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向来最讨厌素斋那长龙般的队伍,可此刻,那粥却实实在在被他拎在手中。
文|元舞
元舞小书房,总有一本是你喜欢的故事
1
电话刚断,贺钰手里提着一份从素斋打包的粥回来了。
他向来最讨厌素斋那长龙般的队伍,可此刻,那粥却实实在在被他拎在手中。
然而,当他把粥放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瞧,竟是蟹黄粥。
“怎么不吃?”
贺钰发问时,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停地往四周扫视,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我轻声说道:“我吃不了这个。”
他这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眉头紧紧皱起,“能不能别总摆你那娇小姐的谱了,你不是最爱素斋的粥?”
我终究没忍住,反问他:“在一起三年,你都不知道我对蟹黄过敏吗?”
贺钰听闻,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默默地把粥收了起来,“下次给你买别的。”
我心里明白,这次我不过是沾了周清瑶的光,所谓的下次,不过是遥遥无期的敷衍。
这一次,我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大吵大闹,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微发凉的手腕,拿起手机订了张机票。
住院的那段日子,贺钰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他自然也不会知道,我因为一场意外,身体落下了病根。
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贺钰正想走过来看看我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转身匆匆出了门。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微博推送了一条消息,标题格外醒目:
【知名导演贺某疑似好事将近】
模糊的照片里,贺钰和周清瑶在专柜挑选戒指。
下面的评论全是CP粉们的甜蜜祝福。
我用小号点了个赞,随后收到沈羡之发来的询问行程的消息。
我把刚买好的机票截图发了过去,然后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
第二天有场活动,贺钰一大早看到我在梳妆打扮,惊讶地问道:“你也要去参加活动?”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我是女一号。”
“主办方没和你说吗?女一换人了。”
听到这话,我画眼线的手顿了一下。
不过是最后一镜摔伤了,就趁着我住院的空当换人了?
我满心疑惑地看向他,“换谁了?”
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顶替我的位置。
贺钰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周玲珑。”
周清瑶的妹妹,周玲珑。
还记得刚在一起时,贺钰无数次对娱乐圈里那些靠关系上位的现象嗤之以鼻,还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让我成为他的女一,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关系而妥协,哪怕是有前辈推荐也不行。
可如今,时过境迁,我却被轻易地取代了。
只因为那人是周清瑶的妹妹。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不经意间看到贺钰无名指上淡淡的痕迹。
贺钰的初心,似乎已经变了。
看到我满脸不屑的神情,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
“让你多休息休息,是为了让你能以更好的状态参加后面的活动,我以为懂事的你能够理解我的用心。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出门后,他给我发来一条消息:【别乱跑,外面有记者】
我顺手把对他的备注改成了全名。
2
进到发布会直播间。
画面中,周玲珑正听记者提问。
“请问是什么契机,让你刚出道就得以接替顶流叶秋的位置?”
她莞尔一笑,视线暧昧地流转于贺钰与周清瑶之间,甜甜道:
“感谢父母,感谢贺导,感谢我的好命。”
现场哗然。
贺钰像个毛头小子羞赧勾唇,和周清瑶眉目传情。
弹幕疯弹:
【她是想说感谢姐姐感谢姐夫吧?】
【我赌一包辣条,昨天的绯闻绝对是真的。】
【妹妹亲证,如果这都不是真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周清瑶适时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海瑞温斯顿的钻戒闪闪发光。
【求锤得锤,都散了吧,这是真夫妻。】
【名导配大小姐,贺导考不考虑导一出大小姐爱上我的戏啊?】
酸水浸心,我退出直播间,继续收拾行李。
元气仍未恢复,收拾片刻,我在床边昏睡过去。
归家的贺钰见状,将我抱至床上,我倏地清醒。
“醒了?正好,我给你带了元记。”
我坐到桌前,任他一一打开餐盒。
有港式鸳鸯奶,翡翠虾仁饺和玫瑰豆沙酥。
是港岛熟知的小食。
咬了一口虾仁饺,腥味散开。
不如港岛的好吃,鼻尖有些泛酸,想家了。
“味道如何?”
贺钰殷切问道,我抿了心神,点头。
他呼出一口气,“那便好,下回就吃这家。”
我不明所以,直到微博推送周清瑶的博文:
【如素斋吃多了有些发腻,散步偶遇元记,听说是新开的,不知道好不好吃呀?】
图片为如素斋的蟹黄粥,与两人在路灯下缠绕的影子。
我忽地想起学生时代,贺钰只是个片场实习生,和已小有名气的我穿梭于北城小巷,搜尽美味。
他瞧包得严实的我感叹:“若以后我们双双成名,就没有这样惬意的机会了。”
那时的我眼睛亮晶晶,笑着刮他的鼻子,“胡说,除非你不愿意,不然我们能逛到一百岁!”
他一语成谶,我亦是。
他导的毕业作品大火,成了业内知名新人导演,再无与我闲逛的时间与心思。
想起直播画面里男人的羞赧,我哂笑。
真是活回去了。
随便扒了两口,我落筷收拾。
洗完澡躺在床上,贺钰靠来问:“怎么没买套?”
为了怀上,我主动揽过采买的活,一一扎破。
如今没了,自是问我。
我不咸不淡:“不用买了。”
语气过于冷冽,贺钰皱了眉,带了一丝试探: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半个月后路演结束,我们去度假?去......”
我不愿接他的空头支票,关了灯,“睡吧。”
没领情激怒了男人,他猛地把我翻过来,覆在上方,咬牙切齿:
“不就是换了你的女一么?说了是为你好,你怎么还在生气?”
“三个月后开机的电影,我都已经把你从女二换成女一了,还不够么?”
我猛地推开他,“起开。”
他却狠狠压下来,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男人力气远超我,我只好如死鱼般忍耐。
贺钰停下动作,轻蔑道:“叶秋,你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别不识抬举。”
我仍闭眼不应,他倏地起身离去,门摔得很响。
3
次日清晨,贺钰破天荒烤了两片面包给我。
他烤得焦,牛奶也热过了头。
从前这些都是我顺手做好,他从未留意过,端上来时,不免有些尴尬。
“今天你也去路演吧,当着媒体的面夸夸玲珑,也给剧涨涨热度。”
男人略带讨好的语气,令我想起从前被网暴最狠时,是他舔着脸去求影后,为我正名,还得了引荐拍上第一部大制作电影。
我吃下最后一口,淡淡道:“好。”
他立马拿起手机,正要叫造型师上门,被我摁住。
“怎么......”
说来好笑,曾有一个凌晨四点要出席的活动,我想在家做造型,被他以不想暴露隐私为由拒绝。
而这次,他却主动邀起。
“我自己来。”
看着我去衣帽间的身影,贺钰怔在原地,手指不由得攥紧手机。
路演结束,贺钰松了口大气走到我身边,“谢谢。”
没等我回话,周清瑶妖娆的身影晃来。
“叶秋,听阿钰说今天为玲珑助威是你提的?你真细心。”
“我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能做到你这份儿上,我家老头也就能放心把公司交给我了。”
她扬言要我一起去庆功宴,贺钰急替我婉拒:
“她还得回家喂猫,让她回去吧。”
周玲珑玩味儿看向我,适时加火:“猫晚点吃又不会少块肉,你说是吧,秋姐。”
尽管庆功宴如鸿门宴,我还是去了。
饭桌上,男一涂宴感激作为前辈的我,在拍戏中指导了他许多,问我这般优秀的女性,有没有婚嫁。
周清瑶噙着一抹笑,“怎么,你想娶叶秋啊?”
闻言,贺钰垮下脸来,“叶秋不是感情稳定么?怎么还叫人误会单身?”
“瞧我,是我弄错了。之前小涂就问我叶秋有没有对象,我以为叶秋没有呢,毕竟也没见叶秋说过。”
“对不起啊叶秋,给你带来麻烦了。”
桌下,贺钰捏了捏周清瑶的手,“不知者无罪,毕竟人家没说。”
我笑了。
为何不说,贺钰是知道的,是他提议我们隐婚,现在却归在我不说。
我借口去洗手间,周清瑶跟了来。
“叶秋,我挺佩服你的,人前无名分,人后无尊严,这样的婚姻你图什么?”
我瞥了眼她无名指的海瑞温斯顿,“做个交易如何?”
“待会儿随你用什么办法,让贺钰签了离婚协议,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如我所愿,在庆功宴结束后,周清瑶给了我结果。
4
航班是今晚10点。
贺钰载我回家时,我正看着物品清单,检查自己有没有遗漏要带走的东西。
男人疑惑的声音传来,“你在看什么?那么认真。”
“没看什么。”
绿灯亮起,贺钰转移了视线,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他打破沉默:“叶秋,你包上那个圆圆的挂件怎么不见了。”
圆圆是我和贺钰养的猫,陪我们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在去年寿终正寝。
挂件珍贵,跟着包过安检容易弄脏,我收起来了。
我懒得理他,靠窗佯装小憩。
“今年要是你怀孕了,我们就不隐婚了,你认为呢?”
回答他的,是我均匀的呼吸。
我曾无数次期待贺钰提出结束隐婚,但此刻他的提议已没有意义。
孩子没了,婚姻离了,我也要走了。
回到家中,我鬼使神差想做个好的了断,引贺钰去了后花园埋着圆圆的树下。
他不解:“怎么突然要来看圆圆?”
我答非所问:“你还记得圆圆的样子吗?”
他蹙眉想了好一会儿, “圆球一样的胖,只是年纪越大越瘦了。”
以为我是孤独了,他提起:“想养猫了?要不......”
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他,他留下一句“待会儿回来。”,大步离去。
我知道,是周清瑶的消息。
他曾丢下我去见她无数次。
可今天,是圆圆的忌日。
我从房中拿出圆圆从前最爱的罐头与玩具,亲了亲放在它身边。
回房拿起早就收拾好了,置于杂物间的行李离开。
登机前,我给贺钰发了条消息:
【再见,再也不见。】
下了飞机,已是凌晨两点半。
我坐在沈羡之的车上,翻阅刚刚关闭飞行模式后跳出的99条消息。
【什么叫再见?不是说了待会儿回?】
【你为什么不在家?】
【我看了监控,你带行李去哪儿了?】
【叶秋,发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很晚了,我很累,别让我出去找你。】
【老婆,你去哪儿了?回电话!】
手机被沈羡之夺过,“别看了,休息一会儿,实在想看,看我也行。”
他别过我头看向他。
骚话满篇的这个男人,是我的娃娃亲对象。
后来我离开港岛,到北城求学认识了贺钰,背着家里一毕业就结了婚。
“你说愿赌服输,那这次是真的回来......不走了?”
红灯之际,沈羡之侧头看我,目光深邃。
我疲惫地靠着椅背,慵懒道:“嗯,回到港岛,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回到......”
我对上他烫人的视线,“......娃娃亲。”
沈羡之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收紧,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半晌,才从鼻腔中传来沉沉一声“嗯。”,唇角荡漾。
一夜过去,生活已天翻地覆。
贺钰烦躁地在客厅踱步,手机屏幕明灭反复。
他环顾四周,第一次发现没有我准备的早餐,与日程提醒,让整个房子空得心慌。
他狠狠砸了手机,低吼:“叶秋,你他妈到底去哪了!”
陌生的恐慌愈演愈烈,他整夜未眠,猩红着眼等到天明。
手机终于响起,却是周清瑶。
他看都没看就按掉。
几秒后,电话又执着响起。
他不由得冲对方暴躁开口:“什么事?”
愣了一瞬,周清瑶语带不悦:“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看展?我在你工作室楼下等半天了。”
“今天没空。”贺钰想也没想就拒绝。
周清瑶瞬间冷了下来:“你是在忤逆我?别忘了是谁帮你摆平投资方,把叶秋从女二换成女一,是谁帮你运作新项目。”
这话点燃了贺钰的怒气,他第一次对周清瑶如此不耐:
“不用你时刻提醒,我现在很忙,别来烦我。”
周清瑶嗤笑一声,“为了叶秋?贺导,你烦也没用,她现在已经走了,放她走的离婚协议,你可是签得很痛快的。”
贺钰如遭雷劈,“你胡说啥什么?”
“不信?自己去看看你书房右边第二格的东西,清醒点吧贺钰,她现在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了。”
贺钰猛地挂断,踉踉跄跄跑到书房翻找。
直到离婚协议书五个刺目大字出现,双方均已签名。
他呼吸一滞。
就在此时,页末掉落张报告单下来,男人下意识捡起。
是人流手术报告单,诊断为意外流产。
时间是叶秋吊威亚重伤入院当天。
5
回到港岛的家,眼眶不由发酸。
客厅里弥漫着港式奶茶的馥郁,温热的触感在父母心疼的视线中,化为催泪剂,引出了隐忍的泪。
“爸爸妈妈,当年是我一意孤行,没听你们的话,对不起......”
爸爸叹了口气,妈妈紧紧握住我的手,“傻女儿,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回来就好,这次......不走了吧?”
正要点头,沈羡之插了进来:“伯父伯母放心,这次回来,小叶子会以沈太太的身份待在港岛,不会再走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偏头剜了一眼沈羡之,他迎上我的视线,嘴角的笑意更深。
“羡之有心了。”爸爸先反应过来,朗声大笑。
妈妈嗔怪地看了沈羡之一眼,又拍拍我的手,“也好,羡之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放心。”
面对同个阵营的三人,我耳根发热,只得低头猛灌奶茶掩饰。
修整了几日,沈羡之带我去了浅水湾一栋别墅。
打开门的瞬间,我呼吸一滞。
无论硬装软装,都和我曾与他闲聊时提过的一模一样。
“喜欢吗?”沈羡之语含期待。
我抚过一朵百合,有些哽咽:“你......弄多久了?”
“从你成年那日开始。”
原来懵懂无知,甚至对他这个娃娃亲对象还有些抗拒时,他就笃定地筑好了巢。
心尖酸涩难言。
这天傍晚,我正坐在花园藤椅上,想着前几日沈羡之那句“什么时候做沈太太,你来决定。”
管家面色为难走来:“小姐,外面有位姓贺的先生,坚持要见您。”
我蹙眉,“让他进来吧。”
走来的贺钰全然不见昔日的名导风采,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叶秋!为什么相恋到结婚这么多年,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是港城叶家千金?”
“你把我当傻子吗?你是不是从未爱过我,所以连流产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连离婚都那么敷衍!叶秋,你怎么这么狠心?”
他的控诉劈头盖脸砸下,仿佛一切都因为我隐瞒了家世而情有可原。
我瞧着他,只觉荒谬可笑,正要开口,被遛狗回来的父母打断。
贺钰顺着我的视线回头,对上了爸爸带着威压的目光,眼底闪过几分慌乱。
来源:元舞小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