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5 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西南群山被裹进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铁皮上 “呜呜” 地哭，一辆漆皮剥落的长途客车正沿着盘山公路慢慢往上爬。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1995 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西南群山被裹进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铁皮上 “呜呜” 地哭，一辆漆皮剥落的长途客车正沿着盘山公路慢慢往上爬。

车头上 “西南客运” 四个红漆字掉了一半，只剩下模糊的 “西” 和 “运”，昏黄的车灯像两团快灭的火球，勉强照出前方布满碎石的山路，再远些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车厢里挤着十几个人，暖气早坏了，玻璃窗上结着一层薄冰。靠过道的位置，一个穿灰棉袄的商人正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怀里的黑色皮包被他攥得紧紧的，嘴里不停念叨：“这破路，啥时候才能到镇上哟。”

前排靠窗的女人怀里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孩子裹在厚厚的花棉被里，小脸蛋冻得通红，正哼哼唧唧地闹觉。

女人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声音压得很低：“乖，再忍忍，到姥姥家就能喝热粥了。”

司机老赵坐在驾驶座上，五十多岁的人，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双手像枯树皮一样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开这条盘山公路快二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夜，风里还带着股子说不出的腥气。“坐稳了，前面这段路窄，得慢点开。” 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客车刚转过一个急弯，左边是湿漉漉的峭壁，右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突然，发动机 “哐当” 一声，像是吞了块石头，接着就发出一阵 “突突突” 的闷响，车身猛地一震，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老赵心里 “咯噔” 一下，他试着拧了好几次钥匙，发动机只发出无力的 “嗡嗡” 声，客车像头累垮的老牛，死活不肯动。

“糟了。” 他骂了一句，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冷风瞬间灌进衣领，冻得他一哆嗦，鼻子尖立刻就红了。

他蹲在车头底下，手忙脚乱地检查，可黑灯瞎火的，除了摸到一手油污，啥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远处的树林里突然闪过几道幽绿的光点，像鬼火似的，在黑暗里飘来飘去。老赵心里一紧，猛地直起身。

紧接着，一声悠长的狼嚎划破了夜空，“嗷 ——”，声音又尖又冷，听得人头皮发麻。

“赵师傅，咋了？” 副驾驶的小刘也推开车门探出头，他刚二十出头，第一次跑这条线，脸上还带着稚气。

老赵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光点。

小刘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刚看清楚那光点是狼的眼睛，又一声狼嚎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 越来越多的狼嚎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狼！是狼！” 小刘吓得叫出声，腿都有点软了。

老赵赶紧回身关上客车门，刚把车门扣上，就听见车外传来 “沙沙” 的脚步声。

他透过车窗往外看，只见十几头狼正从树林里钻出来，它们浑身覆盖着灰褐色的毛，在夜色里几乎看不见身影，只有那双绿莹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客车。

一头狼走到悬崖边，前爪在地上刨了刨，尾巴紧紧贴在腿后，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

很快，狼群就把客车围了起来，它们围着车子慢慢转着圈，绿莹莹的眼睛像一圈鬼火，把客车困在了中间。

车厢里的乘客也发现了外面的情况，刚才还念叨的商人一下子闭了嘴，抱着孩子的女人赶紧把孩子的脸埋进自己怀里，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恐惧，哭声一下子憋了回去，只剩下小小的身子在发抖。

“哐当”一声，老赵死死抵着车门，仿佛门外有什么要冲进来似的。他转过身，脸色煞白，对着车厢里的人扯着嗓子大喊：“都别下车！把窗户关好！狼来了！”

这话一出口，车厢里瞬间炸开了锅。刚才还安静的乘客们一下子慌了神，有人尖叫着扑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又被窗外的狼眼吓得赶紧缩回来；

有人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把孩子搂得紧紧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嘴里喃喃着：“宝宝别怕，妈妈在，妈妈在……”

孩子被吓得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在紧张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能慌，他是司机，得护住这一车子人的命。

他猛地抬手，按住了方向盘上的喇叭。“嘀 —— 嘀嘀 ——” 刺耳的鸣笛声一下子冲破车厢，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起来，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窗外的狼群果然被这突然的巨响吓了一跳，围着车子的狼纷纷停下脚步，耳朵耷拉下来，往后缩了缩，绿莹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有几头狼甚至往后退了两三步，警惕地盯着客车，喉咙里的低吼更响了。

“有用！赵师傅，再按！” 小刘激动地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点希望。

老赵咬了咬牙，手指就没从喇叭上挪开，鸣笛声一直响着，像是在和狼群对峙。可没过多久，狼群就反应了过来，它们似乎发现这声音除了吵，没什么别的威胁。

刚才后退的狼又慢慢往前挪，重新围了上来，依旧围着客车缓缓游走，只是这次，它们的目光更冷了，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盯着车窗里的人，那眼神里满是贪婪，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猎物。

小刘凑到老赵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赵师傅，它们…… 它们好像在等我们下去。”

他指了指车窗外，一头狼正趴在车门旁边，脑袋微微抬起，盯着车门的把手，像是在等着有人开门。

老赵皱着眉头，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小刘说得对，狼群在耗，耗到他们没耐心，耗到他们不得不下车。

可这荒山野岭的，下车就是死路一条。他再次抬手，用力按着喇叭，想制造更多的噪音把狼吓走。

“嘀 ——” 喇叭声再次响起，可这次，狼群只是微微顿了顿，根本没有后退的意思。就在这时，车厢底部突然传来一阵 “咚咚” 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车底。

老赵心里一沉，赶紧低下头，透过驾驶座旁边的缝隙往车底看。

这一看，他的心脏差点停跳。车底，一头比其他狼都要大一圈的狼正趴在右后轮旁边，它的毛是深黑色的，在夜色里像一团影子，长长的獠牙露在外面，正狠狠咬着轮胎！

橡胶碎片被它咬得飞溅出来，掉在地上发出 “沙沙” 的声音。

“是狼王……” 小刘也看到了，声音里满是恐惧。他以前听老司机说过，狼群里的狼王比普通狼大得多，也凶得多，是狼群的首领，只要狼王在，狼群就不会轻易退走。

老赵盯着那头狼王，看着它的獠牙一次次嵌入轮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他知道，这轮胎要是被咬破了，客车就彻底成了废铁，他们就真的被困在这山里，只能等着被狼群当成猎物了。

车厢里的乘客也感觉到了车底的震动，刚才还带着点希望的气氛又变得绝望起来，有人开始小声地哭，有人则对着窗外的狼群骂骂咧咧，可那些骂声在狼的低吼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咯吱——”轮胎被狼王咬得发出痛苦的呻吟，一道浅浅的裂痕已经出现在轮胎侧面，再咬几口，恐怕就要彻底裂开了。

老赵死死盯着车底的狼王，那深黑色的皮毛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每一次咬合，都能看到它肌肉的起伏，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狠劲。

“不能再等了！” 老赵猛地一拍方向盘，双手重新握住钥匙，用力一拧，同时脚下狠狠踩下油门。“轰 ——” 发动机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轰鸣，像是憋足了劲的野兽。

车轮 “吱呀” 一声开始旋转，卷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在狼王身上。

狼王没想到客车会突然动起来，被车轮卷得一下子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山路上，发出一声闷哼。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很快就爬了起来，身上的黑毛沾了不少尘土，显得有些狼狈。

它抬起头，死死盯着客车，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像是在咆哮。

“动了！车动了！” 车厢里的乘客一下子激动起来，刚才还在哭的人也停下了眼泪，纷纷盯着车头，眼里满是期待。

可客车只是往前挪了几米，发动机又开始 “突突” 地响，像是随时会再次熄火。老赵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客车的状况还是不好，能不能真的跑起来，还是个未知数。

狼王盯着客车，慢慢往前挪了几步，其他的狼也跟着围了上来，它们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到嘴的猎物。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路上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紧接着，又一道 —— 是车灯！而且不止一辆！

“看！是车灯！” 小刘激动地指着远处，声音都在发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两道亮光，只见亮光越来越近，很快就能看清，是一辆印着 “森林公安” 字样的救援车！救援车的警笛声 “呜呜” 地响着，划破了夜空，越来越近。

狼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它抬起头，望向救援车驶来的方向，耳朵微微竖起。警笛声越来越响，救援车的车灯照得山路一片通明，狼群里开始出现骚动，有些狼往后退了退，显得有些不安。

狼王仰起头，对着夜空发出一声悠长的啸叫，“嗷 ——” 这声啸叫不像之前那么充满攻击性，反而带着点不甘。

啸叫过后，它看了一眼客车，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救援车，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其他的狼见狼王退了，也纷纷跟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路边的树林边，最后，它们看了一眼客车，转身钻进了树林，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几道逐渐远去的绿莹莹的光点。

“呼 ——” 客车终于稳定地往前开了起来，老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手心里全是汗。

车厢里的乘客也都松了口气，有人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着气；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那个商人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手还在微微发抖。

老赵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山路，救援车就在前面开着，警笛声还在响着。他想起刚才那头狼王的眼神，忍不住低声喃喃：“你输了，这次。”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山巅上，那头黑色的狼王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风把它的毛吹得乱飞，它静静地望着远去的客车和救援车，直到那两道车灯变成远处的小点，才慢慢低下头。

月光透过云层照在它的脸上，能看到它眼睛里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遗憾，又像是在…… 等待。

它站在山巅，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与客车、与老赵的较量。而山风吹过，仿佛还带着它刚才那声不甘的啸叫，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来源：命苦打工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