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宰相之李林甫传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8-13 19:46 2

摘要:开元二十四年的深秋,长安城被一场冷雨浸透。紫宸殿的朝会已持续三个时辰,玄宗李隆基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群臣,最终落在右相张九龄身上——这位岭南来的才子正据理力争,反对提拔朔方节度使牛仙客为尚书。

《大唐宰相之李林甫传》

序章:紫宸殿的阴影

开元二十四年的深秋,长安城被一场冷雨浸透。紫宸殿的朝会已持续三个时辰,玄宗李隆基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群臣,最终落在右相张九龄身上——这位岭南来的才子正据理力争,反对提拔朔方节度使牛仙客为尚书。

“陛下,牛仙客乃边将出身,目不识丁,岂能位列中枢?”张九龄的声音带着文人的执拗,案上的奏折墨迹未干,“治国当用经世之才,若以军功论爵,恐坏朝廷纲纪!”

玄宗眉头微蹙,未及开口,阶下忽然响起一声温和的附和:“张相公所言极是。”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李林甫。他身着绯色官袍,面容圆润,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却像浸了油的棉絮,看似柔软,实则裹着不易察觉的锋刃。“牛将军守边有功,陛下恩赏无可厚非,但若入中枢,确需斟酌——毕竟,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

这番话既顺了玄宗的意,又给了张九龄台阶,连玄宗也点头:“李爱卿说得在理。”

退朝后,张九龄在政事堂拦住李林甫:“李大人方才为何附和我?你我皆知,牛仙客是陛下属意之人。”

李林甫拱手笑道:“张相公为国直言,林甫佩服。只是……陛下近日心烦,何必硬争?”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有些事,转弯抹角方能成事。”

张九龄望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忽然想起同僚私下的议论:“李林甫笑里藏刀,不可不防。”此刻雨丝斜斜落在廊下,李林甫的影子被宫灯拉得很长,像一道即将吞噬一切的暗影。

第一章:寒门崛起的权术密码

1. 新丰李氏的“捷径”

李林甫的出身算不得顶级门阀。其曾祖李叔良是唐高祖李渊的堂弟,到他这一辈,家道早已中落。年轻时的李林甫常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襕衫,在长安西市的酒肆里听市井传闻,没人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心里装着整个朝堂的图谱。

“想入仕?你连《论语》都背不全,考科举是没戏了。”酒肆老板拍着他的肩,半是调侃半是同情。

李林甫没说话,只是将杯中劣酒一饮而尽。他知道自己的短板——正如后来朝野嘲讽的“目不识丁”,他的确不擅经史,但他懂人。他记得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朝堂如棋局,棋子是官,执棋的是人心。”

他的第一个“棋子”是楚国公姜皎。彼时姜皎深受玄宗宠信,李林甫通过远房表妹牵线,成了姜皎府中的幕僚。他从不参与文臣的清谈,只在姜皎处理琐事时默默记下:哪位宦官喜欢蜀锦,哪位嫔妃的家人在地方任职,甚至玄宗随口提过的“江南柑橘甚甜”,他都让人快马送了两筐到宫中。

“李林甫这人,没什么才学,却像块海绵,能吸住所有有用的东西。”姜皎对人说。不久后,在姜皎的推荐下,李林甫成了太子中允,正式踏入仕途。

2. 后宫里的“传声筒”

李林甫的升迁之路,始终绕不开后宫。玄宗宠爱武惠妃时,他便频繁出入武惠妃的母家,对其弟武三思说:“惠妃娘娘德容兼备,太子却非其所出,若有差池,我等臣子岂能坐视?”

这话精准戳中武惠妃的心病——她正想废黜太子李瑛,立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此后,李林甫成了武惠妃在朝堂的“暗线”:他会借议事之机,“无意”中提及“太子近臣多结党”,又在玄宗面前夸赞“寿王仁孝,颇有陛下之风”。

某次玄宗犹豫是否废太子,李林甫在紫宸殿外拦住宰相裴光庭的夫人(武三思之女),低声说:“陛下心意已决,只是缺个台阶。”当晚,裴夫人便入宫向武惠妃递了话,次日,废太子的诏书便由宦官高力士捧出。

时人骂他“攀龙附凤,无耻之尤”,李林甫却在府邸的铜镜前整理官袍,对着镜中自己的笑脸喃喃道:“耻?能让陛下舒心,让娘娘放心,才是为官的本分。”镜中的影子歪了歪头,像在嘲笑,又像在赞同。

第二章:科举闹剧与“杕杜”之惑

1. 执掌贡举的“门外汉”

开元二十五年,李林甫升任礼部尚书,主持当年科举。消息传出,长安的举子们炸开了锅:“让一个连《诗经》都读不懂的人做主考官?这是要让天下人才笑掉大牙!”

张九龄更是在朝堂上直言:“礼部乃抡才重地,李林甫恐难当此任。”

李林甫却笑着回应:“张相公过虑了。科举考的是文章,判卷的是学士,我不过是代为统筹,岂能因我一人而废天下学子的前程?”他说得坦荡,暗地里却让人把所有考官请到府中,席间只字不提判卷标准,只反复强调:“陛下近日不喜浮华文风,诸位多留心。”

考官们都是人精,立刻明白——所谓“不浮华”,便是要符合李林甫的心意。那些曾弹劾过李林甫的大臣门生,试卷多半被压在最底层。

2. “杕杜”风波:无知者的傲慢

放榜前,李林甫按惯例抽查试卷。当看到一份卷子上写着“《杕杜》之诗,颂我朝贤相”时,他皱起了眉。“杕杜?”他看向身旁的考官,“这是何意?”

考官吓得额头冒汗——《杕杜》出自《诗经·小雅》,本是游子思归之诗,与“颂宰相”毫无关系,显然是考生为了讨好主考官,胡乱引用。但他不敢戳破,只能战战兢兢地附和:“此诗……确是赞美贤德之词,考生意在称颂大人您啊。”

“哦?”李林甫的眉头舒展开,忽然大笑起来,“甚好!这考生有眼光,当取!”他随手在卷上画了个圈,仿佛自己真的读懂了诗中深意。

此事很快传遍长安,文人们编成歌谣:“礼部有相爷,不知《杕杜》篇。考生瞎吹捧,竟得状元边。”李林甫听到后,只是让管家把唱得最欢的几个书生抓来,罚他们扫了三天贡院,便再没追究——他知道,这些酸文儒士的嘲讽,伤不了他分毫,反而能让玄宗觉得他“不结党,遭文臣忌恨”。

放榜那日,他站在贡院门口,看着新科进士跪拜谢恩,忽然对身边的亲信说:“你看这些年轻人,读再多书,不还是要向我低头?”风卷起他的袍角,像一面写满得意的旗帜。

第三章:养虎为患:安禄山的“伯乐”

1. 边将与文臣的暗战

开元末年,边将的势力日益膨胀。郭知运、王君廓等节度使因军功入朝,与张九龄等文臣争夺相位,这让李林甫感到了威胁——边将多勇猛,又得军心,若入中枢,他的“人心术”未必管用。

“边将手握兵权,若与文臣勾结,恐生祸乱。”他在玄宗面前忧心忡忡,“不如用胡人做节度使?胡人善战,且无世家根基,不会结党。”

玄宗点头称是。他忘了,太宗李世民曾说:“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抚不可信。”但此刻的玄宗,正沉浸在“开元盛世”的迷梦中,觉得天下已定,胡人不过是些听话的武将。

2. 安禄山的“赤心”与逆鳞

安禄山第一次见到李林甫时,正因为虚报战功被御史弹劾。他穿着一身粗布铠甲,跪在李林甫府邸的阶下,浑身发抖——他听说这位李相公“笑里藏刀”,生怕小命不保。

李林甫却亲自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肚子,笑眯眯地问:“安将军这肚子里,装的是什么?”

安禄山愣了愣,随即磕头道:“回相公,是对陛下的一片赤心!”

李林甫大笑,亲自给他斟了杯酒:“将军忠勇,我会在陛下面前美言。”

安禄山走后,李林甫对亲信裴士淹说:“此胡看似憨直,实则野心勃勃——他腹中装的,都是逆鳞,稍不如意,便会反噬。”

裴士淹不解:“那相公为何还要提拔他?”

“因为他听话。”李林甫望着窗外的石榴树,“他的荣华富贵握在我手里,自然会替我盯着那些不听话的边将。”

此后,安禄山成了李林甫的“边地耳目”:他会定期派人送金银到李林甫府中,汇报其他节度使的动向;李林甫则在玄宗面前力保安禄山,甚至帮他争取到了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的职位。

某次安禄山入京,见李林甫时竟行跪拜礼,哭着说:“相公若不在,谁还能懂禄山的心啊!”李林甫扶起他,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泪,眼底却毫无温度——他知道,这只胡人老虎,迟早会挣脱枷锁,但在那之前,它是最锋利的刀。

第三章:月堂阴谋:暗影里的刀光

3. 密室里的“沙盘推演”

李林甫的府邸深处,有一间终年不见天日的密室。青砖铺地,四壁无窗,只靠一盏鲸油灯照明,灯芯爆出的火星映在墙角的沙盘上,将河东、河西的疆域照得忽明忽暗。这间密室便是“月堂”,是李林甫的“军机处”,也是长安官场的修罗场。

踏入月堂的人,要么是他最亲信的幕僚,要么是即将被推入深渊的政敌——后者往往活着进来,死着出去。密室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案,案上除了沙盘,还堆着厚厚的卷宗,每一卷都记着官员的隐私:谁收了多少贿赂,谁与后宫有牵扯,谁在酒后骂过玄宗“耽于享乐”。李林甫常在此踱步,鲸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像极了他变幻莫测的心思。

“韦坚最近和太子走得太近了。”开元二十六年的冬夜,李林甫捏着一枚玉印形状的棋子,轻轻放在沙盘上的“长安”位置。玉印刻着“太子詹事”四字,指代韦坚——太子李亨的妻兄,时任刑部尚书,因主持漕运有功,颇得民心。

幕僚裴士淹站在案侧,大气不敢出。他知道,当李林甫在月堂提起某个人,那人的死期便近了。“韦尚书前日还上了奏折,说要疏浚渭水,利国利民……”

“利国利民?”李林甫冷笑一声,拿起另一枚刻着“节度使”的木棋,压在玉印上,“他是想借漕运拉拢边将。你看,他上个月刚和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喝过酒,席间还说‘太子仁厚,当承大统’——这话,陛下若是听见了,会怎么想?”

裴士淹脊背发凉。王忠嗣是太子李亨的挚友,手握兵权,韦坚与他结交,在玄宗眼中便是“太子结党,觊觎兵权”。李林甫不直接弹劾,却在沙盘上用棋子摆出“勾结”的假象,这比任何奏折都更致命。

“去做两件事。”李林甫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带着鲸油的腥气,“一是让人散播流言,说韦坚私通突厥,漕运船里藏着兵器;二是找个漕兵,让他‘无意中’在高力士面前说漏嘴,就说韦尚书曾对王节度使说‘待时机成熟,共辅新君’。”

裴士淹领命欲退,却被李林甫叫住。“记住,做得像个意外。”他拿起一块湿布,缓缓擦去沙盘上的痕迹,“要让陛下觉得,是他自己发现了韦坚的反心。”

鲸油灯的火苗跳了跳,照亮李林甫嘴角的笑——那笑容温和,眼底却淬着冰。

4. 渭水边的“意外”

流言像渭水的冰裂,在长安城里蔓延得极快。不出半月,市井便传开了:“韦尚书借着漕运通敌呢!”“听说他和王节度使约定,等冬天河水结冰,就带兵逼宫!”

韦坚起初不以为意,只当是小人造谣。直到某日,他在渭水边巡查漕船,忽然被一群禁军围住。为首的将领拿着一封“密信”,厉声喝道:“韦坚接旨!陛下令你即刻入狱,查问通敌叛国之罪!”

密信是李林甫“截获”的——实则是他让人模仿韦坚的笔迹伪造,信中“王节度亲启”“共图大事”等字眼,笔迹歪扭,却足以让玄宗震怒。韦坚望着禁军冰冷的刀鞘,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意外,是月堂里那场推演的结果。

他被押入大理寺时,太子李亨正在东宫读书。听到消息,手中的《论语》“啪”地掉在地上。他知道,这是冲自己来的。当晚,李亨便上书玄宗,请求与韦氏离婚,“自绝于嫌疑之外”。

玄宗看着奏折,沉默了半宿。他未必全信韦坚通敌,但李林甫日日在他耳边说“太子羽翼渐丰”,又“无意”中提起“当年废太子李瑛,便是因结党”,再加上密信和流言,疑心早已生了根。最终,他准了李亨的请求,却也将韦坚贬为缙云太守,次年又赐死在流放途中。

消息传到月堂时,李林甫正对着沙盘饮酒。他拿起那枚刻着“太子詹事”的玉印,随手扔进案边的铜炉里。玉印遇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像韦坚临终前的哭喊。“第一个。”他对着炉火喃喃道,又拿起一枚刻着“节度使”的木棋——那是王忠嗣。

5. 将军的“白绢”

王忠嗣是玄宗的养子,与太子李亨自幼相识,后任河西、陇右节度使,是大唐最能打的将领之一。他曾多次上书,反对李林甫提拔胡人做节度使,尤其厌恶安禄山“拥兵自重”。李林甫早就想除掉他,韦坚死后,便将矛头对准了他。

这次,李林甫的手段更阴狠。他让人伪造了王忠嗣给太子的书信,信中写道:“陛下年迈,恐为奸佞所惑,愿以河西兵护太子周全。”随后,他让安禄山在面圣时“无意”中提及:“王将军近日在军中说,‘李林甫奸猾,当除之’。”

玄宗本就忌惮王忠嗣兵权太重,听闻此言,当即下令将其召回长安审讯。王忠嗣入狱后,李林甫派心腹去狱中“劝降”:“只要你说太子令你谋反,便可免死。”

王忠嗣大笑:“我王忠嗣征战半生,护的是大唐江山,不是奸佞的阴谋!”他在狱中绝食三日,临死前,狱卒送来一匹白绢——那是李林甫“赏”他的,让他“体面地死”。

白绢绕上脖颈时,王忠嗣望着牢房的窗棂,仿佛看到了河西的雪山。他想起年少时,玄宗抱着他说“长大了做朕的卫青、霍去病”;想起与李亨在东宫赛马,李亨说“将来我做了皇帝,你便是兵马大元帅”;想起李林甫第一次见他,笑着拍他的肩说“将军勇猛,当为陛下分忧”。

“奸贼!”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白绢骤然收紧。

王忠嗣的死讯传到东宫,李亨正对着韦氏的旧物发呆。听到消息,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染红了案上的《孝经》。从那天起,太子变得沉默寡言,见了李林甫,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发抖。宫中的人都说,太子被吓破了胆。

只有李亨自己知道,他是在忍。他看着李林甫的权势越来越大,看着月堂的阴影笼罩整个长安,只能把恨意埋在心底,像埋在雪下的草籽,等着春天。

6. 月堂的“访客”

王忠嗣死后,长安官场再无人敢公开反对李林甫。但月堂的访客并未减少,反而多了些意想不到的人——比如安禄山。

天宝三载,安禄山入朝,特意请求去李林甫府中“谢恩”。踏入月堂时,他被里面的阴森吓了一跳:鲸油灯的光昏黄,沙盘上的疆域像一张血盆大口,墙角的铜炉里还残留着烧过的灰烬。

“安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李林甫坐在案后,笑容温和,眼底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

安禄山扑通跪下,额头抵着青砖:“全赖相公提拔,禄山才有今日。”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是颗鸽卵大的珍珠,“这是奚人进贡的‘夜明珠’,献给相公。”

李林甫没看珍珠,反而拿起沙盘边的一枚木棋,上面刻着“范阳”。“范阳的兵,最近练得勤啊。”他慢悠悠地说,“听说将军还私藏了三万匹战马?”

安禄山的脸“唰”地白了。私藏战马是死罪,他以为做得隐秘,没想到李林甫连这个都知道。“相公明鉴!那是为了防备契丹……”

“我知道。”李林甫打断他,将木棋放回沙盘,“但陛下不知道。将军是个聪明人,该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顿了顿,忽然笑了,“比如,不该和杨钊走得太近。”

杨钊是杨贵妃的远房堂兄, recently 因杨贵妃得宠,在朝中崭露头角,总想拉拢安禄山对抗李林甫。安禄山没想到这点也被李林甫察觉,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进衣领。

“相公放心!”他连连磕头,“禄山只认相公!”

李林甫满意地点点头,让人把珍珠收起来。“回去吧。范阳的事,我会替你在陛下面前美言。”

安禄山屁滚尿流地离开月堂,走出李府大门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深宅大院,忽然觉得,月堂里的阴影,比范阳的寒冬更让人刺骨。

而月堂内,李林甫正对着沙盘上的“范阳”位置冷笑。裴士淹走进来,低声问:“相公真要放过他?”

“放?”李林甫拿起那枚刻着“范阳”的木棋,狠狠攥在手里,“等我腾出手来,这颗棋子,也该进铜炉了。”

鲸油灯的火苗又跳了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吞噬整个大唐。

第四章:权倾朝野的孤家寡人

1. 无人敢言的“相爷”

天宝四载,李林甫被册封为晋国公,食邑三千户。此时的他,已是大唐最有权势的人:宰相张九龄早已被贬,裴耀卿被排挤出京,朝廷重臣多是他的门生,连玄宗也常说“政事问林甫即可”。

他的府邸成了长安最热闹的地方。每天天不亮,府门前的大街就排满了马车,官员们捧着金银珠宝,等着求见“相爷”。李林甫从不拒收礼物,却也从不轻易许诺——他知道,让这些人永远抱着希望,比直接答应更能控制他们。

某次,一个刺史送来一箱蜀锦,跪在府门前哭道:“求相爷救救下官!下官儿子误伤了杨国忠的家奴……”

李林甫让人把锦缎收下,却只让管家传了句话:“回去吧,杨钊那边,我会说。”那刺史千恩万谢地走了,却不知李林甫转头就对杨国忠说:“那刺史目无王法,该治罪。”

他就是这样,用一句话就能让人飞黄腾达,也能用一句话让人万劫不复。长安城里的人见了他,无不低头哈腰,连走路都要绕着他的马车走。但没人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相爷,夜里常被噩梦惊醒。

2. 月堂里的“鬼影”

李林甫的妻子早逝,儿子们不成器,整日只知争家产。偌大的府邸,竟找不到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每当深夜,他便独自去月堂,坐在沙盘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喝多了,他就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说话。“张九龄,你说我奸佞?可你守着那些破规矩,能让陛下舒心吗?”“韦坚,你不该攀附太子……”“王忠嗣,你太刚了,刚易折啊……”

有时,他会觉得月堂里有人。鲸油灯的光晕里,仿佛站着韦坚的影子,浑身是血;墙角的阴影里,王忠嗣正瞪着他,手里握着剑。他吓得把酒壶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出密室,回到卧室,却整夜睡不着,睁着眼看着帐顶,直到天亮。

“相爷这是心病。”太医给他诊脉后,悄悄对管家说,“是忧惧太过,伤了元神。”

李林甫不信。他觉得自己是大唐的“定海神针”,没了他,朝廷早就乱了。直到某天,他在朝堂上咳嗽不止,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玄宗皱眉说:“相爷年纪大了,该歇歇了。”他这才惊觉,自己老了,连皇帝的态度,也悄悄变了。

3. 杨国忠的“獠牙”

玄宗的心思,变在杨贵妃身上。自从杨贵妃得宠,她的堂兄杨国忠便平步青云,从一个市井无赖,成了户部侍郎。杨国忠知道,李林甫是他往上爬的最大障碍,便处处与他作对。

他学着李林甫的样子,在玄宗面前说坏话:“李林甫独揽大权,朝中官员都是他的人,陛下您快成傀儡了!”他还拉拢安禄山,说:“等扳倒李林甫,我保你做更大的官。”

安禄山起初犹豫——他怕李林甫。但某次他入朝,见李林甫咳嗽得直不起腰,忽然觉得这头老狐狸不行了。“杨侍郎说得是。”他拍着胸脯,“李林甫确实跋扈,我愿为陛下分忧!”

李林甫很快察觉到了威胁。他想在月堂策划除掉杨国忠,却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幕僚裴士淹劝他:“相爷,您身体不好,不如告老还乡吧。”

“告老?”李林甫惨笑,“我树敌太多,一旦离开相位,他们会把我挫骨扬灰!”他挣扎着走进月堂,拿起刻着“杨国忠”的木棋,想扔进铜炉,手却抖得厉害,木棋“啪”地掉在地上。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挖了一辈子坑,最终却把自己埋了进去。

第五章:掘墓者的结局

1. 最后的“良药”

天宝十一载,李林甫病得下不了床。他躺在病榻上,看着窗外的梧桐叶一片片落下,忽然想起年轻时在西市酒肆听的戏文:“权臣多无好下场,机关算尽太聪明。”

某天,安禄山派人送来一服药,说是“西域神医配的,能治百病”。李林甫的儿子李岫觉得可疑,劝他别喝。“安禄山那胡贼,能安好心?”

李林甫却摇了摇头。他知道,安禄山是来看他死了没有。“喝吧。”他声音嘶哑,“就算是毒药,我也得喝——我不能让他看笑话。”

药很苦,喝下去后,他的肚子像被火烧一样疼。他知道,这是安禄山送他上路的“礼物”。弥留之际,他看到月堂的影子在眼前晃,韦坚、王忠嗣、张九龄……好多人站在阴影里,冷冷地看着他。

“我没错……”他喃喃道,“我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

说完这句话,他便咽了气。死时,眼睛还睁着,望着窗外那棵落尽了叶的梧桐树。

2. 死后的清算

李林甫死后,玄宗追赠他为太尉,风光大葬。但没过多久,杨国忠和安禄山便联名上书,说他“谋反”,还拿出了“证据”——那是他们模仿李林甫的笔迹伪造的书信。

玄宗本就对李林甫不满,当即下令:“剥夺李林甫所有官职,开棺戮尸!”

官兵们挖开李林甫的坟墓,把他的尸体拖出来,剥掉官服,换上庶民的破衣,扔在乱葬岗。他的儿子们被流放岭南,家产被抄没,曾经门庭若市的李府,成了一片废墟。

只有月堂还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后来,有人进去看过,沙盘上的疆域早已模糊,铜炉里的灰烬积了厚厚一层,鲸油灯的灯芯早已燃尽,只剩下一盏空灯,在风里摇晃,像个哭泣的幽灵。

尾声:盛世崩塌

李林甫死后,杨国忠成了新的宰相。他比李林甫更跋扈,却没李林甫的手段,很快把朝政搅得一团糟。安禄山见朝中无人能制,便以“清君侧,诛杨国忠”为名,在范阳起兵叛乱。

天宝十四载,安禄山的大军攻破潼关,直逼长安。玄宗带着杨贵妃仓皇逃亡,走到马嵬坡时,禁军哗变,逼着玄宗赐死杨贵妃。玄宗看着杨贵妃的白绢,忽然想起李林甫当年说的“胡人不可信”,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长安沦陷后,被安禄山的军队烧杀抢掠,曾经的“开元盛世”,成了一片焦土。月堂在战火中被烧毁,密室的青砖塌了,沙盘碎了,那些刻着人名的棋子,散落在瓦砾中,被马蹄踩得粉碎。

多年后,有人在废墟里捡到一枚烧变形的木棋,上面还能看清两个字:“范阳”。那时,大唐早已衰落,人们说起李林甫,只记得“口蜜腹剑”四个字,却忘了,正是这个“盛世掘墓人”,用他的权术,亲手敲响了大唐的丧钟。而那座消失的月堂,成了一个传说——传说里面藏着无数冤魂,每到夜里,就会传出棋子落地的声音,像在诉说一个王朝的覆灭。

来源:雁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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