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四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傍晚,我刚从咖啡馆出来,天色还带着点蒙蒙细雨,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影,空气里全是湿润的泥土味。
01
有些事情,明明只是生活里的一点波澜,却能让你的人生彻底拐了个弯。
四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傍晚,我刚从咖啡馆出来,天色还带着点蒙蒙细雨,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影,空气里全是湿润的泥土味。
我叫宋怡,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师,生活一向按部就班。
那天我踩着水洼回家,心里还想着第二天的课程安排,突然听见路边灌木里有奇怪的声音。
我本来没多在意,城市里总有流浪猫狗。可那天不知为什么,脚步就停下了。
往草丛里一探头,我就看到一团花色的小东西缩成一团,雨水把毛都打湿了,小脑袋埋在两只爪子里,浑身抖得厉害。
那一瞬间,它抬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琥珀色眼睛里全是无助和恐惧。
我心里一紧,蹲下试探着伸手:“喵喵,不怕啊。”
小猫很瘦,前爪上还带着点血,估计是被玻璃划伤了。它没有挣扎,反倒在我手掌里瑟瑟发抖。
我把它揣进怀里,急匆匆打车去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说是三花母猫,还很小,刚满两个月,左前爪有点皮外伤,幸好没伤到骨头。
我松了口气,买了药和猫粮,把它带回了出租屋。
那天晚上,它一直蜷缩在沙发角落,警惕地盯着我,眼里分明写着“我信不过你”。
我给它取名“团子”,因为它蜷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小花团。
前几天团子什么都怕,动不动就钻床底下,哪怕我放下猫粮,它也只敢远远地闻。
可慢慢地,它开始信任我。每天清晨我醒来,都能看到它小心翼翼地趴在我枕头边,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我,好像怕我一不见了。
团子很聪明,学会用猫砂,用爪子扒拉门,甚至能用脑袋顶开抽屉偷吃猫粮。
我一边装作生气,一边忍不住偷笑。
渐渐地,我习惯了有它的日子。下班回家,哪怕一天再累,看到它蹲在门口等我,喵一声扑过来,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朋友问我怎么突然变得柔软起来,我笑着说:“我家里有个小祖宗,需要我照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给团子买了爬架,猫窝,猫抓板,带它体检,给它拍了无数照片。手机里全是它翻滚打闹的傻样子。
有一阵我失恋,情绪低落,晚上睡不着觉,团子就安安静静地趴在我身边,用软软的爪子拍我脸。
它不会说话,却总能用那种温热的陪伴把我拉回现实。可以说,这几年它已经成了我最亲密的家人。
我的母亲林梅,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一直不喜欢猫,觉得毛发脏,带细菌。
我每次带团子回老家,她都嫌弃地皱眉头,说:“喂猫养猫的,家里不干净,容易得病。”
可我不管,团子是我生活里唯一的温柔。
直到去年,我升职调岗,工作越来越忙,晚上常常加班到很晚。团子照样会在门口等我,但有时候我一进门,它就一头扎进被窝,好像在赌气。
我知道它不高兴,也很自责,但没办法,生活总得往前走。
说实话,有好几次我都在想,如果不是团子陪着我,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它不是宠物,是我的亲人,是我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时唯一的出口。
02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末,我正准备加班,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的电话。
她语气里带着一贯的命令:“小怡,家里地漏坏了,你回来帮我看看。”
我无奈答应,提着一袋团子的猫粮,带着它一起回了老家。
母亲见到团子,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她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嘟囔:“你怎么还没把这猫送人?你看你屋里到处是毛,真脏。”
我没理她,只顾着给团子倒猫粮。团子小心翼翼地蹭我脚踝,母亲一靠近,它就缩到沙发底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又开始唠叨:“你这年纪了,光顾着猫有什么用?猫能陪你过一辈子?你得考虑找对象,养猫误事!”
我忍着没吭声。母亲见我沉默,火气更大,直接甩筷子:“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少往家里带猫!”
我知道她说话难听,但那天的语气比往常更重。我只好抱着团子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团子在怀里瑟瑟发抖,我一边拍它一边安慰:“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可第二天一早,我接到学校电话,说有个紧急培训,要去外地一个星期。
我有点手忙脚乱,临走前把猫粮、猫砂都准备好,给团子装好自动喂食器和水。
可怎么都放心不下,临出门前还是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我要出差,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团子?就几天,帮我换下水,看看它有没有生病。”
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最后只说:“行吧,等有空我去看看。”她的口气淡淡的,我这才稍微安心。
没想到,这次的信任,成了我人生最痛的一次失误。
出差那几天,我像往常一样隔三差五用监控软件看家里的情况。前几天一切正常,团子吃饭、玩耍,有时还对着摄像头喵喵叫。
可到第四天,团子突然在镜头前消失了。喂食器的猫粮没怎么减少,猫砂盆也干净得不像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电话给母亲。
“妈,你去我家了吗?团子怎么样?”
母亲像是早有准备:“我昨天去过了,猫挺好的,睡在卧室床底下呢。”
“它最近都没出现在摄像头前,你确定?”
“猫嘛,本来就爱躲着。你少大惊小怪。”母亲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我想再追问,母亲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培训结束后,我连夜赶回家。一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连钟表滴答都能听清。
团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跑来迎接,也没有在窗台上晒太阳。猫砂盆干净得刺眼,猫粮碗里满满的,饮水机的水几乎没动。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一只手死死攥住我的心脏。
我疯了一样翻遍每个角落,沙发底下、衣柜、阳台、甚至洗衣机后面,全都没有团子的影子。
我拿出团子的最爱——那只磨破了的毛绒老鼠,用力晃了晃。
往常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团子一定会飞奔过来叫唤。可这次,屋子里只有我自己的喘息和绝望。
我绝望地坐在地板上,给母亲打电话,声音都哑了:“妈,团子呢?是不是你带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传来一句低低的:“我把它送人了。”
那一刻,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我声音颤抖,几乎吼出来。
母亲在电话那头极力镇定:“你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养猫?我帮你找了个好人家,他们专门养猫,比你照顾得好。你别再闹了。”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团子是我的家人,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快崩溃了。
母亲却冷冷说:“别闹了,不就是只猫吗?你要真喜欢,等以后再养一只。”
那一刻,我真想把手机摔碎。我蹲在地上,抱着团子的小玩具,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晚我一夜没睡,翻着手机里团子的照片,从小猫到大猫的每一张,几乎哭干了所有的眼泪。
第二天我就冲到母亲家,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去。
“你把团子送哪去了?你到底送给谁了?”我几乎是哭着质问。
母亲一脸不耐烦地说:“我是在社区的宠物群里问的,有个女的说家里猫刚去世,想再养一只。我看着人也靠谱,就让她来接走了。地址我哪记得清楚?你别纠结了,猫已经适应新环境了。”
“你有联系方式吗?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吗?”我声音都在抖。
母亲不耐烦地摆手:“我哪记得那么多?你要是再闹,我可要生气了。”
我气得全身发抖,明明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被别人带走?我在母亲家门口站了很久,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那间空空的房子。沙发上、窗台上,到处都是团子掉的毛,可它已经不在了。
那几天,我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上班的时候心不在焉,晚上回家就蜷在床上,眼睛肿得像核桃。
朋友知道后都劝我:“别太难过了,说不定团子在新家过得很好呢。”可我就是放不下。
我开始在各种宠物群、社交平台发帖,贴寻猫启事,把团子的照片发到每一个宠物相关的群里。
每天晚上,我都在小区附近走一圈,幻想着团子能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对我喵一声。
我还去宠物医院、宠物店、救助站,一家家问:“有没有人带来过一只三花猫?左前爪有点旧伤,脾气特别温顺。”
每次都带着希望去,最后满身失望地回来。母亲见我这样,有一天终于叹了口气:“你何必呢?猫早就忘了你,早就认新主人了。”
可我不信。我相信团子一定还记得我,一定还在等我。
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找猫。下班后骑着电动车在附近小区转,每见到一只三花猫就凑过去看花色。甚至有人觉得我有点疯了。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把团子找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线索始终是零。我甚至在本子上画地图,把找过的小区、问过的医院都标出来。每次有网友说见过类似的猫,我就第一时间赶过去。可每次都不是团子。
03
转眼半年过去了,我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场无休止的寻猫马拉松。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晚上回家,屋子里还是安静得像坟墓,一切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但我没打算放弃。我在本地的所有宠物领养平台注册了账号,设置了关键词提醒。电脑上那张手绘地图已经贴满便利贴,红色、黄色、绿色,记录着每一个线索,每一次奔波。
朋友们都说我魔怔了,可我知道,只有团子回来的那天,这种执念才会消失。
有一天,我在社区群里看到一个寻猫志愿者的帖子,说可以帮忙联系私家侦探。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加好友。
那个叫“老李”的大叔一听我的经历,直接拍着胸脯说:“丫头,别怕,这事我见多了,咱们一起找,一定有办法。”
老李帮我分析了所有已知线索,又让我把母亲手机借来,翻查她当时的聊天记录。
费了好大劲,终于在一个旧消息堆里,找到了半年前母亲和一个昵称叫“猫妈”的女人的对话。
对方说自己住在“锦苑小区”,家里原来的猫刚去世,想收养一只三花。
这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和老李立刻赶到锦苑小区,在楼下贴寻猫启事,挨个问物业、保安。
有一天下午,一个热心的快递小哥告诉我:“这小区里确实有个爱猫的阿姨,经常带着猫在花园溜达,你可以中午多来转转。”
我每天中午下班后就在小区门口守着,有时候坐在长椅上发呆,有时候假装遛弯,盼着能碰到那个女人和猫。
终于,在某个阴天的傍晚,我隔着花坛看到远处有只猫慢慢地站了起来,隔着几米远盯着我。
我的心跳一下子停住了——那是一只三花猫,瘦瘦的,步伐有点慢,尾巴也不怎么抬着。
但最让我无法移开视线的,是它的左前爪上有一小撮明显的旧疤。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我的心跳和呼吸。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团子……”
猫突然停住,回头朝我这边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和迟疑。
我一步步走过去,声音已经哽咽:“团子,是我啊……”
猫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像过去那样兴奋地扑进我怀里,而是低低地弓起身子,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带着陌生和警觉。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掐了一下。
我慢慢伸出手,轻声重复着熟悉的名字。团子迟疑地闻了闻我的指尖,嗅觉似乎在努力从记忆里搜寻什么。好半天,它没有后退,但也没有靠近。
我强忍着泪水,颤抖着从包里掏出团子最喜欢的毛绒小老鼠和袋装鸡肉零食。我轻轻晃了晃玩具,撕开零食包装,香味飘进空气。
团子的鼻子动了动,终于带着些许迟疑,凑前一步,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叫声。
可这声“喵”,和记忆中那个撒娇的团子已经不一样了。它不再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动作里有了小心和防备。
我这才发现,团子的身体比半年前瘦了一圈,原本亮丽的三色毛发打结成一小团一小团,眼神里满是疲惫。左前爪的那道旧疤还在,甚至有点红肿,像是又磕破过。我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手轻轻拢住团子的身子,生怕吓到它。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走来,把团子护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我:“你是谁?干嘛跟着我的猫?”
我连忙站起来,声音发颤:“阿姨,这只猫叫团子,是我养了四年的家人。半年前被我母亲送人,我找了它整整六个月,才在这儿见到它……”
女人皱着眉头,抱紧了团子,语气里满是防备和不舍:“猫已经在我家半年了,早就认生了。你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它已经习惯了新环境,再换一次,对它伤害太大。”
我眼眶已经红透,赶紧拿出手机,翻出团子从小到大的照片、视频,还有兽医的电子档案,每一张都能说出背后的故事。我哽咽着诉说这半年来四处寻找团子的经历,夜里贴寻猫启事、雨天在小区蹲守、每一次失落和绝望——
“它不是一只可以随便被转手的猫,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没有它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像丢了魂。”
女人却坚决摇头,眼里也有泪光:“我家原来的猫去世后,团子就像是送给我的一份安慰。它刚来的时候胆子小、总发抖,是我一点点哄大的。你说你痛苦,可我也舍不得它。流浪猫能有个安稳的家已经很难了,我真的不想让它再受到伤害……”
空气里凝结着两个人的拉扯与无奈。我不肯让步,女人也不愿松手。团子在我们两人中间蹲着,警觉地左右张望,仿佛也感受到这场关于它归属的拉锯。
04
就在我和新主人僵持不下,气氛几乎凝固的时候,母亲林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花园小径尽头。她走得很快,脸上的神情写满了焦急和不耐——像是怕女儿又闹出什么“笑话”,又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不愿承认的不安。
“宋怡,你怎么还没完?”林梅一边喘气一边提高了音量,眼角带着怒意,“猫都已经认新主人了,你还闹什么?你这样让人家怎么做人!”
我下意识抿紧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妈,你根本不懂……团子不是东西,它是我的家人!”我声音沙哑,几乎是在呐喊。
“哪有那么多家人!你工作忙成那样,猫在你这儿能幸福吗?现在人家阿姨养得好好的,你放手不行吗?”母亲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势,眼神里却有一丝飘忽。
阿姨也赶紧劝道:“小姑娘,猫在我家过得挺好,我真的很喜欢它,怕它再受刺激……”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声音发抖,眼泪终于止不住,“团子跟了我四年,陪我熬过失恋、陪我换工作、陪我一个人过春节。没有它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想到它可能流浪、受伤、害怕……我真的快疯了。”
母亲皱着眉,想说什么,却突然哽住。她看见团子那瘦弱的身子、打结的毛、还有那道没愈合好的旧伤,更看见我眼圈发红,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那一刻,母亲的心软了。她想起我小时候第一次带流浪猫回家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倔强、敏感、却渴望被理解。其实她不是不爱女儿,只是怕女儿太过依赖一只动物,会让她变得脆弱、不现实。
“我……我当时就是怕你太孤单,怕你工作忙,猫在家没人照顾,才想着送它去个好人家……”
母亲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愧疚,“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我也没想伤害你……”
我捂着脸,泣不成声:“妈,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为什么……”
母亲走到我身边,试图拉住我的手,却又缩了回去。她的眼里泛起泪光,嘴唇颤抖着,“妈妈也有错。是我自作主张了。”
新主人阿姨看着我们母女俩,叹了口气,眼里也有泪花闪动。
她轻轻抚摸着团子的背,声音柔和:“其实我也明白,你们谁都没做错。猫不说话,可它心里也有家。我们要是为了自己的执念让它一直受折腾,对它也不公平。”
三个人围着团子,空气里都是压抑的哭声。
团子在地上盘成一团,尾巴紧紧贴着身子,眼神里全是迷茫和紧张。它也感受到了人的情绪波动,警觉地左右张望,像是在等一个结论。
“妈,我真的不能没有团子。”我依旧哽咽着,“这半年,我每一天都在找它。我不是不懂生活的难处,可我不能放弃它。”
母亲擦了擦眼睛,终于低下头,“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只要你幸福,妈都支持你。”
这句话说出口,母亲林梅像是突然卸下了心里的包袱。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第一次试着去摸团子的头。团子一开始瑟缩了一下,嗅了嗅林梅的手,没有像以往那样仓皇逃开。
那一刻,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释然,也是久违的安慰。
三个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气氛却依然凝重。问题还没有解决——团子到底该跟谁回家?
新主人阿姨轻轻把团子放在地上,试探着说:“要不,让团子自己选一次吧?它的心里,肯定最清楚。”
我和阿姨都蹲下身,各自伸出手,低声呼唤团子的名字。林梅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团子的每一个动作。
团子在两人之间犹豫地踱步,先是闻了闻我的手,又回头看了看阿姨。它的尾巴微微下垂,眼神里写满了挣扎和不安。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
突然,团子像是下定决心,拖着有点瘸的前爪,慢慢靠向我。它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下子扑进怀里,而是小心翼翼地靠在我的脚边,轻轻蹭了一下。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我弯下腰,把团子紧紧抱进怀里。
“团子,咱们终于回家了……”我声音发抖。
但团子在我怀里并没有完全放松。它只是安静地趴着,眼神偶尔还会望向阿姨,里面有依恋,也有不舍。
阿姨心疼地摸了摸团子的背,温柔地笑:“小家伙,你可真会让人牵肠挂肚啊。”
我意识到,这半年,团子在阿姨家也收获过温暖和安稳。我看着阿姨,郑重地说:“阿姨,谢谢你照顾团子。要不……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带它过来,让它慢慢适应?你也能常常见到它。”
阿姨点点头,眼角带着欣慰。“好,放心吧。只要团子幸福,我就满足了。”
05
团子回到家里的第一天,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异样。
它像是对所有熟悉的东西都感到陌生,每迈一步都小心翼翼,鼻子不停地嗅着角落和家具的气味,尾巴低低垂着,紧贴着身体,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我没有急着去抱它。回忆起刚刚重逢时团子那警觉的眼神,我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我轻轻把它的旧窝放在阳台最角落的位置,那里有它最喜欢的阳光。
猫爬架、刮板、玩具老鼠、柔软的毯子,我一件件整理好,每一样都带着我们的回忆。
团子第一晚没有进窝,而是缩在沙发下,只露出两只眼睛警惕地望着外面。
我在客厅静静地坐了很久,把它喜欢的零食放在手心,轻声叫它的名字。
它只是看着我,偶尔耳朵动一动,却始终没有出来。
深夜的时候,我听见厨房有细微的响动。过去一看,只见团子正小心翼翼地舔着水碗,看见我过来,立刻又缩回了沙发底下。
我蹲下来,温柔地说:“团子,欢迎回家。”它没有回应,只在黑暗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喵呜。
第二天,我依然没有强迫团子出来,只是把它的猫粮和水碗摆在沙发附近,远远地陪着它。
下班回家后,先洗手换衣服,再坐在沙发上翻书、写字,偶尔用余光瞄到团子探头探脑地出来活动。只要我有一点大动作,它就会立刻逃回角落。
我心里明白,这只猫在半年里经历了太多变故,现在它的世界里全部都是不确定和警惕。我只能用耐心一点点化解它的紧张。
每天清晨,我会悄悄在沙发边放一个小勺猫罐头,晚上再把空碗收回。渐渐地,团子吃得越来越多,步伐也没那么轻微了。
有一天清晨,我醒来时,发现团子蜷缩在我床角,正静静地盯着我。
那一刻,我小心地伸出手,团子没有逃开,只是微微晃了晃尾巴,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我还在适应,但你是安全的。”
我没有急着抚摸它,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早安。团子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慢慢挪到床下,跑回自己的窝。
为了让团子更快适应,我把阿姨请到家里来做客。阿姨带着自制的猫饭,团子一闻到熟悉的味道,立刻放松下来靠近。
阿姨蹲下来,温柔地呼唤它的名字。团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蹭了蹭她的手。阿姨笑着说:“它还是记得我的。”
我心里有些复杂。团子在阿姨家这半年,显然也得到了不少关爱。阿姨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舍,反而鼓励我:“你要多陪它说话,猫其实很有灵性。慢慢来,等它完全信任你了,它会自己跑到你怀里。”
团子渐渐适应了新旧主人的轮流陪伴。有时候,阿姨来了,它会乖乖地趴在她膝头;有时候我加班晚了,阿姨也会过来帮我照顾团子。
我们还约定每周末带团子去花园晒太阳,让它在熟悉的环境里自由活动。
团子的状态一天天变好。毛发开始恢复光泽,伤口也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慢慢愈合。
它开始愿意在我膝盖上打盹,夜里会跳到我的被窝边,把头埋进我的手臂里,发出慵懒的呼噜声。我知道,它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它还愿意相信我。
但我和母亲之间的隔阂,却没有像团子那样,能够轻易抚平。
母亲的态度比以往好了很多。她会主动问我:“猫吃什么?要不要给它买点小鱼干?”
有时候还会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喂猫。她甚至学着用手机拍团子的照片,发到我的微信上,笨拙地配上一些表情包。
我看得出,她是真的在努力靠近。
可每当夜深人静,我还是会想起那天母亲强行把团子送走的场景。
那不是简单的一只猫的离开,而是母亲一直以来在我生活中强势和独断的延续——她总是自以为是地为我做决定,从小到大,无论是学校还是工作、朋友还是感情,她都习惯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的一切。
这一次,因为团子,我终于和她硬碰硬地争执了一次。
那一天,我第一次大声对母亲说出自己的愤怒和委屈,也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可以不必一味退让。
母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不再像过去那样说“都是为你好”,而是学会了倾听和商量。
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立刻变得无比亲密,但多了一分互相尊重。
她开始慢慢接受,女儿早已长大,有了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有一天傍晚,母亲来家里做饭。她在厨房忙碌,我在客厅陪团子玩耍。
团子绕着她的脚边转悠,母亲低头看了看,学着我的样子轻轻地摸了摸团子的头。
团子没有逃开,甚至还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母亲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
我不要求母亲像我一样爱团子,但我希望她能明白,团子不是一只可以随意遗弃的动物,而是家的一部分,是我最重要的陪伴和牵挂。
母亲也终于明白,爱不是替我做决定,而是尊重我的选择。
家里的气氛慢慢变得温暖起来。团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会在早晨的阳光下懒洋洋地打滚,会在我写作业的时候跳到桌子上捣乱,会在母亲做饭时蹲在厨房门口等剩菜。
我和母亲不再争吵,而是学会了在分歧中寻找共识。团子成了我们之间最柔软的纽带。
有一次,母亲坐在沙发上,团子跳上她的腿,静静地趴着。
母亲摸了摸它的脑袋,感叹道:“这小家伙还挺有灵性。”
我笑着说:“它只是在告诉你,谢谢你没把它丢下。”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以后我不会了。”
我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释然。或许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从来都不是靠争吵解决,而是需要彼此理解和包容。
团子的归来,不仅让我得到了失而复得的温暖,也让我和母亲都学会了如何爱和尊重。
那个春天,家里窗台上的向日葵又开了。
我知道,这个家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它经历过失去和伤害,也经历过原谅和成长。现在,所有人都在努力让彼此幸福,而不是用爱之名去伤害。
团子用它的方式回到了我的生活,也让这个家迎来了新生。我们都在慢慢变好,而生活还在继续。
来源:雨林中猎奇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