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四伯兄弟众多，在村里是大户，可他们家着实不算富有，看似气派的门楼，遮掩不住内里的衰败。

原创 秦尹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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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伯去世那年，我上大二。

赶到家，已是晚上，戴好孝帽，匆匆去吊丧。

四伯兄弟众多，在村里是大户，可他们家着实不算富有，看似气派的门楼，遮掩不住内里的衰败。

原本清寂的家，因为一场丧事，此刻变得热闹非凡，喧嚣壅塞整个村巷。

刚一进门，只见七八桌人正在打牌，洗牌声、落牌声、嚎叫声、叹息声，本该肃穆的灵堂俨然成了闹哄哄的棋牌室。

灵柩静静停在那里，似乎除了四伯，所有人都在讲话。

可浓烟弥漫，声音传播变得滞涩，一波未消一波又起，撞击、破碎、叠加，等到了耳畔早已含糊不清。

在关中地区，这一行为被称为嚷丧，是传统葬礼必不可少的一环。

听老一辈人说，在逝者灵前打牌，有驱邪之义。

能将赌博和驱邪联系起来，也算是一大发明了。

劣行一旦披上神秘的道德外衣，彻夜不归就有了正当理由，他们玩着，吵着，折腾一个通宵，完全忘了逝者需要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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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伯的儿子们，显然很喜欢这样。

来家里打牌的人越多，几个儿子越觉得有面子。

为了能将这些人留住，他们不仅管烟管茶，而且管饭，油泼面、酸汤水饺、大烩菜、羊肉泡馍……一连九天饭菜不重样。

下葬前一晚，满天的烟花映亮夜空，斥资请来杂技团表演，吸引了周围许多村庄的人前来观看。

直到四伯安葬，这场「表演」才彻底落下帷幕，家里重归冷清，高门楼依然气派，笼罩在这个家上空的衰败之兆却愈发明显。

听父亲说，这场葬礼总计花费十余万，光是烟花就放了好几万块。

礼失求于诸野，乡村本该是承载传统文化的净土，如今这片净土上看不到精华，只剩下糟粕。

攀比之风的兴起，让人们消费观和价值观发生扭曲，忘了丰俭由人，忘了厚养薄葬，取而代之的是沐猴而冠，打肿脸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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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村，攀比几乎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除了葬礼，其他方面的攀比现象也是触目惊心。

比房子大小，比车子价格，比彩礼高低，比孩子成绩，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庄，一旦碰面，就意味着较量已经开始。

三言两语间，便可分出胜败，胜者沾沾自喜，败者表面若无其事，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心想这次较量输了，下次一定要赢回来。

于是也就不顾家里经济情况，拼命透支超前消费，总想着赢人一头，最后却把整个家庭压在大山之下。

人一旦被欲望和虚荣裹挟，就会丧失理智，忘了攀比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赛道，只会一直跑，可是不管你越得再快，前面总有比你更「风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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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觉得，农村人之所以热衷攀比，不是源于需求，而是源于焦虑：怕比别人差，怕被人看不起。

所以他们要拼了命争口气，哪怕让家庭陷入困境也在所不惜，可是攀比不会让你真正富裕，只会让你在别人的眼光里越来越穷呀。

我们为什么要活成别人眼中的样子，为什么要为了满足虚荣心和所谓的面子而让自己疲惫不堪？

真正的幸福，难道不是手里有余钱、家里有笑声、心里有底气？

希望越来越多的农村家庭能跳出攀比的怪圈，把日子过得更实在、更轻松。

来源：草根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