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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每个家庭都在为团圆忙碌着，而我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独自踏上为期半个月的旅程。
丈夫坚持要将婆家的十八口人全部接到我们家中过年，面对这个让我窒息的决定，我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回应。
大年三十那天，他给我发来了一张全家福，画面中十八个人围坐一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半个月后，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家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的世界瞬间坍塌......
01
我是陈雅，今年二十九岁，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财务主管。
和丈夫张伟结婚四年，我们住在这座中等城市的一处老旧小区里，房子虽然不大，但温馨整洁，承载着我们小家庭的所有美好回忆。
每到春节，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团圆的喜悦，对我而言却如同一场持久的消耗战。
不是我不懂得孝道，而是那种被完全忽视的感受，让我在自己的家中如同局外人。
腊月二十二的傍晚，我刚下班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张伟就兴冲冲地从书房跑出来。
「雅雅，告诉你个大好消息！」他满脸兴奋，手里还拿着电话。
我放下包，有些疲惫地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我刚和我爸通完电话，今年过年我们家要特别热闹！」张伟搓着手说，「我大姑二姑她们全家都要来我们这过年！」
我停下脱外套的动作，缓缓转过身：「什么意思？」
「就是大团圆啊！」张伟越说越激动，「我爸妈、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父、小叔小婶，还有我那些表弟表妹们，一共十八个人，全都来我们家！」
「十八个人？」我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对啊，想想就兴奋！」张伟完全没察觉到我脸色的变化，「我爸说了，咱们这里交通方便，房子也算宽敞，正适合大家聚会。」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张伟，你认真的吗？十八个人住我们家？」
「没问题的，咱家虽然是两居室，但客厅够大，再加上阳台，大家挤挤就住下了。」张伟说得理所当然。
「挤挤就住下了？」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张伟，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张伟愣了一下：「怎么了？过年本来就应该热热闹闹的嘛。」
「热闹？」我苦笑一声，「去年你爸妈带着你侄女一家三口来，我就已经筋疲力尽了。今年十八个人，你觉得我承受得了吗？」
回想起去年春节的种种，我至今还心有余悸。
婆婆一进门就开始重新安排家里的布置，说我摆放的不合她的心意。
姑嫂几个把我当成免费保姆，衣服堆了一堆让我洗，孩子们把家里搞得一团乱，我收拾到半夜。
最让我寒心的是，每当我想参与他们的聊天时，总是被有意无意地冷落，仿佛我只是个负责做饭洗衣的工具人。
「去年不是挺顺利的吗？」张伟挠挠头，显然对我的话不以为意。
「顺利？」我气不打一处来，「张伟，你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
我开始一件件地回忆去年的情况：
「你妈来了第一天，就把我们卧室的床单被罩全换了，说她带的比较干净。那套床品是我们结婚时买的，她说扔就扔了。」
「你姑嫂几个把脏衣服全堆给我，说什么我这个当侄媳妇的应该多做点。我上班已经够累了，回家还要洗一大堆不是自己的衣服。」
「你侄女把我的护肤品当玩具，全都倒掉了，你们还说小孩子不懂事。那套护肤品我攒了三个月工资才买的！」
「最过分的是，我在自己家里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合他们心意。」
张伟听完，表情有些尴尬：「那个......今年会不一样的。」
「不一样？」我冷笑，「去年三个人就那样，今年十八个人，能好到哪去？」
张伟想了想，试图安慰我：「要不我提前和我妈说说，让她别总指挥你？」
「你觉得有用吗？」我反问，「你妈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她来了就是女主人，我就得伺候着。」
张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议：「要不我们在外面订个包间，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订包间？」我摇头，「春节期间酒店包间什么价格你知道吗？十八个人一顿饭下来得花我们一个月工资。再说，你觉得你爸会同意吗？他肯定说在家吃才叫团圆。」
果然，张伟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我看着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张伟，我没有不让你们家人过来的意思。但十八个人真的太多了，我们家这个条件根本招待不了。」
「我爸说了，大家都不挑，有地方睡就行。」张伟小声说。
「有地方睡？」我简直不敢置信，「张伟，我们家是八十平的老房子，不是农村大院。客厅铺满被子，连走路都困难。」
「还有，」我继续说，「一个卫生间，十八个人怎么用？早上上厕所都得排队排到外面去。」
张伟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要不我和我爸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我叹气，「你爸的决定什么时候改过？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句话戳中了张伟的痛处。
在他们家，公公一言九鼎，从小到大张伟都是唯命是从，从没敢表示过不同意见。
「雅雅，要不你就辛苦一下？」张伟哀求道，「就半个月，过了年就好了。」
「半个月？」我瞪大眼睛，「张伟，你知道这半个月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我给他算了一笔账：
「十八个人，一日三餐，光买菜做饭就能要我的命。我们家那个小厨房，做四个人的饭都转不开身。」
「十八个人的生活垃圾，十八个人的洗漱用品，卫生间根本放不下。」
「还有那些熊孩子，把家里翻个底朝天，我收拾都收拾不过来。」
「最关键的是，我还要上班！我总不能为了伺候你们家亲戚请假半个月吧？」
张伟听我说完，也觉得确实困难重重：「要不......要不我请假在家帮你？」
「你帮我？」我苦笑，「张伟，你觉得在你爸面前，你敢做家务吗？」
这又戳中了他的痛处。
每次公公来，张伟就自动变成乖儿子模式，对我的需要基本视而不见。
「而且，你爸肯定不会让你干家务。」我继续说，「他会说，男人就该陪客人喝酒聊天，家务是女人的分内事。」
张伟被我说得无言以对。
我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心情也很复杂。
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他，只是这样的安排确实超出了我的承受极限。
「张伟，我不想和你们家产生矛盾。」我语气软化了一些，「但这次真的不行，我做不到。」
张伟想了很久，终于开口：「那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少叫几个人？」
「你觉得现实吗？」我摇头，「他都通知了，现在改口不是让他没面子吗？」
张伟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父亲的威严，一边是妻子的为难。
「要不......」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出去旅游。」
「旅游？」张伟愣住了。
「对，春节期间我出去旅游，把家完全让给你们。」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这样你们可以随便折腾，我也落得清静。」
张伟皱眉：「春节期间一个人出去旅游？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反驳，「现在春节旅游的人多得是，我为什么不能去？」
「可是......春节应该家人团聚啊。」张伟还在坚持。
「家人？」我冷笑，「我在你们家人眼里算家人吗？」
这句话让张伟彻底沉默了。
确实，每次他家人来，我都像个透明人。
他们聊天时我插不上嘴，做家务时没人帮忙，甚至连吃饭的座位都是最角落的。
「雅雅，我......」张伟想解释什么。
「别说了。」我摆手打断他，「我出去旅游的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开始安排。」
02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在网上搜索旅游信息。
春节期间虽然是传统的出游淡季，但现在选择这个时候旅行的人越来越多，既能避开人群，价格也相对便宜。
我计划从腊月二十九出发，正月十五回来，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路线已经想好了：
先去南方的桂林，看看山水甲天下的风光；
然后到贵州，体验一下苗族风情；
接着去云南，感受昆明的春城温暖；
最后到海南，在三亚的沙滩上结束这段旅程。
每个地方停留三到四天，住的都是当地口碑不错的酒店，整个行程预算大概一万五千元。
虽然花费不少，但想到能躲开家里的「战争」，我觉得这钱花得值。
「你真的决定了？」张伟看着我在网上订机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决定了。」我头也不抬地继续操作，「机票酒店我都订好了，后天就走。」
「后天？」张伟吃惊，「这么急？」
「不急不行，你爸他们大后天就到。」我说，「我可不想跟他们碰面，免得尴尬。」
张伟坐在我身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我瞥了他一眼。
「雅雅，你这样一走，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十八个人？」张伟有些发愁，「我根本搞不定啊。」
「搞不定？」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张伟，刚才你不是说挤挤就过去了吗？」
「我......」张伟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再说，」我继续，「你爸不是很有经验吗？他来了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你只要负责陪着聊天就行了。」
张伟还想争辩，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公公的号码，我把手机递给张伟：「你爸的电话。」
张伟接起电话：「爸？」
「小伟啊，我和你妈后天就过去，提前帮你们收拾收拾。」公公在电话里说话声音很大，我都能听清楚，「让雅雅准备点好吃的，咱们要好好招待客人。」
张伟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说：「爸，雅雅后天要出差。」
「出差？」公公明显不高兴了，「过年了出什么差？让她推掉！」
「推不掉的，爸，是很重要的项目。」张伟编谎话。
我听着这对话，心情五味杂陈。
张伟虽然平时软弱，但关键时候还是会护着我的。
「什么项目比过年还重要？」公公显然不满，「她一个女人家，工作哪有家庭重要？应该以家为主。」
听到这话，我差点想抢过电话跟他理论。
什么叫女人工作不重要？
我的收入比张伟还高，凭什么要我以家为主？
张伟看到我的表情，赶紧说：「爸，就是这样，雅雅要出差半个月。不过没事，我在家陪你们。」
「半个月？」公公声音更大了，「她这是什么工作？春节还要出差半个月？」
「是政府的项目，很重要，推不掉的。」张伟继续撒谎。
电话那头传来婆婆的声音：「算了算了，既然是工作那就没办法。正好雅雅不在，你们男人可以痛快喝酒。」
公公似乎被说服了：「也好，小伟你就辛苦点。记得买好酒好烟，我要和你姑父们好好聊聊。」
「知道了，爸。」张伟应道。
挂断电话后，张伟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我对他说。
「谢什么？」张伟苦笑，「我也不想让你走，但实在没办法。」
我看着他，心情复杂：「张伟，我知道你夹在中间难做。但我真的承受不了十八个人。」
「我理解。」张伟点头，「你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在家里受气。」
「你真的能应付得来？」我有些担心。
「能的。」张伟拍拍胸脯，「大不了累点，总比让你为难强。」
我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心里的怨气消散了一些。
03
腊月二十九一早，我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张伟要送我到车站，但我拒绝了。
「你不是要去接你爸妈吗？」我说，「别为了送我耽误了时间。」
「时间还早，送你没问题。」张伟坚持。
「真的不用。」我摆手，「再说你送我，让他们知道了又要唠叨。」
张伟想想觉得有道理，只好作罢。
「那你路上小心，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他帮我把行李搬下楼。
「嗯，你也是，别累坏了自己。」我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的家。
这个八十平的小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我们用心布置的温馨小窝。
想到接下来半个月它要被十八个人占据，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走了。」我挥挥手，坐上了出租车。
张伟站在楼下，一直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转弯处。
去火车站的路上，我给几个好朋友发了消息，告诉她们我要出去旅游半个月。
「什么？春节期间一个人旅游？」好友小李马上回复，「你疯了？」
「没疯，就是想换个地方过年。」我如实回答。
「是不是跟张伟吵架了？」小李很敏感。
「没吵架，就是他们家要来很多人过年，我不想掺和。」
「哦，明白了。」小李发了个理解的表情，「婆家的事确实麻烦。不过你这样跑了，张伟不会有意见？」
「他理解的。」
「那就好。玩得开心点，记得发照片给我们看。」
「一定。」
上了火车，我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我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不用担心家务，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在意别人的评判。
火车上的乘客不多，大部分都是像我这样选择春节出游的人。
有年轻的情侣甜蜜相伴，有中年夫妇结伴而行，也有一些像我这样的独行客。
「姑娘，你也是一个人旅游啊？」邻座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很健谈。
「是的。」我礼貌地回答。
「真有勇气！」阿姨竖起大拇指，「我儿子今年不回家过年，我也不想一个人在家孤单，就出来走走。」
「您儿子为什么不回家？」我好奇地问。
「说是工作忙，其实就是不想面对我这个老妈。」阿姨苦笑，「现在的年轻人啊，工作比家人重要。」
我听了，心情有些复杂。
也许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困难吧。
04
下午三点，火车到达桂林站。
一出站，温润的南方空气就扑面而来。
桂林的温度比我们那里高了十几度，我赶紧脱掉厚重的羽绒服。
预订的酒店派车来接我，司机是个本地人，一路上给我介绍桂林的景点。
「现在是淡季，游客不多，正适合慢慢游览。」司机师傅说，「漓江的水特别清，象鼻山那边也很安静。」
「天气会一直这么好吗？」我问。
「会的，这几天都是晴天，很适合拍照。」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酒店。
这是一家临江的精品酒店，可以直接看到漓江的风景。
「欢迎入住！」前台小姐热情地为我办理手续，「您预订的是江景房，可以欣赏到最美的漓江夜景。」
「谢谢。」我填写着入住信息。
「需要为您推荐一些景点吗？」前台询问。
「好的。」
「象鼻山、叠彩山、两江四湖都很值得去，还有阳朔的十里画廊也非常美。」她边说边给我旅游手册，「如果您需要包车或者参团，我们都可以安排。」
拿到房卡，我坐电梯到了八楼。
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色让我惊艳了。
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漓江，青山如黛，江水如镜。
房间布置得很雅致，具有浓浓的桂林风情。
我放下行李，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江景。
远山含黛，近水如烟，确实不愧是山水甲天下的美誉。
拿出手机，我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张伟。
「到桂林了，风景真美！」
很快收到回复：「太美了！你好好享受吧。」
「你那边怎么样？」我问。
「刚接到我爸妈，正在家里安排呢。」
「累不累？」
「还好，你别担心我，专心玩。」
放下手机，我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准备出去走走。
酒店就在市中心，到各个景点都很方便。
我决定先去附近的象鼻山看看。
走出酒店，桂林的街道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虽然是春节期间，但街上的人不多，显得很悠闲。
路边有卖桂林特产的小摊，有糖葫芦、桂花糕，还有各种当地小吃。
「姑娘要不要尝尝我们的桂花糕？」一个阿婆热情地招呼我。
「好啊。」我买了一盒。
桂花糕香甜软糯，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确实很好吃。
「姑娘是一个人来旅游的？」阿婆问。
「是的。」
「真好！」阿婆笑得很灿烂，「女人就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只围着家庭转。」
「您说得对。」我深有感触。
「我年轻时候就是围着丈夫孩子转，现在老了才明白，女人要有自己的世界。」阿婆继续说，「所以你们年轻人要趁早，该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
阿婆的话让我思考良久。
是啊，人生这么短，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的期望呢？
在桂林的三天过得很充实。
我去了象鼻山看日出，在漓江边散步，还坐竹筏游览了十里画廊。
每天晚上都会和张伟视频通话。
「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我关心地问。
「还行，就是人多了有点乱。」张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不过大家都挺开心的。」
「你爸妈没说什么吧？」
「他们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工作重要，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其他人呢？」
「都挺好的，就是......」张伟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我敏感地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张伟匆忙结束话题，「你那边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桂林真的很美。」我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追问。
「那就好，你好好玩，我这边没问题。」
但从第四天开始，张伟的联系变少了。
以前每天至少视频一次，现在连微信都很少回。
偶尔打电话，他也是匆匆说几句就挂了。
「怎么这么快就挂？」我有些不满。
「家里太吵了，不方便说话。」张伟解释。
「吵什么？」我追问。
「就是......人多嘛，有点乱。」张伟说得含糊其辞。
我感觉不对劲，但也不知道具体哪里有问题。
可能真的是人太多了，他比较忙吧。
05
大年三十这天，我在贵州的一个苗族村寨过的。
晚上，村里举办了篝火晚会，虽然我是外来游客，但村民们很热情地邀请我参加。
「姑娘，一个人过年不孤单吗？」村里的一位大妈关心地问。
「不孤单，很有意思。」我真诚地回答。
「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勇气。」大妈拍拍我的手，「我们那个年代，女人是不敢一个人出远门的。」
晚上八点，我收到了张伟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们家的年夜饭，满满一大桌菜，十八个人围坐在一起。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起来其乐融融。
张伟坐在主位，旁边是他的父母，其他亲戚分坐两边。
「年夜饭开始了！」张伟发来消息，「想你了。」
我看着照片，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为他们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看起来很热闹，你们好好吃。」我回复。
「嗯，就是太想你了。」
「别想了，好好陪家人。我这边也很好。」
放下手机，我继续参加村里的活动。
虽然身在异乡，但心情很平静。
也许，这样过年也挺好的。
初一到初五，我在云南昆明度过。
昆明确实不愧为春城，即使是冬天，到处都是鲜花盛开。
我每天都会和张伟简单联系，但他明显比以前话少了很多。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初三那天我问他。
「可能是说话太多了。」张伟解释，「这几天一直在陪大家聊天。」
「那你多注意休息。」
「嗯，你那边怎么样？」
「很好，昆明的花市特别美，改天带你来看看。」
「好的......哎，我先挂了，这边有事。」
张伟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感觉他最近很奇怪，总是急着结束通话，而且语气也变得很敷衍。
但我也没多想，可能真的是应付那么多人比较累吧。
初六这天，我按计划到了三亚。
海南的温暖让我彻底放松下来，在海边晒太阳，游泳，感受着完全不同于北方的春节氛围。
正准备给张伟发海边的照片时，我突然发现他更新了朋友圈。
照片是他们一大家子在我们家客厅的合影，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但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客厅的布置好像和我离开时不太一样了。
原来放在角落的那盆绿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我从来没见过的花。
沙发上的抱枕也换了新的，颜色很鲜艳，明显不是我买的那种风格。
最奇怪的是，茶几上摆着一套我完全不认识的茶具，精致得很，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些东西哪来的？」我心里开始疑惑。
我仔细观察照片的每一个细节，发现了更多异常的地方。
墙上挂着几张我从来没见过的书法作品，电视柜上也多了一些装饰品。
就连地板上都铺了一块红色的地毯，之前我们家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最让我疑惑的是，我看到照片右下角有个人穿着毛茸茸的拖鞋。
那双拖鞋我认识，是我去年冬天买的，一直放在主卧室的衣柜里。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客厅？
而且穿在别人脚上？
「到底怎么回事？」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我立刻给张伟打电话，但是没人接。
发微信也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张伟再忙也不会不接我的电话。
我开始坐立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喂？」张伟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
「张伟，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有些生气。
「刚才在忙，手机放在卧室了。」他解释道。
「忙什么？」我直接问，「我看你朋友圈的照片，家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什么东西？」张伟装傻。
「别装了！」我有些急了，「茶几上的茶具、墙上的字画、地上的地毯，这些都哪来的？」
「哦......那些啊......」张伟的声音更加慌乱，「是我妈觉得家里太素了，就买了点装饰品。」
「买的？」我几乎要叫出来，「张伟，那套茶具少说也得几千块，你们哪来的钱买这些？」
「没有几千块，就是......就是普通的。」张伟支支吾吾。
「还有，」我继续追问，「我的拖鞋怎么会在客厅？还穿在别人脚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张伟！」我提高了声音，「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没瞒什么，真的，就是买了点东西装饰一下。」张伟还在坚持。
「那你现在就拍个视频给我看，让我看看家里现在什么样。」我提出要求。
「现在不方便，大家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张伟找借口。
「那你去卧室拍。」我寸步不让。
「卧室也......也有人在休息......」张伟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我震惊了，「我们的主卧室？」
「不是主卧室......是客卧室......」张伟赶紧澄清。
「张伟，我们家总共就两个房间，主卧室是我们的，客卧室和书房都住人了？」我感觉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
「是的......人比较多......」张伟声如蚊蚋。
我感觉血往头上涌：「张伟，你老实告诉我，现在家里到底住了多少人？」
「就是......就是那些过年的客人......」
「我问你住了多少人！」我几乎是在咆哮。
「十......十五个......」张伟终于承认了。
「十五个人住我们家？」我感觉天旋地转，「张伟，你疯了吗？」
「雅雅，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打断他，「你们把我的家当什么了？旅馆吗？」
「不是这样的，就是过年期间，大家住一起方便一点......」
「方便一点？」我冷笑，「所以你们就可以随便改变我家的布置，随便使用我的东西？」
「雅雅，你别生气，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说......」
「不用等我回来！」我愤怒地说，「张伟，我现在就买机票回去！」
「别别别，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张伟急了。
「我待不下去了！」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刻回家，看看我的家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06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开始查航班信息。
从三亚到家里的航班不多，最早的一班要到明天上午。
我马上订了票，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酒店前台看我匆忙的样子，关心地问：「女士，出什么事了吗？需要帮助吗？」
「家里有急事，要提前回去。」我简单解释。
「那真可惜，您的行程不是还有一周吗？」
「是的，但没办法。」我苦笑。
那一夜我几乎没合眼，脑子里反复想着张伟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
我的家，被那么多人占据着，被随意改变着，而我这个真正的主人却被蒙在鼓里。
最让我愤怒的是，张伟居然瞒着我，还试图糊弄过去。
如果不是我偶然看到那张照片，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了机场。
在候机大厅里，我又仔细研究了一遍张伟的朋友圈。
这次我看得更加仔细，发现了更多让我震惊的细节。
原来摆在电视柜上的我们的结婚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山水画。
书柜里我的书也明显少了很多，多了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古典文学。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看到客厅的一角堆着好几个行李箱，明显有人在那里长期居住。
「他们这是要鸠占鹊巢吗？」我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飞机起飞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我要搞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次，我要和张伟好好算账，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易了结。
最后，我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婚姻关系。
如果张伟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那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下午四点，飞机降落在家乡的机场。
我没有告诉张伟我回来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打车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我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五点半，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
我拖着行李箱，步履沉重地走向单元门。
平时这段路走起来很轻松，今天却感觉格外漫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电梯到了八楼，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家门。
还没到门口，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热闹声音。
有大声说笑的，有小孩哭闹的，还有电视机的声音，嘈杂得像个菜市场。
我拿出钥匙，手都在微微颤抖。
轻轻插入锁孔，慢慢转动，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彻底震惊了......
门廊里堆满了各种鞋子，少说也有二十多双，五颜六色的挤在一起。
客厅里更是让我目瞪口呆：我精心布置的温馨小家完全变了样。
沙发上坐满了人，有的在嗑瓜子，有的在玩手机，还有几个小孩在地上跑来跑去。
我的茶几上摆满了烟酒和零食，那套精致的茶具确实是新买的，还摆着几个我从来没见过的烟灰缸。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客厅的一角确实铺着被褥，明显有人在那里睡觉。
而我的主卧室房门大开着，可以看到里面也住着人，我的梳妆台上摆满了不属于我的化妆品。
「这......这还是我的家吗？」我呆呆地站在门口，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这时，张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07
「雅......雅雅？你怎么回来了？」张伟手里还端着一盘菜，声音颤抖得厉害。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我，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缓缓环视了一圈，十几双眼睛都盯着我，有惊讶的，有尴尬的，还有几个我根本不认识的面孔。
「我怎么不能回来？」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这是我的家。」
张伟赶紧放下盘子，快步走到我面前：「你不是说正月十五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因为我想看看我的家变成了什么样。」我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看到了。」
公公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雅雅回来了啊，工作结束了？」
「结束了。」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想到回到家还能见到这么多......客人。」
我故意在「客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婆婆也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尴尬：「雅雅，你看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我反问，「准备把我的东西藏起来吗？」
客厅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我走向茶几，拿起那套崭新的茶具：「这是谁买的？」
「是......是我妈买的。」张伟小声说，「她觉得家里应该有套好茶具招待客人。」
「招待客人？」我冷笑，「用我的钱买的？」
张伟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我又走向客厅的角落，指着那些被褥：「这是什么意思？客厅也变成卧室了？」
「雅雅，人多地方小，大家将就一下。」公公试图解释。
「将就？」我的语气越来越冷，「那我问问，我的主卧室现在住的是谁？」
客厅里鸦雀无声。
我直接走向主卧室，推开门一看，里面竟然住着张伟的大姑和大姑父。
大姑正坐在我的梳妆台前整理头发，看到我进来，表情很尴尬。
「大姑，」我努力保持礼貌，「您怎么住在这里？」
「雅雅啊，」大姑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在家，这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就暂时住一下。」
我看向梳妆台，上面摆满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护肤品、化妆品、首饰，还有一些杂物。
而我的东西，被随意地塞在一边。
「我的化妆品呢？」我问。
「在抽屉里呢，我们小心收着的。」大姑赶紧说。
我拉开抽屉一看，我的化妆品被胡乱地堆在一起，有几瓶已经被打开使用过了。
「这个粉底液是我刚买的，为什么被用了？」我拿起一瓶几乎用掉一半的粉底液。
「那个......可能是我用了一点，不好意思啊。」大姑脸红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瓶粉底液价值八百多元，是我攒了很久才买的，现在被别人随意使用。
「大姑，」我尽量平和地说，「这间是我和张伟的主卧室，您看是不是......」
「哦哦，我们马上收拾！」大姑赶紧开始整理东西。
我走出主卧室，又去了客卧室。
客卧室里住着张伟的小叔小婶，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
房间里乱得一团糟，我的书桌上堆满了孩子的玩具和零食。
书柜里我珍藏的书籍被随意取出，有几本还被撕了页。
「我的书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指着一本被撕坏的诗集。
「孩子不懂事，我们会赔的。」小婶连忙道歉。
我拿起那本书，这是我大学时的最爱，现在却被毁成这样。
我感觉心在滴血。
回到客厅，所有人都看着我，气氛异常压抑。
「张伟，」我看着他，「我们需要谈谈。」
「好......好的。」张伟点头，「要不我们去阳台？」
「不用，就在这里说。」我站在客厅中央，「我想让所有人都听听。」
张伟的脸更白了。
「张伟，我问你，」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出去旅游之前，你答应我什么了？」
「我......我说会照顾好家。」张伟小声说。
「照顾好家？」我环视四周，「这就是你照顾的结果？」
「雅雅，人多了确实有点乱......」张伟试图解释。
「乱？」我打断他，「张伟，我们结婚四年，这个家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我们精心挑选的。现在呢？我的化妆品被人随意使用，我的书被撕坏，我的主卧室被占用，我的客厅变成了通铺！」
客厅里的人都低下了头。
「最重要的是，」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你居然瞒着我！如果不是我偶然看到你的朋友圈，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张伟完全说不出话来。
公公这时站了起来：「雅雅，你别怪小伟，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为什么？」我看着公公。
「因为我知道你会反对。」公公坦白地说，「但是过年就应该一大家子在一起，这才有意思。」
「一大家子在一起？」我冷笑，「那我算什么？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
「你当然是一家人，但是......」公公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我追问。
「但是你平时对我们家的事情不太热心，我担心你会不欢迎我们。」公公说出了实话。
我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不热心？」我的声音提高了，「公公，我请问，我哪里不热心了？」
「你平时很少主动联系我们，逢年过节也不怎么回家......」公公开始数落。
「我不主动联系？」我简直不敢置信，「我每个月都给您和婆婆生活费，每次您们生病我都第一时间关心，这叫不热心？」
「至于逢年过节不回家，」我继续说，「那是因为每次我回去，您们都把我当成免费保姆！我从早忙到晚，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客厅里静得可怕。
婆婆这时开口了：「雅雅，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哪有媳妇不做家务的？」
「做家务我没意见，」我看着婆婆，「但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做？为什么张伟可以在客厅聊天，而我要在厨房忙活？」
「因为男人和女人的分工不同啊。」婆婆理所当然地说。
「分工不同？」我苦笑，「那我请问，我上班赚钱算什么分工？我的工资比张伟还高，为什么回到家我还要承担所有家务？」
婆婆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转向张伟：「张伟，你说句话。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的妻子，还是你们家的保姆？」
张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算了，」我摆摆手，「我不想再争论这些了。」
我环视了一圈客厅：「各位，我现在正式通知大家，我累了，需要休息。请大家今天晚上就搬离我的家。」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雅雅，话不能这么说......」公公开始反对。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我打断他，「这是我和张伟的家，不是招待所。我有权决定谁可以住，谁不可以住。」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大姑也开口了。
「一家人？」我冷笑，「一家人会未经主人同意就占用主卧室吗？一家人会随意使用别人的私人物品吗？一家人会把别人的家搞得一团乱吗？」
大姑被我说得脸红了。
「而且，」我继续说，「我出去旅游之前，明明说得很清楚，我不参与这次聚会。但你们居然背着我把我的家改造成这样，这叫尊重吗？」
客厅里的人都不说话了。
张伟终于开口：「雅雅，要不这样，大家明天就走？」
「不，今天晚上就走。」我态度坚决，「我已经忍够了。」
公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雅雅，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过分？」我看着公公，「您觉得我过分？那我问您，如果有一天我带着十几个人去您家，未经您同意就住下，还把您家重新布置一遍，您会怎么想？」
公公被我问得无话可说。
「各位，」我最后说，「我不是不欢迎大家来做客，但是做客要有做客的样子。提前通知、征得同意、尊重主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但是你们没有做到，」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他们心上，「你们把我的家当成了你们的家，把我当成了外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回到真正属于你们的家去吧。」
08
一个小时后，客厅里开始忙碌起来。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我的坚决态度，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张伟一直在帮大家收拾，脸色很难看。
我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都是张伟的亲人。
但是如果我今天不坚持原则，以后这种事情还会再发生。
「雅雅，」大姑走到我面前，「对不起，是我们做得不对。」
我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一些：「大姑，我不是针对您个人，我只是希望大家能互相尊重。」
「我明白，」大姑点点头，「是我们考虑不周。那个化妆品，我会赔给你的。」
「不用了，」我摆摆手，「下次注意就好。」
大姑脸红着走开了。
小叔过来时，手里拿着那本被撕坏的诗集：「雅雅，这本书......」
「算了，」我接过书，「孩子小不懂事。」
「不行，我一定要赔。」小叔很坚持，「回头我找一本一样的给你。」
我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其实他们也不是坏人，只是观念不同罢了。
晚上七点，最后一批客人也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张伟两个人。
地上还残留着他们生活的痕迹：瓜子壳、烟头、孩子的玩具。
「雅雅，」张伟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开始收拾客厅。
张伟也默默地加入了清洁工作。
我们一起把客厅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茶几归位、沙发摆正、地毯收起、装饰品拿走。
两个小时后，家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整洁。
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恢复了。
比如那本被撕坏的诗集，比如被用掉的化妆品，比如我对这个家的感情。
「雅雅，我错了。」张伟终于开口，「我不应该瞒着你。」
我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张伟，你觉得你错在哪里？」
「我不应该让他们随便改变家里的布置，不应该让他们用你的东西，不应该瞒着你这些事情。」张伟一一承认错误。
「还有呢？」我继续问。
张伟想了想：「我不应该让你感到不受尊重。」
「还有呢？」我还是不满意。
张伟苦思冥想，却说不出来。
「张伟，」我叹了口气，「你最大的错误，是你根本不把我当成这个家的主人。」
张伟愣住了。
「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外来者，一个需要融入你们家庭的人。」我说，「但你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家，不是你们张家的家。」
「我......我没有这么想......」张伟想要反驳。
「没有吗？」我反问，「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家的女主人，你会未经我同意就让十几个人住进来吗？」
张伟沉默了。
「如果你真的尊重我，你会在我明确表示反对后，还要背着我进行这种安排吗？」我继续问。
张伟低下了头。
「张伟，」我走到他面前，「我们结婚四年了，但我感觉你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你的家人。」
「不是的，雅雅，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张伟急忙说。
「最重要的人？」我苦笑，「那为什么每次遇到家庭问题，你总是站在你爸妈那一边？」
「我没有......」张伟想要否认。
「没有吗？」我打断他，「去年春节，你侄女弄坏我的化妆品，我让你说说她，你怎么回答的？」
张伟想不起来。
「你说，'小孩子不懂事，别和她计较'。」我模仿着他的语气，「那套化妆品三千多块，你就一句话带过了。」
「还有，你妈让我每天五点起床买菜，我跟你抱怨，你怎么说的？」
张伟还是想不起来。
「你说，'我妈也是为了咱们好，早点买菜确实新鲜'。」我的声音带着痛苦，「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上班已经很累了，还要早起。」
张伟终于明白了我的痛苦。
「雅雅，我......我以前确实考虑不周......」他开始真正意识到问题。
「不是考虑不周，是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我说，「在你心里，我应该为你们家的和谐做出牺牲，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也需要被尊重，我也需要被关爱，我也需要有人站在我这一边。」
张伟的眼中开始有了泪水。
「雅雅，我错了，真的错了。」他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开始好吗？」
我看着他，心情很复杂。
爱他吗？爱的。
但是这种爱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张伟，」我轻轻抽出手，「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能挽回的。」
「那我该怎么办？」张伟急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一定改。」
我想了很久，才开口：「张伟，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什么意思？」张伟不解。
「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我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不要！」张伟急忙说，「雅雅，不要离开我，我们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解决。」
「一起解决？」我摇头，「张伟，这四年来，我们'一起'解决过什么问题吗？每次都是我在妥协，我在退让。」
「我已经累了，真的累了。」我感觉眼泪要流出来，「我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清楚这段婚姻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伟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也许他也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任何挽留都显得苍白无力。
09
第二天一早，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衣服、化妆品、书籍、一些个人物品，装了两个大箱子。
张伟默默地帮我搬东西，一句话也不说。
「我会住在小李那里。」我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张伟问得很小心。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也许一个月，也许更久。」
张伟的脸色很难看，但他没有再试图挽留。
「那我送你过去吧。」他提议。
「不用了，我自己去。」我拒绝了。
现在我需要的是空间，而不是他的关怀。
「雅雅，」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张伟叫住了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爱你。」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情五味杂陈。
四年的婚姻，就这样走到了十字路口。
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委屈自己下去了。
好友小李早就准备好了客房等我。
「怎么样？想开了没有？」她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问。
「还在想。」我苦笑，「也许我当初就不应该结这个婚。」
「别这么说，」小李安慰我，「每个人都有成长的过程，张伟也许会改变的。」
「会吗？」我摇头，「三十多岁的人了，性格已经定型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小李关心地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婚吗？说不舍得是假的。
原谅吗？又担心以后还会重复同样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周，张伟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
有时候是道歉，有时候是汇报他的改变，有时候只是简单的问候。
「雅雅，我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按照你喜欢的风格。」
「我给我爸妈打电话了，告诉他们以后不能随便来咱们家住。」
「我报了一个家政班，学习做家务。」
「今天是我们认识五周年纪念日，你还记得吗？」
看着这些消息，我的心情很复杂。
张伟确实在努力改变，但是这种改变能持续多久呢？
第十天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婆婆打来的。
「雅雅，我是小伟妈妈。」婆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伯母。」我礼貌地回应。
「雅雅，那天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婆婆竟然主动道歉了，「我们不应该未经你同意就住到你们家。」
我有些惊讶，婆婆向来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从来不会轻易道歉。
「我和你公公商量了，」婆婆继续说，「以后我们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伯母，您言重了。」我说，「您和公公永远是欢迎的，只是希望下次能提前商量一下。」
「我明白，我明白。」婆婆连连说道，「雅雅，小伟现在很痛苦，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看......」
我知道婆婆想说什么，但我还没有准备好。
「伯母，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我如实说道。
「我理解，我理解。」婆婆叹了口气，「只是希望你能给小伟一个机会，他真的知道错了。」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更加纠结了。
也许，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但是，万一他只是表面改变，本质还是那样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小李给了我一个建议。
「要不你回去试试？」她说，「但是要约法三章，如果他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彻底分手。」
「你觉得有用吗？」我问。
「试试看呗，」小李说，「万一他真的改变了呢？不试怎么知道？」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既然已经投入了四年的感情，为什么不再给一次机会呢？
第二天，我给张伟打了电话。
「张伟，我想和你见面谈谈。」
「好！」张伟的声音充满了兴奋，「你说地点，我马上过去。」
「就在江边公园吧，老地方。」
「好，我马上到。」
10
江边公园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也是我们订婚的地方。
再次站在这里，回忆涌上心头。
那时候的我们多么甜蜜，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现在才明白，爱情虽然重要，但尊重和理解更重要。
张伟来得很快，脸色憔悴了很多，明显这些天没有休息好。
「雅雅，」他走到我面前，眼中满含期待。
「坐吧。」我指了指旁边的长椅。
我们并肩坐下，都没有立刻开口。
「张伟，」我终于打破沉默，「这些天你想了什么？」
「我想了很多，」张伟认真地说，「我想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想到了我们的婚礼，想到了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发现，我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张伟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总是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我静静地听着。
「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让她融入我的家庭，适应我的生活。」张伟继续说，「但我现在明白了，真正的爱应该是相互的，应该是平等的。」
「你真的明白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明白了。」张伟点头，「我明白了家庭是两个人的，不是一个人的。我明白了尊重比顺从更重要。我明白了妻子不是保姆，而是伴侣。」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的冰雪开始融化。
也许，他真的明白了。
「那么，」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能保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吗？」
「我保证！」张伟急忙说，「如果我再让你感到不受尊重，你可以立刻离开我，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好，」我点点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张伟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谢谢你，雅雅，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张伟连忙说。
「第一，以后任何涉及我们家的重大决定，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同意。」
「第二，家务活我们分工合作，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做。」
「同意。」
「第三，如果你的家人来做客，必须提前和我商量，而且不能超过一周。」
「同意。」
「第四，」我看着他，「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问题，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而且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我明白。」张伟郑重地点头。
「那么，」我站起身，「我们回家吧。」
「回家。」张伟也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11
回到家里，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张伟确实重新布置了一遍，完全按照我的喜好来的。
客厅里摆着我最喜欢的鲜花，厨房里准备着我爱吃的菜。
「这些都是你做的？」我有些惊讶。
「嗯，」张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些天学了不少，虽然做得不太好，但是很用心。」
我尝了一口他做的糖醋排骨，味道确实不错。
「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我问。
「这两周每天都在练习，」张伟说，「我想以后我们可以轮流做饭，这样你就不会太累了。」
看着他努力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也许，人真的是可以改变的。
晚饭后，我们一起收拾碗筷，一起打扫卫生。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我们真正像一对夫妻，而不是主仆关系。
「雅雅，」在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张伟突然开口，「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不要谢我，」我靠在他肩膀上，「要谢就谢你自己，是你的改变感动了我。」
「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的，」张伟轻抚着我的头发，「不会让你失望。」
「我相信你。」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温馨。
一个月后，我们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张伟确实在努力改变，家务活主动承担，对我的感受也更加关心。
虽然偶尔还会有一些小问题，但他都能及时意识到并改正。
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在处理家庭问题时考虑我的感受，而不是一味地偏向他的家人。
春节的那次事件，虽然给我们的婚姻带来了危机，但也让我们重新审视了彼此的关系。
有时候，危机也是机遇。
如果没有那次冲突，也许我们永远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会有今天的改变。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庆幸当时选择了独自旅行。
那段旅程不仅让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更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
我明白了，爱情需要的不仅仅是包容和牺牲，更需要尊重和平等。
我也明白了，有时候适当的坚持和反抗，反而能让关系变得更好。
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女人不应该为了家庭而完全失去自我，我们有权利要求被尊重，被理解，被平等对待。
一年后的春节，我们去了马尔代夫度假。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国外过年，也是我们婚姻生活中最美好的春节。
躺在海边的沙滩椅上，看着夕阳西下，我不禁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如果有人告诉我，一年后我会和张伟在马尔代夫享受二人世界，我一定不会相信。
但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在想什么？」张伟递给我一杯果汁。
「在想去年的春节。」我笑着说。
「那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张伟苦笑，「幸好我们都挺过来了。」
「是啊，挺过来了。」我感慨地说，「而且变得更好了。」
「雅雅，」张伟认真地看着我，「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们。」
「也谢谢你的改变。」我握住他的手，「让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天空被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
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轻柔而有节奏。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
有时候，最美的风景不在远方，而在身边。
最好的生活不是没有争吵，而是在争吵后还能重新开始。
最珍贵的爱情不是从未受过伤害，而是在伤害后还能重新信任。
这个春节，我没有逃避，也没有妥协。
我选择了坚持，坚持自己的尊严，坚持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而这个选择，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开始。
当我独自踏上旅程时，我以为家已不再是家。
但现在我明白了，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感觉。
只要心中有爱，有尊重，有理解，哪里都可以是家。
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家。
那就是，和一个真正爱我、尊重我、理解我的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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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高贵海燕XZW8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