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休金6000,去了农村种地的大哥家后,我说:退休金你拿一半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8-16 22:03 2

摘要:我直接跟他说:“哥,我那六千退休金,往后你一半我一半,你必须拿着,不然我这辈子良心都过不去!”

我叫林卫军。

刚从国有工厂技术科科长的位置上退下来。

退休金不多不少,一个月六千块。

这笔钱,在城里,饿不死也撑不着,但不大手大脚,也够我滋润。

本想着退下来,终于能松快松快。

约上几个老棋友,在小区凉亭里杀上几盘,争个面红耳赤。

或者让老婆兰儿陪着,去新修的湿地公园遛遛弯,看看夕阳。

这小日子,盘算起来,也算舒坦。

可偏偏,心里就像长了草。

我动了回老家看看我那亲哥林卫民的心思。

几十年了,我在城里扎根,他在乡下刨食。

年轻时忙工作,忙家庭,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去一趟。

现在闲下来了,这念头就越发强烈。

这一看不要紧。

从他家出来,那股堵在胸口的闷气,差点把我憋死。

我直接跟他说:“哥,我那六千退休金,往后你一半我一半,你必须拿着,不然我这辈子良心都过不去!”

我,林卫军,六十岁,正式退休。

第一个月的六千块退休金准时打到卡上,手机收到银行短信提示。

“您的账户入账人民币6000.00元。”

我把那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里美滋滋的,像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

老婆张兰也替我高兴,给我加了个大鸡腿。

“老林,辛苦大半辈子了,总算熬到头了,该享享清福了。”

她一边给我布菜,一边絮叨。

“儿子那边也稳定了,孙子也上学了,咱们也没啥大负担了。”

我呷了口酒,点头:“是啊,是啊。”

清福怎么享?

除了下棋遛弯,我还寻思着,确实该回老家看看我哥林卫民了。

我这个哥哥,大我五岁。

当年我能从那个穷山沟里考出来,跳出农门,可没少靠家里勒紧裤腰带。

尤其是我哥,他念书比我好,脑子比我活。

可为了供我,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在家帮父母干农活。

这份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只是这些年,我在城里忙着自己的小家,他也在乡下为生活奔波,联系渐渐少了。

这次回去,得体面点。

我特地去市里最大的商场转悠了一天。

给哥买了两条好烟,他爱抽的那种,劲大的。

两瓶好酒,他以前就爱喝两口解乏。

给大嫂陈秀云挑了些城里时兴的点心,什么曲奇饼干、蛋黄酥,包装都花里胡哨的。

还有给侄子小波的孩子,我的小侄孙,买了个遥控汽车,带灯光音乐的那种,肯定招孩子喜欢。

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关上时“嘭”的一声,特有成就感。

兰儿在旁边看着我忙活,忍不住笑我。

“哟,林科长,这是要衣锦还乡啊?”

我嘴上嗔怪她:“瞎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带点东西不是应该的?”

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

想着大哥大嫂见到这些“城里玩意儿”,脸上该多有光。

让他们也看看,我林卫军在城里,没白混这么多年。

六千块的退休金,在城里不算顶尖,但在老家那地界,足够我挺直腰杆了——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车子在高速上跑得挺稳。

下了高速,转省道,再转县道,路况就差了点。

最后那段进村的土路,还是那么颠簸,坑坑洼洼。

我的小轿车底盘低,一路刮蹭着,心疼得我直咧嘴。

几十年了,这路还是老样子。

到了家门口,那栋几十年的老砖房,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深浅不一的砖色,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

院墙是用石头和泥巴垒的,有些地方塌了半截,用几根木棍歪歪斜斜地撑着。

院子里堆着些农具、柴火和一些叫不上名的杂物,乱糟糟的。

这景象,跟我路上偶尔看到的那些刷着白墙、盖着二层小楼的“新农村”样板房,差得太远了。

大哥林卫民听到车声,从屋里迎了出来。

他比我上次见他,好像又老了十几岁。

背有点佝偻了,不再像年轻时那么挺拔。

头发全白了,乱蓬蓬的,像一蓬深秋的衰草。

脸上的皱纹,深得像用刀子一道道刻上去的,沟壑纵横。

那双手,粗糙、干裂,指节也有些变形,像老树皮一样。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蓝布褂子,裤腿上还沾着泥点。

大嫂陈秀云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脸愁容,头发白了大半,用根布条随意在脑后扎着。

侄子林晓波,三十大几的人了,看着也无精打采,穿着件旧T恤,趿拉着一双满是泥点的解放鞋。

我那些在后备箱里“精挑细选”的礼物,在这样的环境里,在他们面前,突然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甚至有点刺眼。

“哥,嫂子,小波,我回来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些。

大哥“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坐。”

他的语气平淡得很,听不出多少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气氛不对啊。

跟我预想的热情迎接,差得太远了。

屋里光线很暗,一股说不出的霉味混合着烟火味。

墙壁被多年的炊烟熏得发黑发黄。

屋里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桌面油漆都磨没了,露出木头本色。

几条长条凳,坐上去摇摇晃晃。

墙上挂着一张过时的年画,颜色都褪了。

唯一的电器,是角落里一台小尺寸的旧电视机,屏幕上落满了灰。

大嫂手脚麻利地给我倒了杯水,用的是那种带红双喜字的搪瓷缸子,缸沿还有几处磕碰的掉瓷。

水是烧开放凉的,带着点淡淡的烟火气。

“卫军,喝水,刚晾的。”大嫂说。

我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嫂子”。

大哥坐在我对面,默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

小波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偶尔偷偷看我一眼。

我从后备箱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搬进屋。

烟酒放在桌上,点心递给大嫂,玩具塞给小波让他给孩子。

“哥,这烟你尝尝,劲儿大。”

“嫂子,这点心给孩子吃。”

“小波,这玩具给你儿子,男孩子都喜欢这个。”

大哥看了一眼桌上的烟酒,眉头似乎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来就来了,还带这些东西干啥,浪费钱。”

大嫂倒是客气地接了点心:“哎呀,卫军你太客气了,人回来就好。”

小波接过玩具,脸上挤出一丝笑:“谢谢叔。”

但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我感觉自己像个不速之客,带来的不是惊喜,反而是某种负担。

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

“今年收成怎么样啊?”

“地里还忙不忙?”

大哥总是“嗯”、“还行”、“那样呗”几个字就打发了。

大嫂在一旁偶尔补充几句,但也多是叹气。

屋里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午饭时间到了。

大嫂在简陋的厨房里叮叮当当忙活了好一阵。

端上桌的,是她口中的“好菜”。

一盘咸菜炒肉丝。

墨绿色的咸菜,切得细细的,里面零星点缀着几根褐色的肉丝,屈指可数。

一盘炒鸡蛋。

颜色有些发暗,估计是用的自家养的鸡下的蛋,油也放得少。

还有一盆看不出名堂的炖菜,黑乎乎的一锅,里面有土豆、白菜,还有些干菜叶子。

主食是糙米饭,盛在掉瓷的粗碗里,米粒粗糙,带着谷糠,吃起来拉嗓子。

大哥一个劲儿让我吃。

“卫军,快吃,尝尝,自家种的菜,没农药,香!”

他给我夹了一筷子咸菜炒肉丝,那几根可怜的肉丝几乎都到了我碗里。

我看着桌上的菜,再想想我平时在城里,兰儿换着花样给我做的红烧肉、清蒸鱼、糖醋排骨。

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酱油铺子。

小波的儿子,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从门后探出头,好奇地看着我带来的遥控汽车,小手攥着衣角,想碰又不敢碰。

大嫂连忙呵斥:“蛋蛋,不许没规矩!回屋去!”

孩子吓得一缩脖子,躲回去了。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嫂子,别忙了,够吃了,够吃了。”我连忙说。

心里却堵得慌:这叫什么好菜?

我那六千块退休金,够他们家吃多少顿这样的“大餐”了?

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每一口糙米饭都像在咀嚼沙子。

每一筷子菜都像在吞咽苦涩。

我努力表现出吃得很香的样子,但喉咙却阵阵发紧。

大哥大嫂倒是吃得自然,仿佛这就是他们日常的餐食。

小波扒拉着碗里的饭,也没怎么说话。

一顿饭,在沉默和尴尬中结束了。

饭后,我想去上个厕所。

农村的厕所都在院子外头,一个简陋的茅坑。

我路过大哥的房间,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

我无意中朝里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心里猛地一沉。

大哥的床是那种老式的木板床,铺着打了补丁的旧被褥。

床头柜上,还有窗台下的墙角,堆着不少空药瓶子,花花绿绿的标签,有西药也有中成药。

旁边还散落着几张揉得皱巴巴的缴费单,上面的金额有大有小。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多药瓶子,哥的身体怕是不太好。

从厕所出来,正撞见大嫂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用围裙擦着手。

她看到我,勉强笑了笑。

我随口问了句:“嫂子,我哥他……身体还好吧?我看屋里那些药……”

大嫂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最后,她只是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老毛病了,死不了。庄稼人,干了一辈子力气活,哪有不落下一身病的。”

那故作轻松的语气,那绝望的摆手,像一根细长的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心里一沉:我怎么从没听他说过?是我太久没关心他们了,还是他们有意瞒着我?

以前打电话,问他身体怎么样,他总是说“挺好”、“没事儿”、“硬朗着呢”。

原来,他们说的“挺好的”,只是不想让我这个在城里享福的“文化人”弟弟担心。

或者说,是不想让我看到他们的窘迫和不堪。

在老家待了大半天,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眼看天色不早,我准备回城了。

我觉得不留下点什么,心里实在过不去。

临走前,我从随身带的包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信封。

里面装着两千块钱,是我这个月刚发的退休金里抽出来的。

我把信封塞给大哥。

“哥,这点钱你拿着,给小侄孙买点好吃的,或者……你看看身体,买点药也行。”

大哥像被开水烫了似的,猛地把钱推了回来。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卫军!你这是干什么?!”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气。

“我还没到要饭的地步!你的心意我领了,钱你拿回去!”

态度坚决,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我举着那个信封,尴尬地站在那里,手里的钱仿佛有千斤重。

“哥,你跟我还客气啥?我们是亲兄弟啊!”我试图劝说。

“亲兄弟才更不能这样!你以为你给几个钱,就能显得你比我强?就能弥补什么?”

大哥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脸上。

我愣住了。

大嫂在一旁急得直搓手:“他爸,卫军也是好意……”

“好意?我不需要这样的好意!”大哥打断她,瞪着我。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们过得去。”

我心里又急又愧,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我这哪里是显摆,哪里是可怜他?我是真心想帮帮他啊!

他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但看着他那因愤怒而微微发抖的手,和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我又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的拒绝,不仅仅是面子问题。

那两千块钱,像一面镜子,不仅照出了他的窘迫,也照出了我的自以为是和鲁莽。

我以为我带着钱和礼物回来,就是对他们的关怀。

却没想到,这可能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

最后,钱我没能留下。

我几乎是狼狈地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老屋。

车子驶出村口,颠簸的土路渐渐平坦。

但我心里,却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得喘不过气。

回到城里的家,灯火通明,窗明几净。

兰儿已经做好了晚饭,桌上摆着我爱吃的菜。

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把在老家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跟老婆张兰说了。

从破败的老屋,到简陋的饭菜,再到大哥拒绝我钱时那暴怒的样子。

兰儿听完,端着碗,半天没说话。

屋里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

“卫军,你有没有想过,你哥他……可能不是单纯的因为要面子才不要你的钱?”

我一愣,看着她:“那还能因为什么?”

兰儿慢慢地说:“你哥那个人,我知道,自尊心比天还大。当年他供你上学,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他从来没跟你说过半个字吧?”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发酸。

“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或者……你当年出来上学,他是不是为你做了很大的牺牲,而这些牺牲,你可能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觉得理所当然?”

兰儿的话,像一盏灯,突然照亮了我脑海中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是啊,当年我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家里的事,父母总是报喜不报忧,怕影响我学习。

哥也从不多说,每次我问他怎么样,他都说“挺好”。

我只知道家里穷,哥为了我,早早辍学在家务农。

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兰儿继续说:“他现在过得这么难,你突然拿出钱给他,他可能会觉得,你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你的负担。而且,这么多年,你真的关心过他吗?还是只是在自己退休了,日子舒坦了,才想起来有这么个穷哥哥?”

兰儿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我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寄点不痛不痒的年货,还为他做过什么?

我甚至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这天晚上,我彻底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哥那张苍老、布满皱纹的脸,是那栋破败不堪的老屋,是墙角那一堆触目惊心的药瓶子,还有他推开我钱时,那倔强又带着伤痛的眼神。

兰儿说得对。

我哥不是单纯的要面子。

他心里一定有结。

而这个结,很可能跟我有关。

我风风光光退休了,一个月拿着六千块的退休金,在城里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

可我哥呢?

他这些年,在那个贫瘠的村子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承受了多少生活的重压?

我越想心里越堵,越想越觉得愧疚。

那份愧疚,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将我淹没。

有些真相,你不去主动触碰,它就静静地藏在岁月的尘埃里;一旦你试图揭开那层遮羞布,它便会像一根尖利的鱼刺,狠狠卡在你的喉咙里,让你寝食难安。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餐桌前,一点胃口都没有。

兰儿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

“卫军,别想太多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她安慰我。

我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兰儿,我想给嫂子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也好,”兰儿点点头,“有些话,可能你哥不方便跟你说,你嫂子或许能透露一些。”

我鼓起勇气,拨通了大嫂陈秀云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

“喂?哪位?”大嫂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嫂子,是我,卫军。”

“哦,卫军啊。”大嫂的语气有些意外,也有些疏离,“有事吗?”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

“嫂子,昨天……我哥他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

“没事没事,”大嫂连忙打断我,“你哥就是那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他知道你是好心。”

又是这种客套话。

我心里一阵烦躁。

我决定不再旁敲侧击,直接切入主题。

“嫂子,你跟我说实话,我哥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大困难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大嫂还是那套说辞:“挺好的,都挺好的,你别操心。”

我急了,语气也忍不住重了一些。

“嫂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些!我昨天都看到了,我哥屋里那么多药瓶子!你要是真当我是自家人,你就跟我说实话!我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要再这样含糊其辞,我现在就开车再回去一趟!我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一声压抑的抽泣。

紧接着,是越来越清晰的哭声。

大嫂终于忍不住了,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卫军啊……我对不住你啊……你哥他不让我跟你说……呜呜呜……”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嫂子,你慢慢说,别急,到底怎么了?”

大嫂断断续续地,终于把压在心底多年的苦楚和真相,一点点倾诉出来。

原来,大哥林卫民在五六年前,就被查出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和慢性胃炎。

腰椎病是年轻时干重活累的,一到阴雨天或者干活累了,就疼得直不起腰,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胃病也是老毛病了,饥一顿饱一顿,饮食不规律,加上心情郁结,越来越严重,经常胃痛、反酸。

医生说,这两种病都需要好好养着,不能再干重体力活了,还要按时吃药,定期复查。

可“好好养着”,对一个靠土地吃饭的农民来说,谈何容易?

家里的几亩薄田,大哥根本干不动了。

大部分都只能低价包给村里其他人种,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几个钱。

小波,我那个侄子,也没什么大本事。

初中毕业就没再念书,在村里跟着瞎混,干点零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前几年看着别人搞养殖赚钱,也跟着凑热闹,贷了点款,养了几头猪。

结果不懂技术,又赶上行情不好,赔了个底朝天,还欠下了几万块的外债。

为了给大哥治病,为了还小波欠下的债,家里已经把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

现在几乎是寅吃卯粮,捉襟见肘。

大嫂说,大哥的药经常是吃一天停两天,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吃几片止痛药顶着。

家里的米缸也常常是空的,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靠红薯土豆充饥。

“卫军啊,”大嫂在电话里哭着说,“你哥不让我跟你说这些,怕你担心,也怕……也怕你笑话我们没出息……他那病,医生说得好好养着,不能再拖了,可哪有钱养啊!他现在就是靠止痛药当饭吃啊……”

“他还说,你在城里也不容易,有自己的家要顾,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我听得心如刀绞,手脚冰凉,连握着电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喘不过气来。

“嫂子……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这样!他是我哥啊!”我声音嘶哑地吼道。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一个六十岁的男人,在电话这头,哭得像个孩子。

原来,那句轻描淡写的“老毛病”,背后是咬着牙的苦撑和说不出口的绝望。

原来,他所谓的“过得去”,是这样千疮百孔的日子。

而我,他唯一的弟弟,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我还自以为是地拿着两千块钱去“施舍”他,去触碰他那早已被生活磨砺得敏感脆弱的自尊!

我简直就不是个人!

挂了电话,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平静。

大嫂的话,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脑海中,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轰然洞开。

我猛地想起,当年我考上大学时的情景。

那是我们那个小山村,几十年来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我林卫军有出息。

但喜悦过后,是沉重的现实——学费和生活费。

对于那个贫困的家来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记得很清楚,爸妈为了我的学费,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唉声叹气。

家里的几只鸡,几头猪,全卖了也凑不够。

就在全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是我哥,林卫民,当时才十七八岁,比我还小几岁,却像个大人一样,拍着他那并不宽厚的胸脯,斩钉截铁地对爸妈说:

“爸,妈,别愁了!让卫军去念!他有出息,不能耽误了!学费的事,我想办法!”

我当时问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憨憨地笑了笑,说:“山人自有妙计。”

后来,他真的凑够了我的第一笔学费和去学校的路费。

再后来,我上大学那几年,每个月都能准时收到他从不同地方寄来的生活费。

不多,但足够我在学校食堂吃饱饭,买几本必需的参考书。

信上,他总是说他在外面打工,工钱不错,让我安心读书,别操心家里。

爸妈也只是含糊地说,哥在外面找了个好活计,能挣钱。

我当时年轻,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渴望着早日跳出农门,改变命运。

对于哥是如何挣到那些钱的,我竟从未深究过。

现在想来,他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半大孩子,在那个年代,除了出卖苦力,还能有什么“好活计”?

大嫂在电话里,终于揭开了这个被掩盖了近四十年的秘密。

当年,我哥为了给我凑学费,跟着村里几个胆大的人,去了邻省一个私人开的小煤窑挖煤。

那是什么地方?

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钱的地方!

暗无天日,粉尘弥漫,随时可能发生塌方、瓦斯爆炸。

他没日没夜地在井下干活,累了就在潮湿的巷道里打个盹,饿了就啃几口冰冷的馒头。

手上、脸上、身上,全是煤灰和伤口。

就是靠着这样用命换来的钱,他供我读完了大学。

我上大学那几年,他每个月都从牙缝里省出钱来寄给我。

自己却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吃着最便宜的饭菜。

这些事,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半个字。

爸妈也只是含糊其辞,怕影响我。

我当时那么年轻,那么自私,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的前程,竟然对亲哥哥的巨大付出和牺牲,如此后知后觉!

现在想来,他如今这一身病痛——那严重的腰椎病,那折磨人的胃病,怕不都是当年在黑煤窑里落下的病根!

“哥……哥啊……”

我捂着脸,泣不成声。

巨大的愧疚感和自责,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心脏,让我痛得无法呼吸。

我拿着你用青春、用健康、甚至是用命换来的钱,去念书,去进工厂,去当科长,去过上了城里人的“好日子”。

而你呢?

你却在贫病交加中苦苦煎熬,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我林卫军,我就是个混蛋!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有些恩情,当时不觉得有多重,那是因为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替你扛起了人生中最艰难、最沉重的那一程。

而我,却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么多年。

我甚至还带着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回到他面前,试图用金钱去“弥补”。

我真是愚蠢又可笑!

(付费卡点)

我再也坐不住了。

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正在厨房里默默抹眼泪的兰儿说:

“兰儿,我必须再回去一趟!马上就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哥这样下去!我不能!”

兰儿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我眼睛通红,情绪激动得像一头受伤的狮子。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有些担心地说:

“卫军,你先别急,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总有办法的。”

“你哥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又倔又硬。你现在这么气冲冲地回去,硬来怕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把事情弄得更僵。”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商量?还商量什么!这事没得商量!”

“我欠我哥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以前我不知道他过得这么苦,不知道他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可以心安理得。”

“现在我知道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了!我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不能再装糊涂!”

“那六千块退休金,我给他一半!不,就算全给他,我都觉得少!都弥补不了他为我受的那些苦!”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咆哮。

兰儿看着我失控的样子,眼圈也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卫军,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知道你着急。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就算把所有钱都给他,他就能要吗?他就能接受吗?”

“他连你那两千块钱都像被烫了手一样推回来,你现在说给他三千,甚至六千,他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我们自己也要生活啊。我们虽然退休了,但日常开销也不少。儿子那边,偶尔也需要我们帮衬一下孙子上学的费用……”

我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胸口剧烈起伏着。

“生活?我哥连活着都快成问题了!他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连饱饭都快吃不上了!我还谈什么我自己的生活!”

“兰儿,你放心,我们俩的开销,省着点花,三千块也够用了!这笔钱,我必须给我哥!他要是不收,我就跪下来求他收!”

“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他绑到医院去治病!”

强烈的决心和焦灼的情绪,让我几乎失去了理智。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回老家,去见我哥,把钱给他,让他治病,让他过上好日子!

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式。

兰儿看着我固执的样子,知道劝不住我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奈。

“卫军……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知道你重情义,但你哥的自尊心,比什么都重要。你这样做,我怕……我怕会适得其反,彻底伤了他的心。”

我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满腔的愧疚和焦急,已经把我所有的理智都烧光了。

我必须回去!立刻!马上!

当亲情的天平已经严重失衡到如此地步,任何的计算和犹豫,对我来说,都是对良心的无情凌迟。

我必须回去,哪怕是跪下,也要把这份迟到太久的补偿,送到他面前。

我要告诉他,弟弟没有忘记他,弟弟现在有能力了,要让他过上好日子!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大哥大嫂,也没有再跟兰儿多说什么。

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从银行取了些现金,揣上银行卡,我就一个人开着车,再次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一路风驰电掣,心里像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天黑透的时候,我终于赶到了村子。

老屋里透出昏黄微弱的灯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那么孤寂和萧瑟。

我把车停在院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大嫂和侄子小波看到我突然出现,都吃了一惊。

“卫军?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么晚了……”大嫂惊讶地问,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小波也 bewildered 地看着我:“叔?你……”

“我哥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你哥……他在屋里,刚吃了药,准备睡了。”大嫂小声说。

我点点头,径直朝大哥的房间走去。

大哥正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挣扎着想坐起来。

“谁啊?”他声音有些虚弱。

“哥,是我,卫军。”我走到他床边。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后来知道是没舍得开电灯),我看到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精神比白天更差了。

他看到我,也是一脸错愕:“卫军?你……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搬了条小凳子,在他床边坐下。

“哥,你先躺着,别起来。”

等小波和大嫂都睡下了,整个院子都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虫鸣声。

我把大哥从床上扶起来,给他披了件衣服。

“哥,我们去院子里说说话。”

大哥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跟着我来到院子里。

夜凉如水,月光黯淡。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大哥一根,帮他点上。

自己也点了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们兄弟俩,就这么沉默地抽着烟,谁也没有先开口。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许久,许久。

直到一根烟快要燃尽,我才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哥……当年的事……还有你生病的事……嫂子都跟我说了。”

大哥捏着烟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猛吸了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中倏地一明一暗。

呛人的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来。

他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都……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啥。”

“你现在有出息了,在城里过得好,哥……哥替你高兴。”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积压在心底的愧疚、自责、心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一个六十岁的男人,在寂静的深夜里,在自己苦了一辈子的亲哥哥面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哥!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哽咽着,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把我当外人吗?!啊?!”

“你病成这个样子,家里穷成这个样子,欠了那么多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跟我

说?!”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弟弟?!是不是觉得我林卫军发达了,就忘了本了,就不会管你了?!”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一句句砸向他。

大哥的身子猛地一震。

他手里的烟头掉在了地上,溅起一点微弱的火星。

他也激动起来,声音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尖利。

“我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我林卫民再穷再苦,也不会看不起自己的亲弟弟!”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你在城里有你的家,有你的工作,有你的日子!我不能……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他说不下去了,猛地转过头去,用那只粗糙得像老树皮一样的手,胡乱地抹着脸。

我看到,他那佝偻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着。

月光下,我隐约看到他眼角晶莹的泪光。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快要窒息。

“拖累?什么叫拖累!”我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情绪更加激动。

“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如果当年不是你,我现在还在那个穷山沟里刨土呢!我连字都认不全!”

“你让我心安理得地在城里享清福,看着你一个人在乡下受这份罪,你觉得我能安心吗?!我的良心能安吗?!”

大哥被我摇晃着,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卫军……是哥没用……哥没本事……让你跟着操心了……”

“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深夜的农家小院里,两个年过半百的兄弟,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

我们抱头痛哭,用压抑而痛苦的哭声,诉说着这几十年来,岁月欠下的那份坦诚和亲情。

那些被深埋的牺牲,那些被忽略的苦难,那些因隔阂而产生的误解,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冲刷着彼此的心灵。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大嫂和小波都已经起来了,看到我们兄弟俩红肿的眼睛,都有些不知所措。

早饭是简单的稀饭和咸菜。

饭桌上,气氛有些凝重。

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看着大哥,也看着大嫂和小波,郑重地开口了。

“哥,嫂子,小波,有件事,我昨晚想了一夜,也决定了。”

来源:子衿完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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