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芸看着眼前这家号称“五星级”的养老院,心里却像灌了铅一样沉。
“妈,您就放心在这儿住,这比家里条件好多了!”
儿子高强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从陈芸手里抽走了她的行李箱。
儿媳刘芬则满脸堆笑地挽着她的胳膊,亲热得像亲闺女。
“是啊妈,24小时都有人照顾,我们也能安心上班不是?”
陈芸看着眼前这家号称“五星级”的养老院,心里却像灌了铅一样沉。
这里窗明几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饭菜混合的古怪味道。
她的家,没了。
她不是来“享福”的,她是来“被流放”的。
但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60岁,没了老伴,在儿子眼里成了累赘的老太太。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逆来顺受的老太太,心里正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一个月后,当高强和刘芬喜滋滋地带着房屋中介,准备卖掉老娘的房子给儿子买婚房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毕生难忘的一课。
01
陈芸被“请”进养老院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秋日。
阳光透过车窗,斑驳地洒在她那双布满沧桑的手上,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妈,您看,这环境多好,有花园,有活动室,比您一个人在家闷着强多了。”高强把着方向盘,语气轻快得像是在介绍一处旅游景点。
坐在副驾驶的刘芬立刻接话:“可不是嘛!我打听过了,这里的老人都说好。您平时还能跟新朋友打打牌、跳跳舞,比守着那老房子有意思。”
陈芸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那条她走了几十年的回家路,今天看起来格外陌生。
每一个熟悉的街角,每一个亲切的店铺,都像是在无声地跟她告别。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一周前,儿子儿媳突然一脸孝顺地提出,要送她去“体验”一下高端养老院的生活。
“妈,您身体不好,我们上班忙,总怕照顾不周。就去住一个月,体验一下,就当是给您放个假,我们也好放心。”高强说得情真意切。
刘芬更是端茶倒水,殷勤备至:“对啊妈,费用我们全包了!您就当去疗养了。要是住不惯,我们立马接您回来。”
陈芸当时心里就犯了嘀咕。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
自从孙子高明上了大学,这对夫妻俩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也都是坐坐就走,除了问她钱够不够花,几乎没有别的交流。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看着儿子那张酷似老伴的脸,听着他嘴里“为你好”的恳切话语,陈芸的心又软了。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他们真的长大了,懂得心疼她这个老母亲了?
她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点头答应了。
可当车子真的停在“颐养天年”养老院门口时,那四个烫金大字,像四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里不像家,更像一座装潢精美的牢笼。
高强和刘芬利索地办好了手续,交了一个月的费用。
护工小王热情地接过陈芸的行李,领着她去房间。
那是一间朝北的单人间,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仅此而已。
窗外,是另一栋楼的墙壁,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阳光。
“妈,我们公司还有急事,就先走了。您有什么需要就按铃,或者跟小王说。”高强放下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刘芬象征性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语:“妈,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周末来看您。”
陈芸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脚步匆忙,没有一丝留恋。
门“咔嗒”一声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陈芸缓缓地坐在床边,床垫很硬,硌得她生疼。
她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一切都是冰冷的白色。
这哪里是家,这分明就是一座白色的坟墓。
她强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她不明白,自己一生勤劳,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带大了儿子,又帮忙带孙子,怎么到头来,落得个被亲生儿子“扔”进养老院的下场?
难道人老了,就真的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累赘吗?
第一个晚上,陈芸彻夜未眠。
她想给儿子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可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她的手指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怕,怕听到电话那头不耐烦的语气,怕听到那些她无法接受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陈芸度日如年。
她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却食不知味,夜不成寐。
养老院里的其他老人,有的三五成群地聊天,有的在活动室里下棋,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有她,像一个局外人,格格不入。
她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搬个凳子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那片灰色的墙壁,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想家,想念那个虽然老旧但充满阳光的小院,想念沙发上那个属于她的、被岁月磨得发亮的角落。
她试着给高强打电话。
第一次,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妈,有事吗?我这儿正开会呢!”高强的声音隔着电流,显得有些遥远和不耐烦。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
“没事我先挂了啊,回头给您打过去!”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陈芸握着手机,心凉了半截。
她不甘心,又给刘芬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就接了。
“妈?怎么了?是不是在养老院缺什么东西了?”刘芬的声音听起来很“客气”。
“不缺……芬啊,我……我有点想家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陈芸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妈,这才几天啊?您就当是散散心嘛。我们这边最近特别忙,等忙完这一阵,就去看您。”
说完,又是一些“好好照顾自己”的客套话,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陈…芸彻底绝望了。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接她回去。
那个所谓的“体验一个月”,不过是个幌子,一个把她永远留在这里的借口。
一种被至亲抛弃的巨大悲痛和屈辱,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不吃不喝,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神也变得空洞无神。
护工小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三番地劝她,都无济于事。
同屋的老人李梅是个热心肠,也过来开导她:“妹子,想开点。儿女都有自己的日子,咱们啊,就得学着自己心疼自己。”
陈芸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心疼自己?她连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都还没搞明白。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被秋风扫落的枯叶,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无力反抗。
她甚至开始想,或许,就这样慢慢地枯萎、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02
转机,发生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午后。
那天,陈芸像往常一样,坐在公共休息区的角落里发呆。
养老院的电视正放着一部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声音开得很大,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起身想回房间,却在经过一扇半开的窗户时,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是高强和刘芬。
他们竟然来了!
陈芸心里一喜,刚想走出去,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因为她听到了刘芬尖锐而刻薄的声音。
“你说你妈怎么回事?这才几天啊,就闹着要回家,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小点声,别让她听见了。”是高强压低了的声音。
“听见就听见!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住,非要守着那破房子。你说她是不是老糊涂了?”
陈芸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她悄悄地躲在窗帘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只听高强叹了口气,说:“行了,别说了。她毕竟是我妈。再忍忍,等小明女朋友那边定了,把房子的事儿办了,就好了。”
刘芬冷笑一声:“忍?我还要忍多久?小明女朋友家都下最后通牒了,必须在市中心有套全款房才肯结婚!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不卖老太太那套房子,拿什么买?难道让咱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那套房子,可是爸留给我妈的……”高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什么你爸留给她?你也是儿子,你没份儿吗?再说了,她一个老太太,要那么大房子干嘛?在养老院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不比她一个人在家强一百倍?我们这可是在‘孝顺’她,给她养老送终呢!”
“孝顺”两个字,从刘芬嘴里说出来,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陈芸的心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什么“体验生活”,什么“为了她好”,全都是假的!
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她那套房子!
那是她和老伴奋斗了一辈子才换来的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根。
如今,她的亲生儿子和儿媳,却像两只贪婪的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家,还把她这个碍事的老母亲,用“孝顺”的名义,干脆利落地“处理”掉了。
陈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嘴里,尝到了一股咸腥的血味。
窗外,刘芬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告诉你高强,这事儿你别给我犯糊涂!回头找个机会,让她把房产证拿出来,把字签了。要是她不肯,哼,就跟她说,不签字,就一辈子别想从这养老院出去!”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为了咱们儿子,什么都值!反正她早晚是我们的人,她的东西,不就是我们的东西吗?”
接下来的话,陈芸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软弱和悲伤的泪,而是夹杂着彻骨的寒心、愤怒和屈辱。
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把高强拉扯大,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掏空积蓄帮他们买第一套房,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尽心尽力地帮他们带大孙子……
她以为,自己的付出,总能换来一点真心。
可到头来,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占着房子的累赘,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
那个晚上,陈芸又是一夜没睡。
但和之前不同,她的脑子异常清醒。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刘芬说的每一句话。
“不签字,就一辈子别想从这养老院出去!”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某个尘封已久的开关。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人生要由你们来决定?
凭什么我的房子要成为你们算计的筹码?
我是你的母亲,不是你的财产!
一个念头,像一颗火种,在陈芸绝望的心底,悄然点燃,并且迅速地燃烧成熊熊大火。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天亮时,陈芸从地上站了起来。
镜子里,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Ges、双眼红肿的憔悴老妇。
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走到桌前,拿起手机,翻出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号码的备注是:张伟律师。
那是她过世老伴的至交好友,一位在业内颇有名望的律师。
老伴临终前曾嘱咐她,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大事,就去找张伟。
陈芸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
“喂,您好,哪位?”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张律师,我是……我是陈芸,高文山(陈芸丈夫)的爱人。”陈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想卖掉我的房子。”
03
电话那头的张伟律师显然愣了一下。
“陈姐?您……您怎么突然想起卖房子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芸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守着个空房子也没意思,不如换成钱,出去走走,看看世界。”
她的语气太过冷静,反而让张伟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和高文山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对陈芸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她是个念旧且传统的女人,那套房子承载了她大半生的记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可能卖掉。
“陈姐,您现在方便说话吗?是不是高强他们……”张伟试探性地问道。
陈芸的鼻头一酸,但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绪。
“张律师,我长话短说。我现在在‘颐养天年’养老院,是高强他们送我来的。房产证和我的身份证,都在家里的一个旧饼干盒里,藏在衣柜最顶上。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房子卖掉,钱打到我的卡上。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高强和刘芬知道。”
她的每一句话都清晰、果断,不带丝毫犹豫。
张伟从这番话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心里叹了口气,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
“陈姐,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您把家里钥匙的位置告诉我,我明天就派最可靠的助理去办。不过,过户需要您本人签字……”
“我能出去。”陈芸打断了他,“养老院每周三下午可以请假外出两个小时。下周三,我们房产交易中心见。”
挂掉电话,陈芸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也涌上了心头。
那个困住她、也成为别人觊觎目标的“家”,马上就要消失了。
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接下来的几天,陈芸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整日愁眉苦脸,而是开始主动参与养老院的各种活动。
她跟着李梅一起去跳广场舞,虽然动作笨拙,但笑得比谁都开心。
她报名了书法班,一笔一划,练习着控制自己的心绪。
她的饭量恢复了正常,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护工小王和李梅都为她的变化感到高兴,以为她终于“想通了”,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只有陈芸自己知道,她不是适应了,她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积蓄力量。
这期间,高强和刘芬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虚情假意地问候两句,旁敲侧击地打探她有没有“适应”。
陈芸也乐得配合他们演戏。
“挺好的,这里的人都很好,吃得好睡得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电话那头的高强和刘芬,听到她这么说,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以为,老太太已经被彻底“驯服”了。
他们哪里知道,一场足以让他们追悔莫及的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
终于,到了周三。
陈芸以“要去银行办点事”为由,顺利地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她换上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压在箱底的碎花连衣裙,那是老伴还在时给她买的。
走出养老院大门的那一刻,她贪婪地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感觉自己像一只挣脱了牢笼的鸟。
张伟律师早已在门口等她。
看到陈芸,张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她竟然憔悴了这么多。
“陈姐,都办妥了。买家是我一个老客户,人很可靠,价格也公道。今天就能签合同过户。”
“谢谢你,张伟。”陈芸由衷地说道。
在房产交易中心,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当陈芸在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签下的,是房子的归属;告别的,是前半生的枷锁。
从交易中心出来,银行的到账短信也紧随而至。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数字,陈芸的眼睛湿润了。
这不是一笔钱,这是她后半生的底气和尊严。
“陈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张伟问。
陈芸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她没有回养老院。
她让张伟送她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南方的车票。
在候车室,她用新办的手机号,给养老院的李梅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家里有急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请她帮忙转告护工,不用担心。
然后,她将那张旧的手机卡,毫不犹豫地掰断,扔进了垃圾桶。
随着火车的汽笛声长鸣,列车缓缓启动。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城市,陈芸的眼中没有一丝留恋。
再见了,我付出了一生的城市。
再见了,我那“孝顺”的儿子。
从今天起,陈芸死了。
活下来的,是为自己而活的,全新的陈芸。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面有一本崭新的护照,是张伟帮她加急办的。
还有一本旅游杂志,封面上是瑞士雪山的壮丽风光。
她的第一站,是温暖的海南。
她要在沙滩上,看一次完整的日出。
然后,她要去云南,去西藏,去所有她曾经向往过,却因为家庭而从未踏足的地方。
最后,她要去国外。
去看看巴黎的铁塔,去听听维也纳的音乐会,去感受一下罗马的古老。
她要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这个世界的广阔。
她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尽这个世界的美好。
她要把前半生为别人而活的时间,全部补回来。
而此时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高强和刘芬还在做着他们的美梦。
他们正兴高采烈地陪着未来的亲家吃饭,吹嘘着马上就要给儿子买一套大平层当婚房。
他们满心以为,那套老房子,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房子的主人,已经带着他们所有的“希望”,悄然远去,奔赴一场属于自己的山海。
一场好戏,即将拉开序幕。
04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高强和刘芬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带着儿子高明和准儿媳,逛遍了市里所有的高档楼盘。
准儿媳看中了一套一百四十平的江景房,总价高达三百万。
“阿姨,我就喜欢这套,视野好,装修也气派。我们同学结婚,买的都比这个好呢。”准儿媳娇滴滴地对刘芬说,眼神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刘芬心里肉疼,但脸上一片宠溺:“喜欢就好!只要你和小明好好的,别说三百万,五百万阿姨也给你买!”
她转头对高强使了个眼色。
高强心领神会,拍着胸脯对亲家保证:“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下周,下周我们就付全款!”
送走亲家,刘芬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高强,不能再拖了!老太太那房子,必须马上出手!”
高强也一脸愁容:“可……怎么跟妈说啊?直接让她签字卖房,她能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刘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现在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养老院的费用),还想怎么样?再说了,这是为了她亲孙子的终身大事,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刘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这样,我们明天就去养老院,把小明也带上。让她孙子去说,打亲情牌,她一个老太太,心一软,不就什么都答应了?”
“要是……她还是不肯呢?”
“那就来硬的!”刘芬压低声音,“就说,不签字,我们就不管她了,养老院的费用也断了,让她自生自灭!我看她怕不怕!”
高强听得心里发毛,但一想到儿子结婚的大事,也只能咬牙点头。
第二天,一家三口,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颐养天年”养老院。
刘芬还特意买了一大堆水果和营养品,装点门面。
他们来到陈芸的房间门口,刘芬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孝顺儿媳的笑容,推开了门。
“妈,我们来看您啦!”
然而,房间里空空如也。
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不见陈芸的人影。
“咦?人呢?”刘芬愣住了。
高强找到护工小王。
“王姐,我妈人呢?出去散步了?”
小王看到他们,表情有些古怪:“高先生,你们不知道吗?陈阿姨半个多月前就走了啊。”
“走了?!”高强和刘芬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去哪儿了?”高强急忙追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小王摇摇头,“她当时请假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她朋友李阿姨说,她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一段时间。我们还以为她跟你们说过了呢。”
高强和刘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
怎么可能?走了半个多月,一个电话都没有?
高强立刻掏出手机,拨打陈芸的旧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刘芬也慌了,一把抓住小王的手:“那她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东西都带走了,就留下一句话,说让你们别担心。”
别担心?现在是能不担心的时候吗!
一个60岁的老太太,身无分文(在他们看来),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半个多D月,手机还成了空号,这简直就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高强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母亲的安危,而是——房产证!
他脸色煞白,拉着刘芬就往外跑。
“快!回家看看!”
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回陈芸住的老房子。
那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老式居民楼,虽然旧,但地段极佳,价值不菲。
高强用备用钥匙开门,手抖得半天都插不进锁孔。
刘芬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你快点啊!”
门“咔”地一声打开了。
然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熟悉的景象。
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背心,嘴里叼着烟,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你们谁啊?私闯民宅啊!”
高强和刘芬彻底懵了。
“你……你是谁?这……这是我妈家!”高强结结巴巴地说道。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本红色的房产证,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你妈家?看清楚了,户主,方大海!这房子,是我半个多月前刚买的二手房,全款!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轰——”
“房产证”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高强和刘芬的脑子里炸开。
刘芬一把抢过房产证,翻开一看,户主那一栏,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方大海”三个字。
房子……被卖了?!
这怎么可能!
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办的这一切?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刘芬疯了一样地尖叫起来,“这是我婆婆的房子,你们是骗子!你们是合起伙来骗我们的!”
房主方大海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也火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骗子?我们是正规渠道,通过中介买的房,手续齐全!你们要是再在这儿胡搅蛮缠,我可报警了!”
说着,他真的拿出了手机,准备拨打110。
高强一把拉住状若疯狂的刘芬,他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老太太不仅走了,还釜底抽薪,断了他们所有的念想。
看着眼前紧闭的、再也不属于他们的家门,高强和刘芬站在楼道里,像两尊失了魂的雕塑。
秋日的冷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也吹透了他们空洞的心。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一向懦弱、对他们言听计从的老太太,怎么会变得如此决绝,如此……可怕?
她到底去了哪里?
又是谁在背后帮她?
无数个问题,像无数只手,紧紧地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窒息。
而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05
从老房子失魂落魄地回来,高
强和刘芬一进家门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把她送到养老院,现在好了,人跑了,房子也没了!”高强把车钥匙狠狠地摔在茶几上,冲着刘芬怒吼。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刘芬说话。
刘芬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就炸了。
“怪我?高强你有没有良心!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宝贝儿子!当初是谁点头哈腰地同意把老太太送走的?现在出事了,你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嫁给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老的老的靠不住,小的小的指不上,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儿子高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爸,妈,你们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奶奶!”
高明虽然也被父母的计划裹挟,但心里对奶奶还是有感情的。
他想不通,一向最疼他的奶奶,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找?上哪儿找?”高强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手机是空号,她那些老邻居、老同事的电话我们一个都不知道!她这是铁了心要躲着我们!”
刘芬擦了把眼泪,眼神里透着一股怨毒。
“她能跑到哪儿去?一个60岁的老太太,身上能有几个钱?肯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说不定就是那个买房的,他们合起伙来,骗了老太太的房子!”
这个想法,让她瞬间找到了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出口。
“对!一定是这样!”她猛地站起来,“高强,我们去报警!就说我婆婆失踪了,怀疑她被人诈骗了!”
来源:不凡艺术家VMBzJ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