履历，你有啥想法？
林菀清沉默片刻后讲：“我发觉自己真的有眼无珠。”
“哦？”
“当初我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程序员，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事。”
“我的确是个普通程序员，”韩轶凡平静地讲，“只是把本职工作做好罢了。”
“不止本职工作，你做的远超职责范围。”
“是吗？那你当时为何没看到？”
这个问题让林菀清没法回答。
确实，韩轶凡的贡献很明显，她当时为何就是没看到？
“因为我太自负了，”林菀清苦笑着讲，“我觉得管理层天生就比技术人员高一等，我觉得你们该听我的。”
“现在明白了？”
“现在明白了，可已经晚了。”
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韩轶凡说：“林菀清，你知道我最怨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不是你偏向宋菁辰，也不是你让我受委屈。”
林菀清有些诧异。
“那是什么？”
“是你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韩轶凡看着她的眼睛。
“三年的合作，三年的相处，你依旧选择相信一个刚来的外人，而非我。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是个能信任的人。”
“我只是你的一个工具，一个好用的下属。但我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
韩轶凡没说完，但林菀清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是她的爱人。
“韩轶凡，我......”
“算了，都过去了。”韩轶凡站起身，“好好工作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哭。”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菀清坐在原地，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她失去的不只是一个优秀的下属，更是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而这种失去，是永远无法挽回的。
因为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重新拼凑。
就像韩轶凡父亲的那块玉佩，即便修复了，裂痕依旧清晰可见。
有些伤害，注定会留下永恒的伤疤。
来源：成熟暖阳44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