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二那年，我踩着最后一丁点清醒从酒吧后门溜出来，一头撞上沈敖。
高考一结束，群里全在押我和校霸沈敖谁垫底。
我摆烂发言：「铁定是我！」
沈敖甩来一条语音，拽得不行：「靠，倒数第一也卷？」
结果报到那天，我拎着北大通知书和他面面相觑。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高考最后一科收卷那刻，死寂半年的班群突然炸了。
我点进去，原来是我走出考场被街采的视频被疯狂转发。
画面里，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戴着大黑框，一脸社恐。
“同学，估分咋样？”
记者一激动，差点把麦塞我嘴里。
我后退半步：“还行，不影响我去流水线打螺丝。”
镜头切换。
巧了！
后排校霸沈敖入镜！
寸头小麦色，小猪佩奇刺绣校服，肩宽腿长，少年感满满。
记者同样问题。
他挑眉坏笑：“稳了，倒数第一预订。”
弹幕狂刷，以为他在玩梗。
马上有同学现身打架。
【同班作证，他真是倒一钉子户。】
【漏了孟可馨吧，她也经常垫底。】
【对对，差点忘了这位姐！】
【……】
没错，孟可馨就是我本人。
我和沈敖并称十五班“双废”。
无论卷子多变态，我俩轮流垫底。
要么他守门，要么我垫后。
铁打不动。
所以每次考完，班里开盘赌谁倒一。
这次高考照惯例。
有人直接甩了个投票链接。
四分钟，投票秒光。
票数居然平局！
我只能亲自下场。
我打字：【别猜了，倒一铁定是我～】
半分钟后，正主现身。
沈敖甩来一条语音。
背景音炸裂，像夜店。
“靠，倒一也有人抢？孟可馨你别太过！以前我让你，这回没门！”
后半段语气凶得能掐人。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我们抢彩票头奖。
我正想回【放屁，老娘凭实力垫底！】
字打到一半，拽哥私聊我。
【孟姐，你上次给我缝的小猪佩奇开线了咋办？】
我沉默两秒：【你这样讲话，我生理不适。】
他秒回猪猪侠舔棒棒糖表情包。
平时看这图没感觉。
他发就莫名火大。
【别发这死猪。】
他立刻语音控诉：“这不是死猪！是我男神GGBond！呜呜！”
【s逼。】
我锁屏，懒得理，低头看草稿纸估分。
嗯。
清北稳。
我随手把草稿纸撕成条扔垃圾桶，屏幕又亮。
沈敖发来照片。
左袖裂开的校服特写。
配文：【孟可馨，你打算不负责？】
我叹气：【明天，把衣服带到中央公园。】
没错，他那件破校服，罪魁祸首就是我。
2
高二那年，我踩着最后一丁点清醒从酒吧后门溜出来，一头撞上沈敖。
他背着书包，白校服晃眼，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像在等谁，懒懒靠墙。
我认出是同班同学，冲过去抓住他胳膊求救。
他条件反射往后撤半步。
我慌得又去拽他袖子。
酒精上头，腿一软，整个人拽着那截布料往下滑。
昏黄巷子里“呲啦”一声……
他半拉锁骨当场亮相。
“靠！老子名节！”他吼着捂住肩膀，生怕整只袖子被我扒掉。
他想抢回袖子，我死不松手，嘴里念经：“带我走，求了……”
他沉默两秒，声音低了：“带你走，先放我行不？”
我这才撒手。
他懒得管衣服，直接拦腰把我扛上肩，大步往街尾诊所冲。
一路被他肩胛骨硌得慌，我挣扎想下地。
他不放。
直到我胃翻江倒海，哗啦啦吐了他一背。
他黑着脸把我放下，改公主抱。
我醉得发虚，缩他怀里揪他校服徽章，舌头打结：“别生我气……”
他脸色更黑。
“你吐我一身还敢生气？”
我怂怂地补刀：“那你跟我道个歉？”
他垂眼瞅我，懒得接话。
我安静三秒。
又忍不住问：“你刚才扛我时哼啥歌？”
他臭着脸，却老实哼起洗脑神曲。
“我没K，我没K，布鲁biu布鲁biu，恐龙抗狼抗狼抗！”
我憨憨追问：“所以你是恐龙我是狼？”
他：“闭嘴。”
我乖乖收声，任他抱进诊所，请老中医给我验毒。
结果只是喝大。
他不知道我家地址，就把我放诊所陪了一夜。
第二天睁眼，他套着老中医的宽松背心，肌肉线条闪瞎人。
旁边躺着被我毁掉的校服。
我隐约记得昨晚，小声开口：“衣服我洗好补好还你。”
说完转身就走。
药费也顺便付了。
我抱着校服回家。
一进门就听见继妹撒娇：“姐姐怎么还不回呀？女孩子夜不归宿爸爸得多担心～我妈教我绝不这样，绝不让爸爸操心。”
她踩我捧妈，低级话术，我那五十岁的爹居然听不出，跟着踩我。
“死丫头翅膀硬了！回来我打断她腿！让她乱跑！”
我脚步顿了顿，还是走进去。
刚露头，杯子就砸过来。
砸我腰上。
疼炸。
我咬牙没躲。
“去哪疯了？老子管不了你了？”
我低头沉默。
继妹夏然夕继续添火：“姐姐月考五百多名？本科悬哦，大专咱家可养不起，姐姐能不能懂事点？”
我斜她一眼。
她秒变小白兔躲到孟雄身后：“爸，姐姐瞪我……我只是想让你少操心。”
孟雄火更大，拎鸡毛掸子照我背抽。
一下接一下。
校服被血印透。
嗑瓜子的继母夏露看够了才假惺惺冲过来劝。
“哎呀别打坏了，家务谁干？老孟别气啦！”
“露露你别拦！今天让她长记性！天天不学好！”
“好了好了，可馨还小，犯点错正常，别气坏身子～她学不好没关系，然夕肯定985，给你养老！”
听到这句，孟雄脸色缓和。
他不知道夏然夕成绩全靠抄。
被忽悠的他还夸了继妹一句，一脚把我踹进阳台铁皮房。
“滚进去！别碍眼！”
“走，然夕，爸给你买新裙子！”
“好耶，谢谢爸爸！”
“……”
看他们仨温馨背影，我翻白眼，默默搓沈敖的校服。
半夜全家睡死，我打手电把干透的校服缝补。
技术太菜，针脚歪成蚯蚓。
我只好从破床单剪块布贴上去遮丑。
嗯，成功挡住灾难针脚。
可沈敖看见后脸都绿了。
“孟可馨，你在我猛男肩上缝个粉吹风机是几个意思？”
“不萌吗？”
“萌你个头！”
嗯，挺冲的一句话。
不过还好。
他嘴上嫌弃，第二天还是臭着脸穿着那件“粉吹风机”去上学。
3
七月的中央公园，知了声混着晚风，热烘烘又莫名治愈。
前提是沈敖别在我耳边开机关枪。
否则我心情能上天。
「孟可馨，你打算报哪儿？」
「不对，你进哪家厂打螺丝？后门找好了吗？」
「群里那些大叔……」
我面无表情举针贴他唇：「再叭叭，我真缝了。」
沈敖秒怂缩脖，大号鹌鹑似的挨着我，看我给他肩膀开线的小猪佩奇打补丁。
最后一针收尾，他突然正经。
「说真，志愿填哪？」
我把线头递到他嘴边。
他愣半秒，低头咬住，咔嚓扯断。
小虎牙闪了下。
线断那瞬间，我甩答案。
「清华北大，二选一。」
他一点不惊讶，吐掉线头：「巧了，我也是。」
我当他在吹水。
他觉得我在玩梗，继续陪我演。
我笑笑，懒得拆台。
忽然背后冒出一道冰线声音。
「你也是？技校吗？」
我回头。
沈知书。
真·年级榜首。
不是倒数第一那种。
他站台阶上，居高临下扫我们，像看两只废纸箱。
沈敖不恼，笑嘻嘻回怼：「查户口呢？你也想报技校？」
沈知书冷笑：「我跟你这学渣可不一样。」
沈敖继续笑：「对，我学渣，你怂包。」
「怂包」两字一出，沈知书脸色瞬间调色盘。
最终他挤出一句：「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敖耸肩：「懒得听，滚吧。」
沈知书张嘴又合上，甩下一句：「你就烂在这儿吧，抱着你那破义气当免费靶子。」
沈敖嘴角还在笑，可眼底结了冰。
这眼神我熟。
镜子里常见。
人人都有烂事。
我没追问，只说一句：「以后扛不住，找我。」
他撇嘴，恢复吊儿郎当：「得了吧，有事找哥，清北罩你！」
我：「少装。」
4
夜里到家，孟雄他们早把外卖盒扔得满桌都是，油渍流成地图。
「哟，大忙人还知道回家？」孟雄挺着啤酒肚瘫沙发，看我的眼神跟看垃圾没差。
我早免疫他的冷嘲，闷头往阳台小隔间走。
结果夏然夕从我原来的卧室蹦出来，笑得比奶茶还甜：「姐，给你留饭咯，快冲！」
我扫了眼餐桌。
她口中的“饭”是啃剩的鱼骨架、辣椒里找肉的炒菜、飘着葱花的涮锅水。
我翻白眼：「谢了，不饿。」
夏然夕秒变委屈脸，朝孟雄发射求救信号。
孟雄立刻开炮：「孟可馨你摆什么臭脸？跟你那傻妈一个模子！明天滚去厂子拧螺丝供n妹上985！」
我妈嫁给孟雄第七年，这大爷下雨天非要下酒菜，逼她冒雨买花生。
雨天路滑，她连人带车摔飞，脑袋磕马路牙子，直接变痴呆。
没熬几年人就没了。
孟雄还嘴臭，说都怪我妈治病花光他的麻将本金，不然早赢成土豪。
我怀疑他脑子进水。
「最后谁上985还不一定呢。」我嗤笑，盯着夏然夕第一次喊：「对吧？妹妹？」
夏然夕吓得后撤半步，假笑差点碎成渣。
她偷瞄孟雄，嗓门拔高：「你啥意思？你年级倒一想逆袭？姐，自信过头会笑死人！」
我淡定回击：「不好意思，姐不止985，还要冲清华北大。」
话音刚落，刚出浴室的夏露噗嗤笑喷。
她这一笑像开关，孟雄和夏然夕跟着狂笑，满屋嘲讽弹幕。
夏露笑到弯腰，狂拍孟雄胳膊：「老孟，你前妻怕不是基因突变？孟可馨这是遗传病吧！」
被当面骂前妻，孟雄居然不怒，跟着哈哈哈：「鬼知道！孟可馨你别发癫了，还清华北大！」
他眯眼拍自己脸：「我都替你尴尬！」
夏然夕直接掏出手机，上校表白墙投稿：十五班孟可馨自称稳上清北。
瞬间评论区全是哈哈哈。
连路人沈知书都下场毒舌：【倒一虽然成绩拉，但梦做得大，跟沈敖那学渣绝配。】
我懒得搭理，结果两天后夏露把我这句“狂言”传遍整条巷子。
街坊们表面夸我有志气，背后笑我精神病。
连工地搬砖的孟雄都被工友戳脊梁骨，说他闺女吹牛不上税。
气得孟雄当晚冲回家，骂我不要脸让他社死。
骂到兴头上还想甩我耳光。
我侧身躲过。
我盯着他，眼神跟狼崽子似的。
在我心里，他早不配叫爸。
夏露看我这样，啧声道：「老孟，你这大女儿废了，敢瞪你？怕不是讨债鬼转世！」
这话像浇了汽油，孟雄薅我头发就要动手。
我仰头冷笑：「我要真考上清北呢？」
孟雄直接吐口水：「你能考上老子把眼珠子抠给你当弹珠！」
我猛地推开他，拍平被扯皱的衣服。
孟雄愣在原地，估计没料到我敢还手。
我甩门走人，扔下一句：「孟雄，记好今天的赌注。」
这次，我连名带姓叫他。
下次见面，他得亲手把眼睛递给我。
说穿了，我是债主。
他欠我一双眼。
5
大半夜被赶出家门，我只套了件短袖，风一吹皮肤全是鸡皮疙瘩。
我在街上晃了俩小时，地图都翻烂了也找不到落脚点。
突然想起沈敖随口提过他在网咖兼职。
我按导航摸过去。
老远就看见沈敖穿着黑背心，蹲门口嗦泡面，像拍广告。
他肩宽腰细，蹲着都像走T台，对我眼睛极度友好。
我靠近抬脚轻踹他小腿：“喂，蹲门口吃播呢？”
他回头看我，吸溜完最后一口面：“老子乐意！你半夜来包夜？”
我没敢说和家里闹翻，只能点头。
结果他直接皱眉训人，语气却软：“孟可馨，小姑娘凌晨泡吧？人身安全课白上了？”
说完他把泡面盒空投垃圾桶，回屋掏小电驴钥匙：“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往后一缩，脖子硬：“不回，我要开黑。”
他跨上车，一脸头疼：“祖宗，凌晨三点你开个鬼，回家睡美容觉！”
我当没听见，转身冲进网咖。
沈敖在后面伸手喊了八百遍，拦不住，只好给我开无烟区的机子。
“会玩吗？”他食指转钥匙，靠桌边问我。
我哪会啊。
学校电脑课以外，我摸键盘的次数屈指可数，手机还是我妈淘汰的老年机。
“不会。”我老实交代，把他推开，趴桌秒睡。
他啧了声，关机拔卡，拎着我胳膊拖到前台。
前台后头有张躺椅。
“睡这，我抬头就能看见你。”沈敖捞起黑色书包，甩给我一件秋季校服外套。
“盖肚子，别着凉。”
说完有人喊机子蓝屏，他叼根没点的烟去修机。
动作老练，完全不像刚高考完。
我抱着外套，看他瘦却挺拔的背影，鼻子突然发酸。
他好像没传闻里那么混。
甚至……挺暖。
修完回来，他嘴上的烟还是原封不动。
他把烟塞回盒里，斜我一眼：“还不睡？”
我盯着烟屁股，上面全是牙印。
这才想起。
同学这么久，我从没见过他真抽烟。
他总叼着没点火的烟装凶，实际奶得要命。
我盯太久，他侧身挡住烟，耳根微红。
我收回目光，认真看他：“沈敖，下半年你去复读吧，不会的问我。”
他后仰挑眉，虎牙闪光：“你要当我老师？”
语气里写满怀疑。
我想起自己稳定倒数的战绩，瞬间社死。
空气突然安静。
他先打破沉默。
“要不你去复读，我教你。”
这回轮到我后仰。
“哥别闹，我怕你教着教着把我送进去。”
沈敖盯我半天，突然握拳挡嘴笑得发抖。
我黑人问号：“你笑啥？”
他挥手：“以后你就懂了。”
我更懵了。
这人到底在笑啥？
6
我在沈敖打工的网吧通宵后，踩着凌晨的风回家。
刚进门就撞上孟雄骑着全是泥的机车准备冲去工地。
他瞪我，像看见欠他八百万：「你又回来干嘛？」
我斜他一眼：「这房子首付我妈出一半，我凭什么不能进？」
当年买这破小两居，孟雄还是兜里没半毛的社畜，全靠我妈回娘家凑钱。
后面月供她也跟着垫。
可以说，没有我妈，孟雄现在还在城中村飘。
这也是他死要面子却永远怼不回去的死穴。
果然，我话刚落，他就抡起水杯砸我。
我侧身闪开。
杯子飞过去正好砸中闻声跑出来的夏然夕。
「啊——痛死了！」她那张白莲脸瞬间皱成被踩过的抹布。
孟雄赶紧把车停好去哄他心疼的继女。
我站旁边看戏，心情舒爽。
夏露一大早去公司打卡，不然这会更炸。
「爸！要不是姐姐闪开，我也不会挨砸！」夏然夕委屈巴巴，把锅甩我。
孟雄立刻指着我鼻子骂我心机。
我笑笑，懒得回嘴。
可能是工地催命，他没空继续喷，哄完夏然夕就掏两张新钞。
「宝贝，拿去买好吃的补补！别疼坏身体，以后还指望你冲985！」
听见「985」三个字，夏然夕脸色一僵。
她勉强接过钱，挤出笑把孟雄送出门。
「等成绩公布，我看你怎么演。」我慢悠悠补刀。
夏然夕眼神瞬间阴毒，连爸都不叫了：「至少我没把孟雄气炸，也没在巷子里吹牛稳上清北，到时候我就说来年再战，你呢？真当自己能飞进清华？」
我不搭理，直接回阳台那间小房间。
我信很快分数会替我打脸，还是巨响的那种。
我装学渣装了这么久，就等这一刻。
我要让夏然夕体会从假山顶摔进沟里的疼。
还有夏露，我妈还没咽气她就爬上孟雄的床。
至于孟雄，我会让他明白押错宝的代价。
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7
成绩出来前，孟雄看我哪哪不顺，变着花样把我轰出门。
我懒得废话，背书包去网吧找沈敖，让他教我电脑。
可今天他没在。
值班的换老板本人。
“沈敖？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连环call都没接。”
老板一句话把我心脏拎到嗓子眼。
这段时间相处，我知道沈敖不是甩班的人。
他肯定出事了。
我管老板要了住址，狂奔过去，结果导航停在墓园门口。
我当场愣住，看着山清水秀，脑子死机。
沈敖……怎么把墓园填成家庭地址？
我上哪找人？
想了想，还是往里走。
守门大爷抬手拦我：“谁家孩子？我咋没见过。”
我这才回神，给他比划沈敖的长相。
“哦，老沈家那小子？凌晨三四点就来了，蹲他爷墓前到现在。”
我顺着大爷指的方向，找到沈敖。
他穿着那件曾盖我身上的灰冲锋衣，抱膝坐在碑前，嘴里碎碎念。
大爷识趣停步，扇子戳我背：“小姑娘，去劝劝。”
我冲大爷鞠个躬，放轻脚步挨过去。
他听见动静，没抬头。
我也不吵，陪他并排坐，看一排排墓碑往下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
声音沙哑，像粗沙刮耳膜。
“你来干嘛？”
“你没上班，我怕你出事。”
“……抱歉，让你担心。”
“没事，你……还好吗？”
“还行。”
我松口气，侧头想看他眼睛。
结果愣住。
他脸被揍得五颜六色，冷脸帅哥直接下线。
他察觉我的表情，又把头埋低。
我颤着指尖想碰，又缩回。
“走，去医院。”我声音抖成筛子。
远处乌云压境，像直接扣我心口，闷得慌。
沈敖摇头：“几天就好，别折腾。”
我张了张嘴，想问谁干的，又合上。
我算老几？
问出来又能怎样？
我们这种小人物，被生活按头摩擦。
我运气好，清北稳了能改命，可他呢？
他会不会就被困小镇，变精神小伙？混吃等死？
我不想。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啥，但我想拉他。
学习不是唯一的路，可眼下只能死磕。
“沈敖。”我认真开口，“回去复读，行不？”
至少先冲出小镇。
他身子一僵，抬头，眼里写满犹豫：“你……不读？”
我看着他肿成灯泡的眼，没敢说真实分数打击他。
“我……我凑合读大专。”
他想笑，嘴角一扯疼得抽气：“你能大专，那我也行。”
“你复读一年绝对飞！”
“你咋知道？”
“我亲自教你！”
话题又绕回来。
他轻声笑，眼睛亮了点：“孟可馨，别操心，这回倒数第一轮不到我。”
我下意识回怼：“我也轮不到啊！这次没人兜底。”
他无奈又小心提醒：“有没有可能，咱俩都不用垫底？”
……好像没毛病。
我一时词穷。
想了想，换话题。
他不说，我再提就尴尬。
事不过三，我已经催两次。
他忽然起身，对墓碑介绍我：“爷，这是我同学孟可馨，人超好。”
我连忙站好，冲碑鞠躬：“爷爷好，我叫孟可馨。”
说完我自己都尴尬，像见家长。
虽然真是家长。
我瞄墓碑，照片里的老人笑得慈祥，一看就面善。
可眉眼越看越眼熟。
我皱眉，偷看沈敖。
和沈敖锋利眉眼不同，爷爷书卷气满满。
像……沈知书。
沈敖察觉，开口：“我是爷爷捡的，沈知书是他亲孙。”
“啊？那你俩上次吵啥？”
他拿纸巾擦碑上露水，像在擦回忆。
“初二那年，沈知书爸妈躲债跑路，结果车祸没了，保险赔了一百多万，够还债。可半夜他偷拿卡跑小姨家，死活不回来。”
“他觉得跟爷就得苦一辈子，怕穷。”
“爷知道他拿卡，没责怪，只拼命摆摊还债，最后心梗走了。”
沈敖语气平静，拳头却越攥越紧，身子发抖。
他脸上的伤，是债主留的。
我嘴笨，只能抬手拍他背。
他忽然转头，眼里全是恨：“沈知书一直比我成绩好，一直看不起我，可这次高考，他绝对输。”
我愣住。
高二分班后我俩前后桌，他啥水平我比老师清楚。
此刻他却说能干掉年级第一。
别人听可能当吹牛，我却知道他是认真的。
因为我看见他眼里倒映的我。
我突然明白他为啥不复读，却笃定考得上。
合着跟我一样装学渣。
我挑眉，揉他寸头：“等你打脸那天。”
成绩公布那天。
我更期待。
夏然夕，有人陪你哭了。
沈敖愣半秒，耳尖爆红，像之前嫌弃的吹风机。
他僵硬转头，不敢看我。
结果红耳朵正对我。
嗯。
怪可爱。
我低头，偷笑。
8
高考放榜那天，我正跟沈敖在网吧刷恐怖片。
他坐得笔直，表面淡定，其实手指把裤线都快抠出洞。
我本来也怕，看他那样只想笑场。
鬼脸突然蹦出屏幕，沈敖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炸，孟雄就领着夏家母女杀进来。
“孟可馨你丢不丢人？跟男生窝网吧鬼混！我脸都被你踩碎了！”孟雄开麦就是喷。
我跟沈敖中间还能塞俩人，他却非说我乱搞。
我真的笑出声。
夏然夕抬下巴催我，眼神得意：“分出了，你考多少？肯定翻车了吧，要不早回家吹了。”
我纯良反问：“那你这么拽，是分数爆表？”
夏然夕脸色瞬间尴尬。
沈敖笑眯眯补刀：“她天天Ctrl+C能高到哪去？”
被戳穿的夏然夕原地爆炸：“你们两个倒数预备役凭什么泼我脏水！爸！孟可馨胳膊肘往外拐！”
沈敖揉了揉鼻尖，长腿一蹬桌角，连人带椅滑到我背后。
看似远离，实则站我这边。
托夏然夕大嗓门的福，整个网吧前排吃瓜，脖子伸成长颈鹿。
换以前，孟雄早薅我回家别丢人，今天他却端着胜者姿态：“你不是吹自己能上清北？现在当着我面查！翻车我就让你蜕皮！”
我撑着下巴淡定回：“省前五十得四天后出。”
夏露当场嗤笑：“z障女儿能进省前五十？别逗了。”
我不回嘴，只拿眼神把她钉墙上。
看着看着，她虚了，偷偷戳夏然夕：“她不会真进了吧？”
夏然夕翻白眼：“废物永远是废物。”
我懒得陪他们打嘴炮。
“四天后见分晓。”
这期间，我还得忙点别的。
孟雄三人组气汹汹撤退后，沈敖滑回我旁边，悠哉把电影进度条拖回去。
一身潮牌的沈知书不知从哪冒出来，嘲讽脸：“沈敖，准备上哪家技校？”
沈敖眼皮都没抬：“抱歉让你失望了，哥省前五十，分还没出。”
沈知书愣了半秒，爆笑：“你省五十？你要是省五十我当场给你磕三个响头叫爸爸！”
沈敖终于抬眼，眸子结冰：“行，但别给我磕，去给我爷爷磕，别说爸爸，说对不起。”
沈知书笑容卡住，眼底闪过慌，但很快笃定：“可以，要是你没上，就跪我面前承认自己垃圾。”
“成交。”
沈知书笑得像已经看见沈敖下跪。
蠢得清新。
跟夏然夕同款蠢。
我冷嗤一声，低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发消息。
当晚，夏然夕就在学校表白墙C位出道。
匿名帖甩出她历次考试作弊实锤，配图清晰：桌底小抄、大腿公式，裙子一撩就开抄。
还有录音石锤。
夏然夕的声音嚣张：“我抄这么久老师全瞎，笑死，一群菜鸡。”
学校一堆教师子女，她一句话得罪一片。
孩子们把录音甩给爸妈，表白墙瞬间屠版，还有人爆料她高考连专科线都没摸到。
孟雄在工地最爱炫继女学霸人设。
几个工友的孩子跟我同校，故意跑他面前阴阳。
“老孟，你小老婆带的闺女真是抄王啊？”
“听说专科线都没够？赶紧送厂拧螺丝吧。”
“还好我家闺女争气，一本稳了。”
“我儿子考砸，但我不丢脸，起码不撒谎。”
“……”
一顿输出，孟雄气得第二天旷工，在家喷夏露不会带娃。
夏露也不是省油的，叉腰反击：“你亲闺女倒数第一好到哪去？”
这一刻，孟雄突然特想我考好点给他撑门面。
起码压过夏然夕。
但这还不够。
第二天，夏露厂里的老板娘杀到我家，揪着她头发骂h狸精。
夏露当初小三转正，婚后在厂里也不安分，暗地勾搭老板，夜班加班都是私会。
这事是那晚我被夏然夕茶言赶出家门，半夜闲逛亲眼撞见的。
夏露真是母慈女孝典范。
我趴在阳台，看着楼下鸡飞狗跳，真心笑出了声。
孟雄，这就是你吹上天的老婆闺女。
活该。
呵。
9
9
老板娘带人离开，客厅像被龙卷风扫过，夏露顶着鸡窝头，活脱脱贞子现场。
一直缩在房间的夏然夕这才探头探脑地溜出来，无视孟雄和夏露，径直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
这一下直接点燃孟雄的雷点，他冲上去抡圆了胳膊“啪”地甩了夏然夕一耳光。
她的左脸瞬间肿成红馒头。
这可是夏然夕住进我们家以来，头一次挨揍。
“孟雄！你疯了敢动我闺女！”夏露尖叫着扑过来护犊子，结果也被孟雄反手一巴掌扇懵。
“老子今天就要打！你们娘俩一个比一个能作，夏露你浪到外头找男人，老子在街坊面前脸都让你们丢光了！”孟雄咆哮时，脸上的肥肉跟着节奏乱颤。
真油腻。
外头三人打成一锅粥，我窝在沙发追甜剧，顺手给孟雄点了根赛博蜡烛。
毕竟，压轴大戏还没开场呢。
10
出分那秒，我原地蹦迪。
因为我拿了全省文科第一。
三年的憋屈瞬间炸成烟花。
省媒记者把家门口堵成早高峰，整条巷子都在围观。
邻居全在刷：老孟家女儿杀疯了。
话筒甚至递到孟雄嘴边，问他怎么养出满分闺女。
孟雄脸笑成菊花，好像忘了以前把我踩成泥。
也忘了，他还欠我一对眼角膜。
他对着镜头狂吹他那套变态育儿经。
“我闺女能封神全靠我揍得狠！不打不成器！不信你们问她，没我鞭子她能飙到状元？”
镜头咔地切到我。
孟雄眼里放光，等我点头配合。
我勾勾嘴角，盯着他说：“那你把我妈打到没呼吸，也是激励我？”
空气瞬间凝固。
孟雄脸色刷白，扑上去捂镜头，尬笑打圆场：“童言无忌哈！别当真！”接着转头吼我：“滚回屋！”
我嗤笑：“谁给你的错觉我会听？”
我掏出手机，一把推开他，当众播放高清回放。
画面里年轻的孟雄薅着女人头发暴击，嘴臭得像化粪池，嚷着让她赶紧死给他腾位置娶新老婆。
孟雄听见自己原声，瞬间破防，扑过来抢手机，结果被人一脚踹得跪我面前。
视频正好放到我妈被拽头撞桌角，当场静止。
我泪崩成狗。
那天我原本想跟妈妈自拍，她嘴馋想吃冰棍，我去巷口小卖部，手机随手架书堆，误触录像键，才锁住真相。
我暗卷多年，就为这一刻全网直播。
我要全国网友在线审判孟雄。
我要他社死到原地注销。
我要他那张老脸被我按在地上摩擦。
视频放完，记者递纸巾，揽着我肩膀带离风暴中心。
孟雄还在那狡辩，骂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故意挑高光时刻砸场子。
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顺手拔了门口野草甩他。
孟雄张嘴继续输出，那团泥草精准空投进他嗓子眼。
喜剧效果拉满。
我抹干眼泪，看着疯癫的孟雄笑出鹅叫：“继续骂，孟雄，趁你还能呼吸，多说几句。”
“你骂得越脏，我越爽，你越破防，我越开心。”
听见“监狱”俩字，孟雄秒怂。
他哭着求我高抬贵手，满嘴对不起。
我懒得搭理。
我只盯着穿过人海的警察，礼貌点头。
“谁报的警？”
“警察同志，我摁的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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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孟雄因故意杀人被判十年起步。
他前脚进去，夏露后脚就打包行李准备溜。
我堵在门口：“把我家银行卡交出来。”
夏露把包往身后一甩，眼神飘：“什么卡？别乱讲！那是我工资！”
我冷笑。
她平时刷孟雄的卡买包做脸，工资早花光了，哪来的存款？
“夏露，不掏我立刻报警。”
我懒得废话。
她正纠结，夏然夕突然扑过来：“你一个人拦得住？”
还没靠近，就被一脚踹回。
“谁说她是单打独斗？”
我回头，沈敖咬着没点的烟，懒洋洋站那儿。
夏然夕捂着腰，瞬间安静。
毕竟，校霸的拳头不是摆设。
沈敖无视尖叫，抢过她的包扔给我。
“查查看有没有你要的卡。”
我拉开拉链，掏出孟雄的工资卡，再把包甩回去，侧身让路。
夏露抱着女儿骂骂咧咧，我抄起扫把：“再哔哔试试？”
她秒怂，拉着夏然夕灰溜溜走人。
夏然夕擦肩那刻，我轻声送了俩字。
“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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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堆破事后家里像被轰炸，我懒得收拾，直接拽沈敖挤进阳台那张小破床。
距离近得离谱，但我俩满脑子都是复仇爽点，半点粉红泡泡都没。
“沈知书看见你的分数是不是当场裂开？”我甩给他一次性水杯。
“对。”沈敖嘴角起飞接过水，“他原本想赖账，结果我掏出录音威胁，敢不跪我就把他语音挂他未来大学的表白墙，全网社死。”
我挨着他坐下，笑着举杯：“那庆祝。”
沈敖垂眼看我，眼神软成一滩水：“也替你开心，省状元。”
我锤他肩：“你省第五也超神好吗！”
他虎牙闪亮，顺着我的力道往后晃：“但你更离谱，孟可馨。”
“这点我认。”
沈敖笑到肩膀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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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了北大。
因为老妈还在的时候，就念叨她更迷这所学校。
【……】
填志愿那天，沈敖一句没问我要去哪。
我也没跟他透露。
我们各自有梦，不互相拽后腿，也不去给对方洗脑。
结果报到那天，我俩在北大门口大眼瞪小眼，手里各自捏着北大通知书。
缘分这东西，真的玄学。
沈敖晃到我面前，这次轮到他薅我头发。
“真巧，又成同学了。”
我没躲，还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那接下来请罩着我。”
“包在我身上。”
他答应得斩钉截铁。
14
我和沈敖，熬到大一上学期尾巴才正式锁死。
他先开的口。
那天初雪刚好到货。
他撑着我送的深蓝伞，雪花往他肩上扑，另一只手提着我去超市钦点的零嘴。
“孟可馨，雪来了。”
“我视力5.0，看得见。”
“我的意思，咱俩共用一条围巾呗。”
“我喜欢你。”
“孟可馨。”
来源：安逸雪梨I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