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总裁妻子柳如烟，那语气平淡得好似在讲路边随意捡起的一片树叶，仿佛这事极为平常。

“叶辰，把技术总监的位子让给顾北辰，公司会提拔你当副总。”

我的总裁妻子柳如烟，那语气平淡得好似在讲路边随意捡起的一片树叶，仿佛这事极为平常。

顾北辰马上阴阳怪气地说：“辰哥，柳总就是觉得你太累，想让你轻松些罢了。”

那眼神里全是挑衅之意，宛如一只气势汹汹的斗鸡。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与我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上市科技公司的美女总裁柳如烟。

另一个，是她刚从国外请来的所谓“顶尖人才”，她心仪了十年的白月光顾北辰。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冻结得像冰块一样。

柳如烟坐在价值数十万的Herman Miller办公椅上，一身裁剪合身的Dior西装让她显得越发高冷，她甚至都没抬眼看我，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文件上，好像我只是个需听从命令的下属。

我叫叶辰，表面上是这家市值百亿的“如烟科技”的技术总监，CTO。

暗地里，我是她柳如烟的丈夫。一个为了她，从无到有，耗费了整整五年青春，亲手搭建起整个公司技术基础的男子。

一个星期前，柳如烟告诉我，她要去机场接一位老朋友。

我当时没多想，直到我在公司看到顾北辰，那个曾经出现在柳如烟大学时代相册里，被她珍藏在书房最深处的男人，我才猛然明白。

原来白月光，真的会回来。

而今天，白月光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拿走我费尽心血换来的所有。

“副总？”我嘴角一抽，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什么副总？管行政还是管后勤？”

柳如烟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曾经让我沉醉的凤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一丝不耐烦。

“叶辰，别耍小孩子脾气。公司需要专业的人才带领技术团队进行下一阶段的突破，北辰在硅谷有多年的项目经验，这方面他比你更合适。”

“我不合适？”我又气又笑，“柳如烟，你忘了‘凤凰系统’是谁一行一行代码敲出来的？忘了当年公司融不到钱，是谁熬了三个通宵，做出demo说服了投资人？忘了是谁带领团队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才有了如烟科技的今天？”

“凤凰系统”，是我们公司的核心，是支撑整个商业帝国的基石。从底层的架构设计，到核心算法的编写，全都是我一手操办。

毫不夸张地讲，没有我，就没有如烟科技。

柳如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没忘记你的功劳，所以才提你做副总，你的期权和待遇都不变。叶辰，你要懂得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我看向她，眼中的温热慢慢消逝，“照这么说，在你心里，我的大局观就得给你的白月光让步，是吧？”旁边的顾北辰嘴角嘲讽地一扯，向前迈了一步，故意站得和柳如烟挨得很近，做出一副宣告主权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柳如烟的肩膀，语气满是不屑。

“辰哥，别这么说。我和如烟不光是校友，更是知心好友。我们对技术的看法以及对公司未来的规划，说不定比你更有前瞻性。你以前做的那些，就好比打基础，虽说费劲，但终究只是基础性的事儿。而我，是来建造高楼大厦的。”

他特意把“知己”二字念得很突出。

我盯着他搭在柳如烟肩上的手，只觉得特别刺眼。

而柳如烟，根本没有躲开的想法。

她的默认，好似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扎进了我的心口。

这三年的婚姻，五年毫无保留的付出，原来在他顾北辰眼里，仅仅是“打地基”。

原来我所有的心血，不过是为他人做了无用功。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愤怒与失望，平静地看着柳如烟，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你最终的选择？”

柳如烟避开了我的视线，声音生硬：“这是公司的决定，是为了公司能更好地发展。”

“好，非常好。”我点点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柳总，我申请辞职。”

柳如烟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首次露出了惊愕。

顾北辰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果断。

“你辞职？”柳如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叶辰，你离开如烟科技，能去哪儿？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拼命想进来？”

她的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优越感与掌控欲。

在她看来，我的一切都是她和如烟科技给予的。离开这个平台，我将毫无价值。

我笑了，笑得有些凄惨。

“是啊，这么出色的公司，可惜，容不下我这个小人物。”我边说边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柳如烟大声喊道。

我没有停下。

“叶辰！”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与恼怒，“你别后悔！你今天要是迈出这个门，我们之间……”

我停下脚步，回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我们之间，怎样？”

她似乎被我这过于平静的眼神刺痛了，咬了咬牙，狠心地说：“我们，离婚。 ”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马上被强势与冰冷掩盖。或许在她看来，这是能拿捏住我的最后一张王牌。

毕竟，所有人都清楚，我叶辰有多爱她柳如烟。

顾北辰的脸上，则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

他等这一天，恐怕等了很久了。

然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接着，缓缓地，清晰地，说出了三个字。

“好啊，离。”

空气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柳如烟与顾北辰脸上的神情，就像那静止不动的电影画面，全是荒诞又惊愕的样子。柳如烟想必在心里设想过好多我可能出现的反应，像哭闹、哀求、愤怒、不甘心之类的，然而她绝对想不到，我会如此平静，如此干脆地答应离婚这件事。

“你……你说什么？”她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我走到她跟前，隔着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从上到下地打量她。

第一次，我用一种完全陌生的、审视的眼光，看向这个我深爱了五年的女子。

“我说，可以啊，离婚。”我又说了一遍，语气里没有一点波动，“什么时候？去哪家民政局？财产怎么分？你找好律师，把协议发给我就行。”

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白纸一样惨白。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与掌控力，此刻完全崩塌了。

她一直觉得，我爱她爱到了骨子里，离不开她，更离不开她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所以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把顾北辰带回来，才敢当着我的面，夺走我的一切。

她以为，只要给我一点小好处，比如一个虚职副总的位置，我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然后乖乖地给她的白月光让位置。

可惜，她算错了。

老虎的胡须，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叶辰，你疯了？”她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就为了跟我赌气，你连事业都不要了？”

“事业？”我笑了，“我的事业，是我自己一点点搭建起来的。柳如烟，你好像弄混了一件事，不是如烟科技成就了我，而是我，成就了如烟科技。”

这话，我没大声说，但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柳如烟心上。

“你……”她一时说不出话，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

旁边的顾北辰终于回过神，赶紧上前扶住柳如烟，摆出一副护着她的样子，对着我大声嚷嚷：

“叶辰，你别不知好歹！如烟给你机会，是念着旧情，你别不懂得感恩！没了如烟，没了柳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穷学生罢了！”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我的助理小张的电话。

“小张，帮我通知下去，技术部全体人员，半小时后，到大会议室开会。另外，帮我准备一份离职报告和一份离婚协议，对，你没听错。”

电话那头的小张显然被惊到了，结结巴巴地问：“叶、叶总……您这是……”

“照我说的做。”我挂断电话，看都没看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的柳如烟和顾北辰，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背后，传来柳如烟气急败坏的喊声：“叶辰，你给我回来！你敢！”

我头也不回。

回到我的办公室，我花了十分钟，把属于我的私人物品装进一个纸箱。东西少得可怜，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只有几本图书、一个马克杯，还有一张我和柳如烟的合影。照片里，是三年前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在几十平米的毛坯办公室里，她靠在我身边，笑得特别灿烂还带着点青涩。

那时我俩一无所有，却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把照片翻过来扣住，和那堆文件一起，扔进了纸箱里。

过去的，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三十分钟后，技术部大会议室。

技术部的一百多个核心骨干，全都到齐了。

这些人，都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下属，是我这五年里，在无数个日夜并肩奋斗时，挑选出来的精英。

他们见我抱着纸箱进来，脸上都露出了疑惑和不安的神情。

我把纸箱放在桌上，看了一圈，目光从每一张熟悉的脸上扫过。

“兄弟们，”我开口说，声音沉稳又响亮，“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告诉一件事。从今天起，我，叶辰，将正式辞去如烟科技CTO这个职位。”

话刚说完，全场一片嘈杂。

“叶总，这是怎么回事？”

“您要走？为什么呀？”

“是不是柳总她……”

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这是我的个人决定，和公司没关系。这五年来，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我们一起熬过夜，攻克过难关，也一起分享过成功的喜悦。我叶辰，多么幸运，能和诸位共事一场。”

我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技术部会由新来的顾总监负责。希望大家能继续努力，为公司创造价值。”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好多人眼中都流露出不舍和愤怒。

团队的核心成员，也是我的得力助手，人称“老炮”的王立，第一个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喊道：“叶总，您要是走了，我老王也跟着您走！这破公司，我不待了！”

“对！叶总去哪我们就去哪！”

“没有您，凤凰系统谁来维护？那个姓顾的懂什么！”

一时间，群情激愤。

我心里闪过一丝温暖，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表露的时候。

“都坐下！”我沉声喝道，“你们都是公司的员工，要对自己的职业负责。别冲动行事。”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柳如烟和顾北辰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柳如烟的目光像剑一样，紧紧地盯着我，声音冷得像冰：“叶辰，你这是在干什么？煽动员工集体辞职？你这是要毁了公司吗？”

她一出现，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我迎着她的视线，毫不害怕：“柳总，我只是在跟我的团队做最后的道别，这好像不违规吧？”

顾北辰走上前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叶辰，别演戏了。”你觉得把这些人弄走，就能给公司构成威胁？我告诉你，地球哪怕少了谁，依旧会正常转动！要是如烟科技没了你，发展起来只会更出色！

他朝着众人，微微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刚上任的模样：“大家好，我是顾北辰，从今天开始，就担任技术部总监这个职位。我知道，你们不少人是叶辰一手培育出来的，对他有感情。但我希望大家认清当下状况。现在，我才是你们的领导。我保证，只要大家认真工作，以后的薪资待遇只会比现在更好！”

他认为钱能收买人心，却不知道，一个团队的凝聚力向来不是靠钱，靠的是信任与敬重。

老炮直接吐了一口：“我们不认什么顾总监，我们只认叶总！”

“没错！只认叶总！”众人齐声回应，声音洪亮。

顾北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猪肝一样。

柳如烟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她没想到，我在技术部的威望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这儿头一回失效。

“王立！”柳如烟大声呵斥，“你身为部门经理，带头闹事，想被辞退吗？”

老炮梗着脖子说：“辞退就辞退！这儿不留我，自有留我的地方！”

“好，很好！”柳如烟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是吧？我现在宣布，所有参与闹事的人，这个月奖金全没了！谁想走，现在就去人事部办手续，我绝不阻拦！”

她以为用这种强硬手段能稳住局面，可她错了。

当人心散了，再多威胁都没用。

我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眷恋也彻底消失了。

我拿起我的纸箱，朝门口走去，经过柳如烟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柳如烟，你会后悔的。”

说完，我不再看她，直接离开了这个我奋斗了五年的地方。

我走后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老炮、小李、前端的赵工、后端的孙博……技术部的核心成员，三十多个人，一个接一个给我打电话，内容都一样：“叶总，我们辞职了，跟着您干！”

我站在如烟科技大楼下，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建筑，阳光很刺眼。

我对着电话那头，笑了。“好，等我消息。”

柳如烟，顾北辰，你们以为拿走我的职位，就能夺走我的一切？你们太天真了。

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离开公司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工作，也不是找律师，而是回到我和柳如烟的家。

那个位于市中心顶级江景豪宅区的顶层复式公寓。

房产证上写着我们两人的名字，可当初买房的钱，一大半是柳如烟出的。这是她掌控我的别样方式，凭借物质方面的优越，时刻向我暗示，我们之间存在的“差距”。我把房门推开走进屋内，柳如烟的气息迎面而来，玄关处摆放着她昨日才换下的高跟鞋，空气中还弥漫着她常用的香水味。

一切好似我离开时那样，却又好像完全变了模样。我心中没有眷恋，径直走进书房，打开了我的私人保险柜。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叠厚厚的文件夹。

我拿出其中一个，上面用英文写着“Phoenix Project - Core Patents”。

凤凰项目-核心专利。

这里面，装着“凤凰系统”从诞生到完善的全部内容，有最底层的架构设计图、核心算法的整套源码，还有……在美国和欧盟同时申请的，超过三十项核心技术的专利证书。

而这些专利的所有者，只有一个名字：叶辰。

这些专利的申请日期，都在我结识柳如烟，以及“如烟科技”成立之前。

这是我的王牌，是我给自己预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当年，我和柳如烟一起创业，她负责找投资、开拓市场，我负责技术研发。

我爱她，所以我毫无保留地把“凤凰系统”这只尚未羽翼丰满的小鸟奉献出来，让它成了“如烟科技”的核心。

我们签署过一份技术授权协议，我把“凤凰系统”的独家使用权，无偿授予“如烟科技”，期限是永久。

然而，协议里有一个附加条款，一条当时看似无关紧要的条款：

“若乙方（叶辰）非因自身原因被动离开公司，或与甲方法人代表（柳如烟）婚姻关系破裂，则此授权协议自动失效。”

当时的柳如烟，满心都是创业的热情和对我的爱意，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她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而这一条当初为了“保障爱情”而设定的条款，如今，成了我最锐利的武器。

也就是说，从我辞职，并且答应离婚的那一刻起，“如烟科技”再使用“凤凰系统”，就是违法的，属于侵权行为。

我把文件小心地放进公文包，接着开始收拾我的行李。

衣服、电脑、一些专业书籍……我的物品不多，一个28寸的行李箱就全部装下了。

最后，我走到主卧室，拉开床头柜，里面静静地放着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我筹备了许久的钻戒。

原本打算在下个月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拿起戒指，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璀璨的江景，随手一扔，那枚代表着我过去所有愚蠢念头的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再见了，柳如烟。

再见了，我这荒唐的五年。我拖着行李箱，决然地迈向远方，不曾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往昔被我称作“家”的地方。次日清晨，如烟科技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泥沼。技术部三十多位核心骨干一同辞职，其中涵盖前端、后端、算法、测试、运维等各个关键岗位的主管以及资深工程师。整个技术部门，几乎被我搬空，这般情景恰似一场八级的剧烈地震。

缺了这些人手，“凤凰系统”的日常维护成了极大的难题，更别提后续的更新升级了。

刚上任的CTO顾北辰，瞬间变得形单影只。

他认为凭借硅谷的履历以及柳如烟的支持，便能轻松掌控局面。可很快他就发觉，连系统的后台登录密码都寻觅不到。

整个“凤凰系统”，从服务器架构到数据库加密，再到运维部署，皆是我亲手构建的，里面存在诸多唯有我和我的核心团队知晓的“后门”与验证机制。

莫说顾北辰，就算把全球顶尖黑客都召集过来，未经我的许可，休想改动系统分毫。

听闻，顾北辰在办公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对着剩下的几个实习生大发雷霆，逼他们交出权限密码。

可那些实习生哪懂得这些呢？一个个被吓得浑身哆嗦。

柳如烟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一上午的时间，公司股价便开始出现异常波动。

资本市场最为敏感，CTO带着核心团队集体离去，这绝对是顶级的利空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柳如烟动用所有关系，才好不容易压制住消息，但她明白，这仅是暂时的。

她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起初是命令的口吻：

“叶辰，你究竟想干什么？赶快给我回来！”

“你把团队带走，公司瘫痪了你能承担责任吗？”

见我没反应，她的语气变得温和：

“阿辰，我们夫妻一场，别闹得这般僵硬行不行？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应允你。”

最后，变成了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快回来吧，公司不能没有你。”

“顾北辰那边我会处理，你回来，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我望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只觉得格外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世上可没有能让人反悔的药。

我一条消息都未回复。

直至中午，我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柳如烟的父亲，亦是柳氏集团的董事长，柳国栋。

一位在商场上威风凛凛的传奇人物。

当初我和柳如烟在一起，他也是极力反对，觉得我一个没背景的穷小子，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

但柳如烟坚持，他最终也只能默认。这三年来，他对我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

“是叶辰吗？”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些许疲惫。

“柳董，是我呀。”我平静地回应。

“如烟科技的事儿，我听说了。”柳国栋直接切入主题，“你现在在哪儿呢？”咱们见个面吧。我跟柳国栋约好在一家不向大众开放的私人茶馆碰面。

古色古香的包厢之中，茶香弥漫。柳国栋穿着一件带有中式盘扣的褂子，头发梳理得极为整齐，没有一丝杂乱，虽说已过花甲之年，可看上去精神饱满，目光仍旧锐利。

他亲自给我泡了一杯大红袍，随后递到我面前。

“尝尝，这可是源自武夷山母树的顶级茶叶。”

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水入口甘甜且醇厚，喝完后唇齿间还残留着茶香。

“确实是好茶。”

柳国栋看着我，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意味：“叶辰，我一直觉着，你是个沉稳又踏实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有这般果断迅速的一面。”

我把茶杯放下，语气平淡地讲：“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人。”

柳国栋叹了口气：“如烟做事太不顾后果了。那个顾北辰，我也见过，说话花言巧语，只会夸夸其谈，不是个能踏实做事的人。如烟被他迷惑了。”

“她不是被迷惑，她是心甘情愿的。”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层虚假表象，“柳董，您今天找我过来，要是想给柳如烟当说客，那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往下谈了。”

柳国栋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年轻人，别这么冲动。”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样吧，我替如烟做个决定。那个顾北辰，我让她马上辞退。你回公司，还是原来的职位，另外，我再让如烟科技的董事会给你增发5%的股份。就当作是我们柳家，给你的一种补偿。”

5%的股份。

按照如烟科技当下的市值来算，价值超过五个亿。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柳国栋一出手，就是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筹码。

换成其他任何人，或许都会心动。

但我可不是其他任何人。

我看着他，笑了。

“柳董，您觉得，我今天做这些事，是为了钱吗？”

柳国栋皱起眉头：“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讨一个公道。”我一字一顿地说，“柳如烟可以不爱我，可以跟我离婚，但她不能，一边享受着我带来的成果，一边毫不留情地把我一脚踢开，还想把我的心血，送给另一个男人。”

“她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我的这番话，让柳国栋的脸色彻底变得阴沉。

他在商场打拼了几十年，习惯用利益去衡量所有事情。他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可他没料到，我这次想要的，根本不是钱。

“叶辰，做事要留有余地，以后才好见面。”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别忘了，你和如烟仍处于婚姻关系。你这般行为，属于恶意损害夫妻共同财产。要是真闹到法庭，对你没任何好处。”

他已然开始威胁我。真遗憾，他挑错了用来威胁的对象。我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个文件夹，推到他跟前。

“柳董，在谈论法律之前，不妨先瞧瞧这个。”柳国栋带着狐疑打开文件夹，等看到里面一沓沓盖着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以及欧洲专利局（EPO）钢印的专利证书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首次浮现出真正震惊的神色。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动，逐页翻看，越看，脸色愈发苍白。

他身为精明的商人，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专利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凤凰系统”的知识产权，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归我叶辰个人所有。

跟如烟科技，毫无关联。

而如烟科技，这家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它所有的业务、所有的产品，都是基于“凤凰系统”构建而成的。

失去“凤凰系统”，如烟科技，就如同建在沙滩上的城堡，极易崩塌。

“这……这怎么会是这般情形？”柳国栋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些专利，你何时申请的？”

“在我认识柳如烟之前。”我平静地回应道。

柳国栋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终于明白，我不是赌气，也不是耍小孩子脾气。

我确实有能力，让如烟科技陷入困境。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身体前倾，直视他的眼睛，清晰地说道：

“我要柳如烟，净身出户。”

不，这样还不够。

“我要离婚。财产分割简便，婚后财产我一点都不要。那套房子、那些车子、那些存款，都归她。我，净身出户。”

柳国栋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不要钱？只要离婚？

这不符合常理。

我看着他惊疑不定的眼神，接着说道：“但我有另外两个条件。”

“其一，我要柳如烟以如烟科技公司的名义，在三大主流财经媒体头版，连续三天刊登道歉声明，为她引狼入室、打压功臣的错误决策，向我以及所有被逼走的技术部员工公开道歉。”

“其二，我要她柳如烟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向所有投资者和股民解释，公司核心技术并非公司所有，而是属于我个人。并宣布，因她个人严重过失，致使公司与我解约，失去了『凤凰系统』的合法使用权。”

柳国栋的脸色，已经难以用难看去形容。

他瞪大双眼，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大声叫嚷，“这会让如烟科技股价立刻崩盘！”公司将会走向覆灭！如烟也会名誉扫地！

我知晓。我神色从容地拿起茶杯，缓缓吹去上面的热气，我就是要让她亲手毁掉她最为得意的所有事物。让她感受一下从云端跌落谷底是怎样的滋味。

你！你这是报复！你这是要毁掉她！柳国栋气得浑身发抖。那是报复之举。我毫无保留地表明，柳董，这茶品质不错，您慢慢品味。我的情形很清楚，仅有三天时间。三天过后，要是我没见到我所期望的结果，那我的律师函，就会按时送达如烟科技的法务部，还有……美国以及欧盟的国际法庭。

说完这番话，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转身离去。

留给柳国栋的，是一个坚定决绝的背影，以及一屋子的安静。

我小瞧了柳如烟的傲慢，也高估了柳国栋的决策本事。

他们没有马上答应我的条件。

也许在他们眼中，我只是在装腔作势，又或许，他们还在找寻摆脱困境的办法。

当天下午，柳如烟通过猎头公司，开始在市场上大肆招聘人员。

她给出两倍乃至三倍的薪酬，想在最短时间内，重新组建技术团队。

顾北辰也笃定地向她保证，给他一个月时间，他肯定能复制出一个比“凤凰系统”更厉害的系统。

柳如烟相信了。

或者说，她宁可选择相信这个虚幻的想法，也不愿向我低头认错。

她甚至在公司内部发布了通告，指责我见钱眼开，蛊惑人心，是公司的叛徒。还宣称，凡是跟着我离职的员工，将永远不会被录用，且会被列入行业黑名单。

这一招，可谓相当狠辣。

很多离职的同事都开始感到害怕，纷纷打电话给我，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做。

我让他们稍微冷静些，安心在家休息几天，一切由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我立刻着手注册一家新公司。

公司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涅槃科技”。

凤凰历经涅槃，得以重生。

办公地点，我直接租在了如烟科技对面的写字楼，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我叶辰，回来了。

就在我忙着处理公司注册事项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节奏，也开启了整个事件的加速进程。

是顾北辰。

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我的电话，约我见面，地点是一家高级会所。

我原本不想理他，但他发来一条短信：“你难道不想知道，三年前，柳如烟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你的追求吗？”

这条短信，如同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承认，我动摇了。

我和柳如烟的开始，确实有些突然。

我追了她半年，她一直对我忽冷忽热。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她突然找到我，说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当时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并未深入探究原因。

如今看来，或许另有隐情。

我决定去见见他。在会所那极其奢华的包厢之中，顾北辰独自端坐在沙发之上，面前的桌子摆放着一瓶价格昂贵的黑桃A香槟。

看到我走进，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给我倒了一杯酒。

“来了？坐下。”我既没就座，也没去触碰那杯酒，只是一脸冷淡地瞅着他：“有话赶紧说，我没闲功夫跟你瞎耗时间。”顾北辰没发火，斜靠在沙发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不慌不忙地讲道：“叶辰，我真心觉着你挺可怜。你以为娶了女神，实际上，你不过是接手别人感情乱摊子的人，一个……冒牌货。”

我的瞳孔迅速缩小。

“啥意思？”

顾北辰玩味着我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好似很享受这种把人掌控于手中的感觉。

“三年前，家里出了事，我只能出国。临走前，我跟如烟说，等我回来就娶她。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两年。”

“等我安顿好，想联系她时，才发觉，她已经结婚了，新郎……是你。”

他轻轻抿了一口香槟，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如烟根本不爱你。她选你，是因为你名字里也有个‘辰’字。”

“她说，每次叫你‘阿辰’，就仿佛在叫我‘北辰’。她看着你，心里想的却是我。”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般。

原来我，只是个荒唐至极的替身。

我这五年的深情，三年的婚姻生活，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自我安慰的虚幻闹剧。

我感觉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顾北辰看着我痛苦的样子，笑得愈发得意张狂。

“所以，我劝你，还是机灵点。把‘凤凰系统’的源码和权限都交出来，我会跟如烟说情，让她给你一笔钱，让你体面地离开。不然……”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不然，我可不在乎让你名誉扫地。”

我狠狠地瞪着他，胸中的怒火，几乎要把我的理智烧尽。

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一丝笑容。

一丝冷到极点的笑容。

“顾北辰，”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哦？”顾北辰挑了挑眉，以为我服软了，“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我笑得更灿烂了，“我原本还想给柳如烟留些面子，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说完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清晰地传出了刚才顾北辰说的每一句话。

“……你以为你娶了女神，实际上，你不过是个接盘的，一个替代品……”

“……如烟根本不爱你。她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名字里也有个‘辰’字……”

顾北辰的脸色，瞬间从得意变成惊恐。

“你……你录音了？”他猛地站起来，想要过来抢夺。我向后退了一步，将录音笔放进兜里，目光冰冷地盯着他。顾北辰，你和你那高高在上的白月光，就等着迎接我送你们的一份超级大礼吧。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身后传来顾北辰愤怒到极致的叫嚷声，还有酒瓶被砸烂发出的刺耳声音。我并未立刻将录音公布出来。这张王牌呀，得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运用，方可展现出最强的威力。第三天的期限，已然来临。

柳如烟以及如烟科技，毫无任何动静。

既未进行道歉，也未举办新闻发布会。

她们选取了最为愚蠢的方式——一味地硬撑着。

行，挺好的。天堂有道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要闯。

我不再犹豫，径直给我的律师团队拨通电话。

“开始行动。”

半小时后，一封由国内顶尖律所发出的律师函，放置在了如烟科技法务部的桌上。

律师函内容简洁，然而信息量颇大：

其一，正式告知如烟科技，因协议条款触发，叶辰先生已单方面终止对“凤凰系统”的技术使用授权。

其二，要求如烟科技即刻停止所有对“凤凰系统”的商业运用，不然将面临侵权诉讼。

其三，附上了“凤凰系统”全部核心技术的专利证书复印件作为证据。

这封律师函，好似一颗重磅炸弹，在如烟科技高层引发了震动。

柳如烟看着那些她从未见过的专利证书，上面清晰写着“Ye Chen”的名字，她整个人愣住了。

她一直认定，“凤凰系统”是公司的资产，是她柳如烟的私人财产。

她从未想到，这件她最为得意的成果，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

而此刻，我要亲手将它拿走。

法务总监脸色煞白地告知她，这些专利都是真实的，且受国际法保护。一旦打官司，如烟科技胜诉几率为零。

不仅如此，由于侵权行为已然发生，公司将面临天价赔偿金，数额或许高达数十亿。

柳如烟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得如同纸张。

她终于明白，她招惹了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

她以为她掌控了一切，实际上，她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棋局之中。

另一边，顾北辰的“新系统研发”，也陷入了困境。

他夸下海口一个月就能完成，可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连“凤凰系统”的底层逻辑都没弄明白。

“凤凰系统”是我融合了当时最前沿的分布式架构、微服务理念以及人工智能算法，耗费诸多心血打造的成果。其复杂程度和技术壁垒，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和他那个临时拼凑的团队，就如同拿着石器的原始人，妄图解析一艘宇宙飞船。

白费力气，还特别滑稽。

内忧外患之时，柳如烟终于撑不住了。

她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这一回，她的声音里，满是颤抖与恐惧。

“叶辰，我们聊聊，求求你……”

我没有挂断，只是冷冷地说：“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是真心知道错了！”她近乎带着哭腔叫嚷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全都是假的吗？”

“情谊？”我不屑地冷笑一声，“柳如烟，你跟我谈情谊？”当你为了你的白月光，将我视作废品般丢弃时，你怎会想起情谊？当顾北辰亲口告诉我，我不过是个用以顶替他人的物品时，你又怎会再提及情谊这码事？

电话那头的柳如烟，呼吸刹那间顿住。

“他……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已没太大意义。”我不想再跟她多费唇舌，“柳如烟，事情一旦开启便没有回头路。此刻，这场游戏已然启动，而我，是掌控全局之人。”

挂断电话后，我即刻吩咐律师，把“如烟科技侵犯核心技术专利”的消息，以匿名方式透露给了几家有合作关系的财经媒体。

与此同时，我让涅槃科技的人事部，着手正式去联系那些从如烟科技离职的员工，签订劳动合同。

薪资待遇方面，在原有基础上，普遍提升30%。

另外，我还开启了员工持股计划，所有创始团队成员，每人都有份额。

消息传出去之后，离职员工群里一片热闹。

所有人都对我满怀感恩，士气高昂。

他们被柳如烟和顾北辰压抑许久的怨气，此时，全都化作了对新公司的向心力与战斗力。

所有事情都已准备就绪，就差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很快就降临了。

第二天，股市一开盘，“如烟科技”的股价，就好似坐了极速下落的车一样，直线下滑。

“核心技术团队集体离职！”

“上市公司核心技术专利归属成谜！”

“美女总裁疑似因白月光逼走创业元老！”

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在网络上四处流传。

股民们开始惊慌地抛售股票。

短短一个上午，如烟科技的股价就暴跌了30%，市值蒸发了将近三十亿。

这还仅仅只是开端。

下午，涅槃科技正式举办了新闻发布会。

我，叶辰，首次以“涅槃科技创始人兼CEO”以及“『凤凰系统』唯一专利持有人”的身份，站在了众人瞩目的灯光之下。

面对台下上百家媒体的众多镜头，我没有丝毫紧张。

我详细地介绍了“凤凰系统”的技术优势，展示了相关的专利证书，并说明了我创办涅槃科技的初衷——致力于打造真正拥有核心技术的中国科技企业。

整个过程，我没提“如烟科技”一个字，也没说柳如烟半句不好的话。

但是，我的出现，我的身份，以及“涅槃科技”的成立，本身就是对如烟科技最具杀伤力的打击。

所有人都明白，如烟科技完了。

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空壳，只剩下走向衰败的命运。有记者尖锐地提问：“叶总，您曾是如烟科技过去的CTO，如今带着核心技术再次创业，是不是涉嫌违反竞业协议，还有窃取商业机密呢？”

这个问题，正好契合我的想法。我望向那个记者，嘴角轻轻上扬，浮现出一抹笑意：

“首先，我从未与如烟科技签署过任何竞业协议。其次，关于商业机密，我想着重讲一点，‘凤凰系统’的所有权，从头到尾都归我个人所有。是我授权给如烟科技使用，如今，我只是收回了授权而已。这和窃取，根本不是同一码事。”

“至于我为何要离开，”我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黯淡，“我只能说，彼此志向不同，没办法继续共事。一个不再敬重技术，不再重视人才的公司，不值得我再为其拼搏。”我的言辞，毫无破绽，既表明了自身立场，又占据了道德的有利地位。

发布会结束后，舆论完全倾向于我这一边。

我被塑造成一个遭资本冷酷抛弃，却依旧坚守技术梦想的勇敢独行之人。

而柳如烟，则成了一个忘恩负义、任人唯亲的狠毒女子。

如烟科技的股价，在下午开盘后，直接遭遇跌停。

公司的电话被打爆，投资者要求退款，合作伙伴要求解约，员工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柳如烟和柳国栋，动用了所有资源，试图进行公关，想要辟谣。

但在确凿的事实面前，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当晚，我收到了柳如烟的短信。

仅有三个字：“我认输。”

紧接着，是一个地址，我们曾经的家。

“回来谈谈吧，最后一次。”

我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是时候，为我们这荒唐的一切，画上一个句号了。

我回到那栋熟悉的公寓时，柳如烟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没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无数灯火，映照出她孤单又落寞的身影。

她身着一件丝质睡袍，长发散开，脸上没化妆，露出了憔悴的素颜。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光彩照人的女总裁，此刻，看上去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的蝴蝶，脆弱得经不起触碰。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动人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充满疲惫与绝望。

“你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冰冷的茶几。

“你想谈什么？”我问道。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感。

“为什么？”她低声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我笑了，摇摇头，“不，我不恨你。柳如烟，我只是觉得不值得。我为你，为这家公司，付出了我的全部。我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相互扶持的爱人。”然而直至最后，我才惊觉，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件器具，一个随时能被更替的幻影。

“并非如此……”她急忙想要辩解，“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么？”我打断她，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顾北辰那透着得意的嗓音，于寂静无声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扎耳。

“……如烟压根不爱你。她之所以会选你，是因为你名字当中，也有个『辰』字……”

“……每次唤你『阿辰』之际，就好似是在叫我『北辰』……”

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跟白纸一样煞白。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差点从沙发上滚落下去。“他……为何要这般……”

“他为何把这些都告诉我，对吧？”我收起手机，眼神冷得如同冰块，“柳如烟，此刻，你还觉得我做得不对吗？”她张开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所有解释，在事实面前，都那样无力。

沉默，仿佛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道，“叶辰，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伤害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不可以？”

她站起身，绕过茶几，想像以往那样拉我的手。

我身体微微一侧，躲开了她的触碰。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晚了。”我看着她，平静地讲道，“柳如烟，我们回不去了。”

“我能赶走顾北辰！我能把公司交给你！我什么都能给你！”她哭着，几乎要跪在我面前，“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柳如烟，此刻，卑微到了尘埃里。

看着她满脸泪水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不是不痛，而是早已痛到麻木。

当信任与爱被彻底粉碎，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我不需要你的公司，也不需要你的怜悯。”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只要你，兑现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道歉，召开新闻发布会，接着，离婚。”

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你，亲自把顾北辰，送进监狱。”

柳如烟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我冷冷地看着她，“顾北辰为破解『凤凰系统』，采用非法手段，雇黑客攻击我的服务器，妄图窃取我的源码。这些证据，我的律师都已经掌握了。”

“这属于商业窃密，数额巨大，足够他把牢底坐穿。”

“你是选择大义灭亲，主动把他交出去，换取公司一线生机。还是选择包庇他，让如烟科技和他一起，彻底毁灭。你自己选。”

柳如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边是她爱了十年的白月光，一边是她奋斗半生的事业。

我给了她一个，最残酷的选择题。她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好像在看一个从地狱冒出来的恶魔。

“叶辰……你……你心好狠……”

我露出了笑容。

“我这点狠劲，不都是跟你学的么，柳总？”

最终，柳如烟还是选定了她的事业。也许在她心中，那份称作爱情的东西，于绝对的利益和毁灭的恐惧跟前，脆弱得好似风中摇曳的残烛。

又或许，她对我仍留着最后一缕幻想，觉得只要保住了公司，我们之间便还有缓和的余地。

三天过后，如烟科技举办了新闻发布会。柳如烟站在台上，面色如同深秋枯黄的树叶，双眼仿若熟透且红肿的桃子。

她面向镜头，缓缓地弯下腰行了个礼。她遵照我的要求，坦诚了自己在决策方面的重大失误，向我以及所有离职的员工公开道歉。

她也承认，“凤凰系统”的知识产权，完全归我个人所有，公司一直在侵权使用。

最终，她公布了一则更具冲击力的消息：

前任技术总监顾北辰，因涉嫌商业窃密，已被警方立案侦查。公司会全力配合警方工作，绝不姑息迁就。

这话一说出口，全场立刻沸腾了。

这场发布会，与其说是危机公关，不如说是一场公开的坦白与惩处。

柳如烟亲手，把自己和她最钟情的白月光，置于耻辱之境。

消息传开后，顾北辰妄图潜逃出境时，在机场被警方抓获。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厉制裁。

如烟科技的股价，随即再次跌停。

董事会愤怒，股民愤慨，柳国栋气得直接住进了医院。

柳如烟被紧急召开的董事会，免去了CEO的职位，只保留了董事的身份。

她彻底失去了对公司的掌控权。

一位商业帝国的女王，就此从神坛跌落。

而这一切，距离顾北辰高调回国，仅仅过去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天翻地覆。

处理完这些后，柳如烟约我在民政局门口见面。

她身着一件极为平常的白色连衣裙，那是我们初次约会时她穿的衣服。

她看起来比发布会时更憔悴，也更平静。

“协议我都签好了。 ”她把一份文件递给我，“婚后财产，都给你，我净身出户。”

我接过看了一下，平淡地讲：“不用了，还是按照我之前说的，财产都归你，我净身出户。”

我们当初说的，是夫妻共同财产一人一半。但那套房子，那些豪车，都是婚前她购置的，本来就不属于我。我所谓的净身出户，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舍弃一些婚后的共同存款和投资收益而已。

而她提出的，却是把她所有的婚前财产，都给我。

她望着我，眼圈泛红：“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我不需要。”我把协议推了回去，“柳如烟，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你的钱。”

她沉默了。我俩一同走进民政局，彼此都不说话，宛如两个极为熟稔的陌生人。

领取离婚证的过程很是迅速，不到十分钟，两本红色本子，已然换成了两本深红色的本子。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阳光十分刺眼。我发觉自己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好似摆脱了一副背负多年的沉重桎梏。

“叶辰。”柳如烟忽然喊住了我。

我扭过了头。

她望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与卑微：“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我能等，等你消气，等你愿意原谅我……”

我看向她，那张曾经令我日思夜想的面容，此刻在我眼中，却掀不起一丝涟漪。

“柳如烟，”我神情淡定地开口询问：“你知道凤凰为何被叫做凤凰吗？”她瞬间愣住了。

“缘由是它能浴火重生，历经烈火后再度现身。但它飞向的是全新的天空，而非转身去捡起那些早已化为灰烬的过往。”

讲完这话，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背后，传来她抑制不住的、绝望的哭声。

但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回头。

离婚后的日子，平静且忙碌。

涅槃科技的发展，步入了快速时期。

有了原如烟科技技术部的关键骨干，我们几乎无缝隙地开启了承接业务。

许多之前如烟科技的客户，在知晓事情真相后，纷纷选择与我们合作。

毕竟，他们需要的是稳定可靠的技术服务，而我叶辰以及我的团队，就是这块金字招牌。

老炮王立被我提拔为公司的CTO，他干劲十足，带着兄弟们日夜不停地优化系统，开发新功能。

仅仅三个月时间，我们就推出了一款全新的企业级SaaS服务平台，其性能和用户体验，远远超越原来的“凤凰系统”。

涅槃科技，一下子声名远播。

资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赶来。

我拒绝了大部分的投资机构，只挑选了一家真正懂技术、尊重创业者的顶级VC。

融资金额、估值，都创下了当年天使轮的纪录。

我，叶辰，从一个被抛弃的“赘婿CTO”，一下子变成了科技圈最热门的明星创业者。

而另一边的如烟科技，则彻底陷入了困境。

失去了核心技术，失去了核心团队，失去了客户的信任，这家往昔的百亿巨头，就像被抽掉龙骨的巨轮，迅速下沉。

股价一路狂跌，从最高的百元股，跌到了不足五块钱，濒临退市。

董事会为了自救，引入了新的战略投资者。

柳家，为了保住最后的颜面，不得不把手中大部分的股份，以极低的价格转让出去。

柳如烟，彻底被排除在外。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女总裁了，甚至连一个普通的董事都算不上了。

她奋斗了半生的心血，就这样，换了主人，改了姓氏。听说，她把那套能俯瞰江景的豪华住宅卖掉了，搬到了一处平常的公寓居住。有人看见她独自去超市挑选菜品，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在街头默默哭泣。

柳国栋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得了中风导致身体瘫痪，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往昔声名远播的柳家，自此迈向衰败，再也无法重振。

我听闻这些消息之际，身处全新的办公室，与团队一同庆贺我们产品的用户数量成功突破一百万。

香槟的泡沫于灯光下闪耀着光芒，同事们欢快的交谈声在耳畔不断回响。

在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意，亦无怜悯之情，唯有一片宁静。

这一切种种，皆是她们自行做出的抉择。

种下怎样的因，便会收获怎样的果。我只是拿回了原本就归属于我的全部，顺带让他们为自身的所作所为，承受了应得的惩处。

如此便已足够。

一年过后。在涅槃科技B轮融资发布会幕后的那个地方。

我正忙着整理领带，准备上台去进行演讲。

我的助手，是个机灵又聪慧的姑娘，亦是当初和我一同从如烟科技离职的员工，小张，走过来，递给我一份文件。

“叶总，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她望着我，目光明亮，充满敬重。

我微微带着笑意，接过那份文件。

“辛苦你了。”

这一年里，小张一直在我身旁，帮我处理各类事务，是我的得力助手。

我们之间，也渐渐产生了一种超越工作的默契与情感。

但我尚未做好开启一段新恋情的准备。

或许，再等等吧。

就在此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忙跑了进来。

“叶总，外面……外面有位女士找您，她说她叫柳如烟。”

我拿着文件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

柳如烟。

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名字。

我皱了皱眉头说：“让她走，我不想见她。”

“可是……她说她有极为重要的事，一定要见您一面。”工作人员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让她去旁边的休息室等我。”

有些事，终究得做个了断。

发布会很成功，涅槃科技的估值，已然超过了如烟科技曾经的鼎盛阶段。

我成了媒体口中的“科技新贵”“商业奇才”。

走下舞台，我来到了休息室。

柳如烟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望向外面。

她身着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旧衣服，身形瘦小，头发也有些干枯发黄，全然没了当年那般神采飞扬的模样。

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她转过身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还是愣住了。

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眼神空洞又麻木，好似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

“你来了。”她嘴角动了动，想对我笑，却比哭还难看。

“找我何事？”我语气平淡。她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放在桌上。

“这是……我手上剩余的，如烟科技仅存的那点股份。”她低下头，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虫鸣叫，“我想把它……转让给你。”我瞧了瞧那份协议，那点股份，按照如今如烟科技的股价，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买不起。

“为何会这样？”我满心疑惑。

她抬起头，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亮，那是一种掺杂着悔恨、痛苦与卑微的光。

“叶辰，我明白，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爸……瘫痪了。顾北辰……在狱中被判了十年。”

“公司没了，家也没了。我每晚都做噩梦，梦到你毅然离去，梦到公司倒闭，梦到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

她诉说着，泪水悄悄滑落。我知道自己错了，真真切切地错了。这一整年，我每天都懊悔不已，要是……要是当初我没那样对你，是不是一切都会大不相同呢？我并非奢望你能给予原谅，我只是……只是想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罢了。即便现在它已毫无价值，可它原本，就应该属于你。权当……我最后的自我救赎行为吧。

她讲完这些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全是绝望的爱意以及无尽的悔恨。

随后，她转过身，脚步踉跄地朝门口走去。

她的背影，在灯光的照耀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单薄、孤独，还透着凄惨悲凉。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开了口。

“停下。”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停在了原地。

我拿起那份协议，走到她跟前。

当着她的面，我把那份协议，撕成了小小的碎片。

接着，我把纸屑，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她觉得，我连她最后这点可怜的“赎罪”，都不愿接受。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柳如烟，过去的种种，都已画上句号。”

“我不恨你，也不爱你。你对我来说，仅仅是个名字。”

“你的赎罪，你的悔恨，都与我无关。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过得好或者不好，都和我叶辰，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从此，彼此分开，各自欢喜。”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打开了门。

门外，是明亮的走廊，以及等着我开启新旅程的团队。

门内，是她被彻底击垮的，黑暗且绝望的世界。

我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身后，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我身上。

很温暖。

一个全新的时代，属于我叶辰的时代，真正地开启了。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爽文结局。那些背叛过我的人，她们失去了一切，在悔恨与痛苦中度过余生，这才是对她们最好的惩罚。至于我呀，会怀揣着自身的荣耀，朝着更高更远的方向前行，绝不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耗费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来源：林中寻飞鸟一点号